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婵娟 作者:狐小采(起点vip2013-11-30正文完结)
朱高煦听得云里雾里。保持举杯的姿势怔住半天,摇摇头。
其实苏落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假如你不是生在帝王家,假如你不是朱棣的儿子,假如他没有当初的靖难之役,假如你不为虎作伥,你所谓的浴血奋战吞冰饮雪都不复存在,每个人的苦与乐,岁月结成怎样的果,是有很多因造成。
她觉得朱高煦真是没文化。这么简单的比拟都听不懂,本也不想给他解释,甚至想把他定住逃跑。可是朱高煦似乎了解到她有这样的心思,指着自己四处的护卫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好吧,自己的庙里还有那么个小娃那么个谷梁鸿,她不想惹到朱高煦这个混世魔王,不想庙里的小娃和谷梁鸿出事。才肯委曲求全的陪他在这里吹冷风。
想想又道:“这就好比妓院的头牌姑娘,看着风光,终究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话朱高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落觉得他不仅没有文化,还没有悟性,心说假如我对狼弹琴半天,我的那个将军都听明白了。既然话开了头,只有给他解释:“妓院的头牌混的只是个名声,赚到大把的银子还是老鸨的。每天迎来送往,不管生张熟魏,不讲喜欢不喜欢,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朱高煦灌下一口酒,看看她道:“继续。”
苏落于是道:“您和我都一样。看着风光,其实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朱高煦又糊涂了。把目光徐徐瞟来,菜已冷,入口如冰,他却吃的很香。
苏落续道:“您说您这样的仪表堂堂,假如做个百姓,娶个娇妻,过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不好么,可是您现在快乐吗,不见得。又比方我,公主,姓朱,这又能怎样,我家里的小儿哭的声嘶力竭,我都不能回去照顾他,我连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你说我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朱高煦忽略了她之前开导自己的那些话,总算把这一段听了明白,兀然大笑,然后笑容瞬间凝滞在脸,盯着她道:“你和我都一样,假如不能有所舍弃,何谈大业。”
苏落实在忍受不住惦记儿子,豁然而起:“你的大业与我何干。”
朱高煦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当当跳起:“你是我的祥瑞。”
苏落往后退了一步:“我是皇爷爷的祥瑞。”
朱高煦大怒,只是没等他朝苏落发脾气,呼啦啦从小亭对面的曲廊上涌来众多的锦衣卫,为首者是上官云飞,他近前宣布:“奉皇上之命,请安平公主回府。”
朱高煦也曾经和朱棣叫嚣,但终究还是忌惮,才明白苏落为何突然和自己对抗,原来她心里有数这个上官云飞会来救她。
苏落是预料到,只因为上官云飞走时那轻微的一点头,她知道上官云飞绝对不会把自己撂在这里不管,而他唯一能借助的力量就是朱棣,果然,上官云飞来了,朱高煦不得不放她走。
安全的来到街上,苏落甚至没有时间来感谢上官云飞,只略微拱手,就拉着春好急冲冲跑回家去。
甫一进大门,似乎就已经听见儿子的哭声,她就想腋下生出一双翅膀,跑进房间一看,儿子没哭,正被婆子抱着在地上溜达。
“他怎么不哭?”苏落狐疑的问,担心儿子是不是哭到力竭。
婆子道:“哭过几声,左右等不回来您,我就熬了米粥喂下。”
苏落捂着心口,没有哭坏就好,听她说什么喂儿子米粥,指着小娃道:“他这么小,还没长牙呢。”
婆子道:“您放心,我给小少爷喂的只是米粥上面那一层,我以前儿女多,哪里有那么多奶水,都是这样把孩子养大的,没想到,小少爷吃的很香呢。”
也怪不得婆子,谁让自己不在家,苏落愧疚的看看儿子:“给我抱吧。”
“等等!”没等婆子有所反应,谷梁鸿在她身后喊,不知何时他从门外走了进来,退去身上的斗篷过来道:“你身上凉,当心冰到安儿。”
苏落好奇的看着他:“你去了哪里?”
谷梁鸿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我这辈子,唯一的使命就是到处找你。”
苏落咬着嘴唇怯怯的问:“你去找我?”
谷梁鸿无可奈何的样子:“安儿饿,我不找你我找谁,不过,惹上那个人只怕我们没有好日子过了,若非因为安儿太小,我真想立即回去凉州。”
苏落明白他指的是朱高煦,也明白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转头还想抱儿子,谷梁鸿又拦着,她哀求:“可我真的好想儿子。”
谷梁鸿恨爹不成刚的看着她,停顿下,然后敞开自己的袍子道:“你啊,真不让人省心,来,我给你暖暖。”
苏落呵呵一笑扑在他怀里,婆子见怪不怪,仍旧视若无睹的哄着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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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朱高煦因此被朱棣好顿训斥。
又据说,上官云飞以朱高煦争夺祥瑞意图谋反为名请求朱棣下的令。
还据说,本来朱高煦和上官云飞是一丘之貉因此而结怨,实际他们结怨是因为朱高煦冲动不听上官云飞劝阻,上官云飞感觉此人不堪重任,必定惹来大祸,想及早抽身。
再据说,朱高煦更加发狠要把苏落夺过去。
这些事情不管是空穴来风还是有确凿证据,让苏落最头疼的是谷梁卓然和墨绯烟的到来,前后而来的还有郑氏和窦璎、杨二郎,居然还有那个与谷梁世家仅有一匹狼关系的高衙内,总之,她的家里又开始热闹。
当谷梁卓然向父亲提及和墨绯烟的婚事,先惊呆了墨飞白,他明白墨绯烟是为了什么接近谷梁卓然,所以他吃惊的不是墨绯烟嫁给谁,而是墨绯烟又想对谷梁鸿下手。
其次惊呆了谷梁鸿,墨绯烟不久前还对自己暗送秋波,现在却对侄儿以身相许,她的动机不言而喻,墨宗谍女,当真不是良家妇女,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其次惊呆了谷梁春,如今苏落是谷梁鸿的妻子,按理墨绯烟应该是谷梁鸿的姨姐,却嫁给谷梁鸿的侄儿,这辈分实在有点乱。
但谷梁卓然却振振有词:“她又不是苏落的亲姐。”
谷梁春是儒生,在儿子面前表现的非常武生,当机立断:“我不同意。”
谷梁卓然就拔步而去,不敢与父亲争执,唯有自己找个地方赌气。
谷梁春看他不服管教,气得胡子翘起,连骂几声逆子,谷梁鸿安慰道:“哥哥莫急,让落落去劝劝。”
苏落看看他,自己也没决定去劝谷梁卓然,他却给自己安排这么一项任务,现在的心思都在防备郑氏和窦璎,怕她们觊觎家里的两个男人,一是谷梁鸿,二是儿子。
谷梁鸿蔼然道:“你主意多。”
苏落煞有介事的拱拱手:“谢谢赞美,只是这种事情……好吧,我有办法了。”
她找到在院子里迎风而立的谷梁卓然,问:“你说,你长的这么好看,家里又这么有钱,为何非得看好我师姐呢,你别说不了解她的为人,她不是贤妻良母。”
谷梁卓然偏过头看看她,目光在她脸上蜻蜓点水的掠过,苦笑下道:“每个人都有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而我,其实最初喜欢的人是你。”
苏落正探头去听,还以为他能大彻大悟,听了这样的一句,先是愣了愣,继而往后噔噔退了几步,哑口无言。
正文 178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以这样一种意外的方式开始交谈,苏落穷其词句,装着毫不在意他的表白,装着气定神闲大方得体,装着是他的长辈可以对他宽容……这年头,装腔作势其实是一种本事,因为你必然需要有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胸襟,才能不被时不时突发之事左右。
“可是卓然,墨绯烟真的不适合你。”苏落连师姐都不肯叫,是眼前一直恍惚着当日她和谷梁鸿那幅龌龊的画面,谷梁鸿是有苦衷,她墨绯烟有的却是苦心孤诣,想谷梁鸿死而已。
谷梁卓然俯身拈起一枚枯叶,然后举着给她看:“就像这枚叶子,总还是期望春天,而我期望的,就仅仅她是墨宗弟子,而墨宗,与你有关。”
苏落丢下一句“情山不改绿水长流、此次一别后会无期”就想走,野鲜不花也好,脱欢也罢,甚至师兄墨飞白甚至上官云飞甚至高衙内,这些男人喜欢自己总还是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假如墨飞白算,那也只是青梅竹马罢了,可他谷梁卓然却是谷梁鸿的侄儿,他左右的表白这岂不是乱了伦理。
“你等等!”谷梁卓然喊道,今日里他的表现有些反常,平时没这么严肃,苏落甚至怀疑他是某个对自己别有用心的男人易容。
苏落偏不等,才迈一步谷梁卓然急着道:“只因为你开始是我的弟媳现在是我的婶婶,我压在心底的话快要烂掉,现在我说出来也不是想冒犯你,只是要你明白,我懂墨绯烟不是真心喜欢我,那又何妨,反正我是真心喜欢她,假如心里的情感不能转移。你想让我万念俱灰然后每天借酒浇愁潦倒颓废吗。”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风轻拂,轻到苏落可以听见谷梁卓然急促的呼吸,她从未有过的无措,心里就像一桌子的杯盘狼藉,竟然不知从哪里收拾起,定了心神,回过头来时看谷梁卓然一笑:“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
是的,这是她的真心话,一个青葱少年。把感情处理得这么妥当,让她佩服和汗颜,当初自己都没能这样冷静的面对感情。才把谷梁鸿追到手里,所以说她很茫然,冷静在感情上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应该是见仁见智,但用在谷梁卓然对待自己身上。的的确确是好事,想想野鲜不花的百般纠缠,苏落更加欣赏谷梁卓然的成熟稳重,除了他的样貌像谷梁鸿之外,才发现他这一点也像,只不过他藏的太深。差点让自己把他当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
谷梁卓然靠近她些,问:“你可以帮我说服我爹吗?”
苏落斩钉截铁:“如此更不能。”
谷梁卓然不解:“这却是为何?”
苏落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我需对你负责。”
谷梁卓然面上有一丝偷偷的欢喜:“怎样对我负责?”
苏落一副为人家长的模样:“给你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姑娘。并且,墨绯烟是我大师兄私定终身的妻子。”
谷梁卓然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们也没有成亲。”
苏落怒道:“他们有夫妻之实。”
谷梁卓然耸耸肩:“我同她也有。”
苏落简直就是震惊在当地,骂道:“人尽可夫的淫妇,。”
谷梁卓然突兀的一笑,看苏落生气的模样就想起当初刚认识她的场景。也是这样的顽皮可爱,瞥了她一眼:“你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我说喜欢你真就信啦?抱歉小婶婶,听闻你不拘小节才与你说笑的。”
苏落蓦然愣住,娘的,刚刚自己一番惊吓一番感动,且原来他是开玩笑,一脚踹去,谷梁卓然灰白的长袍就印上一个黑乎乎的脚印,他摇头呵呵一笑,径直去了。
其实,他刚刚的这句话才是假,苏落毕竟是他的长辈,他不想以后大家见面尴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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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卓然和墨绯烟的婚事搁浅,却并非是苏落的功劳,而是墨飞白找到墨绯烟。
在谷梁世家京城的这个新宅,隔着一道矮墙的西院是专门供客人住的地方,墨飞白在某个夜晚踏着月色而来,踱进墨绯烟居住的小屋,或许是彼此太过熟悉,他直接推门而入之时,正遇到墨绯烟卸妆,天冷且干燥,她正用一条热手巾敷脸,没了飘渺若仙的纱衣,没了五颜六色的油彩,露出她本来的面目,虽然墨飞白不是第一次得见,但还是略略的一颤,无关她的美丑,是有点意外。
墨绯烟当即用整条手巾盖住脸,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像个偷窥的孩子,有些慌乱,有些惊喜:“你来作何?也不敲门,当自己是谁。”
墨飞白抄了手在袖子里,慵懒的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或许他知道自己的侧脸是如此的完美,总之他的侧脸真的完美,浓睫、高鼻梁、散落在侧的一缕发,漫不经心道:“当自己是你的相公。”
只是刹那,墨绯烟捂着脸的手慢慢垂落,素颜下竟然多了几分纯真,缓缓站起,身上的环佩叮叮当当,软丝绣鞋踩着木质的地面悄无声息,细长的手摸过去,触及到墨飞白的那缕发便不敢再动,她真的很想摸摸他的脸,她也很想哭,终于还是把手缩回,瞬间转换成一贯的高傲凌然之色:“敢问你何时娶的我?”
墨飞白微微侧过头来,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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