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一世 (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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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承受不起。”九王爷快言快语,面色却青得厉害。 



“九皇弟……”皇帝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着,其间插科打诨,胡搅蛮缠,无所不用其极。 



我叹口气,该坦白的不坦白,不该直言的却一点都不委婉,兄弟两都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遗传。 



“皇上,二位王爷,人都已到齐了,是不是该……”一个颤抖的声音插了进来,回身一看,原来是九王府总管孙管家。我望着他,九王府着火了我只会幸灾乐祸,不会有一丝怜悯,但对于孙管家,我报以无限的同情。 



…… 



第二章(下) 
折腾一番,九王爷的庆生宴,总算开始了。 



皇帝居中,九王爷在侧,我和二王爷分居左右两旁,再往下便就只是二王妃及几位公主、驸马,远不似想象中盛大。照理说九王爷在朝中地位显赫,总该请几位交好的大臣来才是,我心下诧异,但想到他是怕过于招摇,留下把柄,便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如此谨慎与九王爷平常直来直往、豪气千云的作风有些出入。 




“皇兄!”酒过三旬,九王爷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皇帝面前,直直跪下,一脸严肃,大有冒死讽谏的气势,“臣弟有一言,纵是皇兄降罪,今日也非说不可。” 




“九皇弟这是何故?还不快快起来。”皇帝忙上前要扶起九王爷,嘴角虽笑着,却看了极快的睨了我一眼,神情满是焦灼,显是怕九王爷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傻事,“这里全是些家里人,你我兄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偏偏要跪着。” 




“九皇兄不要说笑,今日是你的生辰,即便是有所冒犯,自家兄弟,皇上也必定不会怪罪。”我懒懒地笑道,算是给九王爷铺了条后路,心中却是郁闷,何必这么好心,九王爷这块木头从来不会领情。 




“安郡王,你这一声九皇兄,小王可当不起。”果然,木头就是木头,九王爷看也不看我一眼,站了起来,拍了两个巴掌,冷冷说了一句,“你上来吧!” 




我睁大眼睛,以为会出现什么奇人异士,不想上来的却不过是一个带着胡琴的干瘦老头,甚至还有几分眼熟。 




“你把今日在茶楼大厅里唱的那首词,在这唱上一遍。” 




“这……王爷……”老头有一些迟疑。 




“你怕什么,一切罪责,本王担着。” 九王爷目光直直盯着他,仿佛要吃人一般,气氛凝重得可怕。 




我却懒得管这些,毕竟王子皇孙发威见多了,自然免疫,只是苦苦思索在何处见过那个老头。 




老头叹了口气,只得乖乖在准备好的凳子上坐下,吱吱呀呀拉了起来。 




我一拍脑袋,难怪总觉得面熟,这可不就是在京城里最大的茶楼云客来里卖唱的王老儿。可是俗话说的好,当你解开一个迷题,总会出现另一个更难得迷题。这王老儿虽然琴艺不错,可也比不上宫廷乐师啊,怎么九王爷居然把他拖到这里来了。 




然而,王老儿一开口,一切疑惑都明朗了,我当即知道大势不好,恨不得跳上去堵了王老儿嘴,却为时晚矣。 




“人面桃花美玉郎,承恩君王惊澜藏。微微乱花迷人眼,曲曲笙歌凤求凰……” 




王老儿摇头晃脑,一曲未终,在坐的皇亲国戚,一个个早是大惊失色,僵在坐上,不知如何是好。 




我摇摇头,这绝对是王老儿人生在世最值得纪念的一次演出。 




回头看皇帝,但见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煞白。再看九王爷,竟不知何时又跪在了地上,没有一丝得意之色,却是满脸的凄然。 




“谨亲王醉了,各位都回府吧。”过了半晌,皇帝摇摇手。 




“臣等拜别皇上。”二王爷以下,都战战兢兢磕了头,便要退下, 




“且慢。”皇帝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吩咐道,“谨亲王不胜酒力,不知各位醉了没有,是否喝了醒酒汤再走。” 




金枝玉叶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二王爷出列道:“臣等确是醉了,只是尚可回府自行打理,不敢劳动皇上费心。”言下之意,今晚的事便是他们醉了,回去酒醒了,什么也不会记得。 




皇帝于是点点头:“你们退下吧。” 




一般宾客散尽,王老儿依旧傻傻地立着,眼巴巴看着眼前变故,不知发生何事。这不能怪他,他斗大的大字不识几个,别人教什么,他自然也唱什么,他不会知道,有个十一王爷姓曲名微,住在深宫内苑的惊澜殿,而他刚刚的唱词,跟本是在暗示当今皇帝与安郡王,淫乱宫闱。 




我从袖袋中掏出一些银两,走上前递给王老儿:“这些银子够你养老,你今夜就离开京城,回你的老家去,这辈子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唱了,今晚的事更是不得提起一个字,否则人头不保。” 




王老儿惊恐地接过银两,猛磕了几个响头,蹒跚退下。 




这一来,就只剩下了皇帝、九王爷和我。 




“玄钰……你……”玄钰是九王爷的名字,我知道皇帝想问一句为什么,可当他用颤抖的声音叫出这个名字,却再也无法吐出一个字。 




夜风清寒,宴客台上,皇帝静静站着,九王爷默默跪着,两人心中堆砌了千言万语却谁都无法再打破沉默;宴客台下,我看着两个影子,突然悲哀起来,九五之尊,谁能忍受别人当众让他颜面扫地,虽说有一部分是皇帝自作自受,但九王爷的性子,一冲动,什么也不顾忌,到头来两败俱伤。上前一步,却突然犹豫起来,他们之间何曾有我介入的余地?再看看台上两个孤独的身影,叹一口气,仰起头,但见墨色夜空,月明星稀,一颗一颗的星子,三三两两落在天外。高处不胜寒。不知它们是否寂寞。 




“阿嚏!” 




一个大喷嚏不解风情地打破我难得的多愁善感,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刚刚被从病榻上拖起来的人,实在没什么资格陪那两个人吹冷风;于是转身想要退下,不想还没迈出一步,皇帝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曲微,稍待,朕与你一起回宫。” 




“皇兄!”九王爷突然抬起头,嗓音沙哑,已带着哭腔。 




皇帝回头,轻轻解下外袍,给九王爷披上,只淡淡说一句:“夜露风凉,你酒醒了就去休息,不要受了风寒。” 




一路无语,我望着皇帝沉默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却是无从开口。 




回到宫里皇帝却硬是把我拖到御书房,吩咐人端来两杯浓茶,一盘点心,大有促膝长谈之势。可怜大病初愈的我,只能暗暗叫苦。 




“今天的事,你怎么想?”皇帝坐下,端起茶饮一口,突然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我能怎么想?”他问得突然,我也不知该答些什么,就胡乱邹了一句,“病体初愈的是我,九王爷一向壮得像头牛,为什么你不但心我着凉,反而担心九王爷。你根本是区别对待。” 




皇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说这什么?还跟这插科打诨,老实告诉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哦,你说这个呀……什么!”我惊叫一声,“你不会为了那么一首破词就要丢车保帅,以示清白吧。” 




皇帝冷哼一声:“朕的威严岂是这些街头巷尾的闲言闲语能损毁的。” 




长舒一口气,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街头巷议?九王爷一向事务繁忙,又不似我整日闲得无聊,常常没事微服在市井闲逛,怎么会跑到云客来,还偏偏听到这首连我都没听过的唱词。 




“你是说……” 




“没错,所以我说你好日子到头了。”皇帝冷笑着,“有人等不及要除掉你了,所以他才会背地里挑拨玄钰,看起来他还巴不得你和玄钰同归于尽才好。” 




“可是……等了五年才耐不住性子,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一样的状况,偏偏是现在,为什么五年前不动手?”事关生死,我也不敢再打马虎眼。 




“五年前,那人认为朕接你入宫不过一时兴起,过不了几日就会另做安排,一旦你搬了出去,刺杀你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急于一时,冒太大风险。可是……时至今日,他非快点除掉你不可……”皇帝顿了顿,别有深意转了话题,“曲微,你今年已是十七了吧。” 




我恍然大悟,皇室子弟,过了十八,郡王多将加封亲王,届时权力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我随非皇室血脉,但毕竟是忠良之后,再加之皇帝的宠爱,也并非不可能。那人怕到时再无机会除掉我这个眼中钉,反而被我查出当年真相,揪出幕后主使。 




“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异常平静地看着我。 




“听说你这一阵子要封个钦差,视察江南。”我自告奋勇,“让我去!” 




“嗯?”皇帝皱皱眉,似乎怀疑我动机并不单纯。 




“一来竖信立威让谣言不攻自破,二来随行人员可以保护我,三来可以引蛇出洞……”我豪言壮语,滔滔不绝。 




“一来可以游遍江南美景,二来可以吃尽江南小吃,三来可以大捞一笔。”皇帝毫不客气地打断我。 




嗯……果然,知我者皇帝也,但我没有一点找到知音的喜悦。 




“罢了,还是让你去一趟吧。”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朕让人去刑部把你父亲的案卷调出来,如果朕没记错,应是正与江南一宗贪污案有牵连。” 




“谢皇上!”我规规矩矩跪下谢恩,心中欣喜无比:江南啊!!!鱼米的故乡,贪官的天堂,我曲微来了! 




“那么,臣弟告退。”人逢喜事,皇帝在我眼里再一次高大起来。欣欣然,刚要退下,却又被皇帝叫住。 




“等等!” 




“嗯?”我回头,紧紧盯着皇帝,如果他反悔,我绝对叛国噬君。 




“记得多带些精锐的侍卫。” 




我没料到皇帝会冷不丁冒出这么婆婆妈妈的一句,一时有点不习惯,怔怔呆在那里,看着坐在那里皇帝,突然意识到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离开他身边,心里竟有一丝留恋,一丝不安……我死命摇摇头,暗暗嗤笑一声,不过去江南一趟,几个月的时间,自己总不至于如此没用。 




恍恍惚惚回到了惊澜殿前,站在台阶下,抬头看见高悬的蓝底金字牌匾,“瀚海惊澜”四个篆文大字张狂不羁,苦笑一声,当真是住错了地方,哪里不好来,偏偏来了这惊澜殿。苍茫宦海,惊涛骇浪中,明日不知道会被冲到哪一个地方。 




“王爷回来了!”德公公一双老眼却不昏花,很快拿了件袍子,迎了出来,“王爷,快进去吧,您身子刚好,不要着了凉。” 




“德公公,今儿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有时间就收拾收拾行礼,过些日子我要去江南一趟。”我披上披风,踏入殿门。 




“是。”德公公答道,“还有,王爷……” 




“什么事?” 




“您今儿说要把‘龙惊千年’给皇上送过去。” 




“那你去取一些明儿让人送过去吧,剩下的也收拾好,我要带去江南。” 




“是。”德公公躬了躬身,“老奴这就去办。” 




“好了,办完这些,你就退下歇着吧。”我挥挥手,面上满脸倦容,心里却不由警觉起来,我分明记得我和皇帝说话时,德公公已经退下了。这些事他站在厅外,又如何得知?思来想去答案不过有三种:一是,德公公是个绝世武林高手,练就了一身顺风耳的好本事,不过……我怎么隐约记得他上个月为了爬上树去拿我的风筝,结果摔下来,整整躺了三天不能下床……哈,这点好像不太可能;二是,德公公是居心叵测,根本是我仇家派来卧底的,不过……如果他是我仇家的手下,要瞒过那个精明过头皇帝似乎不易,而皇帝也不太可能往我身边安插一个不太可靠的人,何况他跟了我五年,要下手机会太多,不至于让我舒舒服服活到现在。所以只剩下第三个可能,那就是德公公“人老心不老”,在宫里闲得慌了,没事收集收集小道消息,传播传播,打发打发时间,当然这也就成了为什么我和皇帝的流言“坏”事传千里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我异常放心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走进寝室。 




本来今日可算得上惊涛骇浪,多少也该来个一夜无眠,可惜我一见到自己的床,便什么都来不及想,沉沉一觉直到第二日晌午。 




风水轮流转,大梦未觉,已是另一片天下。皇帝下了圣旨,九王爷被软禁府中,闭门思过;而我被封了钦差,巡查江南八府,这样的变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