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孽 作者:尤阡爱(晋江vip2013-07-16完结,阴郁腹黑男的变态爱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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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意画见她挣扎,神情竟有几分局促,伸手轻捂她的嘴:“红挽、红挽……”
  身体一动,又进去一点,颜红挽浑身绷得紧紧的,好比引弦之弓,整张小脸痛得青白,揪住两边的青草,使劲扭动腰肢:“好疼啊,讨厌!” 
  傅意画灼灼凝着她,眼圈都红了,柔声细语地哄她:“红挽……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随着他的慢慢进入,颜红挽睁大美丽的眸子,里面淌满深秋的细雨,淅淅沥沥地流落下来,脚底乱踢乱踹,不停用手敲打他的肩膀,像小猫似的呜咽哭泣:“不要、不要,出去呢,真的好疼的……”
  她大哭大闹,竭力地抗拒,泪水沾湿面颊,扑上一层晶莹的辉光,如花阴瑰宝般楚楚怜人。
  以前的她,就算痛,就算不愿意,也是咬牙隐忍,泪也无声。
  那眼神中的一点幽怨,总能让他说不出的痛心,像在血迹斑驳的伤口上又用力捅下一刀,于是伤得更深、更痛……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他,为什么她总是喜欢别人,为什么她还没有忘掉那个人……他恨她,恨毒了她,她可以喜欢任何人,却独独不是他,池曲扬哪里好,她竟为他而疯。
  一旦想起这些事,便是心如刀割,发狂似的痛,神经都开始错乱,每每只能伤害她,癫狂地占据她,恨不得把她的肉一块块啃下去,吞进腹中变成自己的,她喜欢别人,眼中永远没有他,他怎么能让她好过、怎么能让她好过?
  颜红挽急得眼泪直流,傅意画盯着她的目光忽明忽暗,复杂得如同黑夜中泼洒在窗纸上的墨痕,淋漓拖曳,那般光怪陆离,好像……好像随时会变成择人而噬的野兽,咬住她的脖子,把她咬死。
  许久,他伸出一只手,颜红挽害怕地闭上眼睛,碰到面庞,才发觉温柔至极,仿佛芦絮在颊旁辗转,他从她的体内出来,坐到旁边,把她轻轻抱入怀里,俯下首,吻着她的泪,还有她的睫毛,小心翼翼,似乎只要是她的,都是他最珍爱的东西。
  痒痒的,惹得颜红挽缩动脖子,破涕为笑,下颌继而被抬高,他的唇,灰里透着粉色,宛然水榭高贵的青莲被焚后化成的灰烬,是冷的,本以为是冷的……
  那刻唇齿交融,是一记从未有过的绵长的深吻,他的广袖犹如两片黑色蝶翼,把她从后罩住,紧紧圈锢在怀中,繁花摇香,蝴蝶弄舞,围绕着他们,怎生缠绵欲死。
  他的呼吸越来越疾,竟是有些艰难,好像她要死了,他那么悲痛、那么绝望地吻着她。
  有如生命般漫长。
  直至柔薄的唇瓣离开,颜红挽轻轻睁眸,他却略偏过了脸,阳光下,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红挽,我们去捉蝴蝶。”
  颜红挽抱着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蝴蝶,挤在一块,好似洇绘的五彩水墨,不远处,那人玄衣墨发,长发以羊脂玉簪斜斜地绾住,随风凭空,是长长的流云迤逦,就像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
  他的袖子拂动,惊动了休憩在花阴下的蝴蝶,四散飞起,那修长的两指只是轻轻一拈,便拈住了蝴蝶的翅膀。
  颜红挽欢天喜地的跑来,打开瓶盖,他伸手放进去,晶莹剔透的琉璃,被蝶儿鲜艳的翅膀映上绚华似虹的色彩,好生美丽。
  不久,颜红挽抱着满瓶子的蝴蝶,在花丛中奔跑、旋舞,裙扬飘飘,仿佛灼灼桃花千绽芳华绝代,又仿佛熠熠宝石裂碎艳光流溢,而那群蝴蝶是被关住的世间精灵,光照下一扇一扇着翅膀,缤纷多彩璀璨夺目,而她,而她……惊若浮华,倾城倾世,那一抹红,刺得人眼都在作痛。
  她回首,傅意画原地负手而立,姿容端雅,目光一直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跑过去时,不小心摔倒,琉璃瓶“砰”地破碎,一瞬间,十丈软红好似爆开无上惊艳,无数的彩蝶争先恐后地飞起来,隔在他们之间是一道美丽屏障,一帘帘,一重重,胜似迷梦,看得人目眩神摇。
  一双手,恍若穿破红尘繁华,将她扶起来。
  颜红挽看得清楚,黑如点漆的眸底,依然只映着她一人。
  忍不住笑了,那是真真欢喜。
  尤阡爱 2013。5。16
  


☆、夜息

  两三只扎制精致的纸鸢飞上碧空,楠竹削骨,绢帛裁羽,或粉或蓝或黄,飘扬起伏,煞是斑斓耀目。侍从们手持线轮,烈日下额头渗出汗珠,却放得甚是卖力,颜红挽坐在石阶上,咬着手指吃吃地笑着。
  玩得意兴阑珊,午时,颜红挽睡不着,想去书房找傅意画,走在径道上,听到有人唱歌,其实也谈不上唱,只是小声地哼哼着,很柔软的调子,让颜红挽想到时常歇在窗前树上,那只寂寞的黄莺。
  她抬起头,与那声音隔着一堵青墙,斜前三四丈远,便是正门,匾上写着“凝静轩”三行小字。恰好房门被人打开,一名小婢端着膳盘出来,看到颜红挽,吓得脸色都变了,这一闪神,竟就让颜红挽跑了进去。
  颜红挽循着声音来到院内,一名白衣女子倚坐在桂花树下,怀里抱着绣花枕头,嘴里咿呀咿呀地唱着,发觉有人,眼尾余光一点点地瞥来,朝这厢凝视。
  颜红挽看看她,看看她怀里的枕头,天真地笑道:“你在玩什么?我们一起玩呀。”
  白衣女子盯她片刻,绣花枕头“咚”地从手里掉落。
  颜红挽发现对方的脸色很白,却不像傅意画那种雪一样的苍白,是如同病人般透着难看的青灰,她好似被抽去肋骨,走路的样子一摇一晃,突然毫无预兆地扑上前。
  颜红挽吓了一大跳,倒在地面,颈项被那双枯瘦暴起青筋的手死死掐住,血管仿佛瞬息间就要断裂,她努力张大嘴巴,却觉得一缕呼吸都传递不到肺腑。对方的神情如鬼狰狞,声音格外尖厉:“贱人,把孩子还给我,快点把孩子还给我——”
  她力气之大,不断嘶喊着什么,颜红挽犹如绢布偶人被她掐住使劲地摇晃,全身几乎散架破碎,幸好小婢与跟随侍从匆匆赶到,一拉一拽地把人分开。
  “贱人,杀了你、杀了你……”凌乱的头发遮掩住她的脸,发丝缝隙间露出一对血红色的眼睛,仿佛从地狱里窜出的女鬼,双手被束缚,只能扭动着身躯,却仍觉得她会随时冲上来。
  颜红挽跌坐地面,瞪大眼睛一脸呆滞。
  傅意画听到消息,马上赶过来,颜红挽蜷在床角,抱着膝盖,抖得像暴雨里的残枝单叶。
  傅意画心疼不已,把众人摈退,登着脚踏坐到床边,一揽臂就将颜红挽圈入怀里,轻柔的吻如杏花小雨,流连过她的头发、她的睫毛、她的嘴唇:“红挽,别害怕,是我。”
  对上那双温存熟悉的黑眸,颜红挽“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她为什么讨厌我呢,我其实……其实只是想跟她一起玩啊……”
  傅意画眉心揪扯成一痕深忧的影子。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颜红挽了。
  她忘记了一切。
  不止是疯了的秦孤茉,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她。
  “为什么呢……”还在小声地嘟哝着。
  傅意画想到这些年,他们就像仇人一样活在一起,他恨她,她亦恨他,无论自己有多少女人,她都毫不在意,就像她招惹的那些男人,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杀死。
  可是有时候,有时候……真的很想看看她。
  但那个人,只把自己关在红颜阁,墙内几缕箫音,凄凄幽咽,吹得天也萧索了。
  蕣华园筑成时,他其实没想到要种什么,只是后来才想到瑞香,种满瑞香,她总该,总该出来了吧?这样每年一到开春,便能瞧见她的身影。
  颜红挽这次是吓得怕极了,八爪鱼一样紧紧抓着傅意画,连吃饭都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傅意画喂她吃完,便轻言安抚,一拍一摇地把她哄着了,窗外雷鸣震耳,不知怎地就下起雨,雨势狂疾,由上而下敲砸青瓦,好似金戈铁马隆隆踏过沙场,砖瓦几乎要被打漏了。颜红挽被雷声惊醒两次,睁眼时一脸惊恐,傅意画一直守在旁边,握着她的手,这般温暖安心,似乎山崩地裂也不足为惧。
  她阖目,沉沉入睡。
  没过多久,傅意画遣散所有姬妾,连侍婢都少掉一半,整座庄园顿变得清清静静。
  颜红挽越发离不得他,每每睡前,总需他伴随身侧,傅意画干脆让她搬进自己的寝室,每日每夜,与她同床而眠。
  傅意画读书时,她就逗着笼子里的画眉鸟,一不留神,她打开笼门,画眉鸟拍着翅膀飞到枝头,傅意画武功了得,无论那画眉鸟飞得多高,多远,总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捉回笼子里,颜红挽记不住,老想打开笼门跟它玩,飞走了,傅意画就给捉回来,如此一来二去,那画眉鸟竟是通灵性,日后纵使放出笼,也不曾飞走了,只是在周围徘徊,呖呖娇啼。
  傅意画提笔立于案前,隔着半敞的轩窗,颜红挽正在花丛里扑蝴蝶,他瞧一眼,便落一笔,待颜红挽玩回来,发现桌案上摆着一幅幅图画,画中皆是她,扑蝴蝶捡落花的样子,踮起脚尖翩翩起舞的样子,开心放声大笑的样子,连摔马趴的样子也有。
  他的画技极好,画什么像什么,颜红挽指笔筒,他便画笔筒,颜红挽指鸟笼,他便画鸟笼,最后颜红挽指指他的脸,傅意画怔仲下,才反应过来是要画他自己。
  眉毛要冷峻,眼睛要犀利,神情要冷漠,傅意画如此思付,却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直至画完,颜红挽看到画里那个凶神恶煞的人,简直吓得要哭泣!
  偶尔颜红挽睡不着,闹着要他唱歌给自己听,傅意画长眉微蹙,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只得取来玉箫吹给她听,好似天庭仙籁之音,婉转三十六调,颜红挽觉得有数之不清的花瓣,雪白的、粉红的、绯色的……从眼前飘辗,纠缠过耳鬓,欲醉沉迷,她从来,没听过这般好听的曲子。
  昏暗的烛光下,映着傅意画凝睇来的眼神,不止悲欢,也有痛惜。
  庭外玉栏下的秋海棠开了,回廊幽远,卷来一渺清风,袭拂上眉梢,却不若以往绵暖,多出了几分疏冷的味道,点点秋意,悄自镀黄叶尖,不可思议的细致。
  云渐稀,雁字长,寂寞凉阶畔,花影疏疏,香蝶渺然,偶尔才见得一两只,颜红挽托腮凝着繁华褪色的花丛,只觉得好生无趣。 
  窗扇上晃过虚影,她以为是蝴蝶,欢喜地推开窗,几片零丁的孤叶委落尘埃。
  傅意画告诉她,等待来年开春,燕儿归来时,蝴蝶也就回来了。
  颜红挽很是怕冷,书斋早早添了炭盆,傅意画卧在榻上,一手执卷阅书,一手握住她的小脚,搁在袖子里暖着,颜红挽懒懒偎在怀中,不时揪扯着那人的发丝,一根一根缠绕在指上,玩得累了,脑袋歪进臂弯,入梦沉酣。
  傅意画拈来一袭薄毯,把她裹得严实,但见那睫帘低掩,红腮乌丝,嫣唇粉甜,好似装祯精致的美玉娃娃,一时动情,俯首轻呷了下她的唇瓣,却是意犹未尽。
  夜深沉,更漏响,华炉氤氲,帘护晚梦,银烛“噼叭”爆开个小小的灯花,傅意画知时辰不早,欲抱着颜红挽回房,倏然一股劲风从窗外横飞而入,直准背心,傅意画眉峰惊耸,右手一掷书卷,硬被削成两半,那柄长剑为此偏离方向,戳入椅背。
  门窗破裂,刹时涌进六名蒙面刺客,本以为傅意画只身孑然,不晓他怀里竟还抱着一人,当下有些怔然,为首男子道:“傅意画,交出《天悦归宗》,饶你不死!”
  屋外响起铁器相戈之音,却无一名护卫冲进来,傅意画即知他们另有人手,刻意在外拦截,已好将自己置之死地,双眸迸射出令人无法逼视的神光,冷笑着吐出两个字:“做梦。”
  几人齐攻而上,傅意画左手揽着睡熟的颜红挽,右手手无寸铁,上青剑悬挂案几后的墙壁上,刺客瞧出他动机,抢先堵住去处,电光石火间,傅意画一拍案沿,紫砂笔架上的数支狼毫震得跳起,他内功深厚,随手夹住四根横向一扫,狼毫被贯注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