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他抚着她的发,视线却落在她的唇上,那微阖的唇瓣,红润而小巧,让他的眸色渐渐不再沉静。
  他俯下身去,长发犹似床帏垂帘,落在她的脸庞,遮住她头顶温柔洒下的阳光。
  她来不及收回手腕,温热的呼吸便迎面而来,落在她的唇间。
  他的动作有些突然,她不禁轻启唇瓣轻呃了声,紧接着一个丸状物带着药香滑入她的口中,他缓缓挑动着她的舌,恣意的吻了半晌才退开。
  她移开遮住眼睛视线的手腕,微微睁开眼,带着方才假寐后的迷朦望着他,“又是补身子的药?”他成天给她喂各式各样的药丸,要不就是让戴青炖一些的营养品,她真怕一直这样下去,会胖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他伸臂揽起她,低下头在她脸颊上最红热的地方落下轻轻一吻,“怎么听着你不愿吃?”
  她嘟起红唇,伸臂环过他的胸前,将脑袋窝进他怀里,很快找到最舒适最喜欢的位置,语气有些埋怨,“我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味道难吃?”他特意在里面放了去除苦味的药剂,她还是吃不惯么?
  “不是……”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你还让戴青给我炖那么多补品,我怕时间久了,我变成大胖子……”
  他的胸腔微微一笑,似是在笑般,她好奇地抬眸,瞧见他抿起薄唇,唇角有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终于忍不住问出长久以来的好奇,“你为什么从来不笑?”
  他看了她一眼,清亮的眸色波光流转,“你很在意我会不会笑?”
  端木萱萱觉得他的话奇怪,正常人哪有不笑的,就是父皇那么严肃的人,看着她的时候还是会笑意盎然啊,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笑呢!
  他的话,就好像在告诉她,他不会笑。
  这个猜测让她不可思议,她睁大眼睛,眼睛里满是好奇,“你真的不会笑?!”
  “不会。”他极淡地一语带过,精致如画的五官却了无生趣。
  她不信,伸出手按在他的唇角,将他的唇角往上推去,见他蹙起眉,才不甘心的垂下手。
  “那可不可以为我努力一次?”她小声请求,真的很想看到这张绝色容颜上若是浮出笑容,那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他漠然地看着她的眼神在他毫无反应的过程中一点点黯下去,才迟疑地缓缓开口,“我7岁那年重病,师父救了我的命,命虽保下,那场病却改变了我的血脉,使得我失去了笑的能力。”他说的极清极淡,就好像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
  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她好奇地望着他,而后垂眸偷偷地流露出疼惜的神情,知道他不是愿意被人同情的人,所以半晌的沉寂,待她调整好情绪后,抬眸望着他,“原来是这样诶。不过没关系,我跟你心有灵犀,你心里什么时候在笑,我知道的。”
  他狐疑地看着她,“你知道?”
  “对啊。”她柔媚一笑,响响地在他的唇角啵了一声,“我知道!”
  他微微一怔,虽怀疑她说的话,但心底仍漾起暖暖的柔波,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没遇到她之前,他享受寂寞,遇到她后,害怕寂寞。
  她已经在他心底扎了根,他再也无法变回以前的无欲无求。和她相处的时间,愈是长久,他就愈是能够深刻地体会到她当时对他解读“喜欢”二字的含义。
  他,想要与她相守一生。
  “对,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父皇派人围剿池月山,她也不会离开他,“你也不会抛弃我对不对?”这句话,她问得颤抖,有一些不确定。
  他握紧她的手,轻啄着她的唇瓣,“当然。”
  她轻笑出声,不害臊道,“我发觉你亲吻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啊。”
  莹白的面孔微微泛上红晕,他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避开她狡黠的视线,浅声道,“我比较希望此刻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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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池月山上环境潮湿,早晚异常的冷,端木萱萱常常处在忽冷忽热中的身体受不了太大气温转变,所以清晨起床总会自己裹成一个大大的粽子,晃来晃去。
  端木萱萱习惯性的推开竹门,深深地吸一口清晨的竹香,向屋外不远处的厨房走去。
  厚厚的粽子移进的厨房,“喂!小带子!今天早晨还喝昨天你煮的粥么?很好喝诶。”
  锅前忙活了一大早的戴青,回头看着才悠闲起床的端木萱萱,不甘心的哼了声,凭什么她就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就要苦命的天不亮就进山采药,回来还要给这个娇贵的公主做饭!
  “你去烦主子啦,不要来烦我。”戴青将柴火放进灶炉里,不耐烦的挥挥手。
  突然,戴青脚边一团雪白的东西动了动,缓缓地朝端木萱萱晃悠过去。
  雪亮的颜色立即引起端木萱萱的注意,她吃惊地看着那团肉嘟嘟的东西朝自己移动过来,指着它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当然。”戴青替兔子回答了她的问题。
  端木萱萱注意到兔子屁股后面一圈黑色的毛,很快确定就是那只她遇到红衣人时惊慌间丢掉的兔子。
  她兴冲冲地将兔子抱起,兔子也不挣扎,像是遇到主人般的安静地窝在她怀里。
  摸着兔子,想起方才戴青的话,才好奇道,“你主子?我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到他。”
  “呃,忘了。”经端木萱萱这么一提,戴青才想起的主子不在山里,“主子去白云谷了,为你寻药。”
  “为什么每隔一个月就要去一次?”端木萱萱抱着安顺的兔子在矮矮的木凳上坐下,“一次把药草都取回来不行么?”
  戴青想了想,“我也觉得奇怪,都说千药婆婆是个古怪的人,看来没错,每次只给主子几十年的溪草,只能将你的病情压制一个月。”
  褚临静很快的回来,端木萱萱的病情在他的药物下暂时得以压制。
  一直这样过了三个月,直到第四个月,褚临静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由褚君怡搀扶着进门,青紫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将他雪白的衣袍染出大片大片的鲜红。
  端木萱萱从竹椅上惊起,急忙奔过去,想要搀扶褚临静的手,被褚君怡狠狠地拍掉。
  褚君怡将褚临静安放在床上,回眸瞪着她,眼神比从前的漠然还要冰冷,如深海寒冰般插进她的心里,“还嫌你把静哥哥害得不惨么?!要不是为了你的药,静哥哥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不关她的事……”虚弱的声音飘出青紫的唇角,褚临静轻轻伸出手拉了拉褚君怡的衣角。
  端木萱萱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那种痛竟比毒发还要让她难熬。她“咚”地一声跪到床边,紧紧握住褚临静,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你、你这是怎么了?”
  褚君怡实在看不惯端木萱萱,冷声道,“还不是你害的!就是给你寻药,静哥哥才会遇到……”
  “怡儿……”虚弱的声音伴着几声轻咳,成功的阻止了褚君怡的话。
  褚君怡一跺脚,气愤地转身朝外走去。
  她用手拽着袖口,轻轻沾着他额头溢出的汗滴,也不说话,只是泪水啪啦啪啦地不断往下掉,像是永远不会停止。
  “主子!”戴青闻声急忙跑进来,看到床上的褚临静,哇啦一下哭起来,“呜呜!主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害成这样,我找他算账去!”
  戴青一下子哭得稀里哗啦地扑到床上,将褚临静摸了个遍,“还有哪?!主子还有哪受伤?”
  端木萱萱见褚临静眉头蹙起,急忙将戴青拉到一边,哽咽道,“你不要动了啦!粗手粗脚的弄疼他了!”
  戴青不知所措,呜呜地直哭,一直到褚君怡将他叫出去煎药,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噪音消失,屋里也恢复了宁静。
  褚临静喝过药慢慢睡去,端木萱萱一直在旁边细心的守着,直到后半夜才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
  天朦朦亮起,山间的鸟鸣也跟着叽叽喳喳地传来。
  褚临静微微呻吟出声,喉咙干燥地蹙了蹙眉,朦胧的视线轻缓地移动,落在床头一颗头颅上,那颗头颅歪歪地躺在自己的胳膊上,睡得正熟,一头乌黑的发丝落在他的被上,他伸出另一手,摸着那如丝绸触感的墨发,冰冰凉凉,格外舒服。
  呃,什么东西在动?
  端木萱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看到头发上一只手在动,沿着手上移,看到他苍白的面孔,陡然清醒。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喝水么?”没有照顾过人,她显得有些慌乱,站起来在原地打转,然后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回到床边,“喝水吧?睡整晚一定很渴的。”
  他被她轻柔地扶起,就着她的手将一杯水全数喝下,“你在这一整晚?”
  “嗯。”她放下杯子,帮他放好靠垫,“我不放心你。”
  他握着她的手,见她出奇地安静,知她心里有事,“昨晚怡儿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与平日相比,有些底气不足,听在她耳里,疼在她心头。她无法不去想昨夜褚君怡的话,他是去白云谷才受伤的,这全是她的错!
  可是,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受伤呢?是谁伤了他?又为什么伤他?一连串的问题在脑袋里盘旋,她理不出头绪,不知开口到底该问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萱萱?”
  她侧首,柔柔地将贴在他脸颊的发丝拨开,“是谁伤的你?”
  “你只要知道不是你的错……”他用同样的音调,慢慢地说着。
  她细软的掌心覆上他冰凉的脸颊,“既然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因为你没有必要知道。”他拉下她的手,避开她紧追不舍的视线,声音淡漠如初。
  “是没有必要还是没有资格?”她将另一只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定定地望着他,想要看穿他沉静如古井的眸后真实的情绪,“我没有必要知道,可是你的怡儿却可以知道你的一切?为什么你总是要对我隐瞒?”
  她的语气带着幽怨和指责,好像他是个负心之人一般。
  他蹙起眉,语气极低,“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曲解?”她的声音不高,听起来很安静,却又无比伤心,“你受伤,不让我知道原因,她却了解知道你所有的事。听着她说因为我你才受伤,你觉得我心里应该是什么感觉?”
  “你的所有,我都要从另一个女人口中得知,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怡儿只是个孩子,怎么会跟女人扯上边,“你不要闹了,她是我的师妹,是被我带大的孩子,她当然会知道我的一切,而你不同……”
  “呵,终于说到重点了。”她退后几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逐渐清晰起来,总觉得,无论她多努力,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都无法超过那个被他带大的褚、君、怡……
  是她太贪心,要求的太多,还是他真的给得不够?
  她倔强地别过头,一种委屈与难堪相交织的情绪如网般将她笼罩,让她喘不过气。
  “我去帮你看戴青的药煎好没。”她转身,几乎是狼狈的逃离屋里。
  他望着门口她身影消失的地方出神,朦胧的目光有些迷离,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像在忍受着极大的挣扎与痛苦,许久之后,双眸又清晰起来,清浅而宁定。
  与他同样看起来同样冰冷难以亲近的人儿端着药盘走进屋里。
  他不语,只是接过褚君怡递来的药很快喝下,擦擦唇角,才缓慢道,“你昨夜不该说那些话。”
  他的语气清淡中带着不着痕迹的轻责。
  褚君怡黛眉轻挑,不敢苟同,“她不该知道么?你为她被花子絮砍了一刀,现在又为她……”像是说了极难开口的事,褚君怡的眼眶慢慢变红,“为她出了这种事,我不敢想象,她若一直在你身边,你还会出什么事……”
  “我说了这件事与她无关。”他斥责的语气加重,“不要再提这件事。”
  “与她无关却是因她而起,若不是为她寻药,你也不会遇到……”
  “住口!”向来沉静的他,终于动怒了,眉宇间的隐藏着一种难堪的痛苦,“这件事不能对她透露半个字,要是你告诉她。即使你,我也不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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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褚临静的病,在自己开的药方调理下,看似好了很多,面色不再如那日苍白,行动也恢复了往日的矫捷。但是端木萱萱每每看着褚临静,总觉得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又一个月的月末,在端木萱萱制止无效中,褚临静再次出山前去白云谷。
  静然的夜,山间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偶尔吹刮着竹窗,发出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