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端木萱萱愣愣地看着方才结束的一切,还沉浸在他凌厉而唯美的身手中不能自拔,回过神,只隐隐约约瞧见他开合着薄唇,对那人说了些什么,而后松开白锻,黑蝙蝠腾空飞离而去。
拢起衣裙,端木萱萱急忙朝另一边的两人身边,忽然发现少了一个,“霓裳呢?!”完了,难不成被刚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抓去了!
彩袖用袖子擦掉额头一层冷汗,刚想给端木萱萱回话,一扭头发现霓裳真的不见了,“咦!她刚还在这呢!她的脚都还没有出来能跑哪去?!”
“银头——”端木萱萱刚开口大喊,一回首,鼻尖碰上了一个散发着药香的胸膛,她抬眸望着褚临静,眸底尽是焦急,“怎么办?!霓裳被他们抓去了!”不对,刚七个人死了六个,放了一个,是她亲眼看见的,没人能抓走霓裳啊!
褚临静伸出拇指,轻轻地擦掉她脸上沾着的泥土,“她是被一个她认识的人带走的。”他看到霓裳与那个人的互动,完全是相识的样子,即使在打斗,他也清清楚楚地听到霓裳语气中的兴奋,况且那人对霓裳动作轻柔,不是敌人。
“她认识的人?她整日跟我在宫里,能认识谁啊!你别安慰我了!”端木萱萱焦急地挥掉他的手,担心霓裳的安危。
褚临静垂眸定定地凝着她,浅色的无绪淡眸深处是坚定的神色,晶莹的薄唇微微开启,“相信我。”
嫣色粉唇轻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听到他诚恳的语气,像是定心丸一样让她躁动的心缓缓地平息下来。视线缓缓下移,她看到他如玉的颈项上印着她方才粘在手上的泥土,心里有些懊恼,不喜欢看到这么洁白的东西沾上污渍。她点起脚尖,抬起胳膊,捏着袖口有些吃力地擦向他的脖子,“你脖子上沾了泥。”
“何止脖子,”他抿唇,唇角没有弧度,似笑非笑,冰冷的眸光放柔和了很多,指指衣袖道,“看来我需要洗澡,换个衣服。”
她不好意思地转了转漆黑的瞳眸,视线从让她心跳的颈上移开,又被他由淡色逐渐变为墨黑的眸吸引过去,感觉到自己似三魂七魄都被吸了过去一样,完全无法自拔……
彩袖红着脸站在两人身后,头都不敢抬,呃,公主什么时候跟褚公子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在褚临静的带领下,端木萱萱和彩袖两人再也不像无头苍蝇乱转,三人很快走出了竹林。
夜幕低垂,天色渐暗,远方的天际尚残留着几抹金黄的云霞,遥遥地笼罩着大地。
“你们快看,前面有人家,我们快过去,今晚不用在外露宿了!”走出竹林不久,端木萱萱惊喜地指着不远处郝然出现的一个农舍,转首对褚临静俏笑道,“你看,本公主福大命大,不但死不了,晚上还能碰到住到地方,一定是老天爷都不舍得让我这娇贵的身子受苦呢!”
褚临静望着她,陷入长长的沉默,“……走吧!”
端木萱萱早就将下午的惊魂忘到了脑后,开心地折回去走在褚临静身边,双手很自然地圈上他的手臂,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微歪螓首,好奇道,“你不是早就该走很远了么?为什么会救到我们?”
垂眸,他轻瞥了眼紧挨着手臂的丰盈柔软,忆起三年前她胸前那朵花是如何在自己手下绽放,眸底的温度热了起来,那么光滑细腻的肌肤……他蓦地闭眸,打断自己的回想,向前迈去步子,拉离开与她的距离,“我没走。”
她紧紧跟上,仍旧依着他,“没走?你骗我?你专门让人骗彩袖?!”
他轻轻松松地反击回去,“不骗你,怎么能在刚才救了你?”他就知道,以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安安分分地呆在凌云宫,所以使了点小计。
自知理亏,她噤住口不再追问,他对她的了解,让她的内心微微震荡着,又似吃了蜜枣,甜甜的。一张素白的容颜渲染上两朵绯红,如经过润泽的绯桃,美艳无双。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简陋的农舍前,褚临静举手轻轻敲了敲那扇摇摇欲坠,好似随时会倒下的木门。
随着敲门声,端木萱萱清甜的嗓音礼貌道,“请问有人吗?”
好一会儿,门内完全没有动静,褚临静正想再一次敲门时,一簇幽暗的烛光在屋内逐渐亮起来,沿着门扉流泻而出,随即,一道混浊老哑的嗓音自门后传来——
“是谁呀?”门后的老人问得小心翼翼。
“老爷爷,我们路过此处,想借个宿,你看行么?”端木萱萱放柔嗓音,尽量不吓到老人,酥酥软软的嗓音让人不自觉的放下了警惕心。
褚临静瞧了眼她,似是有些讶异她的礼貌,她才出宫多久,竟懂得礼貌了。
果然,话声刚落,就听到一阵木栓的声响自门后传出,随即摇摇晃晃的木门缓缓开启,一个瘦小的驼背老人举着忽悠悠的烛火朝三人打量了几眼,再看看三人不像恶人,才松了口气,露出和蔼的笑容来,退开身子让三人进屋,“姑娘,来,你们进来吧。”
褚临静微微颔首,神色缓和道,“老伯,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老人笑呵呵地把烛台递给彩袖,指着右侧的一间房,“小农舍没有多余的屋子。三位就在那一间屋凑合凑合吧。”
端木萱萱拉着彩袖朝老人指着的那间屋走去,还不忘回头附送一记娇媚的笑,“老爷爷客气啦!”
褚临静跟在两人身后,在进门之际回头看了眼蹒跚走到对面房间的老人,一丝怪异涌上心间。旁人看到他的长相或是这头银发,总会露出惊艳或惊奇的表情,而在这偏僻小地的农舍老头,看到他却无任何异常反映,这着实奇怪。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37章
端木萱萱关上房门,在忽闪忽闪的烛光中,隐隐约约看到一张床,一张桌,一把凳子,狭小的房间只放着这三件东西。
看到眼前情景,明媚的眸顿时失去了光彩,她微微张开檀口,很是惊讶。虽说在外面就看到这间屋子不大,但也没想到房间居然只有这三样东西,且不说没有精雕细刻的红木床,没有雪白柔软的帷幔,没有丝滑的红绸被子,就连一张宽敞的床都没有,瞧瞧那张床,窄的都不够她晚上翻身呢!
彩袖在进宫前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当然早就预料到了屋内的情况,虽说用了点时间,但也很快适应了屋内的微弱灯光,她有些为难地看看身旁目瞪口呆地端木萱萱,“公……小姐,外面穷人家就这样,我去帮你整理床,你先将就一晚吧……”
“你从凌云宫出来,就该预料到外面的情况。外面不比皇宫,以后这样的地方可能会经常碰到,你要有心里准备。”褚临静悠悠地打断彩袖,声音温而不冷。
他微微侧目,瞧见端木萱萱的表情由呆愣变为失望,口气缓和一些道,“先睡一晚,明天一早我们赶路,明晚应该能找个舒服点的客栈。”
端木萱萱右边柳眉轻轻一挑,回神望着褚临静,“我又没说什么,你们俩个絮絮叨叨干嘛呀,哼。”
彩袖举着烛火走到床边,轻呼一声,“小姐!这床有垫褥哦,而且被子很软呢,虽然被面有些粗糙,但睡一晚还是可以的!”
端木萱萱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是还不错诶,失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一屁股坐到床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床上伸伸懒腰,突地,她又想到了什么,霍地一下起来,漆黑的眸子直直盯住已经做到凳子上的褚临静,“你今晚怎么睡?”
褚临静修长而挺拔的身躯直直地坐在长瞪上,他缓缓闭起眸,“就这样。”
“那样怎么能睡觉呀?!”在那坐一整晚?!早晨腰不直才怪!
缓缓睁开眼,他淡然地朝她扫了一眼,唇角在昏暗的房内有了一些弧度,“难道我睡床?”
算他狠!
被堵得一窒,端木萱萱悻悻然,恼火地脱掉鞋子在床上翻了个身,以背相对。哼,真是不解风情的冰块,她是因为担心他才问好不好,他就不能温柔地说声“没关系,我坐一晚就好”?
将她有点孩子气的举动全看在眼里,冰凉的眸温和了许多,又凝觑她纤细背影良久,这才再次缓缓阖上眼。
端木萱萱窝在被子里,闷声道,“彩袖。”
“恩?”
“你上来,睡在我外面,”她就知道彩袖会反驳,紧接着道,“不许抗议,这是命令。”
“喔。”彩袖在端木萱萱身后暖暖地笑起来,公主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四五月,在云帝国是个多雨的月份,才停歇不久的天又变得阴霾,浓厚的云层很快的布满天际,才一会儿的功夫,淅沥沥的小雨就变成了豆大的余地哗啦呼啦滂沱直落,砸在破旧的农舍上,让人有种房屋随时就会被这愈下愈大的雨水冲垮的感觉。
“咚!咚!咚!”
才刚刚进入梦乡的端木萱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纤指揉揉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转身对彩袖道,“这又是谁啊?”都多晚了,这农舍还有人造访?
褚临静睁开眸,朝门口望了眼,随后听到老人家开门的吱呀声。
“你们二位……?”
老人还没问完的话被来人打断,那人声音听起来似是个不大的男孩子,“老人家,真对不起啊,我们家少爷赶路,你看看,刚好碰到这雨,不知道能否在您这借宿一晚?”
“老人家,麻烦你一晚了!”又一个温温暖暖的声音响起,带了点不好意思和羞怯,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听起来老人家似是犹豫了下,又道,“哎,瞧我这老糊涂,你们先进来说吧,外面雨大。”
关门声传来后,隐约传来拍打衣服的声音,老人家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犹豫,“你们看,我这也就三间屋子,外面这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那间是我的屋子,再就剩这边一间。可是今天有两个姑娘和一位公子比你们早来,已经住下了……这样吧,你们等等,我去帮你们问问啊。”
那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再次响起,“好的,谢谢老人家。”
褚临静在老人敲门前,早一步将门打开。
老人尴尬的收回正准备敲门的手,笑了笑,指着身后方才进门的两个人道,“公子啊,你看,他们也是来借宿的,外面雨下的大,要不让他们和你们住一间?你这间屋子还有凳子。”
褚临静淡淡地扫了眼外面的两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另一男子穿着淡蓝布衫,白白净净,相貌俊秀,看似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见到他时报以温暖的笑意。他微颔首,算是同意。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38章
端木萱萱闭着眸,听到外面的两人走进她的这间小屋,气地就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她在被子里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这是外面,不比皇宫。但在那个刚进来的男童不断地发出拖凳子的噪音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床上坐起,瞪着仍旧朦胧的眸恨恨地盯着闯进来的陌生人。
床很硬,被褥很粗糙,也没有能让她熟睡的檀香味儿,连呼吸都能清楚听到的狭小屋子,现在竟然还有两个人来跟她抢,她怎么这么倒霉!
“喂!”端木萱萱伸出纤纤细指,朝那个拖着板凳的南童点了点,“说你呢!”
屋内烛光很黯,而且放在和床刚好相对的另一端的桌上,男童起先没注意到里面的床上竟还躺着人,端木萱萱这一喊,将男童吓得抱着凳子栽了一跤,“怎……怎么了?”
看到男童摔跤,端木萱萱不平衡的心里稍微好了点,语气不再那么冲,“你声音轻点儿,没看到有两个姑娘在睡觉么?太没礼貌了!”
男童急忙使劲睁大眼睛,在离几步远的床上扫了眼,果然发觉还有另一人。
“池儿,还不快道歉。”一旁应该是主子的蓝衫男子开口,语气柔和,听似十分歉意。
男童开口,有点不情愿,“是,对……不起。”
本还有点气闷的端木萱萱,听到这主仆的对话后,忍不住天生顽皮地心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男童抱着凳子递给蓝衫男子,就知道端木萱萱一定是听成了另外一个字,红着脸怒道,“有什么好笑!?”
“怎么?笑也不成呀?”端木萱萱这下可是完全清醒了,她捂着唇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笑声如银铃般动人,可出口的话却不怎么中听,“我笑你主子对你可真不好,叫你什么不成,非要叫痴儿?就算不痴,这叫的时间久恐怕也真痴了!”
“你懂什么?!”气急败坏道,“我的池,是池塘的池,不是你想的那个字!”
“吃糖的吃?”端木萱萱咦了一声,了然地拍拍已然惊醒的彩袖,对彩袖道,“原来是吃东西的‘吃’嘛!”
听到自己的名字再次被嘲笑,那个名池儿的男童涨红了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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