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惹得桃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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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掌柜给我算出的账目,我欠了他三百两银子,据说,这笔巨额帐目的由来是:鱼翅五十两,海参五十两,燕窝五十两,鲍鱼五十两,熊掌一百两,还没算我在天字一号房的住宿费……
我一度怀疑那老头是开黑店的,但去查了他们店里菜单上的标价后,就彻底折服了。这家店,不仅坑人,还是光明正大的坑人!
本打算一人一马闯荡江湖,但为了不被押送到官府,我卖了那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又卖了自己那套上好的锦缎衣裙,还卖了自己身上的首饰头饰,最后总算凑足一百七十两银子还给掌柜,另外的一百三十两,打工还债。
闯荡江湖的第一天就落得如此下场,我是万万意想不到的,而更意想不到的是,前不久我刚扬言讽刺某些人没有马可靠,这么快就把自己也归类成了不可靠的人,把伙伴给出卖了,马儿,我对不起你……
手在皂角水里泡了许久,已经有多处红肿脱皮,我捧着自己的手心疼不已,虽然十岁前在马戏团也时常刷碗,但自从到极乐谷之后,所有的家务活都被小刀大包大揽,八年来给养得身娇手贵,这会儿忽然从被人伺候的贬为伺候人的,从大爷样变成了奴才样,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幸好今天没有洗脸,再加上左颊被熙公主划伤的口子已经结痂,在脸上形成一道难看的暗红血疤。以致掌柜的觉得我卖相不好,青楼不一定肯收,收了也卖不到多少价钱,如若不然,我现在恐怕已经被绑在了大床上,等着某位客人光顾!
正在明媚的忧伤着,忽然有人将我的双手握住,我猛然回神,抬头看去,就见有个二十出头,满脸痘痘,皮肤黝黑,五官平凡的男人蹲在我身边,正咧开嘴巴冲我傻里傻气的笑着。
我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色狼!
于是,我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他脸上,直打得他呜呼哀哉,一屁股坐倒在地面上。
紧接着,我又是一巴掌准备扇去,他却微眯着眼睛结巴叫道:“别……别打我,我只是想,想给你上……”
我顿时暴怒,长成这副尊荣,竟然还敢色眯眯的叫我上他!于是咬牙低喝道:“好!老娘不打你!”
说着,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把手掌换成脚掌,一脚踹去。
那不自量力的色琅被踹得滚了两圈,结巴的痛苦哀叫:“我想给你上……上药,金疮药,你……你做什么打……打人?”
我猛地愣住,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捏着一个小盒子,忙上前将他扶起,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怎么不早说?”
他满脸委屈,吃力的咬着字眼:“我还没……没说完,你就,就……”
看着他被我扇出五个拇指红印的脸,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见他傻里傻气的,于是忽悠道:“现在半夜三更的,你忽然跑出来握住姑娘家的手,要是碰上别的女人,那一巴掌准会换成拳头,那一脚准会踹到你的命根子上!所以,我算是温柔的了。”
他显然被我糊弄住了,委屈的表情换成庆幸,一边把手上的药盒递给我,一边还愧疚的歉声道:“对,对不起……”
我接过金疮药,一边将膏状的金疮药抹在手的脱皮处,一边随口问:“你是这客栈里的店小二?”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结巴回道:“我皮肤黑,大家都叫……叫我黑子,我是,是掌柜的……儿子。”
我愣了愣,原来他是那坑我的老头的儿子,按照父债子偿的说法,刚才那一掌一脚也不算过分……
将双手都涂满药膏,我看着还剩下大半没洗的碗盘瓷器,觉得头疼无比,欲哭无泪……吗?
答案自然是,不觉得!
反正都是替父偿债,索性让他多偿点也无妨。
念及此,我将表情调节得楚楚可怜,眼睛眨巴眨巴挤出几分湿润,柔柔的望着他,委婉的娇声哽咽道:“黑子哥……你看我的手现在已经上好了药,但还有许多碗盘没洗,要是我的手现在再浸了水,刚才的药就白上了。我的手,怕是要烂了……”
仿佛被我电到,黑子正义感被我激发,当即如救美英雄般的豪迈道:“我,我帮你洗!”
我破涕为笑,感激道:“黑子哥,你真是个很好的人。”
真是个很好骗的人……
于是,黑子兄激昂的与大半盆的脏碗盘作着斗争,我翩然转身离去。
真是世事难料啊,本以为要洗个通宵,哪知午夜时分就可以上床歇息了。回到掌柜给我安排的堆满杂物的房间,我躺在那张用木板拼凑成的床上,盖着单薄破旧的被子,睡觉。
第二天清早,房门被“咚咚咚”的敲响,我猛地被惊醒,睡意正浓的打开房门,便见掌柜的冲我粗声怒吼:“我这老板都起床了,你个伙计却在睡觉!想造反了不是?还不快去干活!”
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问:“昨晚你让我洗的一盆子东西,我都洗好了,你还要我做啥?”
掌柜塞给我一套店小二式的衣服,摆出凶神恶煞的嘴脸:“晚上的活倒是做好了,白天的事还没开始做呢!赶紧把衣服换上,出来招呼客人!”
看着扔下衣服就转身走开了的掌柜,我气得抓狂,忽然对剥削制度深恶痛绝,不就是欠了你一百多俩银子吗?让我晚上做洗碗小妹,白天做店小二,你当我是日夜两用型的卫生棉啊!
气过之后,还是换上了店小二式的短衫粗布衣,到客栈的大堂端茶倒水,端盘上菜,穿梭在一张张的木桌之间,汗如雨下……
83
虽然,客栈内的店小二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叫阿福的胖子,但两个人应付二十几桌的客人,也足以忙得晕头转向了。
正午时分,客栈中人流鼎盛,几乎座无虚席,掌柜笑开了花,而我却苦成了瓜,在一张张满座的桌子间奔波,上菜上到手软,倒茶倒得抽筋,直到黑子见我累得汗水时常落在茶杯和菜盘里,不忍的向他老子求了个情,掌柜用诡异的眼神将我和他儿子扫了个来回后,总算同意让我歇息一刻钟,叫阿福一个人先顶着。
虽然很想念那张木板床,但由于休息时间太短,未免跑来跑去浪费力气,我只好缩在客栈大堂的角落处,坐在一张矮板凳上喘气。
我刚顺过气来,就被不远处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王老板,从今儿个起,你把米仓的粮草都囤积起来,一旦两国战争打响,就以高价卖给军队作为粮饷,其中所赚的利润,你我五五分账……”
说话的是靠角落那桌的客人,他背对我的方向坐着,虽看不清容貌,但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他的说话声显然故意压低,但由于距离较近,勉强能听得清楚。
“林公子,你的消息可靠吗?”那被称作王老板的问。
“那是当然,昨日岚国派使臣来访俞国,希望用五十箱金银珍宝换回岚国陵王爷。我爹乃是吏部尚书,昨日早朝和谈之时他也在场。原本岚国使臣态度谦和,眼见岚俞两国就要化解这次的纷争了,哪知那岚国使臣忽然身中暗器,连神医曲幽公子都救治无门,最终暴毙在朝堂上。”
王老板嘘吁不已:“哦?这可真是稀奇,竟然在朝堂上公然被杀?”
那林公子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岚国皇帝得知此事龙颜大怒,说我国故意想要挑起战争,姑息不得,于是今日便向俞国下了战书,扬言势必要踏平整个俞国!我国陛下接了战书,下旨将岚国陵王爷悬吊在尚京城的城门口,意图将他曝晒至死,如此即有可能引出岚国安插在我国的奸细,有可以振我国军心!”
王老板恍然大悟:“难怪今日走在大街上,见许多人都往城门口跑去,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林公子低声道:“自此,交战之事已成定局,你听我的话囤积粮草,定能获益良多。”
王老板奸诈的笑道:“林公子的话小的怎敢不听?这次你我的合作定能愉快。”
林公子笑着起身:“那便如此说定了,你现在带我去粮仓查看一番,我对粮草的担数做些记录。”
往王老板连连点头:“好好,林公子做生意就是细心……”
看着那两人付账后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谁会那么大胆,在朝堂上将岚国使臣杀害?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众目睽睽下不被察觉的发出暗器?谁最有杀人的动机,故意挑起两国的战争?
曲幽,为了得到这个天下,你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
先是雅丫头,后又是岚国使臣,如今连岚佩也性命垂危。
那个笑容灿烂,承诺等他出来娶我的半大少年,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吊死在城门口?
两个白生生胖乎乎的馒头忽然出现在眼前,我抬头看去,就见黑子有些害羞的冲我傻笑着,结巴道:“你,你吃!”
我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啥东西都没吃,就这么空着肚子蹦哒了半天!于是忙接过馒头啃了起来。
黑子见我狼吞虎咽的吃相,脸上露出心疼怜惜的表情,吓得我一个不小心就给呛着了。
见状,黑子满脸温柔的拍着我的背,憨厚的笑道:“慢,慢点吃,没人抢……”
我翻着白眼,没好气的低吼:“没人抢,有人呛!”
黑子挠了挠头,问:“你叫……叫什么名字?”
我懒得纠结该报哪个名字,一边嚼着馒头,一边随口说出个姓:“小麦。”
黑子继续心疼而怜惜的望着我:“小麦妹妹……我可以让,让你今后不用再……再辛苦的干活。”
我眼睛一亮,激动得口中含着的馒头都忘了嚼。
黑子羞红了长满痘痘的脸,继续结巴道:“你……你嫁我做,做媳妇儿,就不用再干……干活了。”
“噗……”我口中含着的馒头喷出,却不想,竟然直接喷进了黑子的憨笑着的大嘴里,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嚼了两下后,毫不介意的咽进了肚子里,末了,还吧嗒吧嗒嘴,开心的结巴赞道:“馒头……真,真甜!”
我精神受挫,脑袋晕眩不已,当即屁股一歪,差点从板凳上跌下,黑子却以英雄的架势伸出手,用满是结实肌肉的臂膀环住我,只觉一股浓重的汗味弥漫在鼻间,我的脑袋更晕眩了……
这时,客栈的门口忽然涌入四个侍卫模样的随从,恭敬的开好路后,一双镶嵌银边的白色软靴迈进门槛,那人穿着月牙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精致华美的玉带,面色虽然苍白,眉眼却温润依旧。
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我吓得脚一软,刚立起的身子歪下,又被黑子揽了个正着。
我额角冒着冷汗,曲幽……怎么上这儿来了!?
要知道,我在一天前才气势汹汹的扬言要闯荡江湖,这会儿却欠着一屁股债,被抵在客栈当杂工,要是被曲幽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客栈大堂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去,白衣飘诀,发如墨缎,这若谪仙般雅淡的男子,到哪都是受人瞩目的……
掌柜的见来人气质不凡,赶忙上前将曲幽迎到一张桌前,满脸堆笑的问:“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曲幽温和有礼的回道:“在下是来找人,你只需上些茶点即可。”
听见“找人”两个字,我猛地打了个寒战,心虚的背过身子,把脸埋在黑子的肩膀上。
却不想,掌柜的喊声忽然响起:“阿福忙不过来了,你还不赶快来给客人上茶点!”
这样的局面,我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去给曲幽上茶点吗?当然不能!这已经不是被不被他找到的问题,而是一个女人在前任的前任情人面前的尊严问题!与其让曲幽扔出几张银票帮我还债,我宁可在这儿继续做工自己还清这笔钱!
急乱中,我抬起脑袋看着黑子,无耻的利用道:“我答应做你媳妇儿,你马上去跟你爹说,叫他别让我做事!”
黑子激动得浑身颤抖,在我耳边喘着粗气:“太……太好了!”
在我的催促中,黑子红光满面的小跑向了掌柜,而我则是面朝墙壁,纠结该以什么样的角度走出客栈的大堂,才能不被曲幽看见自己的脸?
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挪步向客栈门口走去,却不想,就在即将走近出口时,客栈内忽然安静了许多。我好奇的偏了偏脸,只见大门口再次涌进几名杀手模样的随从,面无表情的开着路,随后迎进一位比女人还要柔美,比鬼魂还要阴魅的男子,他的发丝张扬披散,暗紫罗兰色衣袍旋转落地,若摇曳在彼岸的曼珠沙华般妖冶,却也如狱地狱的勾魂使者般冰寒刺骨,散发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阴戾之感。
我颤抖了神经,这真是……祸无不双行,人无不双至。
曲幽和琉琅,啥时候成了形影不离的主?
那么现在,已经加重演变成了,我在前任的前任情人和前任情人面前的尊严问题……
掌柜再次哈巴狗似的贴了上去,巧的是,店里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空位,掌柜正满脸为难,琉琅却径直坐到了曲幽的对桌,嘲讽般的冷笑道:“曲公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