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凤凰涅槃(上)






“没错,着火的地方的确就是承适王府。” 

身旁的人的话响起后,风满楼便疯狂地扒开前面的人,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 

“风兄?!”不明所以的房翔也赶紧冲了上去。 

“房翔,风大哥!”应巧巧也想跟,但她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海中,等到她推挤着,好不容易冲出人海,房翔与风满楼早已无影无踪。 



韩笙惊愕地望着承适王府的方向,那个地方,张狂的火焰直冲云霄。 

怎、怎么了?! 

他的心一阵惊慌,握住马缰的手不禁收得死紧,他的心里闪过强烈的不安。 

稍停片刻,他咬咬牙,掉头策马狂奔那是回承适王府的方向。 

“总护法那皇宫里的事情”前来接应的远青枫高声喊道。 

“一切都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回头吼完,韩笙便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了。 

呆呆地望着韩笙离去的方向,远青枫许久才有反应:“头一回看到总护法这么紧张,不知道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希望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完后回头,带领一帮士卫继续前去皇宫。 



“风兄!”房翔冲到风满楼面前拦下他,“你到哪里去?” 

“承适王府。”一边淡淡地丢下一句,风满楼迈开步子想绕道,再次被拦,“房翔,你想干什么?” 

风满楼的口气急躁,房翔不可能没听出来,但他还是坚决地拦下了他,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房翔?!”与房翔拉拉扯扯一段时间后,风满楼忍不住冲他咆哮,“你到底想干嘛?!” 

听到他的话,房翔一直坚定的目光开始飘忽不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面露难色。 

“房翔,我没时间跟你玩沉默游戏,要是你真的没事,请让路!”没有花心思去揣摩房翔的心思,风满楼口气不善地说道。 

房翔抬起视线望着他,眼睛中满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复杂。 

“我以为,你是故意忽略我的感情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明白过这份感情,我藏得有这么深吗?深到整整十年了,你都看不懂” 

突而想起什么,房翔苦涩一笑:“啊,不是你看不懂,还是你根本没去看成烨占据了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空间,满满地,都是他,已经容不下别人。” 

“房翔,你在说什么?”风满楼不禁锁起眉头,不解地微侧头看着一脸苦涩的人。 

还是那抹苦涩的笑,只不过风满楼的话,让这抹笑容更深了。 

没有回答,房翔自顾自的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承适王府吗?我会这么做,纯粹是本能,因为我知道,你要去找成烨了,你要去跟他表白心迹了,这样一来你这抹风,不管我怎么追逐、飞翔都再也追不上了……” 

“房翔……”他把眼睛瞪得大了些,只想看清面前的人澄清的眼睛中,那渐渐裸露的深切情感是什么。 

“我只说一次,风满楼,这一生,我只说一次,因为这种义无反顾的感情,我只付出一次。” 

“房翔……” 

有些晦暗的苦涩笑容突地消失不见,就这么一瞬,出现在房翔脸上的,是清明空尘的笑容,天地黯然失色,光芒般的笑容。 

“我”他退后一步,一步、一步每一步,一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大声,“房翔爱风满楼” 

“啊你们看啊快看啊!” 

风满楼尚未有任何反应,充斥着街道的人们突然骚动了起来,风满楼的注意力顿转移到不远处更加肆虐的大火上。 

可他这一看,立刻惊呆了。 

也几乎在同时转过头去的房翔,不可避免的,跟所有目睹此景的人一样,错愕地瞪大了眼。 



被远处的场面所震撼,韩笙不由得勒马停下,呆若木鸡的望着前方,许久,他才呐呐地说道:“天啊” 



“凤凰?!”站在人群中,应巧巧呆愕地盯着不断燃烧的熊熊大火中,越来越清晰的图案,“怎么会……” 



“师父师父快来看啊,快来看啊凤凰啊!” 

“什么?”静尘大师一怔,即刻往徒弟们大呼小叫的地方快步走去,当他朝徒弟们手指的前方望去时,感到震惊的睁大了眼。 

“凤凰,果真是凤凰啊!” 



没有错,的确是凤凰,大火把天空染成了血般的火红,浴血般的火焰中,金色的火花狂烈地吐释着,形成了一对与凤凰极其相似的图案。 

看起来,就如同凤凰在火焰中浴沐一般,嬉戏着,交缠着,在烈火中更加坚定对彼此的情感。 

震惊,不可思议,却又这么真实的存在,不仅是凤凰,还是爱恨交织的情感,或是刻骨铭心的生死相许。 

一生,一次,一次,就至死不渝,这是凤凰,这也是爱情,经过洗炼之后,更加辉煌。 



火焰中,那对浴火的凤凰很快便消失了,但人们,还处在于凤凰出现时的那一刻的惊震中,为此而惊叹。 

火依旧在燃烧,没有了浴火凤凰的火焰,触目惊心的燃烧着,好似要把世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人们,这才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他们不约而同前去灭火,忘了本来目的,跑去灭火。 

是的,灭火。目的虽然都不同,但都是要灭火。 

风满楼再也呆不下去,他冲向前,与站在不远处的房翔擦肩而过。 

越过房翔的那一刻,风满楼突然有一种感觉,他强烈的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很快便把这种想法抛至脑后,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跑去。 

留下的房翔一动不动他不再追上去,不再追逐,追逐那阵风。 

垂下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闻他空寂的声音淡淡地传出:“风,我不会再追随你我累了,我要离开了离开,永远离开” 



扬起马鞭,不断用力拍打在马背上,韩笙的眼睛一边紧盯大火怒烧的方向,一边在心中祈祷。 

不会有事的,不会 

也在此刻,他深刻的明白了,他的所有的恨都源自心目中,那个永远笑容纯真的人的恨,他恨就他就恨,他不在恨就不在。 

什么,都比不上他重要 

希望上苍能够听到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的祈求,他愿承受一生的痛苦换他一生平安。 



“风大哥,房翔,你们在哪儿啊” 

人群中,应巧巧不断在呼喊,急切紧张。 

但人群中,回应给她的,都是人们急匆匆赶去救火的推挤。她一再被人推到角落,在角落里,不安地眺望。 

没有回应,发出的声音,沉寂在骚乱的人海中。 

“风大哥房翔” 

不过,不久以后,她就会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缘,已尽。 

有房翔,没有风满楼,有风满楼,没有房翔。 



“原来,缘中缘中还有一缘,天缘。” 

望着远方烧红一片的天空,静尘大师喃喃念道。 

片刻,他由手袖中取出一只珠子,这只珠子就是不久前断开的念珠中的一颗。 

他把这颗珠子对照那个被大火渲染得通红的天空,看着这颗珠子在天空下,折射出的耀眼的光芒。 

“不经洗炼,如何发光,不经死亡,如何重生。” 

“散了,就再结,缘尽了,就再续。信念不灭,缘分就没有尽头。” 

“佛曰:涅槃,洗涤人世中的贪、嗔、痴、狂,从此寂静、安稳和常在。” 

“重生,只有超越,只有领悟。” 

“于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成施主,你们的缘经过这番洗炼,已经功德圆满,从此安宁。” 

“老衲在此为你们祝福。阿弥陀佛” 



焚烧承适王府的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等到大火终于熄灭时,承适王府已经化为灰烬。 

看到原本辉煌的府邸变得满目疮痍,人们就一阵唏嘘感慨。 

这次的大火非但把承适王府烧得一干二净,也把王府的主人,那个身负是非的承适王爷焚毁其中,又或者,被烧毁的不仅仅王府的主人,因为大火熄灭之后,一个一身沧桑的人,一直徘徊其中,嘴里不停的念着:“烨,你在哪?烨,你在哪” 

他悲凉绝望的举动与话语,真是看者伤心,闻者垂泪。 

直至,某天,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姑娘把他连拖带拉带走,他才不再徘徊在这堆废墟中。 

至于几天前,那个承适王爷通敌卖国的传闻也在当今太子永光的亲自出面澄清下,烟消云散。 

当日,也就是承适王府被无名大火焚烧的第一天,年仅九岁的太子永光站在城楼上,手举镇国玉玺,义正词严的向围在皇宫城门下的百姓说道:“王兄并不是卖国者,他忠心为国,这是有目共睹的。这几个月来,他是如何为民为国,我想,大家都是亲身体会的吧。” 

“并且,玉玺一直在我手中,他从不曾拿去,这要怎么卖国!更何况,本太子虽年幼,却不是无知,怎会让别人挟持操纵!” 

太子永光的一席话,说得全城百姓皆是心服口服,不但对这项谣言感到荒谬,更对这个年仅九岁的太光感到敬佩。小小年纪,已经有如此冷静沉着的表现,他们可以想像,长大后的他,该是如何的一位君主。 

于是,那天,凤凰浴火的事件之后,人们再一次喧腾。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的话,一直回荡在京城中,直至天地为之震憾。 



耳边,一阵嘈杂的声音吵得昏迷的人睡得不安稳,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睑,想透过迷蒙的眼睛看清身边的情况,一阵力道就在摇晃他沉重的身。 

“爹、爹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景儿好担心你,好害怕好害怕” 

听着孩子哭泣的声音,他心中一抽,痛不可言。 

努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转过身子,他才看清了哭肿了眼睛的孩子趴在床边的目不转睛都看着自己的样子。 

“景”想唤唤孩子,问他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可是从喉咙里吐出的气流热得灼痛了喉咙,他难受的不断咳嗽。 

孩子一看到,连忙跑到一旁给他端来了一杯凉水。 

“爹,你喝水,这样你的喉咙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想伸手取过孩子举过来的茶杯,但手臂重得不听他的使唤,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爹,你身子难受,就不要动了,景儿喂你喝。”说罢,孩子把茶杯放在一旁,小心地翻身上床,坐在他的面前用一些软枕头把他的身子垫高后再拿起一旁的茶杯小心翼翼地把举到他的唇边。 

看着孩子小心谨慎的动作,他满足的笑了,脸部有些僵硬,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涩。 

喝过孩子喂来的水,他真的感到舒服多了,不仅是喉咙,还是身子。 

他总觉得全身像被火灼热过一样,又热又烫,炙热得难受是不是,发高烧了? 

“景儿”虽然喉咙舒服多了,但他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喑然,还时不时感到喉咙干涩地咳了几声。 

“咳、咳景儿,我们这都是……在哪?”倚靠在床头,他的视线流转在典雅素朴的房间里,“爹怎么记不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孩子一听,一直噙在红肿眼睛里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他趴到父亲怀中大声哭泣:“爹,景儿好怕好怕,看到你房里到处都是火景儿进去,看到你跟焱影叔叔都昏倒了,不管景儿怎么叫你们,你们都不答应,景儿好害怕” 

伸出倍觉沉重的手臂轻轻搂住孩子,他对孩子啜泣着说出的话感到茫然。 

焱影叔叔?是谁?火? 

“景儿,你在说什么?爹怎么一点也没印象,爹跟你一直都只是两个人而已啊,那个焱影叔叔是谁?”他轻轻捧起孩子的脸,看着孩子满面的泪水哭肿的眼,看到他心疼。 

他用衣袖为孩子拭泪,虽然身体感到不舒服,但他的行动仍旧尽量放轻。 

孩子一听到他这么说,显得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他:“爹,你说什么啊?你怎么不记得焱影叔叔了?” 

他拧起眉,问:“爹应该认识他吗?” 

“嗯!”孩子用力点头,“焱影叔叔跟爹和景儿在一起好长好长的时间了,景儿很喜欢焱影叔叔,焱影叔叔也喜欢景儿,也喜欢爹” 

孩子话说到这里,不知怎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涮涮地流下,让从未见一向好强的孩子哭成这样的他,不知所措:“景儿……” 

“爹……”孩子一边抽泣,一边道,“焱影叔叔真的对爹好好,景儿见到你们时,房里的火已经烧到你们,可是焱影叔叔把爹抱得紧紧密密的焱影叔叔被烧伤了,可是爹一点事也没有……”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孩子,他总觉得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可是,又理不出一个头绪。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否则,内心为何会如此空虚? 

他的目光稍稍移下,看到孩子的手臂时,他急切地举起一看,问:“景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孩子的左手臂已经被绑上一圈圈的绷带,由手腕一直延伸至胳膊。 

孩子有些不敢看父亲目光炯炯的眼睛,他躲避地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