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戴胜降于桑’的戴?青草的青?”端木萱萱站在那里没有动,缓缓开口,没有了傲气,声音柔美,“我,认识你么?”
“那当然……”戴青发觉自己差点说露走,心下一急,故意将自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当然不认识!”
“不认识么。”端木萱萱低声呢喃,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罢了,大概是最近身子太虚,才会胡思乱想。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端木萱萱拍拍粘在手上的糕点残渣,夜风吹进屋内,吹起她柔柔飞起的发丝,她眼里带了点奇异的闪亮,在宫里闷坏她了,这下可给她送来个玩伴,她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喂!”
“干嘛?”戴青吃痛地揉着直接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膝盖,警惕地望着她。每次碰到端木萱萱他都会倒霉,一点也没错,以前是,现在还是!
“我看你也不像那个银头发那么神通广大,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重新做回椅上,斜倚着窗,唇角泛起一抹笑,宛如春花般灿烂,美艳夺目。
戴青不详地预感蔓延全身,她虽不记得他,他可记得她,更明白那些柔媚表情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黎明,呜呜,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想到这里,他思索半天,才小心地答道,“走进来的。”
若是她没记错,听过霓裳和彩袖说,银头发的身边有个侍童,她这红雨苑再无他人,这个叫戴青的应该就是那个侍童了,“你是那个银发身边的吧?”
“银头发?这么没礼貌,你应该叫褚公子。”戴青不悦地努努嘴巴,说起他家主子,他可是万分景仰,“我家主子可是云帝国第一神医,妙手回春,风度翩翩……”
端木萱萱美眸轻翻,横扫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就知道你和他脱不了干系。”自从那个银头发的来到她这红雨苑,走到哪都能听到‘褚公子’三个字,真是烦死了。
“喂,我问你。”端木萱萱眼含希冀望着他,“那个银头发的和大公主认识?”
“大公主是谁啊?”戴青重新坐回椅上,嘴里嚼着刚放进去的点心,口齿含糊,急忙吞了一口茶水。
她盈盈一笑,“端木于若。”
“噗”!在口中来来不及暖热的水一下喷了出来。
呛、呛、呛死他了!戴青使劲儿拍打着胸脯,吃力地咽下口中残留的糕点。他早晚要被这个可恶的公主害死!
“你这么激动作什么?”这主仆二人,提及端木于若反映都不同于常,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戴青拂拂前胸,缓缓气,这才抬起圆溜溜的眼,生气地瞪着她,“我哪里是激动,只是嘴里的东西来不及咽下去卡住了!”
端木萱萱瞧着戴青出糗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不禁玩心大起,媚眼轻横,爱娇的嗔道,“那你小心点,别再噎住了,不然在我这出了事,我怎么给你主子交待啊。”
看着她似娇似嗔的笑睨着自己,戴青不由得心下一荡,倏地红了脸,胸口无法一直地怦怦乱跳着,又急忙回过神,拨浪鼓似的摇摇头,神色警戒地瞅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这家伙,怎么知道她要干嘛,像是对她蛮了解,难道她这么容易被看穿?端木萱萱随即正正色,故意道,“我知道你家主子和大公主一定有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别急着否定,我可是听说,今早你家主子去镜湖苑见大公主了。”她起身,轻移莲步,摆着柔软的腰肢朝他走去,为了套出话,又加了一句,“而且,有人见到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谁说的?我家主子才不会和那个狐狸精亲密!”戴青忽地站起来,不赞同地撇撇嘴巴,像是自家主子受到了侮辱。
端木萱萱不吝啬地再奉送一记迷人笑颜,灵动的眸瞅着双手急忙捂住嘴巴的戴青,“喔?狐狸精?不是不认识么?”
听到戴青语气中的不屑,端木萱萱对两人的关系松了口气,同时又好奇两人是如何认识的。狐狸精?她貌似在哪里也听过这个词,喔,对了,彩袖也这么说过端木于若。
戴青忽然大叫一声,“啊!”
“怎么啦?”端木萱萱被吓了一跳。
“主子让我收拾东西呢!我都忘了,我要走了!改天聊啊!”完蛋了,完蛋了,他怎么就这么经不住骗呢!总是栽在她手里!
戴青‘呼’一声窜过端木萱萱身边,朝门外奔去,眼看就要接近门口,‘咚’一声,头撞上进来的人胸前,一屁股做到地上。
“哎呦!”戴青睁眼,眼前却冒着圈圈什么都看不到,“谁啊?撞死我了,进门不知道打招呼啊!呜呜,疼死了!”
“疼么?”
“你试一试疼不疼啊!”
“我扶你起来。”
忽而,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内荡开,这一笑让戴青清醒了混沌的脑袋。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冷,怎么这么熟悉……
戴青急忙撑起身子,胡乱拍掉打身上的土,逐渐变得清晰的眼睛瞧见褚临静俊美平静的脸,那么美的脸,那么淡的眸,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怯怯道,“戴青自己起来了,不、不用扶了……”他彻底完了,不但说露了嘴,还让主子发现他来找公主,呜,早知道就听主子的话,不那么贪玩,不来就好了。
端木萱萱看着戴青狼狈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边喘边抹着眼角迸出的泪水。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15章
戴青趁褚临静看向端木萱萱之际,一溜烟跑了。
端木萱萱这才注意到要收敛,吸吸鼻子,揉揉笑得发酸的肚子,直起身来。
上次那巴掌后,两人已经两日没有见面了,笑声散去的室内气氛有些僵硬。端木萱萱想起方才戴青的话,心情好了很多,满心的欢喜遮掩不住,都自眉梢眼底流淌了出来。
相对于端木萱萱的笑颜,褚临静则是安静地凝望着她,不言不语,半晌才道,“明日子夜我会带你走。”
他只是来告诉她这个?端木萱萱脸色大变,“我还没有跟我父皇和母后提及此事!”
“他们不会同意你走的。”
她傻了眼,“那你还……”
他说得理所当然,宛如万年古井的眸迅速闪过一抹精芒,“所以,我说子夜。”
她不禁惊愕愣住,红润的樱唇张成了圆形,随即很快回神,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一个人走的出去,带着我,可就不一定了。”
闻言,他扬眉,自若地走向她,微微俯下身,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放心,我不会再随便碰你。”他顿了下,没再上前,声音像是从喉咙伸出发出般低沉。
“我……”她不是……她只是紧张,他每每接近她,她都会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地全身像是要着火。她怕自己在他面前脸红,怕在他面前表现出女儿家的娇羞,更怕他会挖苦她。
“在为你锦哥哥守身如玉?”他忍不住凝眉沉声打断她,守身?他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她怕是不知道她的身子早在三年前就给了他了。
“你!”本来大好的心情,又被他一句话搅得怒气翻涌,这个银头发的混蛋,就不能不跟她顶嘴吗?!像别人一样对她百依百顺的有那么困难么?!
他俯首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只剩一天的时间,子夜我来接你,到时走不走都不由你。”
话落,只听‘刷’地一声,一条雪白的缎子自他袖口窜出,射向窗外,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在空中轻巧地翻身,将她放在不远处的床上,“待在床上不要动。”
端木萱萱震惊地睁大明眸,看见窗外一抹黑影以闪电的速度躲过白锻,心下大惊,难道就是这个黑衣人给她下的毒?怪不得他方才俯身在她耳边说话,原来早就知道屋外有人。
黑衣人并未进屋,反而向院内飞去,褚临静手腕转内,收回白锻的同时身形跃起,如翩翩惊鸿般从窗掠出。夜影婆娑的桃林,两道身形皆如飞飘般的光影,一前一后追逐在桃林中,刮起一阵阵劲急的风声。
端木萱萱坐在床上东张西望,想要一瞧究竟,最终还是被好奇心趋势,悄悄地跑下床站到窗前,查看外面的情况,瞧了片刻,却不见一个人影。
突然,一袭冷剑从身侧蹿来,端木萱萱一惊,急忙闪身,狼狈地坐倒在窗前椅上,正在紧张时刻,一声铿锵,惊如白昼的雪光乍现,端木萱萱定神才发觉,褚临静雪白的缎子竟将那把锋利的剑足足击偏了有四寸。
黑衣人急忙收剑,暗惊褚临静内力的浑厚,这江湖上挡掉他剑的不过十人,而能以软绸逼退他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个!
褚临静轻甩白绸,桌上的青瓷杯被卷进白绸之后,圈圈缠绕,他轻轻一抖,几乎在瞬间,茶杯如飞镖般迅速射向黑衣人,黑衣人敏捷地提剑,想要挡住飞来的茶杯,却差之毫厘,茶杯与剑锋擦肩而过,一声闷哼,黑衣人抵挡不住雄厚的内力,连退了数步之后才稳住了身子。
褚临静收回绸缎,以行云流水的步伐将黑衣人逼得远离端木萱萱。见褚临静收回了白锻,黑衣人也将剑插回剑鞘,没有了武器,两人直接以掌袭击。
只见黑衣人突然拔地而起又跃出屋内,褚临静紧紧跟上,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飘飘的衣袂挟着凌厉的风势,轻落在园内,与数十步之远的黑衣人遥遥相望。
“既然无意伤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过了数十招,他清楚黑衣人并无意伤端木萱萱,而且方才他在屋内,只觉察屋外有人,也并未感觉到任何杀气。
黑衣人却久久不语,转身飞掠而去。
端木萱萱见黑衣人已走,急忙跑出屋外,一张俏脸因惊讶有些害怕,慌张地扯过他的手,完全忘记女儿家的矜持,一把捋起他的袖袍,仔细端详,“你没事吧?”
褚临静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垂首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更好奇为何会查看他的胳膊,“你呢?”
“我很好,我很好。”端木萱萱嘴里随便应着,心里腾升起莫名的恐惧,直觉地翻过他的胳膊,看到一道长长的刀痕,在雪白的胳膊上,那道痕显得分外醒目,而那刀痕却不是方才受的伤,而是早已结痂后留下的淡淡痕迹,依稀能想象当初伤口有多深。
早已淡去的痕迹,却似一把利剪,像是要剪开了某些尘封的记忆。她痛苦地闭上眼,摇摇脑袋,想要看得更清,眼前却迷雾一片,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爆发出绝望的愤怒,不断地在嘶喊,而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声音。
褚临静发觉她的异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萱萱!”
猛然睁开双眼,端木萱萱迷惑地看向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没有波动的脸上,眉毛微微一挑,“我没有说话。”
她不信地凝眸望着他,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蓦地,她浑身一颤,身子不稳地扶住他,低喃道,“我大概是被吓到,产生幻觉了。”
他敛起眼底的情绪,“我扶你进去。”
“这儿,是什么时候伤的?”她指指他的胳膊。
【蝶恋花 伤情卷 相见争如不见】 第016章
他抽出手臂,甩下袖袍,动作显得有些仓促,像是被触到内心深处的隐私,神情一凛,冷漠的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寒霜,对她的问题显得非常不悦。
她抬眸,眼神似梦似幻,视线细细地描绘他绝尘而又冰冷的容颜,看着看着,却仿若看了一张及其相似又不同的脸,而那张脸上的眸,眼神要柔软的多……
她的眼神,似是忆起了什么,让他产生不详地预感。他板起面孔,语调冰冷如初,就连月光都染上一层寒霜,“与你无关。”
他的冷淡,扯碎了她神游的美好,而她也不像往日那般盛气凌人的反唇相讥,只是默默的垂下眸,转身朝屋内走去,走不到数步,突然瘫软倒在地上。
“玉麒麟在他那?”听到玉麒麟终于有了音讯,多日愁容未展的端木蓝,眉头终于舒缓开来。
“还不确定,但是有了头绪。”黑衣人听出端木蓝语气中对此人的熟悉,“你认识他?”
端木蓝望了望如鸢,两人眼神皆有些哀伤。
端木蓝端起茶水,一口饮下,这才缓缓道来,“褚莫峰曾经是国师,而褚家的人历代都是镇国之宝的守护者,忠心耿耿。十七年前,褚莫峰的妻子沈玉溪难产而死,他爱妻如命,一时心灰意冷,再无意朝堂之事,便将玉麒麟归还于我,毅然出宫归隐山林,让我另寻他人守护。”
回忆完后的端木蓝,陷入深深地感慨和怀念中,当年,褚莫峰不仅是他最爱的臣子,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出宫后就像消失在这个世上一样,再无联系。他明白丧妻之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么?竟连他这个挚友也不愿再见。
黑衣人紧接着又听端木蓝道,“当年是他将玉麒麟归还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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