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番外
并非拒绝被拥抱,只是比起来,他更愿意用不同於凤绣卿的方法来感受高桓,如此一来,高桓也无法在事後用一句〃认错人〃来逃避。
温若云的一只手悄然来到了高桓股间,明显感到对方身子一颤,他不愿强迫,抬眼看著高桓,投去征询的目光。
高桓与温若云对视片刻,僵硬的身子妥协似的放软了下去,理智焚烧殆尽的眸子只有一片情欲的火花。
既然一切都乱了,那就乱到底吧。
封闭的心被进驻,紧闭的身子被贯穿,痛并愉悦著,高桓确实醉了,醉在一场阴谋下的情爱之中,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双唇泄出破碎而带笑的呻吟。
这一场有违伦理的结合竟让失措的心找到归宿,也接下来的日子找到了方向。
当你见著这封信时,我已带了卿儿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此举并非逃避,只是我曾答应过卿儿三桩事情,如今尚有一桩未实现,我需亲手办了才得心安。此一离开,时日无量,我不望你等待,只望归来时吾俩仇恨皆泯。
十年後。
又逢扬州烟花三月天。
若问今时何为扬州奇闻之最,当指高记布庄的重新崛起。
话说十年前,因传出种种诡异流言的高记布庄不得不惨淡收场,在扬州百姓的一片唏嘘声中结束了它的辉煌,但谁人又能料想得到短短数月之後,新接手布庄的当家竟在一夜之间又让高记布庄恢复了生机活力,只是这个新当家深入简出,十年来竟无人探得他的真面目。
扬州百姓茶余饭後不免议论起来,猜测那新当家的身份,一会儿说是京城来的阔少,一会儿说是原高记布庄的帐房先生,流传的消息真真假假,无人能够作证,只为高记布庄又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高记布庄的生意一日火过一日,直把门市掌柜忙得晕头转向,趁著众人不备,一溜烟儿躲到了後花园纳凉。
轻风习习,掌柜暗叹人生便该如此悠哉。
〃这回还不让我抓个现行。〃
清朗的声音蓦然传入偷懒的人耳中,转头看去,一身青衫的俊雅公子执扇而立,唇角含笑,翩然身姿颇有遗世独立之风。
掌柜暗自惋惜这一切不过假象,若他真能够看破,何苦夜夜不能眠,朝朝对酒歌?
〃我还不曾责备你,你倒苦起脸来了,这是为何?〃俊雅公子笑道。
高记布庄的现任掌柜──碧蓉瞪他一眼,嗔道:〃换作你来当这劳什子掌柜,我看你苦不苦!〃
〃此话差矣,我给你挑的这活儿只需动动嘴皮儿吩咐夥计,抬抬扛扛的我也不忍让你动手,千万交代夥计不得惹你发怒,一切都要随你,怎麽还苦了你?〃
碧蓉哭笑不得,道:〃罢了吧,我说不过你。〃见他靠坐了过来,微笑著的面容略显皙白,关切道:〃用过午膳了麽?〃
〃用了一点,你知我胃口向来不好。〃
碧蓉听罢又气又怜,叹道:〃若云,这十年来你何曾胃口好过?你的半颗心只怕已随了少爷不知飘在何方。〃
温若云淡然一笑,出色的面容较之十年前多了一份沈稳,隐匿的怅然在闻及那人时悄悄浮上眸底。
他的幸福只留在了十年前的一夜贪欢,只可惜换得的只是隔日清早的一室冷清和一纸薄笺。
高桓留了心给他,却带走了人。
於是温若云在一天一夜的静坐之後决定重振高记布庄,在他手中毁灭的,要由他重新创建,他要亲手将他与高桓之间的沟壑填平。
他回了一趟京城向父亲周转一笔银子,同时说明去意,不顾父亲的责骂一心回到扬州。修葺残败的布庄,联系各个进货的布商,他为高记布庄打开了新生的大门,整整五个念头不敢松懈自己,直到高记又恢复了以往的声誉。
那时候只他一人孤身奋战,幸得碧蓉相助,因此,他对这个如姐妹一般的女子怀著满心的感激,也有著一丝愧疚。
他曾如此对碧蓉道:〃如若他回来,也只能是属於我的,你这样为我,不怕将来後悔?〃
碧蓉却道:〃为你既是为他,我不後悔。〃
如此一个默默付出的女子,温若云打从心底佩服,在高记布庄恢复声誉後更是有意将布庄全权交给碧蓉。
想到此,温若云不由窘然一笑,只可惜碧蓉却是半分不盛他的情,偌大一个生财工具到了她手里竟如烫手山芋一般,恨不得丢了开去。
碧蓉见他只笑不答,内心越发可气,道:〃你若是愿意哭一场,我瞧著还痛快一些,却偏偏强颜欢笑,何苦来哉?〃
温若云淡笑道:〃他说归来时便要与我泯恩仇,我不想让他愧疚。〃
若是让他见了愁云惨淡的自己,只怕一番自责心疼是免不了的。
碧蓉不得不承认道:〃我以前以为自己最傻,却不过是没见著如你这般的傻子。〃
入了夜,微凉。
碧蓉亲自将饭菜端到了温若云的房间。
这十年下来,二人默契已是极佳,温若云自然明白她此来意图,笑道:〃你坐下陪我一同吃吧,否则独食也是无味。〃
碧蓉将小菜摆上了桌,知他胃口差,不敢准备丰盛的菜色,虽然他这日渐单薄的身子实在该好好补一补,只可惜这身子已是虚不入补,心病总要心药医。
温若云见碧蓉又在暗暗叹气,心里明白她又是在为自己操心,只好默默坐下用膳,不想辜负她一番心意。
碧蓉见他分明是吃给自己看,不由心酸,道:〃你别勉强自己,能吃多少是多少。〃
温若云从碗里抬起笑脸来,道:〃这是你亲手熬的粥吧?味道比厨子熬的还好,怎麽能说是勉强?〃
碧蓉道:〃若是我亲自下厨能把你身子养好,我就是再兼厨娘一职也甘愿。〃
温若云不禁莞尔,道:〃我身子好得很,何必养?〃
碧蓉哼道:〃身子好何以不见长肉?倒是一年比一年消瘦下去。〃
温若云比了比手臂,疑道:〃有吗?我怎不觉?〃
碧蓉道:〃旁观者清,何况这十年来你有在意过自己一丝一毫麽?早五年为了布庄卖命,後五年又为了寻人而寝食难安,你说说,你这日子是为自个儿过的吗?〃
面对指责,温若云只是云淡风清地一笑,辩解道:〃你说得太夸张了,好像我多亏待了自己似的。〃
碧蓉不解气地瞪他,道:〃你不是亏待自己,你是在虐待自己!〃
眼看碧蓉说著说著便要发怒,温若云连忙安抚,道:〃好好好,你别气,我这就慰劳慰劳自己的身子。〃说著,便将盘中小菜都夹入了碗中。
用膳完毕,碧蓉正要收拾东西离开,温若云的一双桃花眸殷切地望著她一眨一眨,挽留道:〃再陪我喝杯酒如何?〃
碧蓉无奈,只得吩咐下人端走了碗盘再送来一壶酒。
温若云端起酒杯向著碧蓉,道:〃这些年来承蒙照顾,若云先干为敬。〃
碧蓉苦笑著把酒杯碰了碰唇,酒乃伤身物,她晓得不该让温若云喝,却也晓得他不喝伤心。
几杯下肚,温若云捏著小巧的酒杯把玩,似是自言自语,又是似在求问,他呢喃道:〃十年了,转眼间就十年了,他怎麽就音讯全无了呢?〃
碧蓉看著他孩子一样迷茫的面容,只能叹息,这问题的答案只能留待离去的人来解答。
温若云又斟了一杯,唇边浅淡笑意,边斟边道:〃你说我俩是傻子,可又怎麽及他傻?为了姐姐,他岂非傻得更彻底?〃
碧蓉轻轻按住他的手,秀眉微蹙,道:〃别再喝了。〃
温若云微微一笑,这笑不再淡然,苦涩渐露,他的声音不能自己地颤抖,道:〃你说,他还活著麽?会不会是。。。。。。〃
〃若云!〃碧蓉惊声一叫,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温若云只是望著她笑,。
碧蓉的心因他的假设而颤抖,不可否认她心中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无论如何在温若云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忙正色道:〃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温若云凄然一笑,道:〃已经十年了,我还要等多少个十年?等他我无怨无悔,我怕的是等不到,永远等不到啊。。。。。。〃
他亦不想做那假设,只是五年来他谴人天南地北地寻找,却没有传来有关高桓的只字消息,他怎麽能够不动摇信心?怎麽能够不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冷汗?
碧蓉不想在温若云眼前落泪刺激了他,拿了酒壶起身,匆匆道:〃我再去拿些酒来。〃
开门,泪水决堤一般潇然而下,却在瞬间换上惊喜的神情。
站在後花园竹林旁的身影慢慢转了过来,俊朗而沧桑的面容,碧蓉几乎尖叫,颤抖的手掩住惊讶的双唇,喜悦化成泪水滑落。
忽听得身後一声〃!啷〃,碧蓉的泪水便倏地止住了,她轻轻地挪开身子,让这两个人能够更清楚地望见对方。
温若云痴痴望著依旧挺拔的身影,曾经幻想过许多遍的久别重逢的画面都不及真正见到时的震撼,此刻他连指尖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口唇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空白的脑海中只有那一抹身影的存在。
雀跃而激动的心情让他真正想要一笑,唇角艰难地勾动,一笑之间,泪水竟随之落下,点点沾湿明豔动人的笑靥。
碧蓉识趣地离开,高桓进得屋来,朝温若云淡淡一笑,含笑的淡然黑眸多了一份豁达,显得面容也明朗起来,这些都是十年岁月的洗练。
温若云泣不成声地哽咽,只能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高桓道:〃这十年来你过得好麽?〃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没有你在,这日子便过得如同地狱,身心受著煎熬。
温若云一径地摇头。
高桓伸指为他揩泪,道:〃我曾答应过你姐姐三桩事儿,其一是好好活下去,其二是醉仙楼的女儿红,其三是大理风光,後两桩是在她生前应许下的,只可惜一直没有为她实现。〃
温若云紧紧握住他的指尖,语犹带泣音,道:〃这十年你去了大理?〃
高桓略一点头,道:〃卿儿一直希望能看看户户有花,家家有水的大理,她曾希望老来之後与我携手大理乡间,起一茅屋,一家人融洽生活。〃
听得他仍心心念著凤绣卿,温若云心里终不能免涌上一阵委屈的酸楚。
高桓只记住凤绣卿的一言一语,可又知他这十年来是如何地难过?高桓可曾在夜深人静时想到有人在远方为了他而一夜无眠?
只怕那大理的美妙风光已让他神迷得忘了一切。
思及此,温若云含泪的眸子带上了幽怨,咬唇不发一语。
高桓道:〃答应你姐姐的事我都办到了,虽不能一生陪伴在她身边,但至少日後下去见了她能心安理德一些。〃
温若云尚沈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并未听出高桓的弦外之音,只苦笑道:〃得你这麽一个傻子,姐姐怎会不知足?〃
高桓微笑接道:〃是啊,就如同有个傻子在等我一般,我亦知足了。〃
温若云闻言惊讶地看著他。
高桓却转了口风道:〃今日一进城就听得茶馆的说书人在讲布庄奇事,我便料到是你接手了布庄,这十年辛苦。。。。。。〃话音未落,不设防地被温若云扑上来紧紧拥住,怀中身体颤抖著,脆弱得像一触即散。
温若云将脸埋入高桓肩头,不争气地又落了泪,哭道:〃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高桓怔了下,抬手安抚地扫著他瘦削的背脊,笑叹道:〃傻子,真是个傻子。〃
一声声无可奈何的〃傻子〃听在温若云耳里,心里却犹如喝了蜜水似的甜。
他哭笑著道:〃傻子又有何不好?若不是这一份傻这一份痴,我又怎等到你回头看我一眼?〃
高桓低声一笑,又听他道:〃你快捏捏我,我怕这又是在梦里,一睁眼一醒来,你又不见了去。〃语末声音越见低了下去,听者不免心疼泛滥。
〃不是梦。〃高桓柔声道,双手捧起他的脸。
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
温若云体会到,这,真的不是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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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番外--潜逃计划(全)
看著温若云收拾细软,高桓心里不放心,道:“真就这样走了?”
温若云认真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应道:“没事。” 话说高桓回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了,布庄里的人渐渐知道了他的身份,但高桓却没觉得快乐或者欣慰,背著温若云的时候总是暗暗叹息。
只可惜,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终於还是被温若云发现了他的异样。
高桓只好坦然,道:“我已经过惯了乡间生活,如今要让我重新肩负布庄,总有些力不从心。” 温若云想来想去,既然高桓还是一心想走,那麽除了他跟去,又能有什麽法子呢?於是连夜潜逃的计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