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婵娟 作者:狐小采(起点vip2013-11-30正文完结)
旧执迷不悟的芸芸众生,还在苦苦挣扎,她看开了,想明白了,她给自己寻了个好归宿。
三日后徐娘匆匆跑回谷梁世家,找到谷梁鸿告诉他:“老爷,不好了,我家小姐要落发为尼。”
谷梁鸿正在给男佣女仆说明自己即将离开凉州之事,问他们假如愿意跟随,就一起走,否则就给他们足够的遣散费,听徐娘说郑氏要出家,他怔住,随即喊杨二郎备马,问清楚郑氏所在的寺庙,飞驰而去。
凉州城内淡月庵,绿树掩映,清幽雅静,此时大殿内正在举行一场剃度仪式,剃度者当然是郑氏,她已经身著海青,双手合十跪在佛前,长发披散在后,一个老师父在主持这场仪式。
突然听外面有人高喊:“且慢!”
郑氏心里一抖,已经听出是谁的声音,猛然转头来看,就看见谷梁鸿大步迈进,黑袍拂动,如山般伟岸,他急切切的伸出伸臂,欲做制止的样子。
郑氏没有料到他会得知,更没料到他能够赶来,了然他来此所为何事,急忙对老师父道:“不要听他的,快给我剃度。”
老师父道:“施主且不可如此,假如你六根不净,即使剃度你也不会安心修行,还是了结尘缘之后再说吧。”
说完,老师父转身走了,剩下的其他尼姑也都随着离开,大殿里只剩下她和谷梁鸿。
“老爷。”
郑氏以俗家之礼参拜,然后道:“这声叫过之后,你我从此陌路,本来我就已经与你没了任何瓜葛,假如你是来看我剃度,我不反对,假如你是想劝说我的,还是免了吧,出家之心我并非一日两日,在抓进凉州卫大牢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其实即使你不休掉我,我是打算在谷梁世家搬离凉州时再行剃度,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没了关系,卓文我也还给了他的父亲,我心无挂碍,了无遗憾,此时出家正当时,愿毕生在佛前忏悔自己的罪孽。”
谷梁鸿抬起手臂,抖落袖子上一片绯樱的叶子,庵里遍植,他刚刚着急没有走正路,是抄近道穿行绯樱林子而来,不仅仅衣袖上有,头上还有两片,绿叶衬着他浓黑的头发,别有一番风韵,他想摸一摸郑氏,不知她才四十出头的年纪,何时竟然霜染两鬓,心里有些难过。
“假如你愿意,就随我走,离开凉州也就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一切。”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想郑氏看破红尘,自己怎么说都有一定的责任,男子汉大丈夫,有责任就得担当。
郑氏眼睛里突然就溢出华彩,再次道了万福,没有哭,声音还是哽咽:“谢老爷,只是我出家不是因为你,或许从被继父羞辱的那天开始我就有了这个念头,或许更早,得知像山一样庇佑保护的亲生父亲病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厄运开始了,因为我的母亲是在柔弱不堪,无力保护我也无力保护她自己,所以你不要自责,真的不是因为你休掉我,我出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小蝶那些仆人的命,我本该以死偿还的,是我自私,放不下卓文,我出家仍是留在凉州,看着卓文娶妻生子,然后我用心修行。”
她说是这样说,谷梁鸿还是觉得假如自己能够好好待她,或许就没有今日之事,试着再劝:“我休你不是因为小蝶等人,而是因为……”
他难以启齿,郑氏骗他不对,但郑氏亦是受害者,指责一个女人诸如未婚先孕等等事情,他开不了口。
郑氏心知肚明,替他道:“是因为卓文吧,我懂,哪个男人都不能允许妻子欺骗自己,一骗就是十七年,所以我没有怪你。”
谷梁鸿很想告诉她,自己真的非常疼爱卓文,即使现在得知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毕竟那么多年的养育,顿了顿,说出这样的一句:“跟我回去好吗?”
郑氏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对自己温言软语,淡淡一笑:“老爷,你是如此聪明如此博学之人,难道你认为所有的出家人必定都是逼不得已吗?”
谷梁鸿蓦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氏又道:“佛菩萨肯收下我,已经是我福星高照,是以老爷你不要阻止我,修得内心平静,这是我迫切的愿望,这也是我今生第一次可以自己做主,请老爷成全。”
人这辈子,难得遂了自己心愿做一件事,谷梁鸿想,即使自己能强迫郑氏不落发为尼,她真的就能快活吗?一个人假如能内心平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假如她有机缘修到佛法的真谛,又何尝不是她之幸法之幸,是以谷梁鸿慢慢后退一步,轻声道:“阿弥陀佛!”
和郑氏对视而笑,然后转身出了大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极目远望,春光无限,山河妖娆,如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该放下的也必然要放下了,准备立即举家迁徙,过另外一种生活。
正文 246章 半路遇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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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谷梁世家所有人在凉州的最后一个夜晚,恰逢月圆,更值春花烂漫,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谷梁鸿终于下了命令,明日即举家迁徙,,正式搬离凉州。
走之前把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环顾一下,少说也有几百人,遣散了一些是因为他们不愿背井离乡,毕竟故土难离,剩下的这些都是死心塌地跟随谷梁鸿的,哪怕上天入地上刀山下火海,不离不弃,按谷梁鸿的意思,大家都不跟随自己更轻松,人越多越累赘越招摇,但既然他们想追随自己,就必然珍惜这份感情,所以无论老弱病残,一概带着。
大厅大摆放不下这么多桌子,索性就在院子里,乘着月色,众人不分主仆的落座,相对把酒言欢。
张初五和筱兰薇也听闻了此事,都过来相送,和苏落依依惜别,万分不舍。
至夜深,酒宴才散,大家都睡不着,不知是对新家的猜想和期冀,还是对前途未卜的担忧,三五成群的闲聊,行李都已经打点好,车辆密密匝匝的排放在院子里。
苏落亦是难眠,谷梁鸿巡看各处状况,越是到这样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所谓人走茶凉,不知有谁想趁火打劫呢,是以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步,安儿已经睡着。
离开凉州是她梦寐已久的事,不知为何,真的就要离开她又万分不舍了,这里有太多往事,她和谷梁鸿在此相识相爱并走到一起还生下安儿,凉州对她的意思非同凡响。即使走了,很多烙印还在。
到现在谷梁鸿都没有把要去往之地告诉她,甚至也没有告诉谷梁春和谷梁秋、谷梁冬三兄弟,大家似乎都相信谷梁鸿的能力,乐得享受什么都不管,而谷梁鸿只对苏落说,自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苏落猜测,除了惊喜之外,大概还有保密这个因由。谷梁鸿行事谨慎她知道,或许怕一旦说出来,不知从哪里就走漏了风声。他们不是去旅行,是离开凉州背离大明,朱棣当然不会高兴,于此,苏落就不逼问。谷梁鸿在她心里就是大树,她安心的倚靠。
这个时候谷梁鸿巡视回来,看她并无宽衣解带,而是立在窗前发呆,走过去轻声问:“睡不着?”
苏落回眸看他一笑:“嗯,凉州不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在哪里我都不晓得,或许从师父把我带出皇宫带离金陵的时候,我就注定了要漂泊。从西域到祁连山,再到凉州,独独这里让我放不下,只因为这是你的家,我才不舍。”
谷梁鸿拥着她道:“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所以不必留恋。”
苏落靠在他怀里道:“我知道,可是。这是我们初恋之地。”
谷梁鸿若有所思,忽而道:“还记得《醉婵娟》吗?”
苏落点头:“那首曲子,你作给我的,当然记得,且深深铭刻。”
谷梁鸿提议:“我们夫妻合奏一曲如何?”
苏落看看床:“安儿睡觉呢。”
谷梁鸿牵着她的手就走:“不怕,假如把他吵醒也好,反正今晚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或许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他就取了七弦琴和笛子过来,他抚琴苏落吹笛,房门也开着,引了一泓月色进来,他坐着苏落站在他身边,一个是傲岸如山,一个是清丽若花,彼此相衬,彼此辉映,最最般配不过,而琴声悠扬笛音清越,从指间从嘴角溢出,浮荡在静寂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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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太阳还没有露出脸,晨光朦朦胧胧的,花儿还隐在暗昧之中,谷梁鸿就下令启程,发挥他以往带兵打仗运筹帷幄之能事,让杨二郎为先锋,带着谷梁世家的镖师先行,第二拨人是谷梁春、谷梁秋、谷梁冬为领队,并那些护院,负责保护苏落等一干女眷,他和卓然留下断后,一来把所有产业交付给郑老爹,二来也防备朝廷派人追击,朱棣心思难测他不得不防。
不过他也不会这样悄然逃跑似的,已经给朱棣写了封奏表,上书自己因为人到中年,厌倦了俗世纷争,才带着家人隐居,奏表放在凉州卫的府衙,托付新任指挥使转呈给皇上朱棣。
杨二郎一队人已经出了凉州,按照谷梁鸿绘制好的路线图,在前面探路和扫平一切隐患。
谷梁春和谷梁秋、谷梁冬业已准备就绪,所有的女眷也都上了自己的车辆,苏落上车后却又匆匆下来,找到谷梁鸿,面色凝重的道:“大叔,一句承诺就是一辈子,你答应陪伴落落到老,就不能半途而废。”
谷梁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朱棣得知消息追击,轻轻拍了下她的脸,戏谑道:“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我才不会舍得留给别人,你还答应给我生个女儿,像你这么美,我还得看着安儿娶妻生子,看他把谷梁世家承接过去呢。”
苏落莞尔一笑,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车里。
谷梁春一声“走”,谷梁秋和谷梁冬兄弟二人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押车,浩浩荡荡的奔城门而去。
守卫的将士不知他们这是作何,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谷梁春告诉守城官,往故乡祭祖。
故乡是个很深邃的词,虽然大家一致认为谷梁世家的故乡就是凉州,但谁又不能肯定谷梁世家不是从别处迁徙而来,所以,他们轻松混了出去。
按路线苏落得知是往西,出了城门后所有人都频频回望,苏落抱着安儿长叹一声……此后,凉州只在回忆里。
出了城门就一路疾行,到夕暮之时开始投宿,因为人多无法去客栈,是以自己带着营帐,放眼望此处是莽莽荒野,零星散落几个土山,不甚大,就像小童过家家时用泥土堆积的城池,谷梁春吩咐众护院和男仆找了个平坦之地,把营帐都支起,让女眷们进去歇息,女仆们已经在准备晚饭。
这样大规模的搬家真可谓壮观,锅碗瓢盆都带着,就近找了水源,开始生起火堆,洗米的洗菜的拾柴的,叮叮当当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马匹从车辆上卸下,派人看管着放牧,炊烟袅袅衬着落霞,有烟火的气息有泥土的气息还有饭菜的香气。
苏落正带着安儿在荒野里散步,坐了一天的车浑身疲乏,到处走走舒展一下筋骨,边和儿子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安儿说,爹爹几时能追上我们呢。”一天时间谷梁鸿都没追上自己,她忽而就不安起来。
小娃奶声奶气的道:“爹,爹爹。”
他还不到两岁,当然无法回答苏落的话,但听苏落提及爹爹,他就学着她重复,然后还四下转身的找,似乎也才发现爹爹为何不见了。
苏落蓦然发现儿子已经能够说两个字,儿子的每一点成长都让她欢喜,于是继续和儿子谈话,教他一些浅显的东西,比如爹爹叫什么名字。
小娃爹爹的喊了半天,不见谷梁鸿来,就缠着苏落哭闹,一般的孩子都和娘亲近,但安儿不同,他跟谷梁鸿比跟苏落还要好,不知是苏落太年轻经常忽略儿子,还是谷梁鸿中年得子万分珍惜经常腻着儿子。
苏落看他哭得非常认真,泪珠子噼里啪啦,心疼的俯身去抱,弯腰的刹那,眼角余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移动,她猛然抬头,前面是起伏不定的土坡,没发现有人,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就感觉有黑影从这个土坡蹿到那个土坡,她突然有些怕,怕是野兽出没。
刚想抱起安儿转回大家聚集之地,就从土坡后面涌出二十几个人来,遥遥的看个个手中拿着铮亮的家伙,她一时猜度不出这些人究竟是打家劫舍的匪徒还是朝廷派来之人,想想无论锦衣卫还是东厂的番子,似乎执行任务极少乔装,这些人应该不是朝廷的杀手,那就是匪徒了。
她抱着安儿往回跑,边跑边喊:“大哥、三弟、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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