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如鸢失魂落魄地趺入椅子中,心犹如沉入冰底,希望的火焰灭了,她再度趺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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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戴青心神不定地捧着医书,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就这几日。”褚临静合上医书,抬眸看着他,“你想走?”
“当然不!”开玩笑,他才不愿意回到除了主子只能见到花草动物的深山老林,他巴不得一辈子住在这,“我还指望再多玩一段时间呢。”
“等我确定怡儿的病情稳定,我们去东部。”那里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他不会放弃任何找到凝香露的机会,东部有白云谷,听说那里又名千药谷,也许会有凝香露……
咦?原来不是回池月山啊!那就好,只要不是池月山哪里都好啊!
“主子,那个……你不……呃,就是……”戴青抬起眼角,偷偷地瞄了眼看书的褚临静,褚临静倒身对着他,从身后垂泄在脸颊旁的乌黑发丝遮住了他绝美的面庞,让他揣摩不出心情。戴青懊恼地想,呃,就算他目不转晴地盯着主子,估计还是看不出个什么名堂,那张脸根本就没有表情嘛。“你不等萱萱公主么?”
“她只是一个过客。”褚临静的声音淡然,听不出有何心绪。
过客?
如果只是过客,主子为何每日清晨捧着粥碗发呆?
如果只是过客,主手为何每每见到他进门,眼神便会黯然失色?
如果只是过客,主子为何会为萱萱公主在此一留就是半年多?
如果只是过客,主子为何……
太多太多的真像,连他都看得出主子对萱萱公主的感情,主子为何要自欺欺人呢?
白衣和玲珑推开门,红通通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主子,小姐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褚临静皱眉,眉字间是淡淡的疲倦,“她又耍小性子?”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小姐耍性子!”玲珑急忙替褚君怡解释,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褚临静,“小姐是被人劫持了!我们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几个黑衣将小姐扔进了轿子里,根本没时间阻止!这是他们一个人上轿时不小心飘下来的。”
褚临静的眼眸闪了闪,接过纸展开,最终视线定在落款处,足足停了半刻钟。
霓裳和白依心里着急,又不敢开口。而跟着褚临静多年的戴青,敏感地觉察到问题不对劲,心知这张纸的主人一定与主子有关。
褚临静搜着手中的纸,纸质较厚,那是最上等的清菱纸,产于北方,极为名贵,除了皇宫贵族,一般是无人用得起的,更何况,这种纸一般是用来作信封的,可是他恰恰认识一个人,喜欢用这种纸写信,而且落款是一支桃花,他曾无意中见过一次萱萱的一封信,落款是同一种样式的桃花,这绝对错不了。
褚临静再次重新将信看了一遍,眉心蹙得很深,薄而晶莹的唇紧紧抿起,像是在做着极大的心里斗争。
戴青悄悄拽了拽白依的衣角,示意已经沉不住气的两人干万不要开口,白依和玲珑这才将话又咽了回去。
褚临静再沉默了一瞬,蓦然站起,“你们三个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他神情冷肃,声音极为冷漠,少了一分淡然,多了一分怒气。
“可是天快黑了啊!诶!主子诶……”戴青话还没完,楼上早已无褚临静笔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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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依和玲珑目睹褚君怡被劫持的同一时间,端木萱萱在宫内听到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
端木萱萱里着雪白中衣,外披一件宛如蝉冀的薄纱,随意的挂在身上。她就那么单手撑额,懒懒地倒躺在软榻上,身体微微地陷入绵软的塌面,洁白的脸上脂粉未施,娥眉间隐隐地愁绪,盈盈美眸不知是浑然天成的水盈还是因泪水浸湿,给娇艳的容颜增添了许多的柔弱,艳如桃花,也弱似桃花,如此模样能够激起所有男人的怜惜。
只是,她最需要的人,却从来不懂怜惜为何物……
端木萱萱不知在想什么,倏尔懊恼地将脸也买入塌出,闷哼一声,又孩子气的将软枕压在头上,隔绝所有空气。
“皇后。”霓裳的声在门外低低响起。
“嗯。”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如鸢顷刻的迟疑后踏入屋内,走得极慢。
端木萱萱闻声,懒懒地盘腿坐起身,将软枕相置在双膝上,噘唇呢哝地唤了声“母后”。
如鸢在软榻上坐下,拉过端木萱萱的手,轻轻揉搓,唇角挂着笑,眉间却多了几道细纹,看不出喜忧。
“母后,怎么了?”端木萱萱撒娇地圈住如鸢的胳膊,将脸枕在如鸢肩头,“你有心事?”
如鸢定神收心,深吸口气,再吁出去,强行将心头的那股挣扎的烦躁之气压下,柔和开口,声音悠缓,“萱萱,你今年十六了。”
……”恩。”如鸢的语气中含着一股难以觉察的忧色,让端木萱萱心底陡升出不安的情绪。
“这正是该出嫁的年龄了。”如鸢不给端木萱萱开口的机会,紧接道,“你觉得花子絮如何?”
端木萱萱离开如鸢的肩膀,直起身,眨了眨眸,将震惊与脆弱一同掩藏。她就知道,以她的年龄,绝逃不过这一关,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在她失瑰落魄的此时,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端木萱萱并没有回答如鸢的问题,只是干脆得说了三个字,“我不嫁。”
如鸢望着端木萱萱,目光飘到了的身后很远的地方,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听不出平日里的宠溺,反倒有些严厉与强势,“婚宴大事,由不得你。”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伤害她?!就连母后现在也对她逼婚!
“你不嫁也得嫁!”如鸢猛然大声喝出,吓得两旁的宫女扑通跪例。
端木萱萱愤恨地瞪着如鸢,倏地甩开握着的手,从塌上光着脚蹦下去,雪白的玉足一触到冰凉的地面,渗骨的冷一下从脚心窜上心头,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这天下的母亲心都是一样的,谁不希望自已的孩子能有个好归宿”,如鸢看到端木萱萱略显苍白的脸,不忍地放柔语气,想要拉过端木萱萱的手,却被避开,她眼神一黯,继续说服,“我看得出你与花子絮两情相悦,月影楼在江湖上的威信也很好,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花子絮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你嫁给她,我放心。”
如鸢的语气很微弱,让端木萱萱不禁想起自小至大母亲对自己的宠庸与呵护,母亲都是为她好,可她却因自己心情不好,那么恶劣的拒绝。她真的是被宠坏了么?真的坏毛病一大堆,所以褚临静才不要她的么?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端木萱萱急忙收回神思,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我以为锦哥哥的几率大些。”
听到端木萱萱的语气不如之前激烈,如鸢心底舒了一口,她垂着睫,片刻后抬眸,眼底一片澄清,“我以为你喜欢花子絮。你喜欢柳锦么?”
“不,我只当锦哥哥是兄长。”
“那就嫁花子絮。”如鸢站起身,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好似就算端木萱萱此刻喊破嗓子,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端木萱萱低着头,如鸢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诡异的沉默让如鸢心头隐隐不安,往日的萱萱一定会抵死拒绝,可是此次萱萱却只挣扎一下,刚那句“我不嫁”不像奋力抵抗,倒有几分发泄的意味。
半刻钟过去,端木萱萱依旧没有抬头,她盯着软榻上的雪色流苏,门外的风带动起流苏边缘,颤颤怯怯,象她此刻混乱的心。
思绪飘渺中,她听到有个朦胧的声音愤力呐喊,告诉她既然不可避免,何不赌一回。
她要用地的一生,赌他的感情。
端木萱萱咬着唇,终于悠悠地抬起眸,漆黑的瞳眸里没有怨恨与不甘,而是让如鸢诧异的坚定,她启唇,声音悦耳而干脆,“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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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晚风徐徐,红雨苑内落英缤纷。
两扇极品红木镂空雕花窗此时紧紧地闭着,偶尔会从屋内传出几声潺潺的水声,之后又静谧无声,只留有园内簌簌的桃叶摩擦声。
偌大屋内空无一人,借着昏黄的烛光,能够看到在锦绣桃花屏风的背后透出一个人影,坐在大大的木桶内,纤细的隔壁偶尔抬起撩拔起桶内的水,传出哗啦啦的声音。
端木萱萱躺在腾着热气的桶内,袅袅热气萦绕在木桶四周,朦胧了她的疲倦的容颜。她将头靠在桶缘,锁骨之下的白皙肌肤没入漂满挑瓣的水中,绯红的挑瓣与她肌肤上因热气而抹开的淡淡红晕相映成趣。
她十天后就要嫁给羽飞了么?
明日父皇便会昭告天下这天大的喜事,他知道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映?他会淡漠的眨眨眸继续研读他的医书,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与心痛?
万一他对她的成亲,真的熟视无睹,那她岂不是要与自己不爱的人相守一辈子……
这个赌,她最后能赢么……
她睁开眼,将雪白的双臂放回水下,环住自己赤棵的身躯,在暖气蒸腾的水内,竞然打了个寒颤。
桃花香气窜入鼻端,是她与花子絮从小便闻惯的味道,只是,如今她竟觉得再香的花气,都没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清淡药香好闻,那味道淡淡的,却又浓浓的,似盅般一点一点的沁入她的心脾,致死难忘……
轻微的叹息声,混着蒸气在屋内缓缓弥散开来。
锵的一声,似是正在燃烧的香炉落地的声音。
端木萱萱一惊,快速拿过桶旁木椅上的长袍,仓皇地裹住赤裸晕红的身躯,就那么直直地站在水中,一动不动。
她睁大眼睛,看到屏风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影,因烛火的原因,人影有些变形,在屏风上呈现出弯曲的形状,但从身高仍旧看得出是个男人。
……”谁?!”她警惕地开口,语音在厉色中有一丝颤抖。
那人影立在原地,稳如松石,似乎并没有闯入皇宫内苑被人发现后的慌张。停顿片刻,那人影徐步从屏风后走出,立于端木萱萱面前。
“大冰块?!”端木萱萱惊呼出声,又倏地将嘴捂上。
“公主!公主!”门外传来霓裳和彩袖担忧的声音。
“没、没事!你们下去!”
……”是。”
褚临静站在离端木萱萱几步远的位置,面容因背对烛光,照着一层淡淡的阴影,他注视着端木萱萱,视线落在她艳红的脸儿上,然后顺着水珠滑下她脸颊的弧线,一点点的游弋到她曝露在空气中的锁骨上,她的衣袍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衣袍的下摆垂浮在水面上,因浸了水而服帖地附在她修长的腿上,曲线分明,每一寸肌肤都因正在沐浴而散发出一种妩媚的姿态。
他的视线逐渐变暗,呼吸竟有些急促起来,发觉自己的异样,褚临静急忙深吸一口调整心律,想起自已来这儿的目的。
朦胧的雾气袅袅地萦绕在两人之间,端木萱萱眯起眼睛,还是看不清褚临静此刻的表情,只觉得他平日里的淡漠气息忽而变得深邃起来,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她见褚临静不语,一时之间站在那里,所有猜疑在脑袋里迅速盘旋起来,却也迟迟不敢开口,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来见她,是因为想念她么?只是这个猜测,为何让她这么没有真实感……
无视眼前的美景,褚临静朝浴桶徐徐迈近,端木萱萱只觉自已的一颗心,随着他的脚步噗通噗通地急速跳起来,而大脑却一片空白,不敢有任何奢望,直到——
“你劫走了怡儿?”
他的声音冷漠到近乎冰寒的地步,也将端木萱萱的思维瞬间冻结,半晌没有反映过来,“怡儿?谁是怡儿?”
褚临静眉峰微蹙,“就是那日你在我屋里见到的姑娘。”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锋利,也许是水雾过于氤氲,她的大脑竟迟缓地反映不过来,只听到她叫那女子‘怡儿’。
他叫那女子怡儿呢……瞧瞧,多亲密的称呼……
呆滞过后,端木萱萱开始慢慢咀嚼褚临静话中的含义,终于抬起盈盈水眸,恍然道,“你是说那个姑娘不见了?”
褚临静目不转睛地盯着端木萱萱此刻迷迷糊糊的表情,眼神幽邃而空灵,他将那张被他揉搜地皱皱巴巴的纸递到端木萱萱面前,沉声道,“到现在你还想骗我?”
端木萱萱不知所以地结果纸展开,脸色霎时间阴霾起来,整张脸因水气而氤氲的朦胧之色消散无迹,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地悲哀。
看到端木萱萱脸色的变化,褚临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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