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婵娟 作者:狐小采(起点vip2013-11-30正文完结)
苏落任由他晃来晃去晃得头晕目眩。
墨子虚推开墨飞白,喝问苏落:“我是你的师父,养了你十八年,也是你的父母,谁准许你擅做主张嫁给他的。”
苏落缓缓站起,冷笑着反问过去:“从小到大,你只教我怎样骗人怎样赚钱,你从没有教过我仁义道德,我初潮时,血整整淌了三天后来还是大师兄告诉我那叫葵水,我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懂女红不懂矜持不懂女人该懂的一切,因为你没有教过我,所以,我想嫁人就嫁人了。”
墨子虚怔住,沉默中感觉苏落并没有因为对谷梁鸿的仇恨而更亲近自己,反倒是她的话里满是怨怼,生米做成熟饭,无可挽回之事,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苏落和谷梁鸿如此关系,想杀他那就易如反掌,道:“无论怎样,只要你能杀了谷梁鸿给你母亲报仇,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计较。”
苏落不置可否,只是低头最后看了眼母亲的画像,踉踉跄跄跑了出去,后面传来墨飞白和墨子虚争吵的声音:“师父,你把落落许配给我的……”
这恹恹的黄昏如同苏落此时的心情,阴郁压抑,她茫然的在街上走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谷梁鸿杀了我娘,谷梁鸿杀了我娘……
假如一个男人心情不好,可以喝酒可以嫖妓可以打架可以砸东西,苏落不知如何发泄,在街上走了半天,就碰到了闲逛的高衙内,他堵住苏落喜滋滋道:“我正想去看你,偏巧遇到了。”
苏落木然的看着他:“假如你心情不好你会做什么?”
高衙内立即道:“喝酒。”
苏落一拍他的肩膀:“我请你。”
两个人走进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的菜,要了五坛子酒,喝光一坛后苏落就东倒西歪了,扯着高衙内开始胡说八道。
无巧不成书,偏偏这个时候高长泰同几个生意伙伴来此吃饭。猛然发现儿子和苏落两个人拉拉扯扯,他顿时火起,过去劈头盖脸的把儿子训斥一顿。
苏落醉酒,心情又不好,推开他道:“你谁呀,凭什么骂我朋友。”
高长泰不知道苏落已经嫁给谷梁鸿,但知道苏落是谷梁卓文的未婚妻,看她醉态十足,哪里有良家妇女的一点点样子,鄙夷道:“一个有夫之妇。和男人一同酗酒,还勾肩搭背不顾廉耻。”
苏落醉是真醉,却没醉到人事不省。行动不倚靠大脑指挥,但心里清楚对方在骂自己,索性一把搂过高衙内,乜斜着高长泰,想气死他的样子。
高长泰果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儿子还没有定亲,他在凉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感觉儿子斯文扫地他也颜面无存,气道:“怪不得能勾引自己的公公,且原来是这么个不要脸的女人。”
苏落冲过去想打他,被斜刺里出来的一个人拦住。是杨二郎,他看了看高长泰道:“高掌柜,你会为你这番话付出代价的。而且是惨痛的代价。”他说完喊了自己的手下扶着苏落离开酒楼,又找了辆马车把苏落拉回府里。
苏落死活不肯回谷梁鸿的卧房,杨二郎只以为她是因为醉酒难堪,于是把她安排在客房睡下,接着过来谷梁鸿这里禀报自己出去所办之事的结果。
谷梁鸿正卧床休养。手里捏着一盅茶,看杨二郎进来问:“窦璎除了把苏落的事密报给冯指挥使。可还有告诉别人?”
杨二郎躬身施礼,道:“老爷您放心,她再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谷梁鸿松口气,这样一来他才能让苏落继续留在凉州。
杨二郎迟疑半天,不知该不该把苏落醉酒的事告诉他,谷梁鸿看出他似乎有话,道:“不许隐瞒任何事。”
杨二郎于是道:“老爷,我回来之时路过一家酒楼,听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像是夫人,走了进去后发现果然是夫人,她和那个高衙内应该是不期而遇相约在酒楼里小坐,偏巧碰到高衙内的父亲高长泰,老爷您说,当初在关外,夫人冒险从脱欢手里救出他们那个商队,他应该知恩图报才是,可是他,他……”
谷梁鸿浓眉拧起,急切切的看着杨二郎问:“他怎样?他对夫人怎样?”
杨二郎不是个背后搬弄是非的宵小之辈,只是气那高长泰恩将仇报,于是据实相告谷梁鸿:“他居然说夫人勾引公公这样的话。”
咔!谷梁鸿捏碎手里的茶盅,里面的茶水洒在他面前的被子上,杨二郎急忙去拿了手巾过来擦拭,劝慰道:“老爷息怒,当心伤。”
谷梁鸿怒道:“他敢骂夫人,夫人现在怎样?”
杨二郎道:“是醉酒吧,不好意思来看您,在客房睡下了。”
谷梁鸿把身子坐直:“是被高长泰气的吧,连我都不敢骂夫人他高长泰居然吃了豹子胆。”思忖片刻后道:“明天开始,你找些人,府里府外的都可以,去高长泰的商号买东西,记住,最多七日内务必把他店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买光。”
杨二郎似乎懂了:“老爷,这需要好大一笔钱。”
谷梁鸿道:“买回他的货放在我们的商号按原价卖出,不会赔,所用之银两找账房支取,若是不够来找我,我要让他高长泰顷刻倒闭。”
杨二郎领命而去,谷梁鸿越想越生气,他和苏落曾经的翁媳关系就是一个疮疤,他自己不想别人碰,他更不想苏落因此受伤害,他支撑着下了床,找到苏落住下的客房,门吱嘎推开,床上的苏落哪里睡得着,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来看,谷梁鸿就发现她泪流满面的一张脸,心里更气,沉声嘀咕:“高长泰,我要让你倾家荡产!”
他慢慢走近苏落:“落落,有我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苏落缩到床的角落,看他遥遥伸出的手没有去接,问:“假如欺负我的人是你呢?”
120章 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我恨你
风啪嗒把门刮开又关闭,客房甚少住人是以格外冷清,他以为苏落的瑟缩是因了冷,他还以为苏落刚刚那句话是玩笑,伤口在痛,他却闲庭信步般的轻松,眼底有笑面上是暖融融,走到床前费力的佝偻身子拉过苏落的手,戏谑道:“你可以杀了我。”
杀这个字此时对苏落就像一根芒刺,在心不在背,拔不出来又无法消除,她抽回自己的手眼睛盯去他的腹部,那里有伤,那个伤他是为了捍卫给她的爱情,也为了捍卫给她的尊严和地位,她冰封的心如春风拂过一点点解冻,才至半截忽然想起母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腹部中刀,十九岁不过是蓓蕾初绽,一场花事未盛,却已经夭折,她突然的就如同发狂的小兽,跳下床兀自跑走,留下茫然伫立的谷梁鸿不得其解。
夜来,雨来,后园的花草凋落尽最后一点残绿,等候着它们的宿命之冬。
谁都不理解深秋之际为何还能连雨,除了躲在暖暖的房间里别无计议。
谷梁鸿伤后大家都暂时的平静,郑氏和窦璎走的近些,这种互为利用的关系不是用感情来缔结,但并不妨碍彼此恭维和讨好,都明白对方是假情假意,却又乐此不疲,这就是宅门生活。
苏落进了祠堂拜过谷梁世家的列祖列宗,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而郑氏这个结发之妻如今身份相当尴尬,那个昭示谷梁鸿正室夫人和谷梁世家掌门夫人的玉镯在苏落手上,她不等被人笑话自己都在笑,她这个正室夫人这个掌门夫人的名号且原来是冒名顶替,或者说是子虚乌有了。
她恨的牙根痒痒,面上依然不漏声色,这是她的个性。让徐娘给窦璎敬了茶过去,笑容很假,表演痕迹太浓:“妹妹几时为老爷开枝散叶啊,你不急我可急,毕竟老爷才卓文一个孩儿。”
她或许是无心或许是有意,总之把窦璎刺激得脸红不红白不白,想自己如愿嫁给谷梁鸿,何尝得到他半点温存,你让我跟谁去开枝散叶,心下不痛快是以反唇相讥道:“我进谷梁世家都是仰仗姐姐你。如今苏落她鹊巢鸠占,姐姐你地位不保,我也就只能落个唇亡齿寒了。”
上半场下半场。这回轮到郑氏难堪了,既恨苏落又厌恶窦璎,凛然一笑:“我的地位谁也占不了,我和老爷是结发之情,我们还有儿子。倒是你,别等到人老珠黄也等不来老爷垂青,还是琢磨怎么去讨好男人吧,不送。”
她说完进入里面的卧房,窦璎僵在那里半天,表情复杂的笑了笑。转身出了郑氏的房间遇到筱兰薇,两个女人互相端量,像是第一次认识。彼此不屑,不屑的是同为谷梁鸿的女人必然成为死敌,不屑的还有都自恃美貌,竟然连招呼都没有打,背道而去。
秋雨淅沥。婢女给窦璎撑着伞,没等回到房间又遇到张初五。她知道张初五和苏落要好,所以非常不待见,准备擦肩而过,张初五礼貌的叫了声:“五夫人。”
她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也没搭言,随后离开。
刚出花廊拐角又碰到董竹音,她心里暗笑今个就邪气了,府里的人都喜欢夜游不睡觉么,瞥了一眼没有立即离开,她合计自己在谷梁世家人单势孤,郑氏那个人翻云覆雨难伺候,筱兰薇头脑简单自以为是,张初五是苏落的一方,唯有这个董竹音言语不多一看就精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倒符合自己的脾性,于是主动道了万福:“三姐姐这是去哪里,大晚上又下着雨,当心着凉。”
董竹音还礼,叹口气道:“还不是担心老爷的身子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窦璎道:“老爷是习武之人,那样的伤几日便痊愈了,姐姐大可放心。”
董竹音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苏落日日和老爷睡在一起,我们都是过来人,苏落年轻貌美,老爷正值壮年,干柴烈火,大夫说了,老爷有伤不能近女色,这话又无法对老爷说出口,是以我才焦虑。”
窦璎心里恨恨的,假如真的那样也是他谷梁鸿咎由自取,面上道:“老爷可非一般的愣头青,他会晓得这个,姐姐宽心去睡吧。”
两个人又彼此躬身告辞,刚转身,董竹音漫不经心的飘来一句话:“妹妹你说苏落是多好的福气,遇到你我这样的人,假如换了别人家,五个姐妹齐心合力,有她的好果子吃吗,她可真是好福气啊。”
这是董竹音说话的方式,反话正过来说,窦璎也是个聪明人,当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感叹这个董竹音真是不可小觑,比自己还机智狡诈,臭味相投,于是上前拉着她两个人开始嘀嘀咕咕……
夜雨无休无止,谷梁鸿卧在床上等候苏落就寝,只是等了足有一个时辰还不见她沐浴出来,无奈喊了春好去看,春好回来道:“老爷,夫人不在浴房。”
谷梁鸿眉头一皱,挥挥手让春好下去,他自己披衣下床四处去找,看苏落正伫立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她手中的纱灯已经熄灭,雨从梧桐树的缝隙筛落,她肩头已经打湿。
“落落!”一把绯红的油纸伞撑在她头上,朦胧的夜色里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点缀在她的发髻,她像是在出神,被谷梁鸿突然一唤吓得手抖,纱灯还有一枚阔大的梧桐雨啪嗒落地。
“你在这里作何?秋雨凉。”
谷梁鸿说着想揽她在怀里,她侧身躲开,曾几何时这个怀抱是她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而现在,她竟然如此的惧怕,惶惑间本能的后退,甚至出现这样一闪而过的念头,假如自己手里有一把刀,敢不敢刺入他的心口,然后看他倒在血泊里,离自己渐行渐远,最后两个人归于天上人间。
只是个念头而已,一阵风来,应景的撩起谷梁鸿的衣衫,她恍惚中仿佛谷梁鸿正在慢慢倒地死去,就吓得差点惊呼出口,不要,不要……眼一黑腿一软,跌倒的瞬间被谷梁鸿捞住,这是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可是他伤势太重,咬牙抓着苏落抱在怀里。
“落落,你怎么了?”
她伏在他怀里如雨中枯叶,感觉正在消逝的人不是谷梁鸿而是自己,轻声问:“你这辈子有没有杀过女人?”
假如应该为母亲报仇,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才好,谷梁鸿这么精明,要想能够刺杀他非同寻常,可是苏落无法让自己镇定,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其他的任何人,他不仅仅是自己的夫君,还是爱到痛彻心扉的一个人,是以她在真相与假象之间徘徊,忽而不信谷梁鸿会杀了母亲,忽而又不能不信,那可是师父亲眼所见。
谷梁鸿感觉她的话很突兀,感觉她从街上回来后所表现的一切都非常奇怪,单单是被高长泰气到如此好像有点匪夷所思,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答:“或许吧,曾经厮杀过,战场上只需记住敌人不需记住男人还是女人。”
这样的回答苏落非常不满意,她很希望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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