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渣夫不渣.市井琐事手札+番外 作者:蒋小韫(晋江2014.1.8完结)





  
  妈闻言笑道:“多谢你给我面子。”而后便对着青黛苏叶两个又是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息夫益见我和我的丫鬟挨说,整晚都笑着。
  
  我原想将柳寄生的事情和爹说说,他见多识广,找个把人是不在话下的,然而经过今晚我却觉不能。到底不是好事,若告诉爹一来会叫爹觉着我不是个好人,二来他若不愿叫我这般行事我的局也就做不大顺。
  
  我先是改换妆容,将鞋子里都塞上棉花充作男子,出去找我往日见过的一些中人,问他们可知道哪个人最是会骗人,叫他来做一场戏。在找定一个面相看着很是儒雅的人后,我便将他装扮了,叫他妆作一个道人,一个专能招魂的道人。再叫青黛找下人将些钱散把些乞丐小孩儿以及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教他们传些流言。
  
  而后一夕之间苏州便热闹起来,众人皆在说,苏州来了个道法极为高深的道长,专能驱鬼除魔,最厉害的是还能将死去之人的魂魄招返阳间,令生者与其相见。
  
  “只是这道人清高得很,你去请他,他是绝不会往你家去的,想叫他出手降妖除魔或是招人魂魄,必得去一个什么道观里找他才行。非但要如此,若是你不诚心,就是去道观找他,他也必不会搭理你。”阿乞对着我如是说。
  
  “柳寄生听到这个消息时毅然决然地就去了。因着他家里的下人多是梅家的,是以他并未带一个下人前往。”然后,事情找我所想的发展,他在我们临时租来的一个道观里被蒙着头打了好几十棍。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柳寄生不止挨了打,还被那起子不受管制的人绑了去,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丢在一张床上下了药叫他们两个办事。而后就有人送信去他家,写信之人只将那妇人说成是他的浑家,称柳寄生奸污了他的浑家,叫梅氏使三万银子去赎举人老爷。”
  
  阿乞说的眉飞色舞,说至高兴处他端起一杯茶牛饮后继续。
  
  “梅氏的娘家有个俗称,叫做梅百万。三万银子于她家,也就拔了十几根汗毛罢了。且只是梅氏的陪嫁就不止是三万银子,是以那些人才定下此计诈骗她家的钱财。”
  
  “此次,柳寄生得了许多窝心脚的同时,还丢失了三万钱财。”
  
  我听见阿乞和我说这些事时,脑中有些醒不过闷儿来。不对,这些事情不对!通通都不对!我从未叫人诈骗柳寄生的钱财。行此计的人也算是一个个中老手,利用了我要教训柳寄生这一点,算着了柳寄生因要赴明年的春试十分爱惜名誉这点,还将整件事都安排在了外边儿少人的道观!这,这,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我的心里开始发麻,对于这些个人都十分畏惧。是以此刻正在铺子里和阿乞说话时便犹为注意察言观色。我见阿乞和我说话时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我的后边,若是不仔细看是不会轻易察觉的。
  
  我感觉到什么都不对时,心内咚咚的直跳,像是要跳出我的喉咙口一样。此时此际我已不大能听见阿乞在说什么了,整个思绪都是乱的,嗡嗡的耳鸣声炒得我脑袋都要炸开来。
  
  但是我知道,现在我必须冷静,我必须装得像平常一样。任我心中再如何波涛汹涌,面上也必得平静如水。
  
  我微微笑道:“多谢你告诉我。现在你母亲如何了,吃的药可好些了?”
  
  阿乞笑道:“托小姐的福,好多了。”
  
  玉竹和苍术个在我身边儿伺候,她们两个笑道:“小姐可真是好心。阿乞可得多为小姐办些事才是。”
  
  阿乞闻言立马起身抱拳涎笑道:“但凡小姐所吩咐的事,阿乞莫不尽心竭力地办好的。”
  
  我此时只觉得如坐针毡,怪道说自我变成息夫雅以来总觉得不得劲儿,这周遭的人和事在开始我都是信的,只是总觉得不对,原以为是不大习惯别人的相貌别人的生活,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但并非如此。
  
  我曾天真地想对所有人都好,曾以为我自此能够苦尽甘来,我以为我能报复了柳寄生,却没想到,一切都已经不是我所想象的那般。
  
  不对啊。这周遭的环境,这个店铺,息夫家的大宅子,都叫我觉着不对。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就像是突然没了面具。
  
  我想起息夫太太的表情总是一个样,媳妇老爷的也一样,连同息夫大宅里的所有人,我看的似乎都只是一个脸谱!僵硬的,类似于友好的,活像真正的生活中的人物一样的喜怒哀乐、叮咛教诲、担忧。华丽的装饰,有情调的山水池沼,如诗如画的院中景。
  
  我一直都记着一句话,但凡是看上去美丽的物事,大多有毒。我一直记着这句话,却依旧在不知不觉中陷进了这个表面温馨的“家”。
  
  甚至开始明白,为什么连息夫雅,都会长了脑子,贴身带着一个带有机括、里边儿藏有一千两银票的镯子。
  
  这就像是一场戏,我没有看到开始,却在中途误入戏中,被人牵着鼻子走向终局。我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他们察觉我已经知晓他们现下做的是哪般事,会如何对待我。是打一顿卖进窑子还是悄无声息地将我结果了?又或者想出许多法子来幽囚我强逼我替他们骗人钱财?我的背脊骨一阵阵地发凉,不敢再深想。
  
  我的脚已经开始发抖。但仍操着往日的语气挂着往日的神态面容,依旧叫苍术和玉竹两个将阿乞打发了,和李掌柜以及店里的伙计道别,坐上来时所坐的马车,回息夫家的大宅子。
  
  我回到房间后,又装模作样地写了写字,又拿起绷子绣了绣花,晚上依旧去和息夫老爷息夫太太说话。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我才起身,借着月光拿了平日里剪针线用的剪刀,将房中我能找到的金锞子、银子等剖开。等剖开之后,我才发现,那些哪里是真的金子银子!分明只是外边儿镀上的一层金或者银,就把来充作真的金锞子、银子花用。人们常说,杀人者恒被杀,骗人者恒被骗,果不出其然!
  
  我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小脚,脑中全是息夫老爷息夫太太以及整个宅子里的人龇牙咧嘴要吃人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逃?一个只有一双小脚的弱女子,能做成什么事?我的脑袋飞速地运转,此时此际,我能回想起的,是我和柳寄生私奔之前,父亲严肃的脸孔,母亲因愁苦的忽视,以及柳寄生双眼看着我时的爱恋。不管曾经我有多不待见这些,多想要抗争,此时此际能想到的,就只有温暖。
  
  是的,温暖。柳寄生做什么都明着来,纵然他常把耳刮子来扇我,把窝心腿来踹我,却不曾强迫于我。就是去骗人钱财这事,我不答应他也只是把好言来劝我。曾经在那样难的时候,他都不曾学别人卖妻鬻子,仍旧带着我讨生活。
  
  我闭眼,眼中很是湿润,特想流下几滴没用的水来。但也因为这几滴水没用,终究没能流得下来。
  
  此时的我,想起以往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是好的。但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必得镇定,将我变成息夫雅后的事情一一捋顺,这般才能知道我所面对的是什么,才能顺利定计,逃出去。
  
  是的,逃出去!
  
  当我死去后醒来,变成息夫雅,便以为那四个丫鬟是我的丫鬟,那房间就是我的闺房,却忽略了一点,我的衣物钱财等都不在卧房,换言之,就是不由我支使。然后就是和寻常人家一样,去给媳妇老爷息夫太太请安,坐在一处吃饭,他们开始表达对我的偏爱,息夫益亦和我不和,就像寻常人家一样。然后我每做一件事都要通过丫鬟,银钱等物都要通过丫鬟的手,是以,所为的钱,有多是是真有多少是假我无从得知。
  
  然后是景云庵,妙观通过说我和息夫太太不和,来暗示我,但是我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把她当做了仇敌来看。想来是因为有苏叶青黛等在,所以不好明言。
  
  然后我自以为算计好了没嫁把柳寄生,实则也是他们所为。一来是因为柳寄生没什么钱财,将我就嫁把他还要面上装着给嫁妆。二来是为有梅百万家的女儿梅氏要嫁把他,他们将计就计,叫柳寄生娶了梅氏好让我生妒,生出算计柳寄生的心思,然后他们就坐享其成,顺着我所想的所做的,安排好人手,三万银子就到手了。
  
  而他们本也可将我囚了,自己动手。但苦于找不到能叫柳寄生上当的契机。更紧要的是,他们还想继续骗我,利用给我说亲事,在将我嫁把人时带人闹新婚,趁乱劫财。
  
  现在想起这宅子里的玉石金银器械等,只怕都不是真的。可恨的是我往日里并不曾亲眼看得。                    
作者有话要说:  




☆、伺机出逃

  
  我对着清冷冷的月光,不敢太伤神。在此时,我不能生病,只能养精蓄锐,以待良机出逃。
  
  我将心中的惊骇一一平复,收好我用剪刀划开过的东西,复又回床上躺着睡觉。只是睡不着。我开始想,为何我醒来之时分明不是记得前事模样他们却不惊骇呢?还都充作了我的父母兄弟下人?
  
  我无从得知。
  
  唯有可知的,是此刻的情形很是不妙,不管是对息夫雅还是对我。现在,息夫雅是我,我就是息夫雅。
  
  翌日醒来之时我仍旧如往常一般叫她们服侍我,给我梳头,伺候我洗漱,替我上妆。而后,我见廊下的鹦哥儿甚是可爱,衬着四季常青的竹叶,景色当真的不错,便去逗了逗。在给两个老贼头道万福时,老贼头依旧将那脸上白花花的肉笑得挤成一团,把眼睛都压成了一条线。他问我:“你和你李叔叔学的怎么样了?”
  
  老贼娘依旧在一旁充贤惠,她将眼角笑出几条风韵犹存的皱纹,使绢子指着老贼头嗔道:“这话你也好问得出!雅娘还没去几天你就考校她,没见过你这样做爹的。”
  
  那一个媚眼抛得我浑身都发起抖来。老贼头笑道:“就只有你知道心疼女儿,我就是不知道的?只是我们家雅娘天生就要比别个聪明些,现下二十几天过去,她哪能没学好呢?”
  
  息夫益仍旧在旁做出不满的模样。丫鬟们仍旧像是尽心竭力服侍主人的模样,见缝插针地说几句俏皮话逗大家欢喜。
  
  我低头,做出羞赧的模样:“爹就会拿雅娘取笑。雅娘不过是一介闺阁弱女子,如何能如爹所说学得那般快的?”
  
  爹摇头道:“你就是爱谦虚,若是阿益能有你的一般也就不错了。”
  
  我抬头,将手指绞着手帕子咬唇道:“话却不是这般说,阿益自有阿益的好处,他原是男儿家,本该长大后勇闯四方立下家业的,怎和我来做比?”
  
  我分明看见,这屋子里当初看来平常,现下看来颇有些机锋。有两扇门是有利于有敌杀将来时快速逃走的,在两个老贼首的背后,看着是好装饰的金银玉饰。其中有两个手柄,若是抽将出来必能看见时一把长剑。
  
  我的脚又有些不大争气地发起抖来。
  
  老贼娘此刻对着我笑得那叫一个花要落凋时的灿烂,眼眉间的温柔、面容间的慈蔼,无意不是俘获人心的利器。她的眼睛凝在我的身上,温柔的目光如同早日的晨光一般洒照在我的身上:“雅娘原也不该如此妄自菲薄,总是能学会的。”
  
  我低头,“羞涩”地点头应是,而后又说:“实不敢瞒着爹妈,前几日和我叫人做了一桩事,一桩不大体面不大能见得人的事。”
  
  在老贼头和老贼首两个问我时,我说:“我找了几个人将那柳举人打了一顿,然只是打他一顿是不能叫我泄愤!他原是说要娶我的转身就取了个什么梅百万家的女儿,荣华富贵都叫他享了去。纵然我原就不想嫁把他,也该是我弃他的,他连亲都不曾来提,将我脸面都放在了何处?再来,若无我们息夫家打点,他又如何中得举人?又到哪里去取个富家小姐来过好日子?”
  
  老贼首两个相互看了看,面上颇是有些忧戚,而后竟然理直气壮道:“这原也是个道理。服了我家的女儿,不是容易的,雅娘待要如何出气,只管与爹说。”
  
  我摇头道:“这却没想好。待我有了主意再和爹妈说如何?”
  
  两个老贼首却是皱了眉:“虽说咱们不可叫人欺负了,到底还该留些余地,切记,过刚易折。意思意思寻个法子治他一治也就是了。万万不可太过,更不可做些伤阴鹜的事。”
  
  我摇头带着些伤心道:“雅娘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