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是。”
花子絮在外听到了如鸢的怒气,垂眸一笑,对出来传话的茹凤道,“转告皇后,是另外的事。”
几经转折,如鸢最终还是忍着怒气从软榻上起来,坐在木椅上看着花子絮悠然地踏进房中。
花子絮微微一笑,“看来皇后今天心情不好,子絮来得不是时候。”
如鸢本用手撑着额头,见花子絮已经自觉地在自己对面坐下,她懒懒地松开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萱萱的事,我正在让皇上转意,你也不要太着急……”
花子絮没有反驳自己的来意,只在微微闪神间不紧不慢地接下如鸢的话,“我只是怕萱萱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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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如鸢疲倦的眼眸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子絮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清澈的黑眸中缓慢地泛起几丝涟漪,又似是几丝怅然。
他没有即刻回答如鸢的话,而是顿了顿才道,“想必皇后没有听过‘锁情环’。”
花子絮垂眸望着茶杯中的水,缓缓道来,“锁情环看似是个普通骊玉镯,但其实是个暗器,曾经一个女子为挽留一个负心的男人而做,这个男人一旦离开她,这只玉镯的机关便会启动。不过后来,这个男人依旧离开了她。”
“所以这个男人最后死了?”
花子絮抬眸微微一笑,“对,死在玉镯内十二根情丝下。”
如鸢敏感地觉察到他话中有话,“那这只玉镯呢?”
花子絮敛眸轻啜了口茶,那双黑眸幽冷得犹如暗夜寒潭,精致的唇角挂起的,亦是冰凉的笑意,“玉镯流传了下来。”
如鸢先是惊讶,之后一种不祥之感慢慢从心头掠过,这种一种带着诅咒的东西流传于世,想必会害死不少人。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如鸢心中隐隐有股不安,“这与萱萱有何关系?”
花子絮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后靠向椅背,微微抬起下颌,“这只镯子,现在萱萱戴着。”
“你说什么?!”如鸢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抵在木桌上,“你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皇后应该是听到的,也听清的。”花子絮站起身,微微抖动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袍,“这镯子是一年前我为萱萱带上的,萱萱若是执意要嫁给柳锦,结果,皇后可想而知。”
花子絮幽深的眼眸凝着如鸢,紧紧盯着她,“所以,皇后还是尽快下定决心的好。”
“你!”如鸢朝花子絮走去几步,神情有些激动,“你口口声声说爱萱萱,如果真的爱,怎么会做出这种危害她性命的事!”
花子絮嘴角挂着笑,但这笑容在如鸢眼里看起来却异常的陌生,“就是因为爱,所以才想要得到。”
“你得到又如何!萱萱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如鸢瞪着花子絮,首次,与他有了正面冲突。
“别人?”花子絮古怪地一笑,望着如鸢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皇后说的别人,可是褚临静?”
见如鸢蹙眉,花子絮眉梢微挑,“只怕,萱萱对褚临静的爱再深,也不会容许自己嫁给褚临静。”
如鸢的心又不自觉地因花子絮的话微微一抖,“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些事情说得过于明白,就没有趣味了。”花子絮漆黑的瞳孔变得更为深邃,眼眸间的漩涡更像是一种隐含了嘲讽的微笑,“至于什么事,在下日后一定会让皇后清清楚楚地明白。”
如鸢张口,欲言又止。
花子絮眉毛一凝,秀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看起来又恢复到那个人前温润率真的月影楼楼主,“皇后猜的不错,我今天的确是来逼婚,希望皇后不要想得太久,而误了事。”
话止,花子絮转身离去。
在抬手推开屋门的瞬间,又回身望住神色复杂的如鸢,轻缓一笑,“听说,冷白云最近很得皇上欢心,皇后是不是需要加把劲儿。毕竟,皇后的位置,不是任何人都坐得稳的。”
如鸢气得眉梢都在抖动,却碍于颜面不能大发怒气,只能恨恨地盯着花子絮离去的背影,暗自咬牙。
*****
许紫忆见箫凤进屋,急忙放下手中拿来打发时间的棋盘,问道,“凤,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箫凤敛着眸若有所思地进屋,听见许紫忆的话,抬眸望去,而后滑开一抹笑,朝软榻走去,笑着拂乱了桌上的满盘棋子,“什么时候起,你也有管着我的权利了?”
许紫忆听不出箫凤话里的讥诮,只听出淡淡的不悦,改口道,“没有管,只是想知道……”
“有些事情不告诉你,自然是不需要你知道。”箫凤袖袍一挥,阻碍在两人之间的矮桌飘然落地,桌上的棋子竟纹丝不动。
他随意地斜身卧下,单手撑起额头,斜睨对面似是有些怨气的许紫忆,嘴角绽放一朵美丽的笑,“昨夜的事,办得如何?”
见箫凤无意继续方才的话题,单纯的许紫忆也将才浮现心头的委屈抹去,全心思地回答箫凤的问题,“凤交代的,都说了。”
箫凤维持着一贯慵懒的姿态,朝许紫忆勾了勾手指,许紫忆便乖乖的挪动身子在他的身边躺下。
“你对花子絮的感觉如何?”箫凤垂眸凝着许紫忆一双没有城府的眸子,嗓音轻轻沉沉,好似莲花绽爆的声音般让人沉醉。
提及花子絮,许紫忆微微蹙眉。
箫凤见她在挣扎,伸出手指轻抵在她的眉间,微微安抚。
许紫忆睁着眼睛正望着箫凤,见他一双红眸中有着平日里不曾有的温柔,让她心如春波,微微荡漾出一层层的涟漪。
恍惚间,烦躁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半晌,轻启唇瓣,“不喜欢。”
箫凤闻言满意扬眉,将抚在她额头的手指收回,改为轻捋她脸颊旁的发丝,“很好。”
慢慢地,许紫叶躺在箫凤的身边,沉沉入睡。
箫凤将视线从许紫忆的睡颜上移开,落在窗外熙攘的人群中,红眸似是被一层雾气蒙着般,空幻而迷离。
想起这几日的奔波,连他自己都惊讶。
他怎会为了那只笨水珠,天上地下奔波劳累数日,竟都没有察觉……
都怪那只笨水珠,不好好在墓地里待着,居然有事没事地跑去招惹黑白无常,这下可好,连仅存的一缕魂魄都被勾去了,害他想要问洞仙剑的下落,都找不到人。
正在心里埋怨,视线忽而被一抹人群中显而易见的白吸引。
红眸微微眯起,显得有些诧异。
褚临静是来找他的?
果然,不出须臾,不见任何敲门声,屋内却被褚临静径自推开。
褚临静看着箫凤身边的许紫忆,有些微的惊讶,毕竟箫凤从不碰女人,听说魔宫右使带着一女子入住瞿塘酒楼,他本还不信的。
箫凤露出一贯的魅笑,长身而起,迈着慵懒的步伐朝褚临静走去,血红的凤眸中倒映出褚临静仙姿般的修长身影,“你每次主动找我,除了质问还是质问。这次,又是为了来质问什么?”
淡淡的莲花香气揉进褚临静的嗅觉,连带箫凤蛊惑人心的声音一同悠然飘响。
褚临静望着眼前妖魅的笑颜,沉静的心没有一丝起伏,“你早就知道?”
箫凤的步伐没有停,而是越过褚临静走到他身后的木柜上,取下茶叶泡在茶壶中,“这是甜藕茶,一会儿你尝尝。”
“我不是来品茶的。”褚临静优美的声音朝箫凤飘去,清冷而韵味。
凤眸一扬,箫凤端着茶壶朝木桌旁走去,掠过褚临静时,侧首轻声道,“自然是知道的。”
褚临静眉骨一沉,整间屋因箫凤而散发出的妖娆气息在一瞬间,全部降至冰点。
白袍挥扬,袖中白缎在刹那间腾空而出缠向箫凤的脖颈,褚临静的动作快到几乎在眨眼的一瞬间,箫凤没料到,也自是没能躲得过去。
身体一颤,手腕轻转,茶壶被箫凤轻抛而出稳稳地落于一步之外的桌上。
脖颈上的白缎使力一紧,箫凤也没躲,反倒转身任那力道将自己带至褚临静面前。
旋起的红袍似红莲般在屋内绽放,在箫凤的裸足下旋开一朵花,又随着他的动作轻缓飘落,长长裙摆懒懒地落于地上。
“你知道真相,却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不归路。”褚临静握着白缎,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隐现。
见褚临静真的动怒,箫凤也不畏惧,往前微微靠去一分,意外的发觉褚临静这次没有退缩。
他眨眨美眸,“你太高估我,我是妖,不是神,自是不会知晓一切。”
“我也是偶然之间知道。”箫凤的视线从褚临静清淡的眸上缓缓下移,定在那紧抿的薄唇上,他轻缓一笑,慢慢俯身而去,褚临静手腕一抖松开白缎,迅速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箫凤早已料到会这样,不甚在意地拂袖而去,在椅子上坐下,“就是在白云谷,我说放弃你的时候。”
褚临静冷冷地望着箫凤,“知道我不能与她一起,你才故作放弃?”
箫凤端起茶杯,玩转在修长的手指间,“我是真的决定放弃,追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会累的。”所以他不明白,为何那只笨水珠会追随他两千多年,还丝毫不知疲倦……
褚临静避开箫凤投来的眼神,“不管我与她的关系如何,我都会带她离开皇宫。”
“我知道。”箫凤拢开落在眼前的发,也在瞬间敛去眼底的伤,勾唇魅惑的笑,“因为知道,所以我昨夜擅自向一个人透漏了秘密。”
褚临静的眸更加的澄清而冰冷,他望向箫凤的视线几乎凝为两根刺骨的冰针,“谁?”
“一个在迫不得已时会将秘密公布于众的人,一个誓死也不会让你带走端木萱萱的人。”
花子絮?!
褚临静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抖,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眼前的箫凤是人而不是妖,他会眼睛不眨地杀了这个人!
“我追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你认为我会轻易的松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箫凤轻啜甜茶的薄唇轻缓地勾出一抹笑,“既然放了你,你总得付出些什么代价,不能让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没有回报。”
“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箫凤放下茶杯,单手支起下颚,咬了咬下唇,似是有些为难,“虽然花子絮不知道锁情环的主人是你,但是这个秘密,够他留住端木萱萱了,不是么?看来,你要费些神了。”
褚临静冷冷地望着箫凤,不发一语地转身,那冷绝的眼神令箫凤微微一颤。
“我不信你最终会抛开一切带她走。”褚临静身后,传来箫凤低沉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轻挑。
褚临静没有止步。
“你娘的仇呢?”箫凤凝视着褚临静忽然僵住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一缕转瞬即逝的愁,“你真的能放弃一切,自私的离开么?”
“还是,知道真相后,变得退缩了?”箫凤悠悠站起身,“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我帮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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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远景暖色如画,流水淡,鸟莺啼。
玄都城,即使没有处处桃花落,也依旧是一幅美景。
褚临静离开瞿塘酒楼,没有即刻回宫,而是悠悠地漫步到江边。
自他年幼在国师府时,就知道箫凤,那个时候的箫凤初进国师府,就携着一身的妖魅,二十多年过去了,岁月丝毫没有在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直到三年前的一天,他才知道,箫凤是妖、不是人。
即使他对箫凤再仇视,但是不得不承认,箫凤方才在瞿塘酒楼的话,虽说他没有任何回应的离开,心底却已经因那些话而有些动摇。
他娘的仇,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报。
但是,他若报了仇,这一生,与萱萱恐怕连兄妹都做不成……
他本以为,可以瞒过一切,装作若无其事地带着萱萱离开,但是现在不同,花子絮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如箫凤所说,迫不得已时,花子絮一定会弄得人尽皆知,到那一步,要息事宁人就是天方夜谭了。
要报仇,还是要萱萱……
褚临静迎风而立,风扬起他过腰的银发在身后飞舞,衬得他清冷的面容,僵冷如霜,一双眸子亦是凄凉的寂寞。
难道他真的只能在其中选择一个么……
“主子!主子!”远处,戴青挥舞着手,奔跑过来,站在褚临静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
“怎么了?”
戴青将手中的小纸条递给褚临静,“这个,柳公子刚让无心送来的,说今天花子絮进宫找过皇后,而且好像说了什么,花子絮走之后,皇后一直闷在屋里,都没有出来过。”
褚临静扫了眼小纸条上的内容,握在手心将其化为细碎的粉末,微微松手,便在空气中飘散。
花子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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