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别 作者:沈如期(jjvip2013.8.10完结,伪女配)





    霍木兰朝唐翎一瞪,唐翎嬉笑道:“本来就是。”举杯就唇,双眸微微一低,落在霍木兰嘴边的两撮胡须上,唇角一挑道:“不过,爷喜欢。”

    霍木兰恼道:“喝你的酒,少废话。”看似不在意唐翎所言,然话说完后,又抬起手来拖住下巴,将脸蛋转到一边去。

    唐翎见后哈哈一笑,倒不再捉弄她,只在一杯酒饮尽后,将事先准备的一盒粉末偷偷拿出来,趁众人不备,塞进她手上道:“七星海棠,求之不易,可得省着点花。”

    霍木兰微微一愣,自知七星海棠内中原一大奇毒,无色无味,夺命朝夕,当下收紧手将小盒藏进怀里,道:“多谢,解药带了么?”

    唐翎道:“此毒是杀人所用,怎会有解药一说?”

    霍木兰狐疑地瞅他一眼,淡道:“拿来。”

    唐翎嘿嘿一笑,道:“终是瞒不过你。”从怀中揣出一个小瓷瓶,道:“解药比毒更贵,所以我就带了一颗,你可得更省一些。”

    霍木兰接过小瓷瓶道:“我自然知道。”环目四顾,但见来人越来越多,正是时机到府中后院一探,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唐翎想也不想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正要随之起身,忽听霍木兰道:“不,有你在我更容易露馅,你且留在此处,替我观察四周动静便好。”

    说完,人已扬长而去,唐翎正要发足追上,忽转念想到霍木兰今日伪装而来,若是始终伴在他左右,难免会有故人上前寒暄攀谈,泄露马脚,当下低叹一声,回席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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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木兰对云府路径再熟悉不过,片刻功夫,便离开花厅,来到府中东厢房一处。

    此刻拜堂吉时将近,府内婆子丫鬟正忙作一团,对四处游走的宾客并未在意,霍木兰是以顺风顺水,一连查探了云府中几间僻静屋舍,然却始终无获霍青玄半点线索。

    转念想到如此寻找不是办法,还得用毒逼人套话,当下打定主意,偷偷走到墙角一棵树后,趁四周无人,掏出装七星海棠及失魂散的两个小盒来,把两种毒粉混合在一起,撮起其中一小分量藏在掌心中。

    失魂散虽取人内力,但只发作于动用真气之后,然沾上七星海棠,那便是万无一失。加之两毒相聚,非双味药引难解,更添一分筹码,以备不幸被云臻擒获时反将一军。

    准备就绪,听得耳边丫鬟说话声,似在催促厨房快些给前厅各桌宴席备菜。霍木兰登时心念一动,挨着树干探出身来一看,才见此处竟是云府厨房,待见那小丫鬟匆匆离开后,立时探近门边,便要设计在膳食中下毒,忽念及当日唐翎在河岸边那一句:“莫要伤及无辜”,蓦地心神一乱,微一思忖后,终是弃此想法,转身离开。

    厨房往东处直行半柱香后,便是云臻所住的大院,霍木兰斗胆前往,一路但见人影寥寥,想来是赶往喜堂和大门外准备迎亲之事。然纵是如此,她还是不敢太过草率,直到走进院中,还是见四处杳无人影后,才宽下心来,矮身伏墙来到云臻卧室后窗,戳破窗纸往其中一窥,但见无人,便推窗跃进其中。

    云臻屋内甚宽,点翠屏风后檀木书柜遍墙,雕花木格上各摆精美瓷器,或翡翠玉雕,布置全然古色古香。霍木兰步履无声,悄然探近,先停在书桌前试探砚台、笔筒、镇纸玉器是否暗藏机关,待无所发现时,才走近书柜前,对木格上各类瓷器逐一摇动一番。

    便在这时,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其声音甚是细微,可见轻功之上乘。霍木兰当下一惊,以为是云臻返回,环目四看,竟见书柜左右两处高墙封堵,若是返回后窗,必然途经大门,闪之不及。情急之下,门声已启,霍木兰灵机一闪,飞步窜动,往门扇后方一藏,待那人推开门时,正将她身形掩在门后。

    霍木兰屏气噤声,正欲待那人走来时从后被偷袭,忽见一道红袍入目,来人竟是云旭。

    她一时大惊,心头突突跳动,睁大双眼看着他挺拔背影,霎时间无数念头从心中疾闪过,最终还是在他回身关门时劈出一掌,擒拿他咽喉一穴。

    云旭转身时听得风声异动,当下察觉,偏头闪开,这时霍木兰袖中银光闪动,现出一柄刀尖来,唰一声往他肩上勾去。云旭忙提手格挡,欲擒霍木兰双腕,却忽见她左袖一晃,从自己鼻尖快速擦过,将悉数粉末洒进口鼻中。

    他暗道不妙,双掌一叠将霍木兰格开,便在这时丹田剧痛,胸口一闷,四肢瘫软无力,右掌一压,竟是半点内劲使不上来。

    “失魂散?!”云旭大骇,聚神一辩,又道,“不……是七星海棠?”熟知一言甫毕,便觉胸腹一凉,原是霍木兰刀锋已刺进他身体中。

    云旭双瞳赫然张大,提肘将霍木兰撞开,哑声道:“你是什么人?”

    霍木兰双眉一敛,见他尚为认出自己,当下又补上一刀,在其蛮力反抗时,两指一并,嘭嘭几声封住其后颈穴道,将其打翻在地。

    云旭身中毒粉丧失内力,此刻又遭霍木兰几刀砍来,立时面色大变,委顿在地急促呼吸。便要抬头一见霍木兰容貌,忽觉双目一黑,竟是霍木兰撕下一条布条来蒙住他双眼。

    云旭不由惊惶,但神态暂且冷静,“你到底是什么人?”

    霍木兰绑好布条后,站直身来,看着云旭不发一言,拳在袖中慢慢收紧。

    云旭双眉一皱,试探着道:“你使的是刀?”

    霍木兰一震,不自觉将刀收回鞘中,便要阔步离开,忽听得云旭道:“你是不是木兰?”

    霍木兰更是一惊,脚步僵住,只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来,她忿然回过头,看着云旭,只见他手捂伤处大口喘息,听得身周始终没有动静,便已料中几分,笑起来道:“木兰,我知道是你。”

    霍木兰沉默少顷后,一步一步走过来,终于开口道:“不错,是我。”

    云旭靠在门上,闻声失笑道:“那怎么……不直接一刀杀了我?”

    霍木兰冷笑道:“你就这么想死?”拔出刀来,刀锋抵在云旭白皙俊脸上,轻飘飘地一划,道:“可我现在,偏不想让你死呢……”

    云旭闻声一震,蹙紧眉头道:“那你要干什么?”

    霍木兰幽声一笑,道:“本来不想对你做什么,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让我擒住的。”低下头来,看着云旭身上所着火红喜袍,道:“既然今天你和杜婉成婚,那我自然要献上一份厚礼,可惜如今我家门被灭,重金拿不出来,便略表心意,送你和她一张成双成对的脸吧。”

    话声甫毕,刀锋在云旭左脸上唰地一划,溅开一道血珠,云旭大惊失色,厉声道:“霍木兰,你怎么还是这么狠毒?!”

    霍木兰脸色一变,隐忍着心中痛恨,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狠毒,早当初就不该那么对我。”刀尖往他胸膛一抵,深吸一口气道:“我告诉你,今天不杀你,不是我霍木兰下不了手,而是我要留着以后慢慢折磨!”说完,手法一变,嘭一声点住他哑穴,这才决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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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木兰回到花厅时,里边已是人满为患,哄声不绝,她向来反感人多混杂之处,故而一路低头而行,尽量避开外人目光。

    回席后,竟见左右并无唐翎人影,霍木兰不由一愣,联系起适才在书房撞见云旭之事,心头有些困惑不安。

    吉时将近,左右却不见云家人身影,隔着成簇桃枝看去,只见得厅外贵宾席上坐满一排名门人士,靠左的是杜永臣及其家眷,右边则是唐门大小姐唐采竹一行,及峨眉派众女弟子,来约近十人,以林笑南、秋千水为首,并不见天仪师太身影,想来是闭关之中,不便外行。

    这两派人后,坐着的则是庐山派掌门吴雄英、嵩山派掌门叶池、连天镖局新主连溢,以及蜀外一些颇有名气的江湖义士。霍木兰逐一看来,竟见杜永臣已来到席上,当下微微一凛。

    今日看来,杜永臣似乎有些精力不济,面容颇显憔悴,双眼黯淡无光,须发花白,颧骨深凹,正是一副瘦骨嶙峋之态。霍木兰看在眼中,不由欷殻В档蓝庞莱忌碳郑灰妆拘阅岩疲朔驮普榱觯澈蠖ㄓ形恼麓笞鳎袢照夥侨簧衿恢呛卧倒省?br />
    日影渐移,府中小婢相继送上菜肴,这会儿才见唐翎姗姗而来,左边脸蛋上竟有一大块红印,依稀可见得五根细指印痕,霍木兰不由奇怪,皱眉道:“你去哪儿了?”

    唐翎撩袍入席,脸色微愠,有些心不在焉道:“还不是你一直不回来,让我放心不下,便去找了找。”摸一摸右脸上那片红晕,蹙眉道:“这死丫头……”

    霍木兰一愣,“什么死丫头?”

    唐翎含糊道:“没什么。”

    霍木兰倒也未追问,只用下巴指一指前边唐采竹所坐方向,道:“你不同唐门人坐在一起,不要紧么?”

    唐翎知她顾虑,淡淡道:“没事,我先前和阿姐说过,今天陪朋友。”

    二人说话间,忽听得一声通报自远处传来,厅内人潮涌动,各自循声看去,只见月亮门外绿柳飞扬,几位家丁迎着一位中年人徐徐走来,原本热闹哄哄的庭院立时一片安静。

    当首中年人身材高大,须发如银,身穿黑豹长袍,要束银白腰带,神态甚是威严,正是盟主云臻。

    作者有话要说:改啊改…累死了…

30东窗计(二)

    厅内众人立时起身行礼,目送云臻走来,神色皆肃然起敬。霍木兰站在远处树下,紧紧盯着云臻上座,然因害怕身份泄露,只得尽量藏身于人潮后,只露出一双眼来。

    花厅正北搭着一座小木台,四处花圃围绕,云臻方拾级而上,便听得台下众人齐呼:“恭祝盟主公子喜结良缘——”

    云臻站定脚步,一一抱拳还礼,笑容可掬道:“多谢诸位!”

    待众宾客入席,才撩袍而坐,缓缓一笑,道:“今日犬子大婚,各位不远千里前来道贺,云某不胜感动。距上次洞庭英雄会后,已有数年不见各派英豪齐聚一堂,实是武林之憾。今日云某斗胆借犬子婚宴,将诸位英雄共聚于此,除却大婚之喜外,还有一事欲同诸位商议,事前未有明言,实是冒犯,还望各位海涵。”

    话声甫毕,人潮微微躁动,庐山派掌门吴雄英双手一拱,道:“盟主见外,群雄汇聚乃是我武林中人共同心愿,盟主有意成全,我等感怀才是,怎会有不满之理?近年来,武林确非太平之世,关外魔教屡犯中原,我中亦有奸贼蠢蠢欲动。想来盟主之忧,是青城派霍青玄勾结魔教左使,祸害武当忠良,草菅连镖头一案罢。”

    吴雄英将话挑明,各座更是议论声起,然因云臻尚未发话,暂不敢过分非议。

    云臻朝吴雄英点一点头,面色凝重道:“吴兄所言正是。”微捻短须,敛眉续道:“关外魔教势力猖獗,近年来作恶不断,云某不才,以至江湖同仁深受其害,实在羞愧难当。今年得知连兄与三位道长蒙难,更是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不日,又有武当飞鸽传信来报,称三位道长除遭魔教所害外,还身中七绝掌,是以毙命。我知后实是大惊难平,不敢置信。”

    说及此处,只叹息作罢,然座下个人已明晓于心,面色各异。冀州流云山庄傅魏明远在北方,且又深居简出,是以对此事不甚明白,当下道:“傅某虽少涉江湖中事,但素闻青城霍青玄耿介忠良,不似卑鄙之人。这一宗案件来得甚为蹊跷,还请盟主明示。”

    云臻浓眉微微一敛,道:“实不相瞒,事发前,云某和霍青玄且算同门,故而对其七绝掌要领略知一二。为证实此事,我亲自为武当三位道长和连兄验尸,发现他们四人胸膛掌伤的确出自七绝掌下,且是一掌毙命。虽说青城派中有不少弟子承得掌法,但有如此功力者,天下非霍青玄不可。”

    话及此处,台下已怨声纷纷,均是大骂霍青玄卑劣无耻,败坏武林,这时听得嵩山派掌门叶池道:“既然确认凶手为霍青玄,那自然是要为连镖头和几位道长讨回公道。叶某听闻两月前,盟主已号令峨眉、唐门及连天镖局中人攻灭青城,不知此事虚实?”

    云臻道:“确有此事。”

    叶池微微一笑,道:“既然奸贼已除,此事便可作罢,不知盟主今日召集大家来,还有何事亟待商议?”

    云臻道:“叶兄有所不知,霍青玄所用的七绝掌,乃出自家师毕生武学‘沧澜十七式’,其威力凶猛,亦正亦邪。他得家师倾囊相授,是以坐上青城掌门之位,可眼下他离经叛道,误入歧途,这掌法秘籍恐成魔教觊觎之物。若是当真被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