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一生
球场上充斥着惊呼声、喊叫声,但,唐定昂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世界,又静又黑,完全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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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华丽的巴洛克音乐,代表着一个毕业典礼的结束,同时,也代表着一个新学期的开始。
结束了身为毕业生代表的致词,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后台为他准备的休息室。
脱去身上样式繁复,绣有各种代表纹样,看来相当贵重华美的毕业生代表礼服后,凉开始对镜拆下发上那些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古老发饰。
将所有的发饰都拿下来后,凉用力甩甩头,一头长及腰部,炫蓝如冰的细软发丝,便自然地向外散开,随着甩头动作在空中翻飞,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
‘叩叩’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凉反射性看向门口,见到了一名身着玄色华袍的长发男人倚门而立。
“闇引老师!”见到了来者,凉自然地露出灿烂笑颜:“你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还要忙其他的事情吗?”
“因为我有事要交代你。”薄唇轻扬,男人的脸上浮出一弯高雅的微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白衣的一员,这点,你知道吧?”
“我知道。”凉点点头,小跑步地奔向男人:“闇引老师,我的指导员是不是你?”
“就是我。”男人忍不住一叹:“我就是来通知你实习时间。”
“闇引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到人间实习?”凉的表情很是兴奋,看来跃跃欲试。
“快了……”男人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凉,你记好,到了人间,绝对、绝对不要给我惹出任何事情,知道没?”
“我知道。”凉死命点头,决心相当强烈:“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老师。”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男人以凉听不到的音量喃喃自语,向来优雅的神态,让不安的表情取而代之。
“老师?”没听清楚男人的自言自语,凉更走近了男人,想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勾唇一笑,男人转移了话题:“制服收到了没?”男人所指的是实习死神的全白制服。
“收到了。”凉用力点点头,跑回镜前,从抽屉里捧出了一套样式轻便飘逸的白袍:“在这里。”
“现在就换上。”男人扬手示意凉不用再跑回来拿给他看:“换好之后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数分钟过去,终于换好了制服的凉,很开心地奔向男人:“闇引老师,我换好了,你要给我什么?”雾紫色的眼眸闪闪发亮,里头满是期待。
定定看着凉,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好笑,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条镰刀造型的银色颈链,为凉戴上。
“这是……”不解地看着胸前的颈链,凉好奇抚玩着那把精巧镰刀。
“这就是你的勾魂镰刀,也算是你的实习证。”拍拍凉的头,男人伸出了手,掌心向上,一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小镰刀便出现在凉的眼前:“成为正式死神之后,你的镰刀就能收在身体里,不过,现在你还只是一个实习生,所以,它平常都会是一条项链,只有在你要勾魂的时候才会变大。”
语毕,男人的手一扬,原本像是装饰品一般的小镰刀在瞬间变大,与人齐高:“就像这样子,你试试看;只要在心里默念解咒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点点头,凉依样画葫芦地将自己的掌心朝上,抬手挥了下,一柄闪动着银辉的大型镰刀便牢牢地握在凉的掌心。
“做得很好。”唇线弯成了温柔的弧度,男人点点头,说了平常鲜少出口的赞美:“如果要收起来的话,就像我这样子。”一面说着,男人也一面挥动镰刀,在空气中划起一个奇怪的符号:“这样子,它就会恢复原样。”
动作完毕,金色大镰亦消失无踪:“换你了,凉。”男人昂昂下巴,示意凉可以开始动时,凉的胸前,已静静躺着一把小镰刀。
“这样子就没有问题了。”给我凉一弯微笑,男人双手抱胸:“虽然你笨到无可救药,不过,你的学科和术科倒是一教就会。”
“闇引老师,我才没有笨到无可救药!”凉跳脚,气呼呼的抗议。
“凉,人要有自知之明。”撇唇笑笑,男人伸出了手,修长的指在半空比划几下,一个与人同高的萤绿色光球便出现在凉的身前。
“闇引老师,你弄传输球出来做什么?”望向男人,凉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你要去哪里吗,老师?”
“不是我,是你。”坏坏笑意在透明蓝的眼眸一闪而逝,接着,萤绿光球便包覆住了凉的全身上下:“现在,你就要去人间实习。”
“现在?”凉惊呼,不敢相信实习会来得这么突然,下一秒,光球消失了,而凉也在同时失去了踪影,就像是被阳光蒸发掉的晨露那般,无、影、无、踪。
第三章
眼睫轻颤了几下,唐定昂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眼得教他又再度闭上眼的光明。过了几秒,在适应了光线后,唐定昂睁开微眯的双眼,并试著要坐起身。
“给我躺好,不准动。”一个冷硬的声音,以不客气的语气说道,同时以极大力道压下唐定昂的肩,硬是让他又躺回原处。
唐定昂纳闷地看向声音来源处,然后,他见到了面带愠色的余定宣。
“狐狸,这里是哪?”唐定昂一双浓眉紧皱著,在眉心处打了个褶,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医院。”沉声回答唐定昂的问题,余定宣脸色难看,有点像摆在美术教室的石膏:“姓唐的,你明明就不能打球,你居然还和我们一起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不要命?”或许是因为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吧,唐定昂的脑子在此时像团浆糊,无法思考:“什么不要命啊?你说什么东西,狐狸,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昏过去了,你记得吗?”泛白的唇抿成直线,余定宣给了唐定昂的腹部一拳:“姓唐的,我警告你,快点把你的大脑给我找回来,我不想跟一个毫无智商可言的白痴对话。”
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拳,唐定昂那浆糊似的脑子还是没清醒半分,倒是怒火在瞬间高高窜起:“靠!死狐狸,你没事揍我干嘛!”他狂吼,完全无视医院不得高声喊叫的戒条。
“我又不是没事揍你。”冷冷看著狂叫不已的唐定昂,余定宣唇角微微牵动,眼中闪过一抹释怀:“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我是有啊,这和你动手揍我没有关系吧!”唐定昂还是很火,在见到余定宣冷冷的眼神时,他更火;同时,心里也开始发毛,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喂!死狐狸,把话说清楚一点啦,你没事动手揍人做什么?”
“姓唐的,我问你,身上有心脏病的人,有没有资格做激烈性的运动?”余定宣剑眉一挑,冷厉的眼神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为什么不行?我开过刀了。”唐定昂说得倒是理直气壮的。
“你以为开过一次白开的刀,你就能痊愈了?”余定宣的眼神冷得可和冰雪相比,笼罩在他周身的气息,也足以将人冻成冰块:“就我刚才向你的主治医生,也就是你舅舅,询问讨论的结果,我们理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你的心脏根本没得玩!而你,居然还有胆拿著自己的小命和我们在篮球场上厮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呐,唐定昂。”
“舅、舅……又没说不能打篮球……”见到余定宣那种凌厉得像要剥了自己的皮的不善眼神,唐定昂的气势不由得矮了一阶。
“唐先生,定昂同学,请问一下,激烈性运动和篮球比赛的分别在哪?”余定宣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眼神冒火,看得唐定昂心惊胆战。
“差别在于我不觉得篮球比赛是激烈性运动啊……”唐定昂陪著干笑,讨好地看著火大至极时死党:“狐狸,不要这么生气,生气伤身体。”
“你也知道要我保重身体,你竟然还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余定宣微微笑著,语气却像是暴风雪那般冰冷又狂烈:“谁准许你可以拿自己的小命玩?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会有多少人难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舅舅要怎么向你祖父母交代?这些事情,你到底想过没有?你竟然能这么不在乎地拿自己的命玩,你***欠扁啊!”
“我没有拿我的命玩……”唐定昂气弱的反驳,没料到好友的反应会这么样的激烈,甚至连从不出口的粗话也骂了出来。
“那请问一下,你那种行为不是玩命,那是什么?”余定宣脸上的笑容极冷极寒,蕴藏无限怒意的眼里,还有更深的担心与忧虑:“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想见见死神长什么样,想看看他怎么勾走你的魂吗?”
“拜托,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死神?”对此一说,唐定昂是相当的嗤之以鼻:“都什么时代了,死神?我还黑白无常咧!狐狸,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吧?
瞥了唐定昂一眼,余定宣露出了冷冽笑容:“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以前见过一个。”
“少唬烂了!”唐定昂不信就是不信。
“随你怎么说。”余定宣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唐定昂的信任与否:“对了,你也知道我玩塔罗牌玩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在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我帮你算了一下。”
“哦?有没有算出我啥时会挂啊?”唐定昂嘲弄的笑看余定宣,当他在乱盖。
静静看著唐定昂脸上的表情,好半晌,余定宣露出一个介于阴险与诡谲的匪类微笑:“定昂,你会犯桃花。”
“桃花?”唐定昂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蠢样,根本没想到余定宣的答案会是这个:“你说的桃花是指?”
“就是桃花运。”余定宣非常欣赏唐定昂此时此刻的蠢样:“把嘴巴闭上吧你,小心灰尘全飞进去。”
“你是说,我最近会遇上女人?”唐定昂皱眉,对此相当的不满意;这次的发作,他铁定要住院观察,这样已经够倒楣了,如果再多一个女人来烦的话,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不一定是女人。”余定宣脸上的笑容贼透顶,怎么看怎么奸诈狡猾。
“那是什么?桃花运不就是代表著会有女人运吗?”唐定昂不懂余定宣脸上的笑容为什么会那么诡异。
“一般而言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用在你身上的话,那——就不一定是女人了。”余定宣微笑地拍拍唐定昂的脸,先前的不悦烟消云散,就像是从没发生过这档事一样。
“你什么意思?”唐定昂愈看余定宣的笑脸,愈觉得他不怀好意。
“你不一定会遇上女人,但是,你一定会遇上一个祸水。”余定宣终于良心发现的公布谜底:“绝对。你,唐定昂,一定会因为这一次的住院而遇上一个你命中注定要遇上的祸水。”
“啥?”唐定昂还是不懂余定宣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祸水不祸水的,唉唉,狐狸,你少咒我,我的运气才没那么背。”不管懂不懂,他还是坚持初衷:“还有,不管你玩的是什么塔罗牌还是蟑螂牌的,反正我不信就是不信,你不要在那边危言耸听。”
“随你。反正,我已经尽了我身为朋友的义务了。”余定宣一耸肩,表情蛮不在乎:“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一次,如果不是你出事,我不会随便帮你算。占卜是泄露天机,这是逆天,所以,每替人占卜一次,我就会折寿一点,也所以,这种亏本的事我不会再做下一次。”语毕,他转身要走。
“你去哪?”见余定宣似乎要走人,唐定昂连忙叫住他。
“你醒了,我和你的帐也算得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学校上课。”余定宣伸手拍拍唐定昂,就像在拍一只大狗似的:“放心,晚点我还会再过来一趟,翔引也会过来,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你的病,直到你舅舅准你出院,知道没?”
“别拍我的头!”对于余定宣的交代,唐定昂的回应是火大地拍开那只大手:“喂,狐狸,有件事……”嚣张的气焰突然降低了不少,唐定昂看来有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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