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生缘
杨修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愫,当属太后。。。。。。她把持朝政,手段冷酷,独当一面,而皇上年幼,朝中大权尽在太后之手。。。。。。不过玄琪大人德高望重,一呼百应,朝中也只有大人可以与她一较长短。。。。。。“
若有所醒,杨修生继续缓缓道:“所以。。。。。。太后令大人独子玄琪稳常驻宫中,想必是想以此要挟。。。。。。”
玄琪涤似笑非笑的微微点头。
杨修生看着玄琪涤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轻叹一口起:“太后若知你与先帝之事,想必断然不会防你了。。。。。。”
“杨总管。”玄琪涤回首,深邃的眸子中闪过炯炯的精光:“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杨修顿觉失言,微微垂首。
沉默了一阵,杨修生又道:“但仍不知适才大人为何会说皇上或许不妙?”
“当然不妙。。。。。。”玄琪涤苦笑起来:“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可以在这深宫中活下来,但一个十岁的孩子却未必能啊。。。。。。皇上虽然年幼,但心机不输成|人之智,而小犬,也许会把皇上的另一面引出来吧。。。。。。”
杨修生已经明白了,玄琪的天真烂漫、心无城府,在某种意义上,的确会将皇上埋藏至深的“纯”引出来。。。。。。可是,那却是皇者的最大忌讳。。。。。。
“而且,若有朝一日,我大势已去,只怕小犬也难逃一劫。。。。。。斩草必除根,所以,他一定会死。。。。。。”
杨修生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惆怅,自入宫以来,他已经看过多少人心丑恶,看过多少世态炎凉,那“权势”二字下的亡魂岂是数以千计可计算的?而古往今来,牺牲与这二字下的无知孩童又岂是少数?若看不破这些,又怎能在这深宫中存活下来?可是听闻那个小小孩子的未来竟然已被定下来时,依然不由动容。
“皇上。。。。。。可以救他吧?”杨修生轻声道。
“除非我与太后可僵持到皇上十六岁亲政,还有六年啊。。。。。。”玄琪涤苦笑了一下:“而六年,又会发生多少事。。。。。。”
杨修生不再吭声,而玄琪涤仿佛自言自语道:“而皇上,若真对下犬心生爱怜,到生离死别之时,又会是怎样的打击啊。。。。。。”
乌云,悄悄地遮蔽了明月,远方夜巡的禁军手持的灯火,是死寂的夜宫中唯一点光明。
深宫之夜,又一个辗转难眠之夜。而宫外,又何尝不是?但凡与那“宫廷”二字沾上边,仿佛就预示着无数个不眠夜。。。。。。
尚书府内,玄琪涤轻轻地抚摸着熟睡的孩子,原本只应三十出头的他,却好似五十开外的老者,那根根白丝,又何尝不是明争暗斗,费劲心机的见证?
“琪儿。”
“恩。。。。?”
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玄琪瑁寻着那熟悉的触感,抓住玄琪涤那微热的大手,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看着独子稚嫩的笑容,玄琪涤的脸上闪过一死怜爱与一丝黯然。
“原本为父不想令你卷如这场急流之中,可是身不由己啊。。。。。。环琪儿,记住,伴君如伴虎,皇上可以捧你上天,也可推你入地,皇上永远是皇上,水远不可能成为你的至亲。。。。。。”
均匀的呼吸,昭示着他已经陷入了沉睡当中,而父亲的话,也因此没有进入他的脑海。。。。。。
玄琪涤从袖口拿出一块鸾佩,在漆黑的屋内,居然发出素雅的浅白色,显然是块宝物。
“玄琪儿,这块暖玉鸾佩乃咱们玄琪家家传之物,入夜泛光,四季亦暖,先在为父将此物赠与你,希望它可在那幽冷深宫中,为你带来一点点暖意。。。。。。”
玄琪涤轻轻将此物系与选琪颈脖,爱怜的将玄琪不老实伸出被外的小手放回被中。
“。。。。念次失次第,肝肠日忧一刚。。。。”
喃喃着,玄琪涤在爱子的额上印上轻轻一吻。
一想到你要进入那片浊水之中,为父便心入刀割啊。。。。。。
翌日皇宫的使者早早备着马车,候在尚书
“没有东西……你还未说你为什么住在凝霁轩?”
玄琪环蹙起黛眉,继续指着自己的鼻子:“环王爷!”
“环王爷怎么了?
依然不解……
哎,此子又岂是一个“笨“字了得?
第六章
由宣政殿退朝,李麒有点百无聊赖的走向御花园。小安子深知一向一下朝就跑往凝霁轩的皇上,连着数日未近凝霁轩,自然有点失意。看来玄琪环那日一句无心之言仍令皇上耿耿于怀啊……
其实玄琪环小孩子秉性,总喜欢做些什么吸引李麒的注意,若非在乎,义哪会如此?正因为喜欢,才会想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喜欢自己,所以屡有荒唐之举,也不过是想洞悉对方会容忍到什么程度。
可是,小安子却不能将这些话告诉皇上……
因为在皇帝的生命中,没有试探,只有最直接的动机与赤裸裸的欲望。因为每一份试探都会以鲜血为代价,每一份欲望都会以生命为筹码,这赌约太血腥太沈重。皇上不能有任何的破绽,每时每刻都警戒著不知名角落里暗藏的杀机,毕竟,窥探皇座的数之不尽,而死守皇座的,只有一人。一个闪失,一次大意,都将令自己成为他人皇图霸业的垫脚石。
皇上宠爱玄琪,正是因为在那个孩子面前,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可以放松所有的心智,那是偌大皇宫中,唯二个可令皇上安心的人吧?
而小安子更知道,除了腰间那把软剑,皇上的龙袖内:永远藏着一把短匕,即使与玄琪谈笑风生,那虚掩的袖中之手仍紧紧地握住匕柄。在防谁?也许没有特定的对象,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吧……
看著永远紧绷精神的李麒,小安子忽然有点感慨,当皇帮到底有什么好?连就寝之地也要每每更换,以免被人预先埋伏。而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李麒,又怎么可能不处处设防,步步为营?又怎么可能像普通人一样轻松的应对着别人的戏侃之言?
“琪儿!”
一声龙吼,惊得小安子收回了跑走的思绪。顺著李麒愤怒的目光,看到了清松回桥上抱著玄琪环的陈枫。小安子禁不住摇了下头,哎,这个陈枫啊……还没发现皇上对他的厌恶之意来源于何处吗?
“皇帝哥哥!”
多日不见李麒的玄琪环高兴的挣脱陈枫的怀抱,奔向李麒。李麒当即拉住玄琪环的手,用明显示警的目光看著陈枫,可是,这个陈枫却仍在为玄琪稳由自己怀中挣脱而黯然神伤。
“哼!色欲熏心,难成大事!,’
李麒冷冷道,拉起玄琪便走,小玄琪环冲陈枫摆摆手,以示告辞,但马上被李麒很不高兴的抱了起来,快速离开。
小安子看著皇上恨不得跑起来的走法,苦笑了起来。
皇上啊皇上,这陈枫虽有点意乱情迷,但也犯不著说他“色欲熏心”吧?能被您如此厌恶的原因,还能有它吗?哎,陈枫啊陈枫,你也确实过于儿女情长,莫非你仍未发觉此男非彼女?
“小安子谢}过陈将军将环王爷带回。”还是好心提点他一下吧。
“什么环上爷?”果然……
小安子故作惊讶道:“陈将军还不知道刚才那位便是凝霁轩的主人,环王爷吗?”
“什么。”晴天薜雳,直震得目眩耳鸣。
“他便是刑部尚书玄琪涤玄琪大人之独子,玄珙环,更是这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未入
皇谱的王爷呀!”
零星的片断一幕幕涌现在陈枫的脑海,原本看似无关的情节串连了起来。结果,竟无一不是在嘲讽陈枫的后知后觉……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小安子心下叹息。微微作揖,告辞面去。
独留一人僵如寒冰,心碎无痕。
“皇帝哥哥,我们去哪儿玩?”
玄琪环搂着李麒的脖子,兴高采烈地问。忽然,李麒将玄琪放下,玄琪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你们几个将环王爷送回凝霁轩。不得有误!”
“是。”几个小太监应道。
“皇帝哥哥?”玄琪慌忙抓住李麒的衣袖:“琪儿知道皇帝哥哥很忙,环琪儿不吵皇帝哥哥,不要不理琪儿,皇帝哥哥……”
拼命的想令李麒软下心来,多日不见,玄琪已隐隐觉得哪里出了差错。而此时李麒的忽然转变,仍令小小的孩子措手不及。
“朕很忙。”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刻意不去看那楚楚可怜的目光,李麒背着手转过头去。
“为什么不理琪儿?皇帝哥哥!”
李麒皱着眉头一摆手,小太监忙抱起玄琪环。
“不要!放开我!我还有话要说!”
“玄琪环!朕说过不要考验朕的耐性!”
小小的躯体一僵,有多久了……?皇帝哥哥没有直呼过自己的名字?“琪儿”一直是皇帝哥哥对自己最亲昵的称呼……
小太监见玄琪环不再挣扎,更见皇上龙颜不悦,忙欲离开。
“啊!”
一声痛叫,李麒回头一看,竟是玄琪狠狠咬向那个小太监的耳朵!如此用力,如此之
狠!
红色血水顺著那稚童的口缓缓流下,而那清澈的星眸竟带著如此不甘的恨意,目不转
睛,紧紧逼视著李麒。
李麒心下一痛……
不……不要这样看著朕……
“混帐!你还向朕示威不成!”
“王爷!”
一声轻呼,小安子忙将玄琪从那个倒楣的小太监身上抱过来。玄琪环松开沾满鲜血的口,被小安子抱在怀中拼命安抚,却独独没有将目光从李麒的身上离开。
“不要看朕……不要看……”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朕……
李麒一个急步上前,用手狠狠的捂住玄琪的双眼.玄琪的挣抱丝毫不起作用。毫不理会那双小手在自己手上留下斑斑血痕,只是一味地捂住那双眸子。那一直看著自己,追著自己.带著清透笑意的眸子……
“皇上,您这样会吓著环王爷的。”
小安子担忧的看著同样失控的两人,怎么会……小小的一句话,怎会形成如此局面?
“闭上你的眼腈!如果再敢看朕!朕就挖了你的双眼!”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愣了,连李麒自己也愣了。 .
好毒的一句话。竟然如此轻易的对自己百般怜爱的孩子说出来……
帝王,果然无情吗?
玄琪环的小手轻轻放下,环住了小安子的脖子,没再反抗。然后,湿湿的液体从李麒的手掌心缓缓滚落……
“皇上,奴才这就送环王爷回凝霁轩。”
小安子见势,忙道。不待李麒答话,小安子便忙抱著玄琪环离开、,
不管怎样,必须先带王爷离开……
没有理会小安子的离去,李麒只是怔怔地看著掌心那份微热。
环琪儿……哭了……
那个天生惹人怜爱的琪儿,似乎一到动情处就会溢满泪水,却从未流下来过。记忆中,有过一次,是初次见面为那群下人求饶之时.还有过…次.是为朕杀了一名小太监而哭。后来一次,是因朕遇刺而哭。而这一次,他是为谁而哭……?
捧在手心呵护的瓷娃娃.竟由朕亲手捧碎吗?
常听人说心如刀割,呵,果然,痛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眼眶中出现了久违的东西,慌得李麒忙抬起头,看向那朦胧的天。
不要流下来……朕是皇帝……不能哭……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不能……
不能啊……
“环王爷?”
感觉到枕在自己肩头的孩子似乎过于安静,安子有点不放心的唤了一声。
小安子哥哥.皇帝哥哥为什么生环琪儿的气?琪儿做错了什么吗?”有气无力的问道。
小安子轻叹一口气。这其中的深义,该如何解释给他听?
“环王爷。奴才真不知该从何讲起……比如说,刚才环王爷唤奴才为“小安子哥哥”就犯了皇上的大忌。王爷您生性纯朴.把咱们这些下入与那些王孙贵族一视同仁,是奴才们的福气,但是,您想,您唤皇上为“哥哥”,如果再唤了咱们这群下人为“哥哥”,岂不是说皇上跟咱们成了一类人?这怎么使得?皇上可是,九五之尊,与奴才是天地之别。别说在这宫里,就是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与皇上相提并论?您一句“小安子哥哥”,说不定就会要了小安子的命啊……”
“我不懂……”
小安子苦思了一下: “奴才的意思就是,一句话,如果犯了皇上的忌。那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重臣,都会为此惹祸上身……”
“那环琪儿说过什么犯了皇帝哥哥忌讳的话吗?”玄琪环果然睿智,立刻听出了小安子的暗示。
“王爷,可还记得您问过皇上,如果向他要他最宝贝的东西他是否会给?”
玄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