醉太平(白虎篇)by 魈





了。」 

「语冰!?你怎么会——」惊喜地一跃而起,接过耳钉攥在手中,季凯二话没说,飞身堵在门口,回头质问不知所措的汪子林:「哼!大胆汪子林,本御史奉皇命稽查宣敬营,你却代表余渡飞告本御史与游副将早有预谋,通敌卖国,乱我朝边陲?欲加之罪,是何用心!?」 

至于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神秘莫测的青龙御史是怎么拿到自己的「白虎令」的,经验告诉季凯问也是白问。反正夏语冰的神通广大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有时侯他真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肉体凡胎?明明是人力难及的事情,夏语冰偏偏总能轻而易举地随手做到。让他们这些用常理艰难行事的人,非常地不甘心…… 

就比如说眼睁睁看着凤舞阳领进活生生的阿龙和高垣的汪子林吧,很显然,对方作梦也不能相信:「不可能!他们是我亲手绑着石头沉进深潭里的——我足足守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他们浮上来!绝不可能……那深潭是死水,不可能再有活路的!这、这是假冒的——没错!这两个人绝对是易容的,那个什么白虎令也肯定是伪造的——」发疯一样的撕向高垣的脸,后者猝不及防被抓出了三道血痕,呼痛地躲在了义愤填膺的阿龙背后。 

「吵死了,叫唤什么!」不耐地甩了甩衣袖,没见夏语冰吐力,便看歇斯底里的汪子林狰狞的笑着倒在了一边:「假的,这不过是你们无计可施时惯用的手段!我不信!再高的武功也无法在水中闭气那么久!一定是假的,你们也想骗我是不是——」 

「骗?谁像你那么无聊!」漠然地眯起眼,夏语冰似乎很不喜欢与人交谈下去,深不见底的眸中隐隐泛过金红色的怒火:「哼,好好的睡个觉却被这两个东西砸到。要不是看到他们身上的白虎令,我早替你再补他们一刀了。反正人是活的,连令牌一起给你们带过来了,其它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连句告辞的客套都省略了,夏语冰走得比来时还快,彷佛只一个眨眼,那青色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睡觉……」呆呆地面面相觑,看来记得汪子林是把人抛进深潭里的不只季凯而已。听这个意思,夏语冰该不会是在潭子底下睡觉吧!?好像还睡不只一个时辰的样子…… 

寒了一下,聪明的选择不再深想青龙御史究竟是不是人的问题。众人回头瞪向陷入混乱的汪子林。 

汪子林稍稍冷静了一点,本着玉石俱焚的险恶用心,死活不承认自己胡人的身份,反而把冒充拜月族圣子的阴谋推到了余将军的指使上。 

「哼,余将军不满朝中幼主无知,奸臣当道,是以命我利用拜月族铲除营中异己……」 

「即便如此,我晏朝的事,余将军也不会假胡人之手吧,呵呵。」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游尚铭见季凯已经站起来了,自己也懒得继续跪下去:「人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也罢,我便添个物证好叫你心服口服吧。小凯,你去剃了他天霞盖附近的头发,胡人男丁出生有个习俗,剃去胎毛后会在天灵盖上刺一个禽纹,你说你不是胡人?那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你——」万念俱灰的摇晃了一下,汪子林膝盖一软跌在了堂下,败局已定,可悲的是他却不知自己输在了哪里:「不可能……这两个人明明应该死了……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习俗!?那明明是我们一宗的秘密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耸了耸肩,游尚铭云淡风轻的笑眯双眼:「和玄敬将军私生下我的乃是你们胡王的宠姬,这件事我娘自然有与我提过。」 

「什么——」瞪大虎目,季凯吼得比汪子林还要大声。转身一把扯起游尚铭的前襟,少年沉下一脸怒容,裂出两颗嗜血的虎牙:「你娘?你娘不是拜月族的圣女吗!?怎么又蹦出来一个胡王宠姬!?一个人还能从两个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吗?你背上不是还有拜月族圣子的刺青吗!?」 

「哦~那个啊……」避开季凯气势汹汹的瞪视,游尚铭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抬头左顾右盼时恰好看到石德站在堂外与官兵们一起看热闹,于是,他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把倒霉的孩子叫了过来:「阿德,你还记不记得,七岁之前我们都是用一个浴盆洗澡的?」 

「那么早的事情提它做什么?」不解的凑过来,石德尴尬地对闻言虎目一凛的季凯陪了个笑脸。 

「那你还记不记得,十岁的时候我拿一串糖葫芦向你换了你身上的那块玉佩?」 

「……说到这个……少爷,念在我年少无知,您就高抬贵手把玉佩还我吧!玄敬将军说了,那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啊!」唉……当初我求了你那么久你都不肯通融,现在又提它做什么。 

「还给你。」随手一扬,代表拜月族少主的另一件物证被轻易抛到了另一个年轻人手中。 

「啊?」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石德欣喜若狂地刚要欢呼,就被游尚铭伴随而来的解说冻结在原地:「总之,事实就是:背后的刺青是我爹在我年幼时照着阿德背上的图案描的;玉佩则是我十岁时高瞻远瞩拿一串糖葫芦换的。就这些了。阿龙,你嘴巴可以合起来了,顺便不要再那么热情的看着我了,那边叫石德的小子才是你们的圣子啦!呵呵。」 

「……」颤抖地耸动了一下,季凯深吸了一口气,垂下脑袋:「游尚铭……」 

「什么事,小凯?」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其实一开始你就笃定自己死不了的对不对!?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是在耍我的是不是——看我为你忙前忙后绞尽脑汁很好玩是不是——」 

「小、小凯……」 

「凯你个头!我确实是凯子,才会被你这么玩弄还乐在其中——」 

「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吻了吻盛怒的情人,游尚铭坦荡地笑着,眼神清澈得好像从没有骗过任何人的赤子:「我是谁那是别人该烦恼的事,我爱谁才是你需要弄清楚的问题。何况……呵呵,你不是已经证明得……很好了吗………」 

「……」好个×!绕了一整圈,还不是从头到尾都掌握在对方手里!可恶啊啊啊~~ 

「姓游的,你这一局棋可算赢了个痛快了吧!哼——」本朝御史,胡人奸细,拜月族上上下下,每一个都被狠狠地摆了一道,白忙一场! 

「谁说我赢了?」高深地绽开一抹苦笑,游尚铭拍了拍还处在石化中的童年玩伴,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静静抬眼默默地看了气急败坏的少年半晌,悠悠地扬声: 

「我才是这一局中真正输了的那个人哎!而且……还输得血本无归,输得可谓是非常的惨……」呵呵,只不过有的时候,输一局反而是赢一生……稳赚不赔。「唉,小凯,你就别生气了~~想想看,我连人都输给你了,还不够惨吗?」 

「我……我呸——姓游的,你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堂里堂外,二八少年遇人不淑的悲愤怒吼响彻云霄,久久回荡,绕梁不去…… 



——全书完—— 







番外篇——醉红自暖 



自从向小皇帝辞了官职,赖在京城季府当米虫的游某人便一落千丈的从游大将军沦落成了游大怨「夫」…… 

理由很简单,归京之后的白虎御史就像是要把几个月来在宣敬营禁酒令桎梏下少喝的酒一口气都补回来一样,亲自出马跑了一赵武阳侯府,把楚怀风欠的四五十坛佳酿全数搬进了家门——紧接着,游尚铭就再没有见过少年完全清醒的模样了! 

爱人的酗酒还不是他怨声载道的主要因素,最最可悲可叹的在于——季凯喝醉酒后半眯着氤氲迷蒙的虎目,微红两靥和鼻尖,敞开胸口的衣襟,懒洋洋倚在水边凉亭的欐杆上,吐气夹杂上等酒香,未语先遣呵笑的神态。对一个从身到心都爱慕着对方的人来说,是极其诱惑勾魂的。然而,喝醉后的季凯除了上述表现之外,还有另一个不能忽略的特征,那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醉眼惺忪的他不管靠近自己的是敌人还是亲密爱人,条件反射的都是一记勾拳或横踹一腿,丝毫不收敛傲人的功力,直接把碍眼的物体送飞到足够远的地方! 

揉着估计会内伤的腹部,哀怨地瞪着眼前举杯一饮而尽的潇洒少年,游尚铭喃喃地吐出这段时间来一直徘徊在心中的不满:「小凯啊,你其实是故意的吧?」若非借机报复又怎么可能惹不起也躲不掉呢?就连他特意溜到季府花园最深处无人问津的朴素凉亭,都会被对方先一步理所当然的占据,恭候自己自投罗网! 

「呵呵~分明是你自己贴上来讨打的,居然还来埋怨我?」暧昧地伸出舌尖,一寸寸舔过被酒浸得嫣红的唇,唇边还挂着透明的酒痕,季凯无辜地燃着他多情的无情火焰,引诱一边无可奈何情难自抑的飞蛾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再添一记硬伤。 

「哎呦!小、小凯,你是不是还在埋怨我不解释为何要以皇上的封赏和自身的官职换取宽恕余叔一门的事啊?」屡败屡战的爬起来,陪着苦笑,游尚铭决定为了自己的「性福」把话摊开了。再这样被隔离下去,他岂非要过比起军营里还苛刻的禁欲生活了?尤其还是在食髓知味后的现在…… 

「哼~」冷淡地酌了一口酒,醉意令季凯的回答慢吞吞的别有一番压力:「您游大爷的事向来都是自作主张,哪里输得到小人来过问?反正什么都在你的预料之中,计划之内,我季凯何德何能窥探究竟?想瞒过敌人先要瞒过自己人,放心,这个道理我懂……」 

「你能懂就好。」但是显然懂归懂,怨气却一点都没消嘛!如果真的傻到以为季凯这样的反应是谅解了自己,那么游某人的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和自家的右手相伴云雨了。叹了口气,释然地笑眯了双眸,谨慎地坐到少年的身后,游尚铭展开双臂探上去,把前者本欲挣脱的身躯牢牢圈在怀中,一句耳语,化解了季凯夹风而至的举脚—— 

「我不会再骗你瞒你任何事了,小凯……你不是外人也不只是自己人,你,是我爱的人啊……只要你问,我就会告诉你的。我连心都挖给你了,还能瞒得住什么呢?」 

「……巧言令色。」斜瞪了身后人一眼,季凯悄悄放松肌肉,任身体软绵绵地揉进游尚铭怀中:「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哼哼~那个余渡飞处心积虑的害你,你为何要以德报怨,用大好的二品官衔向皇上换他的性命?还不惜辞谢万两黄金千斛珠的赏赐!」 

「这个嘛~~」面对季凯作为旁观者顺理成章的疑惑,游尚铭反而对当时偏殿里小皇帝在闻言后早有所料的理解感到诡异,那个秘密以他爹的性格应该会带进坟墓里也不说的,就算是自己也是模模糊糊猜出了缘由,为什么小皇帝却好像亲耳听到过答案一般。「因为余叔……是我爹玄敬将军心中所牵挂的人。」 

「不是吧……」怀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浓浓的怀疑:「据说你爹生前与余渡飞水火不容,虽然名为正副将领,可却处处明争暗斗,尤其是余渡飞,好像恨不得啃你爹的骨寝你爹的皮似的!」 

「那是人之常情啦,毕竟我爹平常的消遣是欺负余叔这个副将,呵呵!可是欺负不代表就不是喜欢啊~~否则,爹也不会十年多绑住余叔不放,非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当副将了。」 

「……任性的阻挠对方的升迁,一天到晚没事找麻烦的添乱,据说还到处散布余渡飞有龙阳之好的谣言……这些就是你爹喜欢一个人的方式马!?」在这一点上,你们游家还真是子承父志,青出于蓝了! 

「呃,爱上了男人,我爹当然会比较苦恼嘛!况且,余叔这个人年轻时木讷得很,从小又订好了亲,娶妻生子是早晚的事,不可能接受爹的感情的。我想,爹一直纠缠着他不肯放过,其实内心里也有一丝怨吧,至少……就算不是爱,也让那个人心里,总是能念着自己便好。因此,我不能就那样看着余叔被论罪问斩,就算是为了我爹的遗愿,我也得救余叔这一回。」 

「你爹……玄敬将军他是因何而死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抽痛,明明说的是任性的人任性的感情,却让季凯不由想要同情。抬起头,酒香阵阵的啄着游尚铭的唇,老虎收敛了爪牙,温顺得像只无害的家猫:「若是不想说便不说,我不是非得知道不可的。」 

「没关系,我想告诉你。」感慨地眨了眨眼,游尚铭一边享受着落在唇上颊边的亲昵,一边缓缓解开所有的迷雾:「那一年胡人蠢蠢欲动.宣敬营受命要在关外的绿秀山行兵布阵,以逸待劳。勘察地形布置阵图的任务是余叔主动揽下的,但是我爹却发现其中几处与自己印象中的地况不符。于是,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他独自去确认……结果,标注可以驻扎的地方却是松动的岩壁,爹他本想策马从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