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这个姑娘,与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类型。
她吃惊地瞠圆眼睛,半晌后,打量完毕,退出房间,走到楼梯口,挨着一户一户数到第三户,发觉没走错屋。
她偏首盯着屋内的褚君怡,眼神中看不出个所以然,对身后的霓裳道,“去,看看这是不是二楼。”
霓裳乖乖地跑去数楼梯,回来复命,“是。”
“不是东边,是西边?”
“是。”霓裳的声音因端木萱萱颤抖的语音,小了几分,迟疑了几分。
好,很好。
一大清早居然有个冰山美人在大冰块的房间。
端木萱萱移回视线,不经意地被右边屏风后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她看到屏风后的那人垂首系带的模样,随即,人影缓缓步出屏风,步伐熟悉地让她感到不安。
那人走出屏风,她看到一张极美而熟悉的轮廓,愕然不已。
褚临静仍旧是一身清雅白衣,意态如风,腰部松松地系了一个结,衬出他沉静悠然之态。可以看得出他刚刚净过脸,颊边有几丝黑发粘附着,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能加嫩滑。五日没见,他的容貌与气质依旧让她迷恋。
端木萱萱看看床边望着她的褚君怡,再看看方步出屏风更完衣的褚临静。
这样的情景,即使她再抑制飞扬的思绪,还是不能自已的开始胡思乱想。
褚临静慢悠悠地抬眸,一张愕然地娇颜印入他的瞳眸。
惊喜这种不曾出现的情绪逐渐在心底堆积,然而才一瞬,他想到了她那日离开的情景以及那个男子的话。她不是跟那个人走了么?五天没有来,今天来又为什么来,是来嘲笑他愚蠢的反映么?这个猜测让他沉郁了几日的心情,更加阴霾。
他可以整日整年的在池月山的竹林中静修,研读医书,享受寂寞。
然自偶遇她后,却浮躁地连五日的清净都几乎无法忍受。
她的出现,将一切都打乱了,并让他突然之间明白,原来,思念,是一种远比寂寞更折磨人的东西。
他不喜欢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笑泪情伤不适合他,而他,也不喜欢改变。
“哈,主子,你让我给君怡小姐端的药来端来啦!”戴青笑眯眯地端着药碗从门外走进来,“咦,今天好热闹呀,萱萱小姐,你也来啦。”
热情的寒暄,无人应他。戴青知趣地将药丸放在桌上,退到门外,静观其变。这下撞冰山了吧,萱萱小姐跟君怡小姐,啧啧。
彩袖胆怯地将霓裳拉至远处,趴在耳边悄悄问道,“公主为什么不发火?”按理,公主早就气得乱丢东西了,在宫里就是这样呢。
霓裳也悄悄地回的一句,“这是暴风雨前的黎明,笨。”
细眉轻拧,而后迅速松开。褚临静波澜不兴地轻瞥了一眼她,口气淡漠,就如她第一次与他说话时那般冰冷,“你来干什么。”
端木萱萱还没来得及从看到的情景中回过心神,又接过褚临静丢给她的第二个无情打击。
她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冷僵直,脸色霁时间由粉嫩的红变为惨白,竟比床边褚君怡的病色还要严重几分,“我……”挤出一个字后,她哽咽的喉头再也无法多发出一个音节。
她出宫一次并不容易,欢欢喜喜地跑来见他,他却质问她为何而来。委屈地泪水一滴一滴、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流出,像是没有了尽头。
端木萱萱像个木偶,愣愣地站在门口,清晨的风扬起她的裙摆和水袖,仅存不多的自尊与希望,在衣裳时起时落的波动中,一寸寸的冻结。
她看着他迈向床边的女子,扶着那女子走到桌前,纵使眸色淡然依旧,然举手投足间的呵护却表明了一切。
他在乎那个女子,非常在乎。
他为这个女子寻世间奇药,却看不见她对他的百般退让;
他留这个女子在屋内过夜,却不喜她在他身边多留一刻;
他对这个女子万分地呵护,却不屑多称赞一句她的美丽;
因为,他喜欢这个女子……
所以,他拒绝了她……
原来,之前的灰心、丧气、打击与种种拒绝都不算什么,真正的心痛,这才开始。
她放下自尊,放下脾气,不知疲倦地缠着他七个月,让她现在放弃么?
“她……是谁?为什么在你的房间?”她吸吸鼻子,还是不争气地开口了。
褚临静抬眸,看到她楚楚堪恰的泪颜,心倏地收紧了。她的行为让他的思绪开始混乱,分不清地对他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哑然无言,让端木萱萱的怒火终于一点点的爆发开来。他怎么可以这样一次次地将她的自尊踩在脚下?!
端木萱萱忿忿地走过去,不慎友善地握住褚君怡地手腕,一把拽起,看也没看褚临静一眼,就拉着褚君怡朝外走去,“你出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褚临静见状轻喝,语气比平日的缓慢快了一分,“快放手!”
“砰!”窗户应声而开,窗棱因力道太大而打在墙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像是怕场面还不够混乱,下一瞬,呼啦啦地一串响声过后,一只蓝灰色的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端木萱萱与褚君怡之间。
“啊!”端木萱萱吃痛地手腕直觉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猛然松开手中的细腕,强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身子撞出去,一连退后好几步,脚跟恰恰好绊到门槛,随着霓裳和彩袖地惊呼以及从她眼前缓缓飘落的蓝灰色羽毛,失去重心地身子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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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褚临静袖口中迅速腾出一条白缎,眼看在缠住端木萱萱的瞬间被一只手巧生生地捉住,随即抛回给他。
旋即,一道清和的嗓音在端木萱萱的头顶响起,“萱萱,怎么一大清早就对我投怀送抱的?”
温暖而有力的臂膀拦腰抱住了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身体,端木萱萱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看到一张温柔含笑的俊颜。
端木萱萱攀着花羽飞站稳身子,瞳眸因受到惊吓睁得得大大的,按方才的感觉,视线很快搜寻到那只庞大的罪魁祸首——一只体态雄伟的蓝灰色……鹰。
那只鹰落在褚临静的肩头,收起硕大的羽冀,抬着尖尖地嘴巴望着地,眼里似乎闪着得逞的快意,让端木萱萱气愤地恨不得过去拔光它所有的毛,让它变成一只秃鹰!
花羽飞帮端木萱萱理平整衣裳,目光落在袖口参出的点点血迹上,执起她的手腕担心道”,怎么受伤了?”
受伤了?端木萱萱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很快地将视线移到褚临静身上。
是啊,她受伤了,心很痛。
那只鹰是他的宠物?所以在她欺负他喜欢的姑娘时,那个鹰也来帮他的忙?
瞧瞧,那一脸病态的姑娘和褚临静站在一起,加上他肩头那只该死的丑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端木萱萱倔傲地咬住唇角,恨恨地抬眸直盯住褚临静无波的眼眸。
褚临静素白的面容望着端木萱萱与花羽飞,高深莫测的眸动也不动。
须臾的沉寂后,那对漂壳的眉尖微微拧起,“你还不走。”他的声音又轻又淡,平静地像在谈天说地,却也是把无形的剑,狠狠地在她的心头划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让她几乎无法招架。
七个月了,她早已习惯他的淡然与无情,只是在今天,在他喜欢的姑娘面前,才后然觉察到自已的悲哀与狼狈。
他不是不懂什么是喜欢,而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呵,他若不懂喜欢,对这个姑娘的呵护又算什么?
端木萱萱离开花羽飞的扶持,朝褚临静走进几步,眼神纵使受伤却也无比坚定,“不,我不走。”
“要么,告诉我你喜欢这个姑娘;要么,不要再给我希望,做心里建设很苦。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
他望着她,清澄的眸间映照出她无声的祈求。
在他的凝视中,她缓缓地垂下眸,墨黑长睫掩上眸间的苦楚,心底无形伤口汩汩流血,幻化成眼眶的晶泪,背叛了她的倔强和强忍。
谁来告诉她,她要怎么而对他。
放开他,她舍不得;不放,心太痛。
她好茫然、好无助……
褚临静的视线缓缓地从端木萱萱的头顶,移向她身后默默注视着他们两人的花羽飞,“你既已有心仪之人,又为什么死缠着我不放?”
他的声音犹如甘露降临在她快要枯竭的心田,她后然抬首,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花羽飞,急忙抓上他的双臂,“他不是!他不是!你才是!我只喜欢你!”
她觉察到褚临静身上逐渐散发出拒人干里之外的冷凝,和那双沉静的眸底的波澜,急急地嚷着解释,殊不知她一字字的解释,宛如尖利的刺一狠狠地刺入花羽飞的心。
一直未开口的花羽飞,此刻一步一步走进端木萱萱,眼神中的受伤之色一览无遗,“我不是么,是谁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永远会陪着我……”
心中一震,端木萱萱回眸慌慌解释,“不是的!那是小时候的戏言!那晚我要说的,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
花羽飞望着端木萱萱,一股忧伤的气息在周身渐渐弥散开来,让他身后的霓裳和彩袖,都不禁为之难过,“我没给你机会?我们相识五年了,这五年来我都没给你机会么?”
褚临静看着花羽飞,陡然开口,“你也允过他承诺?现在却背离他?方才那句话,你曾经也对他说过,对不对?”他甩掉端木萱萱抓住他手臂的双手,眼底的默然幻化成无声质问的冰寒。
端木萱萱无措地望着褚临静,冷风,开始呼呼地在淋血的胸口呼啸,那句听似语气无比淡然平静的话语,实则伤人至极,字字钻进她的血骨之中,沁人心肠,让她浑身一阵寒巍。
她已经将她的爱意表现得如此。。。他却仍旧不信任她,在他的眼里,她居然一文不值到这种地步?!
粉色的指尖颤抖地指向褚临静身旁的褚君怡,瞪著乌溜溜的眼睛大声质问,目光里尽示挑衅,“那她呢?!她是什么?!你这样说我,你却让她在你屋里留宿!”
“她与你不同,何况我并没有许过你任何话,你没有立场质疑我。”
这是一记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那是彻骨的痛,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疼痛,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无法一直的疼痛在全身开始蔓延。
言语无情,寒气弥漫,她摇着头颤抖着一步步后退,“是呵……我没有立场,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你连温柔眼神都吝啬给予的人……”她绝望地呢喃出声,同时也将自己打入无底的深渊。
最后一丝的希望,在绝望的烈焰焚烧下,寸寸成灰,心也随之寒绝,死绝。
端木萱萱深深地望了眼褚临静,就在这一瞬间,褚临静却转过身。一颗颗温热的清泪从脸颊滚落,仍田温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她总是在追逐他的背影,就连最后一眼,定格在眸心的仍旧是他卓绝而冷漠的背影。
端木萱萱旋身朝外走去,走过花羽飞身边时,抬眸失望地望了眼他,蠕动唇角,终究未发出一个音节。
“小姐……”霓裳和彩袖见端木萱萱失神的模样,心疼的红了眼。
“回去吧……以后再也不用找借口出来……”真好,她以后可以做父皇母后眼中的乖乖女,再也不用惹他们担心生气。
花羽飞静静地望着褚临静的背影,凤眸一点点的眯起,忧伤的气息在端木萱萱离屋的那一刹那,全部都孕育成眸底海浪般汹涌的恨意。
褚君怡冰冷的眸一直观望着花羽飞,花羽飞转身离开时,褚君怡在这一场闹剧中首度开口,顺便丢过去一个药瓶,“我身上有毒,她中毒了,你最好尽快追上她。”
花羽飞接过解药,冷冷地看了眼褚君怡,“谢过。”
所有人都离去,屋内恢复宁静,窒息的安宁。
褚君怡坐回椅上,为自已倒杯清荼,轻啜一口,凉凉开口,“你喜欢她。为什么要故意把她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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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褚临静浑身一震,他表现的那么明显么?连怡儿都看得出他的感情。
“我看得出,她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那姑娘纵使站在那里未动丝毫,不语一句,也能从眉眼唇角间觉察出她凌人的气势,就连哭得泪流满面,双眼凄朦,也依旧不愿低头,“以她的傲气,愿意这样追着静哥哥,我觉得,她是真心喜欢你。”
褚君怡凉而缓慢的语气一直冰到他的心底,让他才开始起伏不久的新湖渐渐冻结。他宛若冰湖般安静的眸心变得暗淡无光,“是,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她是当今云帝最宠的七公主。”
气氛在沉寂中,流动著隐隐地不安,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褚临静肩头那只鹰拍动羽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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