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炎 by 天使迷梦
宫小芙盈盈一笑,跃下屋檐低飞至孩童面前,抱住他後借力旋空而上。身著白色宫服的少女裙纱飞舞,乌云被风吹去,露出华实的月光,罩於她的身上,如同嫦娥仙子般清逸魅人。
四周的百姓也过来围观,似乎听见稚颖的笑音从天际转来。
宫内,另一场战也在进行。
万皇後於坤宁宫宴请纪淑妃。
歌舞升平间,纪妃步步为营,万贞儿咄咄逼人。言谈间,只见万贞儿命宫人表演舞剑,刀光剑影中,一名宫人纵身跃过桌子,打翻桌上的水果,滚得满地都是。
血溢满整张地毯,白皙的胫划过一条长长的剑痕。流出来的血沾在水果上,如同眼泪一般晶莹。
纪妃的死众说云云,唯有这股恨长存於太子朱佑樘的心里。
万皇後行事匆匆,不久又於孙太後宫内迎走太子朱佑樘。孙太後心惊,可毕竟见惯宫人争夺,便要孙儿带著宫小芙一同付宴。
堂上,万贞儿眼神锐利,脸上虚伪的笑容,看得朱佑樘心里发毛。
临行前,孙太後叫孙儿不要吃万贞儿给的食物。当万贞儿劝佑樘吃饼,佑樘回答说,已吃过饭了。贵妃又劝他吃羹汤,机灵的孩子反问她:“这羹中有毒吗?”气得贵妃半晌说不出话来。
万贞儿使眼神令宫里的武夫排成一线,眼露凶光时,宫小芙一把拉起朱佑樘纵身跃上宫墙,消失於高高的宫墙。
万皇後渐渐查觉到自己的党羽锐减。命宫人去查,听闻一名黑衣少年一月间杀死国舅布於朝野的众多党羽。而此黑衣人曾是国舅手中的第一杀手修炎。心里即怒又惊。半夜睡觉之妹总害怕修炎会现身於此。某夜,黑暗中一名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成化二十三年万皇後於朱宪宗归天後,也自缢於自己的宫中。
风不停止的吹动,洞中的火把晃动得太快。宫青扬注视著秘密的搬运,他不知道那些人搬的是什麽,他也不想知道。回想昨夜修炎的体温,宫青扬的心再次不安起来。总觉得这次的不告而别,带著什麽毁灭的意味。
京城百花楼依然客来客往,好不热闹。这些欢场中故作的愉悦,声声传至宫青扬的耳朵。
身置身於一间红木装潢的房间里,门是上锁的。坐在厚绸缎的床上,罩在缦缦轻纱间。他的眼光空洞,已经有多少天没有修炎的消息了。
侧面的房间内又开始发出粗重的呻吟。这是一种人涉临死亡的嚎叫,像是撕毁心肺的疼痛,令此人不得不发出这种痛楚的尖叫。
宫青扬闭目,不去想,关於旁边房间内发生著什麽。木门被人轻巧地推开。此人走路极轻,像猫一般没有声音。宫青扬睁开双眼,相南手执银扇仪态翩翩立於床前。一双杏眼含笑望著宫青扬道:“这真是意外收获。”
还末等宫青扬反应,相南已经一把拉起他,轻盈地跃出房间。走廊上立的不是别人,正是蛇。
他一双鼠目看了眼宫青扬,又看了眼相南说:“我先将他带出去。”说完,递了一包药给相南。
相南接过药,用银扇敲开了发出悲鸣声的房间,纵身跃入。
百花楼一带的曾是空宅也曾是风敬天的府递。当年风府分成了零星的个体。有京城第一妓院百花楼。也有酒家。唯有百花楼旁的楼房依然空著。只知道是个富商的房屋,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富商到底是谁。
立於百花楼桔柑院内的房屋内,蛇一脸笑意地说:“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不可思意的事,你想听吗?”
宫青扬清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变得与刚刚那个落迫书生完全不同的俊朗不凡。
在相南回来之前,蛇将这些天京城里出现的黑衣杀手修炎的事说一了篇。
宫青扬听得皱头紧锁,一双黑瞳陷入沈思。
其实至上次张谨带人来百花楼蛇与相南都不曾离开过百花楼。风敬天虽然轻功极好,常常出入百花楼侧的空宅被相南察觉,尾随发觉原来空宅内关著万国舅。
蛇并不想救万天行,但相南说道并非万天行一人被关之际,蛇猜测是不是宫青扬等人也被关於此。也就加入了迎救行列。
百花楼桔柑院。夜深,月光照在湖上,风吹起微波起伏。湖略的桔柑楼二楼,烛火闪烁。
相南的目光注视著宫青扬,道:“如果你这麽说的话,风敬天与宫盛行指使修炎剪杀万皇後的党羽。”
蛇摇晃著脑袋说:“如果只是如此,是件好事。”
相南看了看蛇,说:“为何有此说法?”
蛇望了眼窗外的明月说:“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风敬天与宫盛行有些不可告人的谋划。”
担忧修炎的宫青扬忙说道:“可有办法让我与修炎见上一面。”
相南看看蛇,对宫青扬说:“宫小芙在宫中,她可以与修炎互通消息。”
“小芙?!”
宫青扬正说至此,窗外传来翅膀拍打的声响。众人看去,只见一只白鸽停窗沿,蛇走过去取过信鸽腿上的纸条看了眼说:“小芙姑娘请我们明天前去皇宫,她会安排人来接我们。”
宫炎二十四
暗夜的星空一颗星光渐灭,熄灭前划破长空,如鸟儿死前悲鸣一声随後死亡。
朱红漆成的东门在宫青扬等人来之前便打开,宫小芙立於宫门前迎接。马车行过时,纵身穿上。一见宫青扬便拥上去抱住喊道:“哥!”喊完後声音开始带哭腔,支支唔唔许久。宫青扬大手轻抚她因激动颤抖著的背。
相南与蛇见宫青扬心疼妹妹的样子在心里暗笑不语。
宫门在背後关紧,发出一阵响声,听起来像是乌鸦干枯的悲鸣。
朱佑樘坐在宫小芙的身边,就不哭不叫了。原本以为芙姐姐出宫不理他了,此时看著面前一群高大的男子,心里有几分醋意,哼哼唔唔地扯著宫小芙的宫服。
宫青扬一见,轻笑著道:“殿下,您应该吃醋的人可不在这儿。”
宫小芙一听,忙笑著对宫青扬说:“哥,多日不见也学会耍嘴皮子了。”说完又对朱佑樘道:“不要听他的,不知怎的这些天变得不正经了。”
相南银扇半遮道:“定是在百花楼呆久了,人也变花了。”
“是啊。真为修炎小弟担心呀!”说完装出一脸担忧的样子。见四周的人开始不安起来,又说:“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话末,一道黑影使他吞下了接著的话,小声道:“修炎。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修炎不语,沈静地看著宫青扬,眼神容纳了千言万语化成一片柔情。众人一见,也都自动消失了,剩下他们两人缠绵相拥於御花园的百花丛中。
另一方面,花丛暗处站立著一名太监,中等高度,一双眼睛锐利迫人。此人宫名李亲明,善於迷魂术。手执银盘中端放著数杯清茶。
远处,凉亭里几人正无聊嘻笑,见宫青扬与修炎渐近,个个收回笑声。
宫小芙先道:“哥,我是叫修炎什麽比较好呢?是嫂嫂,还是哥哥?”
宫青扬知道他们要与他们开玩笑,一把将修炎拥入怀里大声说道:“你们怎麽知道定是修炎嫁与我,而不是我嫁与他呢?”
众人一听大笑起来。修炎耳腮顿红。
宫青扬放於腰际的手拥得更紧,将修炎拉近在脸上打了个啵,又对众人笑道:“不要笑了。还是喝茶吧。”
李公公端著银盘来到桌前,放下六杯清茶与一柄白瓷茶壶,道:“太子,芙姑娘,众位大侠请喝茶。”说完退於亭外直立於石柱之後。
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後,感觉怪异,便问李亲明道:“此茶何名?”
李亲明半笑著答道:“此茶无名,是我取荷叶朝露配荷花瓣,莲子芯冲泡而成。”
“果然用心。味道极其可口。”相南也听见了,插了句话道。
同时,朱佑樘幼声稚气地说:“如此用心,本宫赏於你什麽呢?”
李亲明只笑不答。
朱佑樘又问了一次道:“说,凡能完成的都可。”
李亲明说道:“奴才什麽也不要,只要可天天为殿下您泡茶,侍侯您就满足了。”
朱佑樘听了很是开心,可定是要赏赐。
李亲明过意不去,说要朱佑樘的玉配。朱佑樘许了,李亲明欢喜地收入怀里。
当晚星辉移交之际,众人都於通大殿通宵尽欢之时,殿内侧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刺客的叫唤,令所有人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众人冲入,只见太子全身是血,却毫发无损。他身前的少女身首异处。
朱佑樘惊恐道:“修炎刀。”瞳孔涨大,晕怯过去。
本来应该一夜共聚,以补尝多日相思之苦的修炎,於当晚下落不明。宫青扬抱著妹妹的尸首痛哭不止,直至体力不支晕怯。
此事之後,相南前往追查形踪不明的修炎。蛇则看管著悲伤不止的宫青扬寸步不敢离开。
“太子!”
李亲明立於身旁声音轻柔地呼唤道。
宫灯冷漠,明亮的光线如一道刺,插入朱佑樘的眼里。
皇诏手御追捕杀手修炎归案。
宫炎二十五
暗夜,一名黑衣少年立於屋顶望著云宵上的明月,独自悲痛。
宫灯,一名蓝衫绸缎的少年静卧於床头高烧恶梦不止。嘴中还喃喃自语道:“修炎刀。”
蛇坐在一旁的圆桌上对著火烛发呆。心想:相南已去多日了,为何还没有修炎的消息?
百花楼南则府第密室内。
夜明珠灯光悦目,丝竹声声悦耳。宫盛行怀里美人如玉,笑声绕梁而上直刺入风敬天的心里。
花园,一张桌上摆放著祭祀亡灵的香火。此时的风敬天不比那意气风发貌若四十的风敬天。他一夜苍了许多,花白的发丝乱垂,不知是岁月吹干了泪泉还是欲哭无泪,他的眼里的湿润一下就被封干在眶里。
“小芙!为师对不起你。”举杯狂饮数杯後,丢开酒杯,猛灌起酒瓶里的酒水。
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小女孩俏皮勇敢的模样。半干的泪痕还挂在脸颊上,就喊起师父。本想这一生功力後继有人,想不到却死得冤枉。
当他得知事情去问宫盛行时,他只道是本应该死的是朱佑樘,却不知为何宫小芙扑於身前挡了此刀。还笑说正所谓刀剑无眼。
风敬天想到此,使出弹指神功打穿墙壁来泄愤。
南京城郊。
风萧萧,叶沙沙。宫家城郊别墅挂满了白殇。肖红袖眼前两只雪白的灯笼於风中摇摇晃晃,吱吱的响声震痛他体内每一处的伤痕。手中的白书被掐的脏乱,风沙染满了脸孔,双目充斥了血丝。他接到消息後就从乡下赶来,日夜兼程。痛心疾首与疲惫一起袭来,肖红袖身子一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倒地不起。
尘风吹过带了几许秋黄的枯叶落於肖红袖青衫布衣,乱发之上。
大厅内红毯舞间,唯有风敬天脸色苍白,眼光暗淡。
“风爱卿痛失爱徒,我也是很为之伤心。可大业一日末定,我等一日不可松懈。”
话末完,风敬天抢道:“京内与京外三处防线都已经布处好了。明日一早起事。”
“为何是明日白天?”
宫盛行推开歌女,挥手撤下舞,目光严肃地问。
风敬天目光如炬地答道:“主上乃先帝亲骨肉,明日赵若兰将到京证明您的真身。何不以理证天下!”
宫盛行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也不再反驳。只觉得自己的威严有损,心里不爽,叫来歌舞,不再理会风敬天,自径发泄起来。
风敬天走出大厅,仰望天空,哗地跃上屋顶,消失於黑暗间。
百花楼桔柑楼三楼万天行正坐於窗前,独自望著秋月发呆。从前的心思大事,现如今才想到秋月是如此冷冽可爱。
身後风微微地流动,万天行道:“敬天兄近来可好?”
风敬天无语,坐於桌前眉头紧锁道:“本早该猜到你藏身於此。”
“现如今查到也不迟。”说完万天行转身面对风敬天问道:“何事如此眉头紧锁?”
风敬天淡然一笑反问道:“现如今反而是你先看透红尘。”
“有些事总还是我先了。”万天行不动声色走至他身边,取一壶酒斟满两杯,递於风敬天道:“节哀顺便。”
风敬天接过酒杯问道:“你我因政见不同,相互仇恨数十年,现如今能把酒言谢吗?”
“世事难料。“万天行说完一杯而尽,风敬天也一杯饮尽。
成化二十三年秋。
那一日清晨风吹得异常狂妄,绵衣卫绵衣随风飞舞很是好笑,东西两厂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