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啊,没事,下午去树上摘果子,不小心被树枝划到脸。”
  天啊,母后怎么还不走!他的唇在她的耳边游弋,她却紧张地大气不敢喘一下,细细地聆听门外的动静,生怕如鸢突然推开门进来,那岂不是会看到她光溜溜的躺在一个男人怀里!光想想,她都觉得惊悚。
  “你在紧张……”他在她的唇间低语,浅浅的声音带着她不确定的笑意。
  她嗔怒,睁圆眼睛瞪着他,当然紧张,谁会在这个时候能气定神闲啊!
  “恩。”轻轻的脚步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我还是进去看看她吧,这孩子最近几日消瘦了很多。”屋外的声音轻而低,似是自言自语。
  这一句,让萱萱使出浑身力气从他手里挣脱开,一把推开他,用被子将自己包起,蜷缩成一团钻到床角。
  “啊!皇后,公主这几日都没好好睡,刚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怕……那个……”
  “原来是这样。”如鸢轻叹一声,“那罢了,让她睡吧,等她醒了我再来看看。”
  脚步声渐渐远去,绷紧全部神经的萱萱终于松懈下来,屋内屋外重新回归寂静。
  悄然无声的房间,纱幔偶尔被吹进的风卷起,在她的眼前漂浮,她舔舔唇,打破尴尬的气氛,不敢看他的脸色,“那个,帮我关下窗吧,冷。”
  他望着她红艳如绯桃的脸颊,浅声道,“这里果然不是好地方。”
  听闻他的话,她又把脑袋朝被子里埋了一寸,胀胀的脑袋里都是刚他染满情绪的眼睛,羞得她不敢看他。
  他关上窗,立于窗前没有回头,只是说淡淡问道,“要跟我走么?”这次他没有逼她,只是询问。
  她将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望着他被月光氤氲成朦胧之色的背影陷入迷茫。
  他进宫见她,以及语气中的退让,让她看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或许,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轻。
  她的唇角,满足的绽放出一朵笑靥。
  或许,她等的一直都是他对自己在乎的表现,而不是他答应进宫做驸马的答案。
  “好。”
  他回身,动作与平日的沉稳比起有些慌乱,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又再次确认,“你刚说什么?”
  “我说好。”她抱住膝盖,将下颌放在厚厚的被子上,冲着他笑,笑靥如花。
  他放在窗台上紧握的手在袖袍下缓缓松开,紧绷的唇角也渐渐松懈,“那穿衣吧,我们一会儿走。”
  “恩。”见他没有动作,她抿抿唇,“你转过去啊,不然我怎么穿……”
  优美的薄唇微微一抿,听话的转过身去。
  她一边瞅着他,一边移到床边,将胳膊从被窝里伸出,勾着床下的衣裳。
  衣料摩挲声半晌才消失,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你可以转过来了。”
  “霓裳!彩袖!”
  以为自家公主在被强迫,两人红着脸慌乱地推开门,一副准备作战的模样,见到端木萱萱安然地坐在桌前,才松了一口气。
  “帮我收拾衣物,快点。”
  “公主要干什么?”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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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池月山中,云雾在半山腰萦绕,山腰之上一处竹屋静静隐于竹林之下。
  异卉奇花,花香遍山飘溢,屋外不远处清泉叮咚,水面一波波地漾出小小涟漪,清泉周围及崖上的绿草奇花投影在水面,波光粼粼中映着扭曲的花草,也映出大石上两道扭曲的人影。
  端木萱萱弯腰,双手掬起清水,鼻尖凑过去嗅了嗅淡淡的清新气息,随后启唇轻轻啜饮。
  她用手背沾沾湿淋淋的嘴巴,回眸冲着身后的褚临静开心一笑,唇角浮出两朵梨涡,给她本有些娇媚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娇俏。
  他看着她,周身清冷的气息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温温的暖意。
  她伸个懒腰,懒洋洋的在雪白的大石表面躺下,如缎的黑发在她身后的大石上柔柔地散开,占据了一大半的地方。
  头顶透过树梢的阳光,点点洒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晕出淡淡的光圈,如夜空星星,随着树影摇晃。
  玉臂抬起放在眼前挡住让她睁不开眼的阳光,她享受地尽情呼吸着在宫中不曾感受过的清新空气,无比满足地扬着唇角。
  他转过身,垂眸看着她安逸的模样,素白的手伸过去,抚摸着她墨黑柔软的长发,修长的指在黑色中穿梭,她微微一颤,觉察到他的动作,温柔地让她想要一直这样睡下去。
  他抚着她的发,视线却落在她的唇上,那微阖的唇瓣,红润而小巧,让他的眸色渐渐不再沉静。
  他俯下身去,长发犹似床帏垂帘,落在她的脸庞,遮住她头顶温柔洒下的阳光。
  她来不及收回手腕,温热的呼吸便迎面而来,落在她的唇间。
  他的动作有些突然,她不禁轻启唇瓣轻呃了声,紧接着一个丸状物带着药香滑入她的口中,他缓缓挑动着她的舌,恣意的吻了半晌才退开。
  她移开遮住眼睛视线的手腕,微微睁开眼,带着方才假寐后的迷朦望着他,“又是补身子的药?”他成天给她喂各式各样的药丸,要不就是让戴青炖一些的营养品,她真怕一直这样下去,会胖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他伸臂揽起她,低下头在她脸颊上最红热的地方落下轻轻一吻,“怎么听着你不愿吃?”
  她嘟起红唇,伸臂环过他的胸前,将脑袋窝进他怀里,很快找到最舒适最喜欢的位置,语气有些埋怨,“我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味道难吃?”他特意在里面放了去除苦味的药剂,她还是吃不惯么?
  “不是……”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你还让戴青给我炖那么多补品,我怕时间久了,我变成大胖子……”
  他的胸腔微微一笑,似是在笑般,她好奇地抬眸,瞧见他抿起薄唇,唇角有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终于忍不住问出长久以来的好奇,“你为什么从来不笑?”
  他看了她一眼,清亮的眸色波光流转,“你很在意我会不会笑?”
  端木萱萱觉得他的话奇怪,正常人哪有不笑的,就是父皇那么严肃的人,看着她的时候还是会笑意盎然啊,只要是人,怎么可能不笑呢!
  他的话,就好像在告诉她,他不会笑。
  这个猜测让她不可思议,她睁大眼睛,眼睛里满是好奇,“你真的不会笑?!”
  “不会。”他极淡地一语带过,精致如画的五官却了无生趣。
  她不信,伸出手按在他的唇角,将他的唇角往上推去,见他蹙起眉,才不甘心的垂下手。
  “那可不可以为我努力一次?”她小声请求,真的很想看到这张绝色容颜上若是浮出笑容,那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他漠然地看着她的眼神在他毫无反应的过程中一点点黯下去,才迟疑地缓缓开口,“我7岁那年重病,师父救了我的命,命虽保下,那场病却改变了我的血脉,使得我失去了笑的能力。”他说的极清极淡,就好像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
  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她好奇地望着他,而后垂眸偷偷地流露出疼惜的神情,知道他不是愿意被人同情的人,所以半晌的沉寂,待她调整好情绪后,抬眸望着他,“原来是这样诶。不过没关系,我跟你心有灵犀,你心里什么时候在笑,我知道的。”
  他狐疑地看着她,“你知道?”
  “对啊。”她柔媚一笑,响响地在他的唇角啵了一声,“我知道!”
  他微微一怔,虽怀疑她说的话,但心底仍漾起暖暖的柔波,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没遇到她之前,他享受寂寞,遇到她后,害怕寂寞。
  她已经在他心底扎了根,他再也无法变回以前的无欲无求。和她相处的时间,愈是长久,他就愈是能够深刻地体会到她当时对他解读“喜欢”二字的含义。
  他,想要与她相守一生。
  “对,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父皇派人围剿池月山,她也不会离开他,“你也不会抛弃我对不对?”这句话,她问得颤抖,有一些不确定。
  他握紧她的手,轻啄着她的唇瓣,“当然。”
  她轻笑出声,不害臊道,“我发觉你亲吻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啊。”
  莹白的面孔微微泛上红晕,他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避开她狡黠的视线,浅声道,“我比较希望此刻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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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池月山上环境潮湿,早晚异常的冷,端木萱萱常常处在忽冷忽热中的身体受不了太大气温转变,所以清晨起床总会自己裹成一个大大的粽子,晃来晃去。
  端木萱萱习惯性的推开竹门,深深地吸一口清晨的竹香,向屋外不远处的厨房走去。
  厚厚的粽子移进的厨房,“喂!小带子!今天早晨还喝昨天你煮的粥么?很好喝诶。”
  锅前忙活了一大早的戴青,回头看着才悠闲起床的端木萱萱,不甘心的哼了声,凭什么她就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就要苦命的天不亮就进山采药,回来还要给这个娇贵的公主做饭!
  “你去烦主子啦,不要来烦我。”戴青将柴火放进灶炉里,不耐烦的挥挥手。
  突然,戴青脚边一团雪白的东西动了动,缓缓地朝端木萱萱晃悠过去。
  雪亮的颜色立即引起端木萱萱的注意,她吃惊地看着那团肉嘟嘟的东西朝自己移动过来,指着它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当然。”戴青替兔子回答了她的问题。
  端木萱萱注意到兔子屁股后面一圈黑色的毛,很快确定就是那只她遇到红衣人时惊慌间丢掉的兔子。
  她兴冲冲地将兔子抱起,兔子也不挣扎,像是遇到主人般的安静地窝在她怀里。
  摸着兔子,想起方才戴青的话,才好奇道,“你主子?我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到他。”
  “呃,忘了。”经端木萱萱这么一提,戴青才想起的主子不在山里,“主子去白云谷了,为你寻药。”
  “为什么每隔一个月就要去一次?”端木萱萱抱着安顺的兔子在矮矮的木凳上坐下,“一次把药草都取回来不行么?”
  戴青想了想,“我也觉得奇怪,都说千药婆婆是个古怪的人,看来没错,每次只给主子几十年的溪草,只能将你的病情压制一个月。”
  褚临静很快的回来,端木萱萱的病情在他的药物下暂时得以压制。
  一直这样过了三个月,直到第四个月,褚临静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由褚君怡搀扶着进门,青紫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将他雪白的衣袍染出大片大片的鲜红。
  端木萱萱从竹椅上惊起,急忙奔过去,想要搀扶褚临静的手,被褚君怡狠狠地拍掉。
  褚君怡将褚临静安放在床上,回眸瞪着她,眼神比从前的漠然还要冰冷,如深海寒冰般插进她的心里,“还嫌你把静哥哥害得不惨么?!要不是为了你的药,静哥哥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不关她的事……”虚弱的声音飘出青紫的唇角,褚临静轻轻伸出手拉了拉褚君怡的衣角。
  端木萱萱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那种痛竟比毒发还要让她难熬。她“咚”地一声跪到床边,紧紧握住褚临静,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你、你这是怎么了?”
  褚君怡实在看不惯端木萱萱,冷声道,“还不是你害的!就是给你寻药,静哥哥才会遇到……”
  “怡儿……”虚弱的声音伴着几声轻咳,成功的阻止了褚君怡的话。
  褚君怡一跺脚,气愤地转身朝外走去。
  她用手拽着袖口,轻轻沾着他额头溢出的汗滴,也不说话,只是泪水啪啦啪啦地不断往下掉,像是永远不会停止。
  “主子!”戴青闻声急忙跑进来,看到床上的褚临静,哇啦一下哭起来,“呜呜!主子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害成这样,我找他算账去!”
  戴青一下子哭得稀里哗啦地扑到床上,将褚临静摸了个遍,“还有哪?!主子还有哪受伤?”
  端木萱萱见褚临静眉头蹙起,急忙将戴青拉到一边,哽咽道,“你不要动了啦!粗手粗脚的弄疼他了!”
  戴青不知所措,呜呜地直哭,一直到褚君怡将他叫出去煎药,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噪音消失,屋里也恢复了宁静。
  褚临静喝过药慢慢睡去,端木萱萱一直在旁边细心的守着,直到后半夜才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
  天朦朦亮起,山间的鸟鸣也跟着叽叽喳喳地传来。
  褚临静微微呻吟出声,喉咙干燥地蹙了蹙眉,朦胧的视线轻缓地移动,落在床头一颗头颅上,那颗头颅歪歪地躺在自己的胳膊上,睡得正熟,一头乌黑的发丝落在他的被上,他伸出另一手,摸着那如丝绸触感的墨发,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