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明路的伤势很重,此次随军虽带了大夫,但明路被送到山下救治时已经流了很多的血,又因箭上有倒刺,不能随意拔出,时间就被拖长了。
大夫处理完后却告诉众人,明郡王失血过多,生命已危在旦夕。此话听在众人耳里,都已成了轰鸣。
傅津已经急疯了,揪起大夫的衣领就要打,却被禧恩阻拦,纳兰尚算镇定建议立刻送明路回京城救治,禧恩立刻派人下去准备。
禧恩和纳兰留在琼县处理剩下的事情。
惜日和傅津护负责送明路回府。
此时,禧恩已派人快马加鞭的进京通知皇上,大罗山贼已灭,明路重伤正在返回途中,皇上立刻传旨派了太医候在明郡王府中,等重伤的明路一到马上救治。
两个时辰后,明路才被护送回了郡王府,此时,已是下午了。
马车在明郡王府内停下时,几乎府中所有人都候在了车外,当惜日进入王府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双双焦虑的眼睛。
今天,也是惜日第一次见到了明路的七位夫人。
明路被抬下来,七位夫人和老夫人立刻围了上去,把惜日挤到了一旁,几位夫人一见到明路的样子,都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有人轻声呼唤着明路,而一直支撑着的老夫人,在看到苍白无血色、浑身都是血的儿子时再也撑不住而昏了过去,府中一时慌乱,老夫人立刻被人搀扶了下去。
明路被小心地抬入寝房,太医立刻为他把脉治疗,七位夫人在外室候着,有人焦躁,有人紧张,也有人以帕拭泪。
惜日站在门边,静静地向屋内看着,这许多焦急担忧的身影,每一个都比自己更有理由,更有身份担忧和焦急,而她……
她黯然地退了出来。
院中,傅津正坐在游廊上,目光迷离地注视着远方,阳光下,恍若一个迷失中的少年……
惜日走了过去,静静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也发呆地向着远方看去,无心说话。
时间点滴过去,有人送来了糕点,有人送来了茶水,也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而他们二人始终都未动过一下。
她还不能离开,她要等太医出来,说明路已安全,说他已无碍。她要等……
不知何时,傅津突然沙哑地开口道:“我还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我虽然是嫡出,但因为娘亲死的早,自遭到其他房里的欺辱。有一次,几个哥哥把我骗到大街上,故意丢下我不管,那时候我才六岁,根本找不到家,只知道哭。不过,也就在那天,我遇到了大我一岁的明路。是他叫我不要哭,他还分了自己的糖葫芦给我吃,又派人送了我回家。”回忆到此,傅津淡淡的笑了,竟像是回到了儿时,他和小小的明路分着糖葫芦吃的模样,那时候,一个糖葫芦就可以让他们变成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惜日始终都知道,但从没想过,会在这时听傅津讲出来。
回忆起儿时的往事,傅津微笑起来,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他淡淡又道:“那时,我们都还太小,并不认识,直到三年后我们都长大了,才有机会真正开始结识,后来又结识了纳兰和禧恩,明路和我不同,从小他就很厉害,身份尊贵,许多人都怕他,恭维他,他身边总是跟着许多随从,就连我的哥哥们见了他都害怕,小时候我很崇拜他,甚至比高大有力的禧恩都更加崇拜他,不要看明路身份尊贵,但他为人最重信诺,他说过的话从不会失言,即使拼了自己的性命,……”
傅津的故事尚未讲完,这时,就见太医和几位夫人就从房里出来了。
傅津也顾不得讲下去,立刻冲了上去,扯住太医急问明路的情况,太医擦着额头上的汗,道:“如果明郡王能挺过今晚……”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津抓住摇得险些昏了过去,傅津大吼:“什么叫挺过今晚,要是他挺不过去呢?你这个庸医,还当什么太医,我今天就让你当死医!”
一旁几位夫人想劝傅津却不知怎么劝,都求助地看向惜日。
惜日慌忙扯住傅津的手,道:“津兄,你别着急,先听太医把话说完。”
傅津瞪圆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太医,好不容易压下了激动。
惜日扯开了傅津的手,对太医问道:“大人,不知明郡王伤势如何?我们都是明郡王的朋友,烦请您详说。”
太医叹息道:“这位公子,老夫当真尽了全力,但是,唉……奈何明郡王伤势严重失血过多,如果今晚不能醒过来,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太医说完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尤其是等傅津反应过来,就急冲冲地走掉了。
而傅津在怔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突然惊醒般吼道:“老匹夫,你往哪里跑,你给我站住,不救活明路我要了你的命!”傅津追了出去……
几位夫人又忍不住哭泣起来,担忧地回屋守着她们的王爷,她们的夫君。
门外却独留下惜日一人……
今晚,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不会是她,也不会有她……
她淡然离去。
回到家里,满身是脏污血渍的她,吓坏了田双和田勇。
她却根本无心解释这些,她吃不下去饭,也听不进田双的规劝。
独自站在院中,望着一个方向。
今晚,为了她,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今晚,如果他活不过来,她会自责一辈子。
一切都缘起于她的任性妄为,如果不是她女扮男装与他接近,也不会连累到他。傅津说的话言犹在耳,明路最重信诺,他说过的话从不会失言,即使拼了自己的性命!
明路曾说过,会守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他做到了,他果然做到了。
她担心亦自责。
她却不知道,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明路识破,而明路为她挡箭不仅仅只为了一句承诺。
月亮在不知不觉间高高的爬起,秋风吹落了院内柳树的叶子,飘飘荡荡……
她向着圆月的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下了头,祈求道:“老天爷,求你,求你不要让明路就这样死去,如果他挺过来,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有人突然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惜日蓦然回头,那人却似根本不在意自已已经严重打扰到人家许愿这么重大的事情,还继续不知死活地说道:“你先和我说说,你愿意什么,如果我同意了,你再和月亮、老天爷他们去说。”
除了我你还能爱谁(51)
今晚,这个大少爷穿的很是艳丽,白衣上绣着大红花,很俗,但穿在他身上,偏偏就是好看,更显月下翩然,见者忍不住的看了再看。
此人高坐在房顶上,沿袭了他一贯的梁上君子风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像是来了一会儿了,肯定又偷看她,偷听她说话。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没的,没些心里承受力,胆子稍小的都会被他吓死。
田双、田勇听到外人声音,立刻出来查看,见是龙茗,又都无声地退了回去。
惜日不再理会屋顶那人,继续道:“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又被打断。
“我愿意……”
“我还没愿意呢。”再次被打断。
惜日忍无可忍咬牙切齿怒目回头,目光带刀,脸上表情分明写着:你再打断我,要你好看!
“你愿意给他洗一次袜子,还是愿意帮他倒一次夜壶?”龙少悠哉悠哉地开口说道:“别开心的太早,这两点我也不同意。”
“苍天啊,为什么倒在床上垂死挣扎的不是他啊?”惜日头痛地指着房上的龙茗道。
“你要是对我以身相许,我倒是愿意倒在床上做垂死挣扎状。”他突然飞身下了屋顶,刚好落在她的面前,蹲下来与她眼对眼。
“你躲开,别妨碍我。”惜日没好气。
“你愿意什么?”他问,她却一脸鄙夷嫌弃地看着他,他小心翼翼地问:“以身相许吗?”她眸中闪过疑惑,好像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词似的,后继续嫌弃地看着他,他大喜,又问:“不是?那是什么?”她继续厌恶地看着他,就是不告诉他是什么,他开心地笑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其他的我都可以承受,你说吧,我愿意听。”
“你可以承受?关你什么事,闪一边去。”惜日怒了,心里本来就烦着,他来了更加让她烦。
“好啊。”他果然闪到了她旁边蹲着。
“离我远点。”
“不,我就在这。”
“你太烦人了!离我远点,听见没有!”惜日用力推他,却不成想,这家伙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怎么都推不动。
“没听见!”他大声答道,立即激怒了她!
一怒之下,劈手就打,他举臂承受了挨打,后来实在是耐不住了,站起来跑,惜日在后面追,只见月色下,树叶飘飘,有二人,一男一女,在不大的小院落里,绕着圈跑,一个在前抱着头,一个在后甩着袖,一圈接着一圈,有时跑圆形路线,有时又跑S形路线,加起来正好成了一个八卦图……
只是,她却没有发觉,就在刚刚,他白衣右臂上隐约多出来一朵红花,鲜艳无比,艳红如血。而他却神态自若,看着她追着他跑,追着他打,脸上绽出了绝美的笑容,似早已忘却了,伤口迸裂的疼痛,因为,一切都不如,让她不再烦忧来得重要……
终于追累了,她坐倒在地,喘息着。
他一跳,到了她旁边,仔细地看着她。笑道:“说真的,你和你妹妹长得真不像啊,不过,你妹妹长得倒很像我娘。”
“你娘?”这下倒让惜日一怔,惜云长得像龙茗的娘?
龙茗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你妹妹会长得跟我娘如此相似。而且当年我娘也是疯狂喜欢我爹的,她说,她是我爹的超级粉丝。”
“粉丝?”惜日这下子更奇怪了。龙茗的娘说自己是龙茗的爹的粉丝,是地瓜粉,还是土豆粉?这话真的很诡异啊。
“此事说来话长,地上太凉,我们到房顶上去说吧,边看星星边说,多有情趣啊!”也不管惜日同不同意,下一刻,提着惜日的衣领就到了房顶。
已经很久没有被他提过衣领了,虽然有过几次锻炼机会,不过这个举动,惜日还真是怎么都不能习惯。
被衣领卡的险些喘不过气来,瘫在房顶上,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而龙少爷,趁机可说了不少的话:“我娘她是个很可爱的女人,第一次认识我爹的时候,就被我爹迷住了。”
惜日暗道:龙茗他爹估计也是个美男子,也难怪他娘会第一次见面就迷上他爹。
又听龙茗继续道:“后来,我娘开始疯狂的追求我爹,每天晚上在我爹所住的小楼后面弹琴唱情歌,当时此事可是轰动了整个江南的,成为苏州当时有名的一道风景。”
惜日惊讶暗道:他娘果然是非同凡响的女人啊!难怪会生出这种儿子来,佩服,佩服!
龙茗又道:“而且当时,我娘被人易了容,是个外表十分丑陋的女子,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她吃了很多的苦,遭受了很多的闲言碎语,但即使这样,我娘也从没气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追求着我爹,终于感动了我爹,把我爹追到手了!”龙茗做了一个抓住的动作。
惜日继续惊讶道:好强悍的女人啊。
龙茗看着惜日微张的嘴,眸子晶亮,无比惊讶的样子,得意地道:“所以我自幼非常非常崇拜我娘,但因为她身体不好,似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有生之年非常的疼我爱我,她去世时,我还小,每天哭闹着就是想再见到她。”
龙茗说到此,神色变得黯然。
惜日也跟着黯然,以无缘见到那般强悍的女子而黯然,也明白了,为什么龙茗昨天会突然抱着田惜云离开。
龙茗又道:“不过,你妹妹毕竟是另外一个人,虽然她长得和我娘很像,但毕竟不是我娘,我不会把她当作我娘的影子,因为这世上,没人能比得上我娘!”说起他娘,龙茗总是带着几分骄傲。
而这时,惜日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不仅愈加的黯然。
看到她黯然神伤,龙茗忽然笑道:“这么私人的事,我都跟你说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你愿意什么了吧?”
惜日一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只是想,明路是真的把我当成他的朋友,他重情重义,为了朋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而我却在一直欺骗他,想让他为我背上毁婚的罪名,想来,自己这么欺骗他真是卑鄙,心中很自责,所以,如果他这次挺过来,我愿意不再继续欺骗他,自己亲自去毁婚,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自己一力承担。”
龙茗看着惜日,淡淡的笑了,问道:“想法是对的,只是太过冲动。”
惜日低下了头,明白他说的话是对的。
龙茗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