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空
“惜朝!”戚少商赶紧冲过来,见他脸色惨然摇摇欲坠也不避忌了直接抱住了他,“怎么了?”他伸出衣袖帮他拭去额头的汗水,晃了晃他。
“没……有,没什么。”顾惜朝摇头,刚才应该是幻听了。
戚少商收紧了手臂,心想他不愿说就不要勉强了,只要自己守着他就好。
“宝宝?”射月却不放心,“有事一定要告诉师娘!”
“我知道!”顾惜朝勉强一笑,转移话题,“如果我是无相,要抓顾惜朝一定会先对他的仇家下手,等大家都把目标锁定在顾惜朝身上后再大开杀戒!这么做顾惜朝一定会成为武林公敌,百口莫辩、走投无路,到时候要杀要抓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雷历听他这么说,又仔细思索了一下最近发生的命案,竟一如他所说!“你,恐怕的确是无相的徒弟!”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无相很有可能向惜朝的其他仇家下手,我们要及早通知他们做好防范才是!”铁手平静地道。
“惜朝的仇家?”戚少商微微皱眉,不就是我吗?
“神威镖局!”雷隆道。
“二师兄!”追命也喊了起来。
射月看了看仍靠在戚少商怀里不自觉的顾惜朝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毁诺城,息红泪……”
“红泪?”戚少商猛然一惊,就连顾惜朝也反应过来了,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戚少商。
“这样吧!我们就分道扬镳,”射月对着铁手认真地说,“你和追命就去神威镖局,我们跟宝宝少商就勉为其难帮你们跑一趟毁诺城!”
基本上她的提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如果她的神情没有那么跃跃欲试的话那“勉为其难”四个字会更加有说服力!顾惜朝看着这个笑得过分灿烂的师娘心里开始发怵,隐隐觉得她是比刚才的幻听更加恐怖的存在!
16
我爱你吗?
我只要你!
关河与射月是十足的行动派,也不管两个当事人是否愿意,立刻辞了霹雳堂一干人等向毁诺城进发了。
顾惜朝因为伤势尚未痊愈,几日里到是有大半时辰都在马车里消磨时光。关河与射月也不放松,让他上半天研究医书,下半日就换成了蛊毒。可是这医药、蛊毒难不倒顾惜朝,反而是戚少商更让他头疼!不知从何时起,与他相处竟成了无比困难的事情。以前正常无比的谈话、肢体接触现在都变得暧昧不清,就连戚少商看他的眼神也让他忐忑不安。想要发火却又师出无名,况且那个戚少商还总是一副无耻加无辜的表情,真教人哭笑不得!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戚少商寸步不离的紧迫盯人也是另一个让顾惜朝感觉很苦闷的原因之一。他轻轻摇头,拉好戚少商为他披上的斗篷,问:“师娘呢?”
“自然是扔下我们跟你师父去谈情说爱了。”戚少商笑着道,这个师娘说要帮他果然帮得彻底,每天都有意识地让他们单独相处。他站在顾惜朝身边,看着寒风吹起他的秀发,吹得他的衣衫斗篷猎猎作响,只是如此心里竟也有些许满足。
“明日便可抵达毁诺城,大哥你还是早日与息红泪完婚吧!”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成问题了吧。
“你知道我不会!”戚少商拉住他,扳着他的肩面对自己,诚恳地说,“顾惜朝,你听好了!我只说这一次,我不会跟红泪完婚,我要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顾惜朝却无动于衷,仿佛戚少商刚才说的不过是“晚饭吃什么”这些小事情。他冷着脸,平板地道:“戚少商,如果你想悔婚,请不要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我不怕息红泪的伤心小箭,却怕被别人称为息红泪的情敌,以男色诱惑九现神龙的怪物!”
“惜朝!”戚少商想骂他,却明白这个人太固执,如果骂得醒,他们也不会磨到今天!深吸一口气,他又说,“我和红泪,一年前就已经解除婚约了,根本就没有悔婚这一说。当初没有立刻告诉你是因为那时你伤得很重,整个人神志都不是很清楚,说了你也不知道。”
听到这消息顾惜朝心里竟有一丝淡淡地怅惘,“是吗?”他说,整个心空空落落地,像是少了点什么,“又是一场誓约的破灭。”
顾惜朝想走,戚少商又岂会让他如愿!“惜朝!这个誓约的破灭是因为它本来就是错误的!现在红泪有小妖,我有你,不是很好吗?你说你不信永远,我会证明给你看,有的,这世上有‘永远’。只要你给我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为什么?”顾惜朝的头又痛起来了,最近是怎么了,一想到晚晴就痛得厉害!“你可以不要息红泪,我却不能不要晚晴。为什么要给你、给我这个机会?根本就不可能!”
“傅晚晴已经死了!不管你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都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难道你真要拉着自己给她陪葬吗?”戚少商更加用力地扣紧他,痛苦地大喊,“惜朝!惜朝!你究竟要我怎么样!”狠狠把他摁入怀里,“每天看到你,陪着你,却不能触碰你,抓不到你!你人在我身边,魂魄却已经游离,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情愿从没有遇到你!我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明明,明明……却还是离不开!”
顾惜朝的胸口丝丝地疼着,戚少商,太用力了,他感觉喘不过气!还有头痛,痛得快要裂开来了,挣扎了几下,终于把他推开,“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提晚晴,不要把她拉进来!戚少商,是你自己说的,你是我的好兄弟;是你自己选的,让我叫你‘大哥’!一夜之间,兄弟之情变成爱情,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当我是什么!可以任你摆布?”
“是!我是让你叫我‘大哥’,可顾公子,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失忆,不是变笨!你扪心自问,有哪对兄弟是像我们这样相处的?”戚少商也爆发了,这几日顾惜朝总是不阴不阳的,他好受吗?
顾惜朝张口结舌,猛然意识到原来他们的相处不是从这几日才变得暧昧不清,而是一直如此,只是他从没有真正去注意!是不在意,还是习惯了就不想在意?忽然觉得这样的争执很可笑,戚少商要的是什么,他的立场在哪里,他已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听了;可他自己呢?他在坚持什么,他要的是什么?他统统都不知道!原来是他自己不了解自己!晚晴……他也知道不该让晚晴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只是说得容易,做又好难!那千丝万缕时断时续的头痛总是在提醒着他,曾经,有个如此美好的女子,将她的终生托付给他,而他……却错过了……
还在胡思乱想,戚少商欺近他,双手又不安分起来,悄无声息地搂住他,把他压在树上。这一年,他真的已经太了解顾惜朝的习惯了,只要一想事情就浑然忘我。他把嘴唇凑近他的耳边,喃喃低语,“晚晴,我帮你一起记着……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最牵挂的也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顾惜朝猛一回头,却撞上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戚少商的唇,感觉不自在,刚想把头移开,却又被戚少商固定了下巴。
戚少商慢慢地凑近他,两人的呼吸开始交融,“我喜欢你!”轻轻地吻上他的眼睛,“很喜欢!很喜欢!”轻轻地吻上他的脸颊,“如果比喜欢还多一点就是爱,那么我爱你!”轻轻地吻上他的唇,温柔呵护的吻,像是守护着最珍贵的珍宝。
顾惜朝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默默承受着一个接一个的吻,渐渐地这个本应该是浅尝即止的吻变得缠绵而激烈,渐渐地不能控制,似乎脱离了既定的轨道……呼吸,愈来愈凝滞了,体温在上升……
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住戚少商,脑子却已经乱做一团,他爱我……我呢?爱他吗?……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只是现在……
17
又是一个麻烦人物!他是谁?
红泪……老八……唉!
毁诺城里张灯结彩,武林第一美女与赫连春水的婚礼在即,正是喜气扬扬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咬牙切齿的情敌、一个你死我活的仇敌,报讯说有人要杀他们?而原因还是因为受了那个早该死千百次的仇敌的连累!
换作是你,你会不会很恼火?很愤怒?恨不得杀了他了结一切怨仇?
所以,息红泪将那张武林第一美女的美美的脸扭曲成夜叉脸后,当即甩出了伤心小箭!
谁接?
关河、射月、顾惜朝、戚少商四人面面相觑。谁接?
息红泪要的是顾惜朝的命,应该是顾惜朝来接。可他却一直冷冷地盯着那柄小箭的来势,别说是接,就是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是被硬拖上毁诺城的,凭什么要承担息红泪这个恨嫁心切的女人的怒火?
关河与射月自然是在一边看好戏,这是人生的绝对意义怎能放过?让他们接?下辈子吧!
戚少商无奈地叹气,接下息红泪的伤心小箭,同时也接下息红泪的爆发!那些人!
“戚少商!”息红泪果然吼了起来,“你竟敢拦我!”
射月把顾惜朝拉到一边,以免殃及池鱼,“她就是武林第一美女?”
“应该是吧!”能把九现神龙像骂儿子一样骂得狗血淋头,武林第一美女的名号舍她其谁?
“果然美貌!”射月的语气有些泛酸。
女人的心理,可以理解!
“不过,没我家宝宝醒目!”
这话什么意思?顾惜朝瞪了瞪眼,转过头去,淡然地道:“男女有别,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比之处!”
“宝宝,”女人八卦起来是很恐怖的,而射月正是个中高手!“息红泪要嫁赫连小妖?”
“他们都在筹备婚礼了,还有假吗?”
“赫连是边关守将,边关风沙大,女人老起来可是很快的!她可要好好保重才是啊!”射月越说越兴奋,张狂地笑着,两眼发着灼灼妖光,“一个不小心这武林第一美女可就要成了一场大笑话了!”
顾惜朝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女人的妒忌心理真是可怕!这个时候不狠狠鄙视、践踏、蹂躏一下她的自尊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老天?他瞟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即便如此,师娘你兴奋什么?武林第一美女的名号又不会由你取而代之!”
有些话,一出口就好像一剑了结了某人的性命那么干脆利落,顾惜朝的这句就有这种效果!
“顾惜朝,你还没死?”身后一阵霹雳,除了阵前风穆鸠平不做他人想,“我杀了你!”
顾惜朝一手拦下穆鸠平刺过来的长枪,接着一掌就打了出去!
“顾惜朝,我……”穆鸠平翻了几个跟头才在地上坐稳了,还想再动手,却发觉手里没了兵器!
顾惜朝两手一用力就把那柄碍眼的长枪折成了两截,随手抛到地上就问他,“你是谁?”
他这话一出口,还在喋喋不休教训戚少商的息红泪和在一边帮腔的赫连春水都瞪突了眼睛。“少商,”红泪难以置信地问,“他真的……已经……”
戚少商点头,拉住冲动不动脑的穆鸠平,再次耳提面命,“老八,我说了不要去找顾惜朝的麻烦,你杀不了他!连云寨的仇怨我会负责。”
“惜朝,记得下次不要毁人兵器,在江湖中人看来,兵器被毁远比杀了他更加侮辱人。”关河走过来淡淡地提醒他,“你这么做,看似放人一条生路,其实结下的仇怨更深!”
“竟有这说法?”顾惜朝无辜地笑着,看穆鸠平时的阴冷像闪电一样一闪而逝,其实他更想杀这柄长枪的主人!若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的话……接着便皱眉,“这些江湖人还真是不知所谓,难道一件兵器竟会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成日里舞刀弄剑,把这些破铜烂铁看作无价之宝,白白消磨大好光阴!”
这样的说法似曾相识,却让戚少商很是担心,顾惜朝最近的言行越来越像以前的那个顾惜朝,若有一日他想起一切,那他们之间……莫说是情人,能不能仍是兄弟还是未知之数!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在树林里,若是当时狠狠心再逼一逼他……
无论初次见面闹得有多不愉快,戚少商他们还是在毁诺城住下了。顾惜朝表面上不闻不问,心里却明白,他们这次住下亦是被迫!
无相的最终目标是他,却在霹雳堂那次交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反而是对那些江湖人大开杀戒。他们前脚到毁诺城,许多武林人士后脚也到了,要求戚少商给他们一个说法,或者干脆把顾惜朝交出来由他们处置!不仅是戚少商,关河射月都为此事焦头烂额,而他顾惜朝此时能做的就只能是“保持安静”这四个字!再加上息红泪与赫连春水有意无意送过来的探究眼神以及穆鸠平随时随地的嘲讽,这一切怎能不教他气闷?
唉!顾惜朝站在雪地里仰望着天空微微叹息。无相,这个人究竟是谁?与他又是什么关系?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自从在霹雳堂回忆起无相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之后,有关他的记忆的恢复就再没有丝毫的进展。这样处于被保护的地位实在有失男儿气概!真正的顾惜朝,温柔只是假象,卸下这层温柔的皮,就是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