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恩,褚临静在江湖上消失了近三年,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在皇宫为七公主治病。”瑶落认真地盯着裘双双,“虽说他的作风我不敢苟同,但他也不像会为了千万两黄金突然重出江湖的人。”
  裘双双一径默然无语,原来,那个姑娘是公主。褚临静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遇到久居深宫的公主呢?
  看到她出神,瑶落不禁唤着她,“师妹?”
  “恩?喔。”裘双双回神,心里忖摸着如何回答才不引起瑶落的怀疑。师兄的为人她了解,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她不清楚师兄这次为何调查褚莫峰,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褚临静有危险,更不希望两个她最爱的人互相残杀。
  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身在江湖,不可能不知,神医褚临静虽喜好独来独往,身边红颜知己却数不胜数,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九公主?”
  她说的没错,只不过那是曾经的褚临静,如今的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他为那个人而生,也能为那个人而死。
  瑶落精明的黑眸扫过裘双双落寞的面庞,心知她不会说,但他也不再追问,因为他不忍看到她的忧伤,“你也不小了,没想过找个人安定下来么?”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裘双双抿唇轻笑,“问这话的若是别人,我还能理解,若是你,我可就不理解了。你还不知道我啊,从未想过要成亲。”
  瑶落不赞同道,“我知道你敬师父,但也不要事事都以她为榜样吧?”
  “我没那么悲观,不想成亲并不是因为师父。看到这是什么了么?”裘双双伸出手腕,敛起袖口,在瑶落震惊的表情下,她无所谓道,“我这毒已经中了一年多了,连褚临静都无能为力,我何必再拖累一个人。”
  “哼!这天下有褚临静救不了的人?”瑶落对褚临静的不满,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甚至忘记了裘双双心底的痛,“我看只有他不想救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全心全意去救,他若真想救,我就不信你的毒解不了!”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22章
  厅内,寂寥无声。
  瑶落并为因自己过激的言论而道歉,他就是要说,就是要裘双双明白,褚临静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他自己,那样一个人根本不配得到裘双双的爱!
  裘双双对瑶落微微一笑,只字未提,只是一笑,却让瑶落的心有了动容,或许……他不该那样说那些话,不该伤她。
  她的脸上有着哀伤,也有着幸福,并不怨天尤人。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爱,无怨无悔。
  褚临静和她相识多年,他的医术究竟如何,她当然知道,所以也就很悲哀的明白他并未尽力。他没有尽力救她,她也不求他。或许知道求也无用,又或许,不想让自己显得更悲哀,更可笑,宁可一死,也不要他在她的祈求下‘高抬贵手’。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她的脸上重新笼回笑颜,不怀好意的冲着瑶落一笑,“成日见你念叨我,那你呢?何时我才能看到我的嫂子呢?”
  果然碰到了瑶落的软肋,他不自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准备以离开逃离,“时候到了,自然会有。”
  “呵呵,是么,师妹我听这话,可听了有好几年了。”裘双双故意打了个哈欠,“你不累,我都累了。”
  突地,那个在他进宫后总紧跟在身后的明亮眸子晃入他的眼中,还有那次亲密的‘身体接触’……
  清丽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就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他回首,给她一抹自信的笑,“或许,那天不远了。”
  
  凌云宫的后山种满了樱花,红粉的花朵朵压枝,似是一股股棉厚的云浮在绿意盎然的叶间,吹过的风卷起片片花瓣,樱云随枝荡漾,宛如在天空中漂浮。
  美的地方,自然要住最美的人,而凌云宫中最美最清净最人迹罕至的地方,自然给了最‘重要’的客人,端木萱萱。
  美丽,有时带给人的并不仅是感官上的享受,尤其花的美,它常常携着若有若无的悲伤和眷恋,这就是落花的寂寞,只有将浓厚的感情寄予无私奉献的人才能深刻的体会到其中的悲凉,或者快乐。
  风吹过,累积了厚厚樱花的地面渐渐被刮出一道道痕迹,淡淡的,却又深深的,在地上吹过一翻又一翻,那点点粉红殷红的花瓣,似是点点的血泪。
  风,合着悠扬的筝音,轻轻地吹开了轻掩的门扉,露出满室的温馨。
  端木萱萱安静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她没有平日的娇气和傲气,只剩一个美艳的外壳,细细地柳眉微笼。熟睡的她,很安静,很温柔,很美丽,但看上去,却也很寂寞。
  忽而,轻笼的眉头越来越紧,放在被外的手也开始狠狠地纠着被子,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她咬着唇,莹白的额头冒出点点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公……小姐,小姐!”刚端着药走进屋的彩袖,瞧见端木萱萱痛苦的模样,急忙丢下碗,上前使劲晃着她,想要把她从梦魇中解救出来。
  晃了几下,始终不见效果,端木萱萱痛苦的模样却愈甚。彩袖转身撒腿就跑,对,对,褚公子,褚公子!
  彩袖在樱林深处找到了正在抚琴的褚临静,才说句“公主做噩梦了”,褚临静便似一阵轻烟,消失在仍喋喋不休的彩袖前,身后卷起一阵樱花雨。
  “萱萱!萱萱!”褚临静飞身至端木萱萱的床前,急声唤着。
  端木萱萱侧身蜷缩着身子,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自己身上,头上的冷汗却不曾见减。
  “冷……冷,好冷……”冻的青白的唇瓣不住地颤抖,呢哝声听在褚临静耳里,好比刀割般的痛。
  褚临静连同厚被一起,将端木萱萱从床上捞起,抱在自己怀里,冰凉的手用力地拍打着比他的手要冷几倍的脸,“萱萱!醒来,快醒来!”
  端木萱萱隐隐约约似是听到熟悉了呼唤,连同梦里的情景重叠在一起,她闭着眼大喊出声,“不要……我不要看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萱萱!醒来!”
  梦里的她拿着剑,狠狠地砍向对方,而面对自己模糊不清的那个人,却不闪也不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犀利的刀锋狠狠地划过对方的手臂,鲜红的血沿着雪白的袍子缓缓流淌而下,像是小溪般从手臂蜿蜒而下,大颗大颗的血珠落在地上,逐渐汇成一片,宛若开的漫山遍野的罂粟,茫茫的一片,炫目的疼痛。
  她又惊又慌地扔掉手中的剑,双手捂住耳朵不住地嘶喊……
  “不要!不要!”端木萱萱挥舞着裹在被里的手臂,想要驱逐噩梦,手臂却被褚临静紧紧地困在怀里,她不断的挣扎,踢着不济于事的脚。
  梦里的画面,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不断地追逐着她,她拼命地跑,拼命地求救,然苍茫的雾里,只身一人,她看不到路,更看不到光明。
  愈跑愈累,愈跑愈冷……
  冷,好冷……
  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寒冬里的雪覆盖住了万物,除了白,一无所有。
  她精疲力尽地躺在白色的雾里,眼皮愈来愈沉重,她不想睡,她还有没做完的事,她不甘心啊……
  好冷,真的好冷,谁来救救她……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萱萱,萱萱……”低沉的嗓音和着熟悉的味道滑进她的耳朵。
  有人在喊她,有人来救她了,她不会死了吗……
  可是,好困……有人在晃着她,好温暖的怀抱,好宽厚的胸膛,好舒服……好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搂着她……
  “萱萱!”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23章
  猛然一惊,端木萱萱倏地睁开眼。
  见她睁开眸,从噩梦中挣脱,他在心底松了口气,不知觉地收紧手臂,似是比她还要怕冷。
  “疼……”她吃痛地呻吟出声,迷迷糊糊中对他的举动有些莫名。忽而,一阵寒颤,体内似有一股冷气逐渐腾升,在身体内缓缓地流窜,她经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冷……”
  他的手伸入被中,在包裹地严严实实地被里搜寻,在碰触到她的瞬间,她身体一怔,深深地悸动和熟悉霎时间注入体内,她没有闪躲,事实上也无处可躲。
  他观凝着她的面庞,在她看不到的眸底有着如诉如泣的深情。他缓缓呵了口气,似是叹息,似是满足,像吐尽了数年的繁华和三年的孤寂,最后淡成了屋内的评虿菹悖苫仪岢尽?br />   右手反握她的手腕,指尖搭上细腕内侧,他认真地把过寸、关、尺,发觉她体内阳虚阴盛,三年前中的寒毒正在隐隐发作,阳气虚损,无力运行气血。他握住她冰凉的腕,过度真气至她体内,为她暂时驱逐寒意,半晌后抽出被中的手,沾了一些药酒,再伸进去,轻柔均匀地在她腕上揉搓。
  温热地气息在体内缓慢流淌,方才渗骨的冷如雪逐渐消散,她舒适地伸展开眉,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微低眉,她唇角勾出一抹羞涩,刚恢复血色的唇瓣有些僵硬地开口,“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回。”
  他用药酒揉搓着她的腕,浅浅的呼吸拂在她耳畔,没有回应她的感谢。
  她在他怀里扭了扭,细长白嫩的脖子从厚厚的被褥间伸出一些,又在他怀里活动了下僵硬地筋骨,咬唇道,“那天,对不起。”
  “哪天?”
  原来他忘了,原来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她何必解释。但总归是她不对,解释是应该的吧……好吧,她承认,她不想让他误会,“就是那天我扇你的那巴掌,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会躲开。”
  他有些许讶异,眉毛微挑,漂亮的眸流转着琉璃般的光彩,视线落在她不住轻颤的睫扇上。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握紧了她的腕。
  无言的回应,胜似千言万语。
  她知道他是不多话的人,因此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她内心一阵欣喜,顿时做了个自己认为很大胆,很没面子,很不矜持的决定。于是思想付诸行动,另一小手在被子里钻啊钻,终于钻到了被他握的手旁,犹豫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覆上他有些凉的手,手心的冰凉带着不可言喻的魔力,让她多年无法安定的心有了着落。
  他松开她的腕,反转掌心,修长的五指伸开,插进她五指温热的缝隙中,缓缓扣下,动作极缓极慢,感受着肌肤间温柔的摩擦,而后紧紧地握住。
  十指交握,那不单单是个动作,而是一种承诺,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海誓山盟,带着隽永悠长的韵味流转在时间的消逝中。
  若是能一直这样躺在他的怀里,握着他的手,那该好多啊……
  如此令人陶醉,令人忘情的氛围里,她想起了自己的病。他能治好她吧,她不想死,她要永远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我为什么会浑身发冷?之前不曾有过啊。”她抬起柔媚的眸,望进他的眼底,想要看清他的哪怕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因为她怕他不忍而欺骗她。不忍?想到这个词,她不禁笑了,她竟觉得大冰块会不忍。
  “对三年前的病,你记得多少?”他用手压压她颌下的被褥,让她尖俏的下巴露在外面。
  她偏首,努力地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满腹疑团地望着他,“我不记得了。”
  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遗落了什么,而那个被她遗落的可能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然而她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只是一种感觉,就像……就像丢失了一些记忆。
  记忆?想起最近耳畔经常回荡的声音和梦里常出现的场景,一下子有了哀伤的感觉,随后所有浓烈的情绪一波一波的席卷而来,莫名的痛苦纠住她的心,她抓住胸口,甚至觉得无法呼吸。
  “萱萱?”他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搬开她紧纠前胸的手。
  萱萱?耳边的声音和许久之前一个飘渺而真实的轻唤重叠在了一起,她茫茫然地抬眸,瞧见他眉宇间的清冷,心莫名地震荡。
  他以为她担心她的病,开口道,“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
  见她还是没有多大的反映,他径自道,“你三年前中了寒毒,寒气冲任空虚、经脉受寒,寒凝经脉,导致了局部淤血痹阻经络,气血运行不畅。有人暂时化解了你体内的毒,却没有根治。因此,三年后才会再次发病,但是发病的时间明显提前,这是因为你这三年间被下了柳叶桃这种毒药,将你体内的寒毒提早引发了出来。”
  “我度真气给你,只能暂时压制你的寒毒。要根除你的病,首先要解柳叶桃的毒,而柳叶桃的毒已与寒毒混为一体,不能独解。”
  听到这里,端木萱萱有了反映,“不能独解?也就是说,两个要一起解?”
  褚临静摇摇头,缓慢开口,清淡的嗓音又有着浓郁的幽雅,缠绕着人的四肢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