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番外
温若云仰头望了望清冷的月色,长叹一声,却对小二道:〃与我同来的那位公子,你要好生伺候,他身子微恙,切记一日三餐按时送上。〃
小二心里有疑惑,却未敢言,哈腰点头应是。
温若云朝那客栈楼口流连了一眼,终是苦笑不己地走了。
他本该直接往京城而去,将扬州的一切化作烟似的梦,淡了忘了,不见不烦,无奈心头却仍挂有一念。
至今他还没有在凤绣卿坟前上过一香,倘若就这样回了京城,怕是往後更要日思夜想,不得安宁。
打扰了熟睡的马贩,温若云买了马匹就直往扬州而来。
对於凤绣卿的最後归宿,他毫无线索,计算高桓的那段时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更是忘了去打听,於是赶了三日路後,一进入扬州城门,他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牵了疲倦的马儿,温若云心不在焉地走在街上,垂首思考。按理来说,最有可能埋葬凤绣卿的地方自然是祭卿坊,问题是高桓会将人埋在哪里?
莫非是院子里的那棵残树下?
温若云疑惑地蹙著双眉,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布庄门口,一手下意识地往衣内探去,怀中一空才想起属於高家的东西都已还了高桓,其中包括布庄的钥匙。
暗笑自己一声,温若云拽了拽缰绳牵著马儿折身,欲寻落脚的客栈而去,此时,一身素色打扮的女子迎面走来,她的目光只痴痴地流连在布庄的门口之上,并未注意到一旁的温若云。
看清女子容貌,温若云吃了一惊,她不就是曾见过一面的碧蓉吗?碧蓉几乎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忙叫道:〃碧蓉姑娘请留步。〃
碧蓉闻声收回目光,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迟疑了下,才恍然道:〃原来是温公子。〃虽只一面之缘,但温若云的面容还是给她留下了一定印象。或许是女子天生的细致心思,温若云的相貌让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街上毕竟不适合交谈,各怀心事的二人便寻了客栈坐下。
碧蓉道:〃公子如何知道我的真名儿?〃她对外自称是〃凤绣卿〃,温若云与她非亲非故,如何得知这个秘密?
温若云苦笑了下,将他从京城来到扬州寻凤绣卿的事,包括对高桓的阴谋一一道出。
碧蓉听完,凄然一笑。
温若云疑道:〃你不为高桓生气吗?〃他想碧蓉既是对高桓有情,自己这种阴险的手段自是要得到对方唾骂的。
碧蓉轻轻道:〃我生什麽气,又有什麽资格为他生气?况且,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得不到他,但她却对温若云生出些许豔羡,自己愚笨地选择作为替身生存下去,不敢去争取,到头来还不如温若云的一个阴谋来得让高桓永远记住。
温若云明白她话中所指,苦笑不语,黯然地垂下眸子,片刻後才想起要事似的问道:〃你可知我姐姐葬在何处?〃
碧蓉摇了摇头,道:〃卿姐的後事是少爷一手办的,他不肯让其他人帮忙,也不许任何人靠近祭卿坊,所以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卿姐在哪里。〃
想到高桓那时承受之痛,温若云的心痛只化作脸上的艰难一笑。
〃我想少爷会回来的。〃
碧蓉缓缓而坚定道:〃因为卿姐还在这里。〃
温若云点点头,苦笑著指了指胸口,道:〃也在他这里。〃
虽然回来扬州一趟有些无功而返,但因高记布庄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温若云打听不到消息也只好动身回京,毕竟连碧蓉这样知内幕的人都不清楚的事,他亦不用指望他人了。
送行的时候碧蓉问他:〃日後还回来麽?〃
或许是同病相怜吧,他们对彼此都有种怜悯之情,如同姐弟一样相处。
温若云叹道:〃不回来了,来了也只是让自己更伤心罢了。〃
碧蓉理解地笑了笑。
送别碧蓉後,往城门而去的马蹄走著走著却掉转了头。
温若云告诉自己再看一眼,这一次是真正地告别,告别扬州,告别高记布庄,告别这一段情。
高桓睁开微醉的眼,看到他此刻并不想看到的人,皱了眉,他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地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这句话温若云也想问自己,是什麽牵引著他回到这里?是不是一切冥冥中都有了安排?
方才他回到布庄,看到大门上的门锁被打开了,不作他想,他知道肯定是高桓回来了,心里还在为那句〃各自天涯〃而挣扎,双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寻到了祭卿坊来。
也只有这里才值得高桓留恋。
他苦涩地笑,在门外偷偷看了高桓好久,从夕阳西下一直到月盘升空,看著他如何打开秘密的通道,看著他如何珍惜地捧出凤绣卿的骨灰,看著他悲伤欲绝地痛饮,尽入眼底的这一切让他的心又酸又痛,直到高桓醉得闭了眼倒在地上,他才敢现身进屋来。
〃别喝了。〃温若云拿开高桓手中的酒坛,本也想拿开他怀里紧抱的骨灰盅,犹豫了下,终是不敢动手。
〃你身子才好,不该喝酒的。〃他轻声劝道,扶著高桓坐起了身。
高桓眯著眼打量,月色很淡,而且他们又身处角落,四周的阴暗教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硬撑著沈重的眼皮盯著对方看。
温若云自是察觉得到高桓的视线,却不敢抬头。虽说这次相遇是偶然,但他怕高桓却未必相信,只把他又当做了无耻之徒。
高桓道:〃你怎麽会在这里?〃声音像是低喃自语,迷茫的眼神却像在询问。
温若云看了看他仍抱住不放的骨灰盅,道:〃我是来看看姐姐的。。。。。。〃本还想再解释一些,却又倏地住了嘴,因为高桓突然用力推开了他。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高桓恍若未见温若云难看的脸色,走近灵台,将怀中骨灰盅轻轻放了上去。
他摸了摸骨灰盅,道〃她会很高兴你来了的。〃口气很平淡,没有盛怒,也没有愤恨。
温若云知道那是因为在场还有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只有在那人面前,高桓才会如此平静,而不是因为宽恕赦免了自己的罪行。
他走上前,高桓便退开,拾了地上的酒坛走到门口,斜靠在门框默默地喝。
温若云知他未离开,安心不少,对著那牌位上的名字看了又看,脑中浮现凤绣卿的音容笑貌,如今只觉得亲切,再无当初的心悸。
抱歉,还有谢谢。
温若云在心中默念,尽管还有更多的话想要对亲人说,但在门口的男人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著他的心,让他只能将全副心神放在他的身上。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高桓没有转头,对著深沈的夜空道:〃走吧。〃话却是说给身後的人听。
温若云脚步一顿,心想他终究是容不得自己的。但这一刻的他们之间的平静却是难得,他无论如何不想错过,伸手拿过高桓手中酒坛。
〃我陪你饮完这坛酒便走。〃他道,举著坛子喝了一口。
高桓怔了一下,意外地没有拒绝,只又夺了酒坛狂喝。
喝得醺醺然的二人倒坐在门口,高桓唇角含著笑意,但温若云看得真切,这笑只是哭的假像。
许是酒壮了胆子,温若云堂然伸手抚上高桓的脸。
高桓偏头看向他,眼底的复杂不知是否温若云看错,似乎带有那麽一抹挣扎。
温若云闭了眼倾身上前,战战兢兢地献上自己的唇。他的意识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预料得到下场,但就是身不由己。
预期中的疼痛并未落在颊上,温若云心底有著窃喜,双眸却闭得更紧,脆弱的睫毛在眼皮上可怜地一抖一抖。
碰触在一起的唇是冰冷的,不知是酒还是其他原因,但是很柔软,不像唇里的吐出的话一样伤人。
温若云心满意足了,想要退开之际,却感到双唇被湿润的火热开启,刹那间,心头猛跳,他想也不想便与其纠缠在一起,只盼望这梦不要醒来。
这个吻不长,但温若云很用心在经营,放开时,他喘著气道:〃为什麽?〃
高桓举著酒坛喝酒,直到胸前的衣料一片湿濡才放下了手,胸膛不正常地起伏,他道:〃我只是醉了。〃
温若云酝酿在心里的美梦顿时被他无情地打破。
〃我不信!〃 他握住高桓的双肩大喊。
〃我只是把你当成了卿儿!〃高桓也激动地喊,与温若云凄然的眼神对视,而後理直气壮的身势委顿下来。
〃就当是我醉了。。。。。。〃
高桓不敢想,不敢想刚才那唇贴上来时心头一闪而过的念头。
忘了姐姐,我们也可以好好过。
越想忘,那魔音一样的话语越是萦绕在耳边,高桓发出一声仿佛受刑的痛苦大喊,冲出了祭卿坊。
温若云奋力追赶出去,在後花园用自己的身子牵制住高桓发狂似的举动,忍受他坚硬如石的拳打脚踢。
〃滚开!〃
高桓怒骂,一拳砸在温若云背上,咬唇闷哼的温若云死死抱住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温若云,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你答应过不再纠缠的!〃高桓的眼赤红起来,不留情地落下拳头,大声谴责。
〃我忘了我忘了!那些该死的话都滚一边儿去!〃温若云一反常态地叫嚣起来,盯著高桓的眸子里燃起一丝怨恨。
他不相信高桓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方才那个吻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高桓一样地身心投入!那个吻让他明白到自己是有机会,既然如此,他为什麽要放弃?
温若云心里没有半分对凤绣卿的不敬,但并不代表他就该把高桓拱手相让,更何况她人早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凭什麽阻隔在两个活人中间?他要释放高桓的枷锁,让高桓解脱!
〃你分明也是有感觉的!你欺骗得了他人,欺骗得了自己麽?〃
温若云的话犹如指责,更如利箭一般直刺向心窝,高桓仿佛被点|穴一样停住了手脚,脸色猛地刷白,用力地摇头否定。
〃不,不是。。。。。。〃
他的声音轻薄如丝,无力而胆怯,双眸混沌失神,浑然不知此举一再印证了温若云的猜想。
高桓惨然的面容勾起了温若云的怜悯心,愤恨的俊秀面容陡然柔和下来,一汪的深情重新注入清亮的眸子中,摸著高桓冰冷的面颊,柔声道:〃高桓,我跟姐姐不一样,我会一直一直陪著你,我不会让你孤单,不会让你心痛,更重要的是,我是有血有肉的。〃
温若云牵了高桓的一只手放在胸口,渐渐地,有节奏的鼓动穿透皮囊和衣料传递至高桓的掌下。
高桓慢慢地回了神,刻入脑海的是一双无怨无悔的痴情眸子,毫无防备的心蓦然一动,痴了似的挪不开目光。
温若云轻声道:〃我陪著你不好麽?〃
像是看清了高桓的内心,他勾起了唇角的笑,月色下,这笑靥竟无比明豔,堪比怒放的牡丹,释放暧昧的幽香。
高桓体内本就有了醉意,此刻更是昏昏然不知天地左右,只一心望著那双只为他而生的眸子,情不自禁地沦陷了,放纵了,倾身以唇去感受花瓣的美好。
被吻住的温若云顺势地靠在假山上,因怕高桓一时清醒又将自己推开,安抚他後背的手不著痕迹地落到他腰处,轻柔而强势地扣住,让彼此的身子紧贴在一起。
说起来温若云并不是第一次被高桓所吻,除却方才在祭卿坊的那次,在他扮演凤绣卿的那段日子,为了更好地折磨羞辱高桓,他曾不只一次地要求高桓主动来亲吻自己,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是那麽不同。
他相信,此刻高桓用的是亲吻温若云的心,而非亲吻凤绣卿的。
良久,交缠的唇舌分开,喘息起伏的胸膛轻轻撞击在一起,口鼻喷出的气息缓缓交融在一起,夜色深了,彼此的眸光也深了,孕育著一场即将来临的名为欲望的风暴。
温若云的眸子失了清亮,深不见底,锁住高桓似醉非醉的眸子,仿佛在等待一句话。
高桓复又吻了上去,一只手仿佛不经意般地从温若云的发落下,盖住了他的双眼,隐约一声叹息回响在空际。
急切褪下的衣物在脚边堆积,体内的热意透过肌肤散发,一层薄汗覆盖,著手处湿润而滑腻,不由心旌荡漾,以唇代手去触摸。
温若云靠著假山仰首低吟,恍然不觉背後肌肤被石砾磨损的疼痛,不预警被人一拉,沈浸愉悦的身体就这麽顺势倒地,压在了散发著更高热意的身子上。
高桓只难受地哼了一声,便又寻了他脖颈细细啃咬,掌下的爱抚更是毫不怠慢。
温若云发现自己处了上位,暗暗观察高桓,见他貌似毫无所觉,不由内心暗喜,不动声色地继续挑动身下这具身体的情欲。
并非拒绝被拥抱,只是比起来,他更愿意用不同於凤绣卿的方法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