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惹得桃花乱





  
  这地方是铁定待不下去的了,三个官府狗腿的尸体摆在这儿,我就是跳进鸭绿江,都洗不清杀人的嫌疑。要知道,这年头贯彻实行的方针有三,其一是欺软怕硬,其二是欺善怕恶,其三是欺强怕弱!
  
  武林高手杀了人,屁事儿都没有,可平民百姓若是杀了人,却是要偿命的!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再带上些吃剩的馒头后,我步步警惕的走出了房门,然而再小心,却也无可避免的要经过那骇人之处——院子左侧的三具尸体!方才只在屋子里远远的一望,就吓得我归依了佛门,这会而走近了一看,更是触目惊心,当场便吓得双腿直打颤。
  
  在月色的银白光芒下,只见那三人的眼珠子皆被挖了出来,只剩下一双阴森可怖的血洞。两个跟班的致命伤口都是在咽喉处,裂缝又深又狠,似乎是一刀毙命。而那个领头却不尽相同,他的喉咙只有一条极细的口子,还在往外沁着鲜血。他的双手被生生斩断,随意的扔在不远处。他的下颚被扯裂,嘴也随之僵硬的张开,然而里面竟没有了舌头,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当一阵凉风拂过时,我惊骇的发现,那领头溢血的喉咙在微弱的涌动,他……竟然还没死!
  
  然而,这样的惨况,怕是生不如死吧……
  
  看着这三人不同的死法和待遇,我心里忽然升起一阵奇异的猜测,麦小兜之所以会挖去三人的眼珠,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看见了我穿着肚兜的模样?唯独只斩掉那头领的手臂,会不会是因为他用这双手抱过我?而割了他的舌头,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无论是与否,麦小兜小小年纪就歹毒险恶,心狠手辣这一点,是可以百分百的确定了!
  
  眼不见为净,我移开目光不再看这凄惨的一幕,抱紧了手中的包裹,径直往大门走去,心里暗暗盘算着,用怀里买黄豆剩下的八两银子,能不能撑到我找着曲幽,或者撑到小刀出谷找着我?
  
  忽然,有阵阴飕飕的风从身后吹过,我浑身一僵,随之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打起了鼓点,现在……可是子夜啊,不会来个尸变什么的吧?
  
  似乎为了照应我的猜想,我的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肩膀就被某物拍了拍,我哇的大叫一声,抄起包裹里的硬馒头往后砸去!随后二话不说的拔腿就跑!
  
  然而,脚虽在跑,身子却没动,我一惊,发现竟是被人从后面攥住了衣领,正准备回头看看是何方鬼怪,就有一个大型的黑布袋子从头罩下,我眼前一片漆黑,却能感到自己被人抗在了肩上,腾空跃起。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靠,绑架就绑架,做什么无声无息地装鬼吓人?”
  
  没有回音……
  
  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装鬼,是装哑巴!”
  
  还是没有回音……
  
  我不再客气,隔着黑布袋子,使足了劲儿,一口狠狠咬在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吃痛的闷哼一声,跃在半空中的身子猛的晃了晃,似乎险些一头栽下去,咬牙道:“松口!”
  
  确定了他会说话,我依言松开了口,毕竟现在被他抗在肩上,他栽了下去,我也得跟着被摔成肉饼。
  
  不能摧残他的身体,只好继续刺激他的神经:“哥们,你们绑架这行,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啊?”

  许是怕我再用他的肩膀磨牙,他敷衍的答了句:“一百两。”
  
  我打抱不平道:“哎呀!怎么才一百两?就冲你这深更半夜还出来绑人的份儿,起码也得二百两才说得过去啊!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我找他给你涨工钱去!”
  
  “……”那人聪明的没有搭话,只是深深的提了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明显是想快些到达目的地,以摆脱我的纠缠。
  
  我好奇道:“既然你嫌我烦,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敲晕了?”
  
  “……”
  
  我威胁:“你要是回答了,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不回答,我就还会有无数个问题。”
  
  片刻后,那人才无奈的答道:“主子吩咐,不可伤姑娘分毫!”
  
  我心下了然,看来这命人绑架我的正主,是友非敌。可是……我这段时间住在四合院,一向是深居简出,除了曲幽和麦小兜外,应该没有熟人知道我在这儿。况且,这么晚了,莫不是哪个闲人的精神太好,导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派人来绑我?
  
  过了许久,久到我快睡着了的时候,那人终于把我从肩上放下,恭敬道:“教主,人已带来!”
  
  教……教主?琉琅?我浑身一震,直挺挺的杵着,骇得连头上的黑布袋子都忘了取下。糟糕,判断失误!这歹毒变态的教主,哪能用是友非敌来形容?这简直就是冤大头啊!
  
  “怎半点反应都没有,莫不是被本教主吓傻了?”
  
  阴柔而低沉的声音响起,若毒蛇爬过肌肤,引人颤栗。
  
  听不得他这挑衅的口气,我一边取着头套,一边死要面子的恐吓道:“您可真是蠢人多忘事啊,竟然还敢打我的主意,不记得上次差点被一万精兵围剿的教训了?”
  
  摘下头套,只见那阴毒妖孽穿着暗紫罗兰色衣袍,懒散的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一手弯曲的支着头,一手撩拨着发丝,衣领微开,露出莹白嫩滑的肌肤,脸上仍旧带着银色面具,仅仅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的狭长凤眼。
  
  听到我的威胁,他不怒反笑:“呵……上次,是你的两位情人联手才能救你。这回,那两人一个被岚帝软禁,一个忙着娶俞国的熙公主,你还有谁可依仗?”

听到我的威胁,他不怒反笑:“呵……上次,是你的两位情人联手才能救你。这回,那两人一个被岚帝软禁,一个忙着娶俞国的熙公主,你还有谁可依仗?”
 
  我的脑子里轰的炸起一道惊雷,思绪顿时混乱不堪:“你说什么?谁要娶俞国公主?”
  
  那变态教主的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字字清晰道:“曲幽!”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呆滞的问:“曲幽……曲幽要娶谁?”
  
  琉琅的声音带了抹不耐:“俞国的熙公主!”
  
  我怒急攻心,像被点燃了的爆竹般忽然炸起,随手抄起身边的茶壶砸去:“靠!你个混蛋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要娶谁,谁要娶谁!?”
  
  “砰”的一声,茶壶还没能接近那变态教主,就被他一掌劈碎,茶壶四分五裂了,壶里装着的东西自然也随之溅开,直接导致琉琅被茶水泼了个正着,湿软的茶叶也黏糊糊的贴在那暗紫罗兰色衣袍上,看起来滑稽而狼狈。
  
  分明是能让人捧腹大笑的一幕,可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脑海里只浮现出那一袭永远纤尘不染的白衣,那静如清泉的暗墨色眼眸,那抹浅浅勾勒起的温润淡漠的笑……
  
  而这个让我痴心迷恋的男子,要娶俞国公主。
  
  怎么会……怎么会?
  
  不会的!
  
  我猛地坚定了立场,曲幽连岚国的长公主都不屑一顾,又怎么会舍近求远,跑去娶那俞国的公主?
  
  本以为,那被弄得狼狈不堪的变态教主会气得一掌拍死我,却不想他竟只是淡然的脱了外袍,不冷不热的吐出两个字:“泼妇!”
  
  褪去了外袍,便露出了那雪白丝制的内衣,在单薄的布料下,勾勒出起伏有致的男性身躯,似乎隐藏了极强的力量。在银色面具下,那双精锐阴冷的眼闪着复杂的光束,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心下怪异,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设计玩儿我,忙移开目光,嘴上不甘示弱的道:“再敢污蔑曲幽,更泼的还在后面!”
  
  “呵……”琉琅阴气逼人的冷笑一声,“你最近,可是出现了心口绞痛的症状?”
  
  我皱眉:“是又怎样?莫非……这缺德事又是你做的?”
  
  琉琅无半点羞耻的点了点头,轻松懒散的说:“我在命人给你吃‘含笑九泉’的解药时,顺便下了‘生死不离’的毒。”
  
  顺便?还真是说得轻描淡写!我气得直翻白眼:“然后呢?” 
  
  琉琅不紧不慢的说:“然后,我便利用这‘生死不离’解药,让你的情郎曲幽答应了两件事。且……他都已做到。”
  
  我急道:“哪两件事?”
  
  琉琅撩起一缕青丝,化作绕指柔:“其一,下令让那上万精兵即刻撤退。其二,去岚国皇宫偷得兵部人脉图。”
  
  我恍然大悟,难怪那日在断魂山上,曲幽不惜背上抗旨不尊的致命,也要下令让原本蓄势待发的精兵撤退。难怪那日被岚佩半路拦截时,他出乎意料的同意去皇宫。难怪我去竹院找他那晚,他说他偷东西去了。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帮我换得解药……
  
  就在我沉浸在无限的感动中时,琉琅忽然阴飕飕的开口:“呵……别高兴得太早。你可知,曲幽这次向俞国公主提亲,聘礼为何物?”
  
  我没好气的吼道:“说!”
  
  诡异的是,琉琅竟然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的我态度问题,依旧气定神闲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含了一丝幸灾乐祸:“亏你对那人痴心一片,他却非但没有用兵部人脉图与我交换解药,反而拿去做了提亲的聘礼,真是负心至极啊……”
  
  我不信……可是看着琉琅的样子却不像是在撒谎。我不信……可是却不得不猜疑曲幽现在的去处。我不信……可是心口却莫名的感到难过。
  
  扶着一旁的桌子,我提高音量,不知是喊给那变态教主听,还是喊给自己听:“只有卑劣的小人才会在背后挑拨是非!不管你是什么用心,我都劝你别再浪费力气,只要一天没得到百分百的证实,我就一天不会怀疑曲幽!”
  
  琉琅的眼中赫然射出两根寒气逼人的冰凌,阴冷可怖。他那泛白的手指紧握成拳头,骇人至极。他……该不会气得想杀我灭口吧?我装作害怕的靠近桌子,背部抵在桌沿上,手悄悄的从身后摸索着拿起水果盘中的匕首,藏在衣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我作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时,他的目光却忽的放柔,莫名其妙的释然道:“哼……那好,这事儿就暂且搁着,眼下,本教主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做。”
  
  我疑惑:“做什么事?”
  
  刚这么一问,琉琅就赫然抬起手掌,用高深莫测的内力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我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那诡异的吸力拖向了床边,直直跌进变态教主的怀里,只见他眼底有莫名的暗潮涌动,暧昧道:“夜深了,本教主睡觉向来无肉不欢,今晚就由你来侍寝如何?”
  
  我头皮一麻,抽出衣袖中的匕首,逼上他的腰侧,狠道:“别以为所有的癞蛤蟆,都能吃上天鹅肉!”
  
  面对我的威胁,琉琅全然不放在眼里,倜傥道:“天鹅?本教主倒是觉得,你更像只尖嘴利牙的啄木鸟……嗯……”
  
  随着他的闷哼,我手中的匕首已经往他的腰侧送了一分,鲜血瞬间在那雪白的锦缎上绽放出娇艳的花朵,血腥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我的脸上毫无惧色,手却是抖得厉害,这……是我第一次伤人!
  
  琉琅的眼眸微黯,竟没有如我所想的一掌拍向我的脑门,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条银白色的铃铛手链,“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我愣住,他怎么会有“魂牵梦绕”的引子!?脑海中闪过那纤细瘦小的身影,急声喊道:“你把麦小兜怎么样了?”
  
  麦小兜走了之后没几个时辰,这变态教主就派人来抓我,定是麦小兜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果然,琉琅眸光一闪,竟卑鄙的威胁道:“他现在没事,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每违背本教主的意愿一次,他就会少掉一根手指!”
高床软枕上,我一觉醒来,顿感郁闷,很郁闷!
  
  昨晚,为了麦小兜细小纤长的手指,我无力的抽出了匕首……
  
  好在,那变态教主说他睡觉向来无肉不欢,指的是抱着我这团肉睡觉。当时我就想,若是点头同意,顶多做个噩梦什么的,若是摇头不同意,麦小兜就要做九指残童,如此衡量一番后,咬牙妥协了。
  
  而我郁闷的是,这一晚我非但没有做噩梦,反而还睡得十分香甜!
  
  今早醒来的时候,这间奢侈华丽得堪比皇宫的屋子里,已没了琉琅的影儿。见机不可失,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下床,直奔窗户而去,然而……当我鬼鬼祟祟的将窗户推开,把一只脚攀上了窗栏时,却发现外面一左一右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守卫。
  
  我尴尬的收回脚,支着脑袋透过窗户朝房门的方向望了望,发现那里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不禁疑惑道:“我说,你们为啥不守着门,都跑到窗边蹲着?”
  
  “……”
  
  我眯眼:“不说?”
  
  “……”
  
  “好,很好!”我赞同的点点头,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