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给谁听 (短篇合集)





心想,看在就要各奔东西的份儿上,这次不跟他计较。怎知忍不住又用眼角瞄了瞄……还剩两个人就轮到他,可实在是没法儿忍,转身三步并两步奔了回来:
                  “喂,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呢!”结果,他话刚停,几个人“哗”地笑开了!原来,老三是故意耍他呢!杨蔚脸红地坐下,“你们真无聊!”
                  老三忽然说了一句:“以后说不定要怀念六儿的怪癖!”
                  “才怪!”杨蔚说,“你是怀念我天天帮你拖地吧!”
                  “嘿嘿,也是,以后没免费保姆用了!”
                  坐在一边儿的宋澎湃一直没吭声儿,这才抬头跟杨蔚说:“汤没盛到吧?你们这群败类,就不干好事儿!”说着站起身,“我去帮你排!”
                  “不用……”杨蔚本想说,喝不喝都行,却见宋澎湃已跑出老远了。
                  “老大今天怪怪的,”老二说,“晚上吃饭的地方定了没有?”
                  因为是周五,最后一学期,学业很轻松,几个人的工作也落实差不多,或者落实当中,周末就喜欢出去喝点小酒,聊聊天。下周宋澎湃要和金媛一起去沈阳办留学签证,大家为他饯行,顺便祝他好运。
                  “老五去定的,”说完,发现出门交涉的老五还没回来呢,“这家伙死哪儿去了?”
                  根据依旧很起劲的“哀乐”播放盛况来看,老五的交涉无疑是失败的。老二伸长脖子,他们吃饭的地方是食堂二楼,靠窗,看出去正是图书馆门前音响架。
                  “靠,他泡妞儿真是争分夺秒!”
                  几个人立刻都挤到窗口看,果然老五叉着腿,跟文艺部管音响的小丫头聊得正起劲儿,还混了个香蕉吃,剩了个皮,在手里吊着,象个小手绢一样。说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来对方的电话号码存起来了。老三手指含在嘴里,冲他打了个尖尖的口哨,老五和那女生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老三没给面子,高声喊了一句:
                  “你老婆让你赶快回来!否则,等着跪搓衣板儿吧你!”
                  黄手绢般的香蕉皮,“嗖”地飞了过来,几个脑袋迅速缩回来,依旧是一阵爆笑!宋澎湃走过来,双手都端着汤,放在杨蔚面前,一边教训他们放低音量,注意影响,一边告诉杨蔚:
                  “今天两样汤,不知道你要哪个,都给你盛了!”
                  还不等杨蔚说话,旁边的老二“啧啧”先开口,“老大你这是图个什么?就算买错了汤,六儿也不会罚你跪搓衣板儿。”
                  “滚一边儿去,”宋澎湃眼刀一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蔚刚要和宋澎湃说话,手机响了,澎湃看了看号码,也没动弹就接听, “金媛,我在食堂呢,啥事儿?” 
                  别人都说宋澎湃跟金媛说话时候的声音是瓮声瓮气,可杨蔚偷偷觉得,那其实是一种,难得的温柔。
                  老五定的饭店在海边,几个人吃饱喝足,拎了两打啤酒,坐在水边的沙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月亮升起来,正逢涨潮,海浪暗涌,一朵高过一朵。只有在这时候,离愁,即便没有了音乐的催化,也在发酵得愈渐浓酽。
                  几个人聚着喝,喝多了,就跑去一边吐。宋澎湃站起身,晃悠悠,有点找不到北,跟他们说,“我和六儿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杨蔚喝得没有他多,打趣地说:“你别骝到半路醉得走不了路,我可抬不动你。”
                  “不能,我离醉远着呢!”
                  杨蔚应该知道,只有喝醉的人,才会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可他还是跟着宋澎湃走开了,沿着海边,让冰凉的浪花打上脚背。
                  很多年后,每次杨蔚有点喝醉,分不清眼前还是记忆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个夜晚,沿着弯弯的海岸线,月光象碎玻璃一样洒在鳞鳞波光之上……拎着鞋的,他的右手,宋澎湃的左手,在早春的空气里晃荡着,碰在一起,又分开……如同他们的背影,偶尔倚在一起,再小心地挪开,距离总是近近的,近近的,身后两串长长的脚印,长长的,长长的……
                  千里之外(全)前边有修改,这个是完整版,请从头看。
                  毕业那年,春天来得格外早,三月里就吹起南风,迎春花黄橙橙一片,姿态很霸道。文艺部在食堂和图书馆之间的空地上,架起个音像架,每天午休时,专捡让人难受的歌儿放,从“骊歌”到“其实不想走”,一首接一首,没完没了。
                  寝室几头聚在食堂吃饭,霸占了靠窗的桌,脸上满是师兄的牛B神态,边吃饭,边大声商量着晚上出去玩的事。暖和天,敞开着窗,正说的热闹,飘进来揪心的节奏,让本来还没啥离愁的一撮儿人开始闹心,龇牙咧嘴地开始抗议。
                  “她们有病吧?吃饭的时候放‘哀乐’,纯心让咱消化不良吗?” 老五忍不住,跳起来,“我跟她们去理论理论!” 
                  几个人笑笑,没成想他当真,老五却一眨眼没影儿了。
                  杨蔚去排队盛汤的时候,老远地,似乎看见老三的饭勺子在他的饭盒里划拉,他忍了忍,估计是拣自己不爱吃的肉。每次,他都会主动把肉挑给老三吃,今天还没来得及,这人就自己动手了。杨蔚心想,看在就要各奔东西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怎知忍不住又用眼角瞄了瞄……,他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的饭勺子伸到自己的饭盒里,还搅弄个不停……
                  盛汤的人很多,排了半天,心里的两个小兵激烈地搏斗着,结果,还是坏小兵胜利了。虽然还剩两个人就轮到他,杨蔚也实在是没法儿忍,转身三步并两步奔了回来:
                  “喂,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呢!”结果,他话刚停,几个人“哗”地笑开了!原来,老三是故意耍他呢!杨蔚脸红地坐下,“你们真无聊!”
                  老三笑够,说了一句:“你们别说,以后说不定要怀念六儿的臭毛病!”
                  “才怪!”杨蔚说,“怀念我天天帮你收拾还贴点边儿!”
                  “嘿嘿,也是,没免费保姆用的日子,估计还是需要适应适应的!”
                  “以后找媳妇得找六儿这样勤快的!”老二连忙补充,“但是,坚决不能找动手打人的母老虎!”
                  “闭嘴吧!越扯越远!”坐在一边儿的宋澎湃一直没吭声儿,这会儿忽然喊了一句,吓大伙一跳,他抬头跟杨蔚说:“汤没盛到吧?你们这群败类,就不干好事儿!我去帮你排!”
                  “不用……”杨蔚也没明白宋澎湃怎么突然就翻脸了,本想说,喝不喝都行,却见宋澎湃已跑出老远了。
                  “老大今天怪怪的,”老二悻悻然地说,“哎,晚上吃饭的地方定了没有?”
                  因为是周五,最后一学期,学业很轻松,几个人的工作也落实差不多,或者落实当中,也很乐观,周末就喜欢出去喝点小酒,聊聊天。下周宋澎湃要和金媛一起去沈阳办留学签证,大家祝他好运,借口给他饯行,为的是再痛痛快快喝一顿。
                  “老五去定的,”话音刚落,大伙儿发现出门交涉的老五还没回来呢,“这家伙死哪儿去了?”
                  根据依旧很起劲的“哀乐”播放盛况来看,老五的交涉无疑是失败的。老二伸长脖子,他们吃饭的地方是食堂二楼,靠窗,看出去正是图书馆门前音响架。
                  “靠,他泡妞儿真是争分夺秒!”
                  几个人立刻都挤到窗口看,果然老五叉着腿,跟文艺部管音响的小丫头聊得正起劲儿,还混了个香蕉吃,剩了个皮,在手里吊着,象个小手绢一样。说着说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来对方的电话号码存起来了。老三手指含在嘴里,冲他打了个尖尖的口哨,老五和那女生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老三没给面子,高声喊了一句:
                  “你老婆让你赶快回来!否则,等着跪搓衣板儿吧你!”
                  黄手绢般的香蕉皮,“嗖”地飞了过来,几个脑袋迅速缩回来,依旧是一阵爆笑!宋澎湃走过来,双手都端着汤,放在杨蔚面前,一边教训他们放低音量,注意影响,一边告诉杨蔚:
                  “今天两样汤,不知道你要哪个,都给你盛了!”
                  还不等杨蔚说话,旁边的老二“啧啧”先开口,“老大你这是图个什么?就算买错了汤,六儿也不会罚你跪搓衣板儿。”
                  “滚一边儿去,”宋澎湃眼刀一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蔚刚要和宋澎湃说话,手机响了,澎湃看了看号码,也没动弹就接听, “金媛,我在食堂呢,啥事儿?” 
                  别人都说宋澎湃跟金媛说话时候的声音是瓮声瓮气,可杨蔚偷偷觉得,那其实是一种,难得的温柔。
                  老五定的饭店在海边,几个吃饱喝足,拎了两打啤酒,坐在水边的沙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月亮升起来,正逢涨潮,海浪暗涌,一朵高过一朵。只有在这时候,离愁,即便没有了音乐的催化,也在发酵得愈渐浓酽。
                  几个人聚着喝,喝多了,就跑去一边吐。吐完了,觉得轻快不少,也不知道谁起的烂头儿,开始唱歌。就跟发了潮的磁带一样,调子跑的天南海北。喝醉的自我感觉良好,唯独清醒的杨蔚,鸡皮疙瘩一扯一车地掉。这帮不要脸的,唱到中间还插播脱口秀,用啤酒瓶当话筒:
                  “请问宋澎湃同志,要是金媛同志签出去,你没成,请问作何打算?”
                  “找工作,明年再试一次呗!”
                  “那要是你成了,她没成呢?”
                  “就等她一年!”
                  “宋澎湃同志高风亮节,值得我们学习啊!大家鼓掌,鼓掌!”
                  “嗬嗬,”宋澎湃给他们弄得不好意思,傻笑不停,也不知是醒着,还是醉着,“男人还不得让着女人点儿?”
                  立刻有人又唱了起来,“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兼忘词,兼跑调,不顾听众如置水火,杨蔚却渐渐习惯了。喝多的人话都多,唯独尚算清醒的他,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提问,也把宋澎湃说的每一句话,深深记在心里。他看见宋澎湃大红的脸,憨笑时,敦厚诚恳……从心底里,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希望宋澎湃能够心想事成,不管他的心事里,有没有自己。
                  后来,宋澎湃站起身,晃悠悠,有点找不到北,跟他们说,“我和六儿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杨蔚喝得没有他多,打趣地说:“你别溜达到半路醉得走不了,我可抬不动你。”
                  “不能,我离醉远着呢!”
                  杨蔚应该知道,只有喝醉的人,才会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可他还是跟着宋澎湃走开了,沿着海边,冰凉的浪花打上脚背,提醒他每一秒,都是真实的。
                  很多年后,每次杨蔚有点喝醉,分不清眼前还是记忆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个夜晚,沿着弯弯的海岸线,月光象碎玻璃一样洒在鳞鳞波光之上……拎着鞋的,他的右手,宋澎湃的左手,在早春的空气里晃荡着,碰在一起,又分开……如同他们的背影,偶尔倚在一起,再小心地挪开,距离总是近近的,近近的,身后两串长长的脚印,长长的,长长的……
                  宋澎湃和金媛这对金童玉女可谓顺风顺水,当天一起拿到了去美国的签证。因为有伴儿,出国成了一件没什么忧虑的旅程。一切准备就绪,两人打算毕业以后,立刻动身,过去熟悉熟悉环境。于是毕业前的散伙饭,又多了送行的作用。之前还不怎么感受得到的离愁,在那一晚,忽然排山倒海而来。
                  几个小伙子,酒醉后,哭得格外伤心。唯独杨蔚依旧从始至终保持着清醒,那时候,他烟瘾越来越大,一顿饭下来,地上的烟头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