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鸿
和那个人每天都有身体上最亲密的插入,可是心里呢?
燕蔚心里想的还是两个人没发生关系之前,自己不知道真相之前的时光,身体没有亲密的接触,可是心却贴近。那段时间每天抱着对方入睡,可以听到他温厚的心跳声。
「他……还在做工,要不然我把他叫过来?」
狱卒每次都是这样暧昧地笑,那种笑让燕蔚感觉见到了书上提到的龟公,不过他不介意,反正他就是嫖客。
燕蔚强迫自己忽略想到那个名词后,一瞬间的心痛。
「不用了,你……带我去旁边看看吧。」
于是那人带他去了监控室。
通过整整一面墙的屏幕,燕蔚可以看到各个地方的实时监控影像,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燕蔚看到他正在一台缝纫机上做工。
「作为劳动改造的一部分,犯人们都是要做工的,每天早操点名,然后早餐,早餐过后就是做工,然后午餐,下午继续做工,晚操点名之后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到了熄灯时间。」以为燕蔚是对这项活动不理解,狱卒贴心地解释道。
「T8097……陶鸿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是怪粗的一个男人,不过手工极出色,一学就上手。那家伙最近变得极是老实,吃饭、睡觉、做工、打扫都非常老实,要做什么都配合,你猜是怎的?」
说到这里,那个狱卒玻ё判⊙坌α耍θ葩簦辔涤行┭岫竦匚⑽⒅辶酥迕迹还挂菜匙哦苑降囊馑嘉氏氯ァ?br />
「怎么回事?」
「我也是同事说起来才明白,那家伙原来是问我同事,怎样能减刑。我那同事就糊弄他说表现好就可以。
「啧!那男人不知道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看样子竟是当真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小命完全掌握在燕先生您手里,表现得再好也好,缝十万条被子也好,只要您一句话,他就待在这里一辈子别想出来……
「那男人真傻,我看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努力付诸东流的时候,他会不会哭出来……哈哈!」
狱卒放肆的笑声让燕蔚觉得很是刺耳,看着屏幕上认真地剪着线头的男人,看着他时不时伸手揉眼睛的动作……那人看起来累极。
也是了,每天白天要做工,迟些时候要陪自己发泄,然后白天还要早早起来拖着身子去做早操,加上监狱的伙食——他的肉体怕是已经到了一定极限,可是屏幕上看起来他的精神却好,因为抱着希望吧?抱着自己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希望。
看着陶鸿一边揉眼睛一边偷偷看向左边的方向,燕蔚转向另一台屏幕,那是一面墙,上方玻璃窗的墙上写着几个大字:努力改造,重新做人。
呵——真是好笑!真的以为自己能出去不成?
傻瓜!被骗了都不知道!真是一个大傻瓜!
那天的Zuo爱依然是从头到尾安静,既然对方都能忍住声音,燕蔚也只好在兴头上强自忍住自己几乎破口的呻吟,代价是陶鸿嘴上重重的牙印——为了阻止自己的声音出口,燕蔚选择咬对方泄恨。
再美的女人的都不想吻,可是眼前这干枯掉皮的男人嘴唇,却让他一看就食指大动,忍不住舔上去——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唾弃!
下午陶鸿认真做工的身影再度浮现眼前的时候,燕蔚忍不住恶意地开口:「听说你最近很努力是不是?想要出去?」
陶鸿原本毫无反应的身子忽然晃了晃,极是轻微,然而燕蔚还是察觉到了。
有点欣喜地察觉到了。
「一般人被同性强暴了,就算不一哭二闹三上吊,好歹也要处心积虑准备报复吧?你呢?真他妈的淫荡!居然吃好喝好,还认真做工——我还以为你天生贱货喜欢让人上呢!今天看到你谄媚缝被子的熊样,才晓得你这家伙打得是减刑的主意。」
燕蔚说着,看着背冲着自己的陶鸿肩膀再度抖动了一下,这次的幅度比刚才大些。
不理会自己,甚至不转身看自己的陶鸿,让燕蔚心里异常烦躁。
连这样的话都不能让你说话么?妈的——连反驳的话都不愿意和老子讲么?
焦躁地盯着陶鸿瘦削的肩膀,燕蔚给了他最后一击。
「告诉你吧,那些人是骗你的。你,陶鸿,一辈子都出不去的,表现多好也一样,只要我一句话,你一辈子都要在这里,与其讨好那些人不如讨好我,在床上乖乖伺候我,如果能让大爷爽一点,说不定——」
燕蔚的话戛然而止,在陶鸿转头之后。
陶鸿因为消瘦而变得异常大的眼睛的注视下,燕蔚吃吃笑了。
他妈的……那个王八蛋猜错了。
「……那男人真傻,我看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努力付诸东流的时候,他会不会哭出来……哈哈!」
那个狱卒猜错了。
知道自己被骗的陶鸿没哭,没有吭声,凝望燕蔚片刻之后,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去。
自始至终,不要说哭泣,陶鸿连吭一声都没有。
看着这样的陶鸿,燕蔚先是笑着,越笑越无力,末了表情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阴霾。
第十章
陶紫的消息还是完全没有。陶鸿会想要减刑出去的目的想也知道——除了他的宝贝妹妹还能有什么?
不会是自己,反正那个人心里压根就没有自己。
杀母之仇的恨意已经淡了,燕蔚对陶鸿的恨意现在来自另外的方面。
多么可笑的男人?
他可知道,他忍辱负重所为的宝贝阿紫直到现在还不肯出来,更不要提为他做些什么。
燕蔚发誓,找到那个丫头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对她,在陶鸿身上始终下不了的狠心,他要全部发泄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不知道那个人知道自己被骗、出狱无望会有什么反应,认命了也好,他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他耗!
想到这里,燕蔚残酷地笑了。
傍晚的时候燕蔚驱车到黑监,今天他没有找别的女人事先发泄,既然他有了一个最好的发泄对象,也只对他有情欲,而那个人也注定一辈子属于自己,那他何必找别人呢?
「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我不会怪你,你从来没有做让我不开心的事情。就算你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也会原谅你。」
「如果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呢?」
「我会看是什么样不可原谅的错误,会按照等级惩罚你。」
如果真的不可原谅,就判他无期徒刑,把他永远关起来,永远关在自己身边……
当时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燕蔚淡淡笑了。
杀母仇人也好,无法弥补的错误也好,他要他,要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偿还他的错。
几乎是有点兴奋地,燕蔚来到了黑监,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找到陶鸿——
陶鸿自杀了。
起床的时候陶鸿并没有什么异常,按时做了早操,只是早餐几乎全部剩下了。他是在上午做工的时候自杀的,大概是趁着将手伸入布料下面调整的时候吧,他用缝纫机的针在自己手腕刺了下去——好深的伤口,一直流血,亏他能忍住,就那样面色苍白地继续踩着踏板,直到晕倒。
听说他的血把下面整条被子都弄红了,听着狱卒咬牙切齿地抱怨少赚了一条被子钱、多么多么可惜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燕蔚冲着那人的下巴狠狠挥拳,只一拳那人就晕倒了。
那个人只一拳就倒下了,什么也不知道,最多醒来疼痛。可是小桃呢?
小桃可是整整流了半小时的血啊!
血慢慢地流,生命慢慢地流,小桃忍受了那么久的疼痛,疼到最后再也受不了,一声没吭地倒下了。
小桃直到晕倒,也没哼一哼。
「小桃,你……恨我么?你恨我么?」盯着床上苍白的男人,盯着他被包得密密麻麻的左手腕,燕蔚只是耳语般地喃喃,太过失态,他没注意他现在正淌着母亲去世时也没有流下的眼泪。
「你要恨我就和我说啊!你说啊!你知道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话了……你知道不知道?
「小桃……
「你和我说话啊!哪怕说恨我也好!可是不要不理我啊!
「小桃,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些混蛋话了,你不喜欢我再也不碰你了,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家,就我们两个好不好?就像原来那样……
「小桃你醒醒啊!」
燕蔚一边哀求一边哭,哭得一塌糊涂,鼻涕满脸。
他真的后悔了,后悔昨天说了那些屁话。
小桃昨天一定难过死了,那个人……一定不会当着自己哭的,自己怎么可以——普通护士根本不敢轰他,最后还是来了一名戴着眼镜的医生冷冷地把他请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再在这里,病人搞不好就真的去了。」
一句话,燕蔚乖乖的出去了,走到病房外还是一脸恐惧。
「小桃……会醒过来吧?」
眼前的男子应该是个美男子——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的话。医生看着燕蔚,半晌递出了兜里的卫生纸。
「擦擦鼻涕。」
燕蔚却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是继续看着病房,彷佛漏看一眼病房就会消失掉。
「生命啊……是最顽强的,丢了三分之一的血也好,断了一只手脚也好,人都能活。继续输血熬过今夜的话,他应该没事的。
「又不是电视剧,割脉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想要割脉死的,要有丰富的解剖知识外加很好的忍痛功夫,你那个……朋友有很好的忍痛功夫没错,不过没有解剖知识。放心吧,他割的地方虽然很深,不过对主动脉危及不深,或许死不了。」
医生的话并没让燕蔚安心,相反,「疼痛」两字反而让他骤然紧了心脏!
「只是你那个朋友,选了一种这么痛苦的方式……他来的时候已经开始痉挛了,肌肉缺血产生的痉挛,再痛苦不过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死呢?」医生说着,是对燕蔚说的,可是却没有看着他。
说完医生就慢慢离开,对生离死别见识再多的医生,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叹气。
「你回去吧,你再哭也没用的,生死有命,如果他对这里还有牵挂的话,或许能熬过来。」
盯着那个医生走进小桃所在的病房,燕蔚渐渐停了眼泪。
牵挂……
小桃的牵挂是阿紫,不是我。
我在这里再哭他也不会心软的,因为我是害他变成这样的大混蛋!
可是……
「小桃,你听好哟,你不醒我就把你老爸抓来,把你那个妹妹抓来,放了他们全身的血给你输进去,反正我也是想弄死他的,让他们那样死也没差,你听好,你要是不起来我就那么办……」
看着小小的病室,燕蔚温柔地说着话,彷佛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
燕蔚温柔地说着,说着最残酷的威胁。
自己不是他的牵挂,当哭泣没用的时候,他只能威胁,威胁对方留下来。反正,老实的男人,总会乖乖的接受别人的威胁,就像他总是乖乖的接受别人的欺骗一样。
可怜的男人,不停地被骗,然而还是没有放弃相信人的希望。与其相信着不该相信的人,为什么不能把全部信任交给自己呢?
陶鸿不知道,自己嘴里说得再凶狠也好,自己再欺骗他也好,自己的本质……始终都会为他好。
第二天,陶鸿还是没有醒。
就像证实自己的话一样,燕蔚真的把陶安德抓来了,抓着被手下控制住陶安德的手,下去就是一刀。看着自己的血喷出来,陶安德哇哇惨叫,却被燕蔚一巴掌拍掉所有声音。
病房里的护士和医生惊恐地看着这群人,一名胆子大一点的护士怯怯地请求他们保持安静,病人需要安静。
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燕蔚温和地笑了。
「听到没有,小桃需要安静,你如果再出一声,我就把你的舌头切掉。」这句话却是对陶安德说的。
澄黄的液体慢慢顺着老者的裤裆淌到地上,燕蔚皱了皱眉,然后对旁边的护士小姐有礼道:「这个老家伙真是恶心,我要他来是要他的血,这老东西却来这里撒尿……对了,护士小姐,小桃……病人不是需要输血么?听说新鲜的血比较好,可不可以用这个人的?」
「那、那个……不是、不是随便的人就可以、可以输、输血的!」即便双腿哆嗦得想要软倒,护士小姐还是颤抖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这个人是小桃的爸爸,亲子也不可以么?」燕蔚说着,像是认真又像开玩笑。
「最、最好核、核对一下血、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