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记得。”许紫忆点点头,“洞仙剑,凤要洞仙剑。”
萧凤看到她憨态可掬的模样,眼前浮现出另一个与此时的她极相似的人,那个追了自己三千年的傻瓜。他姿态优雅地抬袖挥去眼前的幻影,艳魅的笑重回嘴角,“是呀,洞仙剑。”他的视线从许紫忆的儿脸上移到浅池水面,“可是,它究竟在哪呢?”
他派出了成百的死士,在云帝国搜寻洞仙剑的踪迹,仍旧一无所获。他不信,他不信洞仙剑只是传言中莫须有的神物,他一定要拿到它!
看来,事到如今,他只能去找她了。
这是一处比魔宫更加荒凉的地方,甚至增添了很多阴气,一座不大的墓碑立于旷野中央,周围是不该出现在云帝国的干枯杂草,清冷的月影投射在墓碑周围,让这片荒地看起来更加的凄冷。
孤单的墓碑在月光下,却不显得诡异,反倒像个被人们远远遗忘的落寞孩童,让人忍不住一阵心寒。
月夜下,一抹红影缓缓地步入荒地,曳地的长长裙摆在枯草上拖拉出一阵阵‘莎莎’的声音。
箫凤立于石碑前,见无人影,确切说,应是见无“鬼”影,心知某鬼估计又在耍小性子。勾起的红唇轻启,“既然不愿见我,我走了。”说完,果然转身离去。
萧凤还没走几步,甜美而又委屈地声音便从石碑后传出,带着一丝空旷,“人家又没说不见凤……”
听到声音,箫凤转身,瞧见飘荡在石碑前的娇小身影,那是一缕魂魄,没有实体的身子,透明如同莲上莹露,头上两边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发髻上系着绸带,额前是齐齐的留海,长着大大的眼睛,脸颊圆润可人,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萧凤朝那抹魂魄走去,“这才多久没见,就耍小性子?”
女娃鼓起腮帮,嘟囔着,声音颇为哀怨,“都三百年五个月零三十七天了。”
“呵呵,好,是我怠慢你,给你赔罪了。”萧凤抬手想要捏她圆鼓鼓的粉颊,却穿过她的头捏了个空。他一怔,随后收回手,漾起迷人的笑,笑得千娇百媚,唯独找不到真心的痕迹,“娃娃,今天来找你,是有事问你。”
被叫做娃娃的女鬼,在夜间发出灿光的眸子逐渐暗淡下去,她围着他幽幽地飘了一圈,又荡回他的眼前,语气可怜巴巴,“我就知道凤有事才会找我……”她说话的时候,双颊嘟嘟的,像汤圆一样圆润光滑。
不过随后她的脸上又漾起甜美可人的笑容,伸手拍拍根本触摸不到的透明胸脯,“没关系,凤说吧。娃娃很乖,一定会帮凤的。”
箫凤忽略掉她眼中的受伤,开口问道,“你可知洞仙剑在何处?”
“洞仙剑?”娃娃漂亮的圆脑袋微微倾斜,大眼眨了眨,随即漂浮上半空中,闭上眼,双手合在胸前,默默地念了一串字符,片刻后飘回箫凤身边,眨了眨迷惑的眼睛,“我感觉不到它,但是它好像和一块长相奇特的东西有关。”
“你感觉不到?”奇怪,连娃娃都感觉不到的东西,难不成洞仙剑真的只是江湖上人的传言。“和什么奇怪的东西有关?”
“那凤等等喔。”娃娃闭上眼,重复方才的动作,而后乖乖地对箫凤到,“一只麒麟。”
“可是一只橙色至红色的半透明红玉麒麟?”萧凤美眸觑向在空中来回晃悠的娃娃,又自言自语道,“通透嫣红,色如霞凝,柔润美丽……”
“对呀!”娃娃弯起双腿在空中坐起来,像是屁股底下有一张椅子,偏着圆圆的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箫凤。
箫凤低眉沉思,百思不得其解,洞仙剑怎么会和玉麒麟有关?
见箫凤转身,娃娃一下腾空而起,飘到他眼前的挡住去路,小声道,“凤,你……又要走了?”
魅眸轻挑,唇勾出她最爱的弧度,略带敷衍道,“乖,我有事,以后来看你。”
音落,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他一如来时缓缓消失在空旷的草原上,留下身后哀怨的人儿。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56章
许紫忆坐在杂草丛生的地面,倚着粗壮的树干,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鸟儿轻点后漾着涟漪的浅池。
这一动静,让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朝身后的树上望去,“凤,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洞仙剑?”
清脆如泉水的笑声在许紫忆的头顶响起,是她近几日最熟悉的旋律,只是如今的她,再也听不出声音中妖娆而残忍的快意,在她的耳里眼里心里,箫凤的所有都是最好的。
箫凤倚躺在树上,长发披散,艳红色的衣裳从树枝上长长地垂下,慵懒美丽如月下香。他没有看她,眯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红玉麒麟——云帝国的镇国之宝,“这么着急?”
许紫忆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木然地望着他,见他不再说话,又垂下头,望着浅池继续发呆。
蔻丹近乎眷恋地抚摸着红润莹透的玉麒麟,沿着麒麟的轮廓勾画,随即一掌握住小巧的麒麟,狠狠收紧,“洞仙剑……到底跟玉麒麟有什么关系?”
听说要用处子之血才可以使玉麒麟复活,可他已经试过了,为何这只麒麟没有丝毫反映?难道差了什么重要的步骤?
“报。”
箫凤将墨发拢到胸前,懒洋洋地把头搁到树枝上,闭上眸启唇,“端木萱萱的病情如何?”
“褚临静虽然一直在用药物压制,但毕竟没有拿到四草一花,病情还是没有好转。”
魅眸轻启,红色的眼瞳焕发出咄咄逼人的光芒,自喃道,“没有好转么……那少爷必定要去白云谷了,还是早点死掉算了,折磨人。”
“还有呢?”
“花子絮曾两次出现在褚临静和端木萱萱面前,目前紧随二人之后,目标似乎是端木萱萱。”
“看来这位公主招惹的人还不少呀,”艳红的唇暧昧勾起,“去查出花子絮和她的关系。”音落,他朝树下抛出两粒红色的药丸,“拿着,今日的消息我喜欢,多送你一颗回命丹。”
“谢右使。”
“还不走?”这倒奇了,还是第一次有死士在拿到药后还不离去的,莫非是药丸吃多上瘾了。呵呵,有趣。
树下脸色苍白如纸的黑衣人又开口道,“花子絮怀疑玉麒麟在褚临静手中。”
箫凤红色的瞳仁发出亮灿灿的光芒,随即又淡下去,“知道了。”花子絮知道少爷是魔宫的人了吧?所以才怀疑玉麒麟在少爷手中。
…
“静哥哥。”
清淡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屋内的人手中的狼毫不见停滞,依旧行云流水般游走于宣纸之上。矮几旁,一柱檀香徐徐轻燃,容颜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仿若谪仙。
见屋内的人没有反映,褚君怡径自推开门走进去,瞧见伏案急书的褚临静,璀璨泛光的眼眸透出一股依恋,“静哥哥。”想来又是没有听到她在门外的轻唤。
褚临静抬眸望去,“你来了。”
褚君怡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淡眸扫过案上的宣纸,“你写给冷白云?”
“不。”褚临静将信卷进一个小纸筒,绑在无心的脚上,“写给端木于若。”
褚君怡显然怔了一下,随即道,“你……还跟她联系?”
屋内静静,没有丝毫声音。
他修长的指拂过无心蓝灰的尾翼,“只要能拿到我要的东西,与她联系有何不可?”
“这……公主知道了恐怕会……”
褚临静一颤,有些呆滞的将视线转向褚君怡,眸中千思万绪,都刹那涌现,像一场烟花,绚丽就在那一瞬间。
而后,复冷寂。
“明日她就会想起一切。”
褚君怡白净的脸,微微泛红,她明白褚临静说的是什么意思,那证明他已经与公主……
等等?!褚君怡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猛然从木椅上起身,“你的身体……”不适合行房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褚君怡的担忧被他风轻云淡声音堵了回去,他随即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既然是神医,自然不会让自己死掉。”他说出平日最不爱别人唤的‘神医’二字,语气带了丝傲气。
褚君怡走近他身边,想要拉过他的腕把脉,他轻忽地一晃,白袍掀起一阵药香,已然立于桌的另一端。
“静哥哥!”褚君怡脸上浮出浓郁的哀愁,又无能为力,“你……”
“明日我们就启程,你回去准备吧。”
她清楚他的脾气,看似淡漠,实则倔强得很,再继续下去一样没有结果。她迟疑地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后又犹豫片刻,回首道,“既然选择让她恢复记忆,是说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褚临静淡淡道,“没有。”他转身,在一旁木架上的水盆中净手,这是他写完字后的习惯。
“既然没有,你为何……”
拿起一旁的帕子,他静静地擦拭着莹白剔透如艺术品的指,声色黯然,“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这句话,每日每夜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折磨着他,最终下定决心却是在她脸上落下那掌之后。
若不说,以后不断折磨着他们的,会是比那掌还要痛的残酷。
虽然他曾经自私的想要她忘记过去,忘记曾经不懂珍惜的他,决心却在她因一点点回忆而挣扎的痛苦中逐渐瓦解。
如果有一天,注定她会记起一切,那他如今反倒希望那天早些来……
“既然你这样想,”褚君怡望向他,神色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口道,“她是云帝国的公主,也有权利知道玉麒麟在谁手中。”
他的眼中,神采明明灭灭,须臾后转为清幽,“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她。”
是这样么?静哥哥若真认为公主不必知道,方才眸底的闪烁又是为何。压回心底的忖测,褚君怡选择相信自小便依赖的人,或许吧,静哥哥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她多虑了。她只是担心,太过执着,报有太大的希望,失望反而会越大。
“静哥哥。”褚君怡咬唇,冷眸中难得透出一丝丝的心疼,“我想不通,那只是一个传说,为什么你要坚持这么多年?”
他回眸望着她,清澄的眸间映出她的心疼,眸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换做你,我相信你也会为了渺茫的希望而坚持。”
他的话,死死的堵住了褚君怡。是啊,若换做她,她也会去做,只是,上天连一个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思绪飘回遥远的从前,那个她仅剩的亲人因她的任性惨死在她面前,幼小的她惊慌、悲愤,却无能为力……
受不了屋内沉重的气氛,褚君怡开口打破沉默,“我先去整理衣物。”
“嗯。”
【蝶恋花 忆情卷 声声催忆当初】 第057章
四季都人生鼎沸的玄都,即使在五月这种经常飘洒细雨的天气,街道上依然川流不息,行人撑着雨伞买卖欢笑,热闹不减往日。
在众多纸伞中,一抹绯色的身影缓慢地在其间前行。细如发丝的雨线并不大,她却因长时间的雨中行走灌湿了全身,雨水顺着衣裙直往下坠,仿佛要将她拖垮,然她的背影毅然平稳直挺,只是显得单薄而萧瑟。
玄都城中特有的桃花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吵杂的人声在耳边沸腾,众人疑惑同情的目光如同雨水般洒在她的身上,而她毫无知觉,依旧拖着仿若千斤的身躯徐缓前进,一步一步。
她的裙摆拖在地上,合着泥土在身后拖出一道道的拖痕,深深的印记如同她此刻沉痛的心,刻画出一道道的重量。
雨水洒湿了她桃花般灿烂的脸颊,顺着头顶一道道滑下,发丝淋着雨水紧紧地帖附在双颊两旁,凌乱不堪。她长长的羽睫朦上水雾,更像一把骨扇,遮盖住了她的眸,看不清此刻的情绪。
她如幽魂般在巷间穿梭,曲折迂回,身后拖出一道道的曲长泥痕。
路旁一位婆婆,看不过去如花似玉的姑娘落魄的样子,走过去将纸伞撑在她头顶,好心道,“姑娘,这样你的身子会淋坏的啊……”
她没有停留,双眸还是望着前方曲折的道路,呢喃地留下一句“坏就坏了吧……”继续前行。
老婆婆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转身离去。
坏就坏了吧……
这身子在三年前就该坏了,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死了……为什么要让她忆起曾经……
闭上眼,她将脑海中一对纠缠的赤裸身躯驱逐出外,再睁开时,路边一个摊位恍然印入视线中,死水般的眸光渐渐地聚焦,出现了一抹雨水缭绕过后的淡淡清明。
“姑娘……”摊主抬头一看,是个落汤鸡般的姑娘,再一看,她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地摊上,“姑娘要什么?”
端木萱萱的视线落在一个瓷娃娃上,那本该是个雪白的娃娃,身躯的瓷却破损了,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却在发尾处丢失了一块,在众多的美娃娃中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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