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听到这里,端木萱萱有了反映,“不能独解?也就是说,两个要一起解?”
褚临静摇摇头,缓慢开口,清淡的嗓音又有着浓郁的幽雅,缠绕着人的四肢百骸,“两种毒混在一起,无药可解。”
她的心,刹那间似停止了跳动,就在这一瞬间,才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贪生,而这种贪生的欲望仅仅萌发于想要与他执手一生的那一刻。
她真的不怕死,只是贪生而已。
他细长冰凉的指节滑过她粉嫩如花瓣的面颊,“你体内的柳叶桃之毒,并非到了不可治的地步,况且自出宫后,不曾被下过药,它的发作也是间歇性的,我可以先找药,尽量抑制柳叶桃的毒,然后寻找四草一花,避开柳叶桃毒发的时间,解去你的寒毒。”
“四草一花是什么东西?”她贪恋他的气息,撒娇般将自己的脑袋窝到他的臂弯里。
他像个在给孩子耐心授课的夫子,仔细解释,“四草,即鼠尾草,瑶华草,凝烟草,蛛丝草;这一花就是指子楴花。”
“这四草一花恐怕不是那么好找吧?不然你也不会等到现在,在宫里的时候就会向父皇母后索取了。”端木萱萱眨眨眼,扬起唇角,俏皮的笑痕看在他眼里有些勉强的味道。
“宫中没有,但宫外有。这些药不难找。”圈住她的手微使力,他将她向上托了托,莹白细致的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极清极雅极淡、还带了点儿平日里几乎不曾出现的柔。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24章
裘双双倚在踏雪楼三层的木栏上,自楼上望下,满园风景如画,风雅秀丽。如此美的景,却不是她心里最向往的。她最想去的地方是云帝国的最北方,那里的清江镇是全国唯一会下雪的地方,而她却住在最南端,真是天意弄人呢。
再美的风景又如何,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内心的伤。素手抚过娥眉,裘双双倦倦地笑了,这一生怕是遇不到给她画眉的人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斤游子何之。”她把罗帕缠绕于身前的栏上,浅声唱给自己听,“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吟儿刚走到不远处,听到裘双双的低唱,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怜惜。到底该说主子痴情还是痴傻?为了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看她的人,葬送了自己的青春。
调整好情绪,吟儿直挺的身姿走到裘双双身后,“主子,那些可疑人之中,发现了月影楼的人。”
裘双双敛起落寞,回眸看着吟儿,甚是讶异,“月影楼?”
如果说因为褚临静,魔宫的人出现在附近还能理解,那月影楼呢?素来与褚临静无瓜葛,此次前来,莫非……是为了端木萱萱?摇摇螓首,裘双双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端木萱萱是公主,久居深宫的人不可能与月影楼有关。
“他们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
“想来目前也不会有什么动静。”裘双双挽起被风吹散的一边发髻,盈盈浅笑,“看来我们这次可惹大麻烦了,魔宫不好惹,月影楼也惹不起啊!”
吟儿伫立一旁,并未发表什么看法。
裘双双抬眸看了她一眼,心底轻叹,涉及褚临静的事,吟儿从不发表看法,看来‘褚临静’还真是她心口不可言语的伤。
“看来我需要找褚临静问问,总不能因为他,让人拆了我们凌云宫。”裘双双轻瞥了眼低眉的吟儿,随后缓缓起身。
“属下绝无此意!”吟儿垂首,看似赔罪,语气却全无歉意。
“我找他可与你无关,你紧张什么。”
翡翠色的裙摆扫过栏杆上系着的罗帕,裘双双朝外走去,留下身后随风轻舞的白帕,宛若停在栏上休憩的鸽子拍打着雪白的翅膀。
“真巧,正要找你,你就来了。”走到楼梯口,瞧见正在上楼的褚临静,裘双双唇角漾起一抹笑,转首对吟儿说,“你下去吧。”
“我来找你帮个忙。”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越过她朝木桌走去。
他走的很轻,白袍带动轻缓的风从她身边划过,和着药香渗入她的感官。她低眉,而后回首,虽然他并未看她,但她还是冲他微微一笑,玩笑道,“你就不能不要这么直接么?还能给我留点幻想的余地。”
他这才抬眸看她,因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认真,他又接着道,“我三天后要出门,你帮我照看她。”
“为什么你总能这么理直气壮?”裘双双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埋怨一句后,随之一笑,“罢了,我也早已经习惯了。”
褚临静沉默片刻,转而道,“你找我什么事?”他并未等裘双双的答案,因为他知道,他若有求,她必应。
“今日凌云宫外,出现了很多形迹可疑的人。据我的手下观察,既有魔宫的人,也有月影楼的人。”裘双双又挽了挽飘落的发丝,笑吟吟道,“这月影楼,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他和月影楼向来没有联系,何况他归隐三年,除了魔宫和凌云宫,江湖上怕是没有人知道他重出江湖了。
她愕然了一下,“难道是冲着端木萱萱?”
“更不可能。”端木萱萱不可能与月影楼有关系。
裘双双手肘撑在石桌上,笼住额头,低眉凝思片刻道,“七星剑魂最近似乎在查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与魔宫关系甚密,难道,是因为这个东西?”
褚临静并未追问是何物,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黑眸澄澈如明净也清冷如冬泉,“你认识七星剑魂?”
瞧出他的疑惑,裘双双失笑嫣然。他还是这么敏感,从来不愿去相信,就连如此为他掏心掏肺的她,也换不来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是我师兄,我未提过,是因为你从来没问过。”他从不关心她认识哪些人,更不关心她过得是否好……
褚临静身体后倾,靠在石椅背上,侧首望着楼下的景色,风舞,发扬,银色的发丝卷上他的手臂,宛如屡屡情丝,发尾柔软如丝的摩挲着他莹白的几乎透明的肤色,他将手伸出栏外,接住飞舞的花絮,思绪飘回远远的从前。
痴痴地望着褚临静半晌,裘双双在心底叹了声,方知他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我知道你从来不管褚莫峰的事,但这次似乎没这么简单。师兄他向我询问你和七公主的关系?”
裘双双的这句话终于让褚临静有了反映,他不在意裘双双是否知道端木萱萱的身份,因为对他来说,端木萱萱是不是公主,他根本不在乎,“他查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裘双双展颜一笑,“他的事向来隐秘,不会向我透露很多。我只是想让你稍加注意,我预感这次的事,就是你再想与褚莫峰拉远距离,恐怕都不得不被牵扯进去。”
“再来,加上月影楼,就更不可轻视了。”月影楼在江湖上的威望是其他三楼所不能比的,连魔宫都要让它三分,楼主花子絮,行踪神秘,虽外传他看淡名利,她可不信,若真看淡名利,就不可能拥有如今的地位。
褚临静的脸上没有半点起伏,仿佛裘双双在说着与他毫无干系的事,他拂去衣袖上飞落的花絮,起身离开,“这只是猜测。我只想治好她的病,然后带她归隐山林,其余的事我不想去管。”
她转向他离开的方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望着他幽冷背影,唯有在他身后,她才能流泻出幽幽的思念和恋慕。
他要走了,应该是去为端木萱萱寻药吧。若寻到了药,治好了端木萱萱的病,她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世上,除了端木萱萱,还能有什么让他动容呢……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25章
端木萱萱趴在窗口,望着园中繁华似锦的樱花,感觉到事情的瞬息万变,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与褚临静从针锋相对到了情意绵绵。她勾起一抹比花还要艳还要柔的笑,忆起初见褚临静的场景,他自桃花深处缓缓走来,看着飘逸如风的身影,那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真的以为看到了神仙,满心的悸动却在触及那双有着水云山般孤意的眸时,化为乌有。他的清冷刺痛了她的眼,却也悄然扎根在她的心里。
悠悠深情,款款蜜意,漫无迹象的在与他的针锋相对中一点一滴的渗入心间,化作如今想割也割舍不掉的依恋。
或许会有人说,她的感情来得太快吧,但她不在乎。既然付出了感情,她就要紧紧地抓住他,任何人也不能从她手中抢走他。
窗外下着蒙蒙细雨,很小、很密,如梭般轻洒,园中如云绵软的樱花团,随着风儿轻轻荡漾,烟雨朦朦中,是难以形容的绝美。
就在她沉迷于美景美梦中时,婉转清灵的筝音流入她的心底,撩拨着她此刻无比敏感的神经,不可思议的美妙琴音如水晕般荡漾开来,可闻又不可闻,似有又似无……
这凌云宫的后山,人迹稀少,谁在弹琴?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端木萱萱穿上外裳,拿起纸伞朝外走去。
她手持着数片伞骨撑起的桃红纸伞,慢慢走在如云如海的樱园中,不染尘埃的透明外衫,如这飘渺的细雨般如烟似雾,身姿婀娜,娉娉婷婷,一番妩媚风情带着脸上俏皮的好奇,格外动人。过腰的墨发,随着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摆动,在身后舞出另一番柔情。
她轻轻地踩在脚下的土地上,如丝细雨穿成串串珠帘,细而密地落在积起的小水洼上,荡起点点涟漪,一圈一圈重叠起来。那种如烟笼罩的柔粉樱花,配上她红艳似火的桃花内裳,更是万种风情。
筝音越来越近,她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蓦地,她停住脚步,望着不远处树下抚琴的人,久久不能回神。她从未见过他抚琴,也是此刻,才第一次觉得,男人抚琴竟也可以抚得如此令人炫目。
银色的过腰发丝批泻在他身后,宛如一泻千里的月光,在烟雨中染上朦朦胧胧的色彩,加上月牙白的衣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因风而有些许凌乱的发丝,吹拂在他侧面,似音符般在风中跳跃。
她忘记了引她来此的天籁之音,迷恋地望着他抚琴的模样。久居深宫的她,虽然不曾见过多少人,但单见眼前这风姿,她也能肯定,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及了。
她朝他的方向迈去步子,步子极轻极轻,怕扰乱了此情此景。
停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她用视线细细地描绘他的五官。这张比她还要美几分的容颜,如青竹之傲、菊花之淡、清泉之冽,看上去犹如冰雪扑面而来,一阵清冷油然而生,却让她贪恋万分。他的眉宇间有丝丝的傲气,长长的睫下是静如深海的眸,就是这双无波无浪的眸,搅乱了她一湖春水。
他静静地抚琴,水雾氤氲着他如古井的眸,氤氲出一种的淡然孤高的清雅气质。细白而骨节分明的长指优美地在琴弦上滑动,如高山流水一般的音符自他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萦绕在这宛然如画的园中。
在她迷醉的神情中,他的指尖按住最后一根颤动的琴弦,他抬眸,发现她仍在出神。
“怎么跑出来了?”他的声音如丝竹之悦耳,钻进她的耳蜗,勾回她的神思。
“诶?”她自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竟傻傻地站在他面前,不禁有丝窘迫,“我听着琴声,就来了……”
他站起身,银发在身后散开,引起一溜光芒,闪得她眼花缭乱。
对刚才感到的窘迫,端木萱萱暗自懊恼,她干嘛窘迫啊?这园子本来就是让人走的,这花本来就是让人看的,她窘迫个什么劲儿啊,以前的傲气都跑哪里去啦,真丢人。
随着他的接近,她闻到他身上传来很好闻的中药味儿,清清雅雅,直入心肺。
他将她拉近怀里,素白的手放到她的身后,抚摸着她如锻的长发,纤细的手指在她的发中穿梭,她感到头皮上他冰凉的指尖触感,内心一阵荡漾,感觉到的只有温柔。酥麻的身体让她再也拿不住手里的纸伞,轻轻的落在地上的樱花瓣间。
她温顺的任他搂着,别扭地将脸贴上他的胸膛,紧张地大气不敢喘一下。喔,端木萱萱,你可真够丢人的!什么时候起这么别别扭扭的,你应该像以前一样!他若成天都这么一搂一抱的,难道你要扭扭捏捏地过每一天哪?!
经过内心痛苦的挣扎和激烈的斗争,她终于抬起眸直视他。
他的脸,依旧笼着一种闭门无声的清冷,纵使她感觉得到他的温柔,却还是在脸上寻找不到柔情的踪迹。她抬起手碰触他的眉,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心底偷偷高兴,原来他也是会紧张的。
他的反映让她大胆起来,她轻轻地抚着他的眉,视线落在他的两眉之间,他的呼吸明显因她的轻抚而絮乱,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她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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