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桃依依
她慢慢收回手放在被褥上,交叉双手不住地搅动,“我答应你,但并不是说,我认同你带我走的决定。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走。”
她说得有些急,解释地感觉有些欲盖弥彰。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揽过她的脑袋,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这些,以后再说。”
她不自知地抬手抚上额头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红袖携着幽幽的桃花香似是被抖落了一身衣袖。她默默垂首,发觉在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后,自己居然因这轻轻一吻依旧红了脸。
他垂眸看着她,同时看到她脸颊浮起的淡淡红晕,心蓦地一动。
同时,屋外一道声音响起——
“这么急着往回跑,是准备给谁报信儿?”
“啊,皇后!呵呵,没有呀——”
端木萱萱蓦地一惊,急忙掀开薄毯,匆忙地穿上绣花鞋,之前本就是因为避开褚临静而故意卧倒在软榻上,因此,衣裙稍微整理了下便还算在整齐。
她余光微微一扫,发觉褚临静竟还坐在软榻边,没有丝毫起身的迹象。
“喂,快起来——”
端木萱萱低低叫了一句,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如鸢推开。
如鸢本就知道褚临静来找端木萱萱,进屋见萱萱略显慌张的神色,微微抿唇一笑,眼眸掠过褚临静,故作惊讶地张大了眸,“褚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端木萱萱提起衣裙,唇角滑开一抹笑,朝如鸢走去,圈起如鸢的胳膊,“刚头有些晕,就传褚公子来看看。”虽然心已经紧张地揪在了一起,但说出的话,声音也还算平静无事。
褚临静这才慢慢地起身,优雅而从容地朝如鸢微微颔首,“皇后。”
如鸢看着褚临静,想起方才在望仙楼端木蓝的质问,微微眯起眸,似是燃出怒火般。
又侧眸看看端木萱萱,任端木萱萱将她扶着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才微微一笑道,“萱丫头,你也不是孩子了,大白天的跟褚公子两人独处还将房门紧闭,这传出去了,怕是不好。何况,都是快成亲了人了,该有的顾虑还是要注意的。”
换做往常,不管心里怎么想,端木萱萱都会乖乖地点头说‘是’,但是此刻,她只是垂眸不语。
“萱丫头?”见端木萱萱没有反应,如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端木萱萱缓缓松开如鸢的胳膊,“我没说我要嫁。”
如鸢脸色微变,“现在说不嫁,已经迟了。”
蓦地,端木萱萱站起来,倔强道,“就算嫁,我也不嫁花子絮!”
听到如鸢的语气,加上最近几日的心烦气躁,所有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如潮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在端木蓝以及褚临静那受的气,在端木萱萱一句顶撞下,彻底被燃烧起来,如鸢站起身,失望地瞪着眼前同样不妥协的端木萱萱,因怒气而扬起的手,半晌都没有落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端木萱萱以前虽然淘气任性,对她却从来不像今天这样顶撞过,更何况,是当着褚临静的面。
如鸢瞪了一眼端木萱萱,转首对褚临静道,“麻烦褚公子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端木萱萱一颤,“母后要跟他说什么!”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后,就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如鸢冷冷地落下一句,走了出去。
褚临静走过端木萱萱的身边时,端木萱萱急忙拉出他,担忧地望着他,“什么都不要说!”
她好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将两人的关系说出来,她知道,他有那个胆量,而且也从不畏惧什么,但是她不是他,她会怕!
“放心。”他拍拍她的手,从她紧拽不放的手中慢慢抽离,朝外走去。
“公主,怎么办?”彩袖站在一旁,急得差点哭出来,端木萱萱蹙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如鸢站在桃园中,看着褚临静悠悠地迈下石阶,朝她这边缓缓走来,雪白衣袍上落下的桃花随着他的走动,抖落而下,随着风轻轻地蹁跹,忽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未过多感受,褚临静就已经立于她的面前两步之外。
“褚公子,作为御医来说,你对于九公主事情的干预,是不是太多了?”如鸢平缓地开口,语气中是作为皇后而带有的威仪。
褚临静漠然地看着如鸢,“皇后是说,在望仙楼的事?”
午间的风温温的,如鸢却突觉一股冷意。
怔了怔,如鸢望着对面的褚临静,感觉耳边微风拂树梢而起的簌簌声,竟似天寒地冻时节被风吹得哗哗乱翻的冰冷。
“本宫已经跟皇上解释清楚,希望褚公子不要再蓄意挑拨。”
她费了好大的唇舌,才让端木蓝相信,执意让萱萱嫁给花子絮是因为花子絮说锁情环在端木萱萱的手上。近段时间,因为冷白云,她与端木蓝之间的关系大不如从前,她可不希望再掀起任何风浪。
“挑拨?”褚临静眼神微微一凛,仿似风霜弥雪,“在下只是告诉皇上实情而已。”
见如鸢又动了怒,褚临静又接着道,“皇后以为只有花子絮掌有你的把柄么?或许,在下知道的更多一些。”
褚临静的视线携着强大的魄力朝如鸢压去,如鸢不自觉地微微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
“比如,二十多年前的事。”见如鸢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褚临静勾了勾唇,一股讽刺的清冷油然而生,“又比如,十多年前的事。”
如鸢心底的震惊远远大过花子絮当初要扶她时的反应,身体忽然一阵瘫软,她后靠抵在树干上,眼睛依旧望着褚临静,有些不敢置信。
二十多年的事,褚临静指的是哪一件?
一定是说沈玉溪死的事,另外的一件事,他一定不知道,一定不知道的……
如鸢伸出手紧紧攥着树干,感觉一股冰天雪的寒冷瞬间包裹住了她的全身,仿佛身处最绝望的境地,连呼救的机会都错了过去。
褚临静既然是来报仇的,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如鸢的惊魂失措全部映入褚临静眼底,他又朝如鸢走近一步,“不用在心底猜测,二十多年前,你做过的所有能够置今天的你于死地的事,我都知道。”
褚临静冷冷地望着一脸惨白的如鸢,眼神中包含着深深的恨意,“包括,我娘的死,还有……”
“皇后与褚公子,怎么在园子里不进去?”柳锦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携着最暖的眼光,化解了两人降至最低温的气氛。
如鸢急忙侧首,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痕,想着褚临静没有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
“锦儿,你来了。”如鸢最先打破沉默开口,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萱丫头在屋里,你们进去聊吧。”
说完,还不待柳锦开口,如鸢便可以称之为逃离般走开。
待如鸢的背影消失在园子中,柳锦含笑的眸子才慢慢暗下。
“差一点。”
褚临静慢慢平静情绪,清风拂落叶般扫了柳锦一眼,“我没打算说。”他刚只是想说,如鸢进宫前与褚莫峰的事,并不打算说及其他。
柳锦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才慢慢道,“不管怎样,我不希望萱萱受伤。”知道自己的母亲,竟还有个儿子,不能跑去质问,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甚至不敢想象萱萱最近一段时间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尤其这个自己突然出现的哥哥,还是自己深爱的人……
“我自有分寸。”褚临静如清风拂落叶般,淡淡地扫过柳锦,朝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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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锦哥哥,对不起,前段时间你受伤,我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你……”端木萱萱拉着柳锦坐下,心里很是愧疚,又有些心虚。一直没能去探望,一方面因为自己近一段时间的状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柳锦,柳锦心思细腻,又那么了解她,只要一丁点的情绪不对,就能觉察出她的异样。
她不忍让他知道,其实,她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嫁给他的决定……
柳锦的气色看起来不错,那日与褚临静交手的伤,想来也已经在褚临静治疗下痊愈。他缓缓一笑,单手覆上端木萱萱温热的手背,“没关系,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也很难熬。”
柳锦像个哥哥般温柔地拂去她耳边的发丝,见她的目光不自觉朝门外望去,替她解释道,“他回去了,说让我们谈谈。”
端木萱萱被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未婚夫面前惦记着另一个男人,任谁都无法忍受。
她歉然地勾了勾唇,柳锦这般理解与纵容她,只会让她心底的抱歉愈来愈深。
见她脸上面对他时,依旧的歉然,他又说了一遍,“我说过了,没关系。”
不知为何,简简单单的话,被重复说两遍之后,却分外坐出了一股别样滋味,让端木萱萱脸上的抱歉缓缓收起。
‘对不起’再次差点逸出口,她蓦地扑哧一笑,化解了尴尬。
柳锦缓缓把目光移动向门外,望着满园桃花飘落,心底有些惆怅,“皇后坚持让花子絮娶你,但……”
“我不可能嫁给他。”端木萱萱摇了摇头,“无论母后怎么逼,我都不会妥协,我不爱他,更无法容忍他的卑劣行径。”说着,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玉镯,忽觉似有千斤般的重量。
柳锦摸着那莹绿的镯子低低道,“那也是因为他爱你……”
他有时,甚至无比的羡慕花子絮,花子絮为了得到萱萱,敢去威胁当今皇后,甚至抱着被所爱之人的厌恶而下诅咒,他却不敢……
花子絮说得对,他是懦弱,在爱情面前,他所做的永远是退让……
就如这次与萱萱成亲,最终也只是让褚临静带走萱萱的桥梁……
但是他的退让妥协与当初褚临静救萱萱时的条件无关,他不怕死,更不惧怕自己命在褚临静手中若是不答应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怕只怕他自小爱护的萱萱会不快乐……
他喜欢看她的笑,看她拉着他的手撒娇的模样,他不想让她的人生在后悔中渡过,更不想在成亲后看着她日日对他强颜欢笑……
他知道,如果他对皇上说出一切,萱萱只能是他的,但是他做不到。
他爱她,却做不到花子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选择放弃,放两人一条生路……
端木萱萱听到柳锦的低喃,本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却因柳锦那语气的凄凉而咽了回去。
“锦哥哥……”
柳锦侧眸凝上端木萱萱的双眸,慢慢退去眼底的黯然,换上她最爱的温柔,宠溺地摸摸她的发,“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虐待自己的身体。”虽然他不在她身边,但是他知道她最近过得很不好。
端木萱萱鼻头一酸,眼看就要流泪,柳锦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两个拇指抵在她的双眼下,替她抹去滑下的两颗泪珠,“过段时间可就要嫁给我了,不许哭。不然谁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那我这个未来的驸马,罪可就大了。”柳锦玩笑轻松的语气,并不打算告诉与褚临静的计划。
听到过段时间,自己真的要嫁给柳锦,端木萱萱忽觉一阵惶恐。但看着柳锦的笑脸,她还是点了点头。
*****
褚临静走进自己住的院落,并未进屋,而是往园子东边的平湖走去。
裘双双站在自己的门前,远远地看到褚临静朝湖边走去,站在湖边负手而立,眼望湖面,湖边的林中落英缤纷,翩翩飞落入湖,他一身雪白,站在那里本是一幅可以入诗的闲雅画面,但看在她眼里,却另有一番清冷的滋味。
裘双双咬了咬下唇,拂袖朝湖边缓缓走去。
眼看就要接近褚临静,一道身影唰地朝湖边奔去,裘双双看到抢先她一步的戴青,在心底暗暗叹了句。
“主子!主子!不要发呆啦——”戴青端着一碗粥朝褚临静奔去,险险地,差一点就溢出碗沿,“这是我给你熬的粥,我一大早就熬了,可是中午不见你人,我中午又重新去熬,现在下午刚刚好可以喝,你快尝尝。”
裘双双无奈地缓缓一笑,戴青像只聒噪的小鸟完全破坏了方才唯美的画面。
褚临静没有收回视线,“你自己喝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最爱的。”戴青望着粥,失望地垂下了眼。
褚临静这才缓缓收回视线,“我最爱的?”他垂眸望着戴青手中的碗,恍惚间似乎看到三年前的那个清早,她穿着不合时宜的薄裳端着粥来找他,她说,那是她最爱的口味,和他一样。
戴青与裘双双对望一眼,不知褚临静盯着碗在想什么,难不成他把什么脏东西掉进去了?不会呀!他知道主子有洁癖,每次都很小心的呀!
戴青见褚临静伸过手来,开心地将碗递过去,见褚临静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急忙道,“好不好喝?”
褚临静似是没有听到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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