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半分堂主人





缘母筛删痪弧?br /> 待放下了碗,看向凌妃,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笑容,说道:〃这粥果然很好吃。〃
说着,脸色却苍白了几分,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伸手抚向腹部。
凌妃愣了一下,忽然从软垫上站立起来,后退数步,脸上哪里还有温柔神情,一双眼冷冷厉厉的注视着靖帝,嘴角噙了一个诡异的笑,似是在等待什么。
不过须臾,靖帝额角冒出冷汗,口里发出低低的喘息之声,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竟似有些坐不住,身子靠向矮桌。
〃离魂无色,却带着些淡淡甜味,和冰糖一样呢。〃靖帝说道:〃这毒,是东州送来的罢。〃
凌妃笑道:〃你说的不错。〃
〃你甘心为茂王利用。。。。。。这般作为,你又教阿海该如何立场?〃
〃住嘴!〃凌妃上前一步,伸手一掌便落在靖帝脸上,尖锐指甲在他颊上划出一道细细血痕,渗出些血珠。〃你还有什么资格说阿海?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朋友,却夺了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又把他调去东楚关为你卖命,你这般作为,还有什么资格说阿海该如何立场?若我是他,早就带着大军杀入宫中,将你碎尸万断!〃
又冷冷笑道:〃你现下既已身中离魂之毒,也不过一时三刻之命,难道我还怕你对他不利?〃
靖帝点头道:〃禁军统领和紫薇令早已被茂王收买,只等我毒发,便会立刻冲进来控制场面。我既无子嗣,这帝位多半便要由茂王继承了。〃
他此时虽然身中剧毒,痛苦不堪,这一番话却说的明白,神智仍然无比清明。
凌妃见他竟这般镇定,又一口道破诸般策划安排,不由心中一跳,显出一些惊恐的神色来,心里想道:〃这莫不是他将计就计,想要一网打尽罢?〃
又想到那日靖帝宴上下旨处死贤王时的狠绝,不由一阵心寒,忍不住连连倒退数步,颤声道:〃难道你早知道。。。。。。〃
靖帝看了看空碗,脸上神色未变,但目光中却流露出凄苦之意,说道:〃我心里总想存一线希望。你虽然恨我拆散了你和阿海,可毕竟我们二十年相识一场,也许会念及旧情。。。。。。〃
然则,希望却被残酷破灭了。
叹一口气,再抬眼时,目光已是冷凝一片,木然喊道:〃来人。〃
凌妃神色一变,再要反应已然迟了,殿外霎时冲入一队衣甲鲜明的侍卫,将凌妃团团围住。
〃凌妃意欲谋害孤,暂押入冷宫,择日论罪。〃冷冷下了命令,嗓音竟是分外的严厉冷肃。
凌妃被侍卫围着,惊慌过后,募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说道:〃缪憬,你残暴无道,早已众叛亲离,今日我虽然失败了,早晚有一日,自会有人来取你项上人头。〃
靖帝神色木然,毫不理会,挥了挥手。侍卫得了令,押着凌妃下去,只留下当先带队一人,单膝跪地,等候靖帝吩咐。
靖帝低声问道:〃参与今夜谋反之人,已经统统抓了?〃声音虽低,却自有一股帝王威严。
侍卫答道:〃回禀陛下,禁军统领极力顽抗,已被乱箭射死,其余诸人俱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唔。。。。。。〃靖帝略一沉吟,道:〃你下去罢。〃
待那侍卫走到门口,又喊住他,说道:〃明日起,你接替禁军统领之位。〃
那侍卫一愣,连忙叩首谢恩,靖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不过瞬息,偌大一个寝殿又变得空荡荡寂寥一片。只见靖帝身形一晃,趴倒在矮桌之上,恰将玉碗撞落在地上,一声脆响,碎成几瓣。
靖帝看着那碎碗,心中一阵抽痛,再也忍耐不住,张口一股血箭喷出,浓黑的血沾在白玉碎片上,分外骇人。
他虽然自幼服毒,身体远较常人能够抵挡毒素,却仍然耐不住这离魂剧毒,此时五脏六腑如被刀绞一般,痛的他浑身冷汗淋淋,眼前星光乱舞,几欲昏迷。
神智模糊间,不由生出几分自暴自弃之意,脑中反复回响凌妃那句〃你如今众叛亲离〃,心里想到:〃我这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伏在桌上,双目半闭,气息减弱。
忽然身边一阵异动,传来一股淡淡紫藤花味道,靖帝勉力张眼,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年轻俊美的脸上,灿若星辰般双目正注视着自己,似在探询、打量。
不由心神一惊,瞬时清醒了几分。
现在。。。。。。还不能死。。。。。。
在那陌生男子的注视下,他奋力挣扎了起来,从袖中摸出一个琉璃小瓶,无力的双手颤抖着自瓶倒出一粒碧绿药丸,勉力塞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不过片刻,体内痛楚稍减,勉强端正了坐姿,抬头看向那人,目光扫过,沉声道:〃你是西州来的?〃
那男子眉头微挑,似是有些讶异,随即唇角上扬,脸上露出些饶有兴趣的笑意,镇定自若的在矮桌旁盘腿坐下,面对靖帝,说道:〃陛下竟能一眼看出在下来历,佩服佩服。〃
靖帝淡然道:〃西州人喜欢袖口缝线内藏,这是别处没有的习俗。〃
那男子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袖口,他自幼衣来伸手惯的,哪里会注意袖口缝线这样的细枝末节,却不想反而被靖帝一眼看出来历,脸上不由浮现些微懊恼之意。
问道:〃陛下又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靖帝道:〃曾有一位友人随口提起罢了。。。。。。〃忽然神色一整,道:〃你深夜潜入皇宫,怕不是只为了看一场戏,和孤说几句话罢。〃
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r
那男子笑道:〃在下离昴,此来只是为了见一见天朝之主陛下您。〃
靖帝双目凝视这男子,心中诸般念头急速转过,微一叹息,说道:〃如此,不如和孤做笔交易罢。〃
第 3 章
天未明,离昴便随着缪憬上殿早朝。
掖留皇宫比之西州王宫,辉煌庄严远甚,单是主殿便高达十多丈,殿中共立了九十九根巨柱,地上铺着青玉石板,雕有龙腾云纹,以金丝镶嵌。极尽奢华。
但那大殿,却不免令人觉得沉闷压抑,离昴站在缪憬身边,往下看去,看见朝臣远远的分数列跪伏在地上。殿中光线幽暗,便是抬头相对,玉台上下彼此也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由叫人觉得心里发冷。
离昴心里暗暗感叹,他此时做随侍打扮,垂手侧立在缪憬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缪憬一眼,看见缪憬略显苍白削瘦的侧脸,紧抿着薄薄双唇,透出冷厉肃然的气势。
然则眉头却微皱,神情隐忍,额角处,沁出细微汗液,
缪憬服下解毒药丸后,也不知那离魂剧毒究竟解了几分,但看他这般模样,只怕这东州离魂的猛烈毒性并非如此轻易化解。
离昴心想,这靖帝明明身中剧毒,还这般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端坐大殿之上,倒是异常的坚忍。
不由想到昨夜里,缪憬那一番惊人之语。
〃便让这天下,为励王所得。如何?〃
寝殿之中,缪憬注视离昴,语气平淡,仿佛所言不过风花雪月。
离昴微微一怔,隔着一张矮桌,似是在探量,却又有些漫不经心,反问道:〃哦?陛下何出此言?〃
〃听说励王勤政仁明,颇受西州百姓拥戴,若他入主掖留,岂非天下苍生之幸?〃
这一句话,不无道理,但此时出自靖帝之口,便不免显得十分怪异。
然则看他模样,却只看到淡然神情,并不似反话,或者无聊的戏语。
离昴一时间犹疑起来,他猜不到缪憬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却忍不住说:〃那么陛下您呢?〃
〃孤?〃缪憬低头淡淡一笑,〃孤。。。。。。〃
笑容苦涩,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却再也没有说下去。
抬头,看向离昴,说道:〃你不必立即回复,过几日再告诉孤你的决定也不迟。若你愿意屈就,这几日不妨便扮作孤的侍从,也好随意走动。〃
离昴愕然道:〃难道陛下寝殿里突然冒出我这样一个陌生侍从,竟无人质疑么?〃
缪憬仿佛看到什么好笑之事,唇角勾起,至此才真正露出一个笑容,原本紧绷冷厉的脸柔和了几分,看的离昴心中一荡。
只听见缪憬说:〃不知道这掖留宫城中,还有谁敢质疑孤这暴君任命一个侍从?〃
离昴愣了一下,随即亦笑了起来,道:〃陛下说的是极!〃
心里却微微悸动,只觉得缪憬笑得令他觉得有些心痛。
正自遐思,这时听见下方中书令秦忧上奏,说道:〃陛下,西州励王无视天朝律法,公然庇护逃犯慕容岱,若放任不顾,四州纷纷效仿,则天朝威信全无,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臣恳请殿下下旨降罪励王。〃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窃窃私语,这其中许多大臣原与贤王交好,贤王被靖帝处死时已深为其不平,但慑于靖帝暴虐,大多敢怒不敢言。得知贤王世子慕容岱逃至西州,受励王庇护,都不免暗暗为之庆幸。此时却听见中书令秦忧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分明是存心想要将慕容岱赶尽杀绝,还无端连累励王,不由心中暗骂。
缪憬坐在御座上,下意识眼角余光扫视离昴一眼,不动声色,待声音平息,殿中恢复安静,语气森然,启口道:〃传孤旨意,慕容岱私逃西州,罪加一等,处以斩首之刑。励王勾结罪臣,涉嫌谋反,责令即日入掖留,孤要亲自审问定罪。〃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有大臣出列奏道:〃陛下,如此只怕反而激起励王谋反之意,现今西州势大,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缪憬冷哼一声,道:〃照你这么说,便该任他罔顾律法,包庇罪臣?孤不但不能降罪于他,反而还要奖赏他了?〃
那臣子一阵尴尬,嗫嗫不知所言。
缪憬冷笑道:〃区区西州,便是胆敢叛乱,孤难道还怕他不成?传孤旨意,调晋黜至西襄关。〃
晋黜乃是镇守南疆大将,盛名仅在海凌、慕容岱之下,如今南州内战,损耗甚巨,无力反乱攻打天朝,因而将晋黜调去西襄关本因是明智之举。
只不过。。。。。。
果然,先前那中书令秦忧又朗声奏道:〃陛下,海将军不日入京叙职,应当趁此时将海将军调去西疆,令晋黜赴东楚关,是为稳妥。〃
贤王对晋黜有知遇之恩,晋黜几乎是贤王一手提拔而上,若令他看守西襄关,只怕届时西州大军开至关门前,慕容岱登高一呼,晋黜便要开门叛变了。
这其中的关键,秦忧虽未点明,却是人人省的。
缪憬不动声色,只是态度异常强硬,道:〃孤意已决,秦卿勿再多言。〃
秦忧低着头,微叹口气,退回列中。
离昴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思索,似是隐约有些明白。
这时看见缪憬向他使了个眼色,顿时会意,扬声道:〃诸事议毕,散朝!〃
诸臣退下,缪憬从御座上站起,一时气血不稳,眼前一阵发黑,不由身形摇晃。离昴及时伸手扶住缪憬,忍不住道:〃只怕是余毒未清,还是请御医看一看为好。〃
缪憬待一口气喘过来,不着痕迹摆脱离昴扶持,道:〃无妨。〃
走出殿外,骄阳已升,不由觉得刺痛了眼,微微眯着双目,站在阶前遥望远处。
离昴站在他身后,看见一个削瘦背影,只觉得透出一些无奈,却又带着一些决然,有一丝寂寥,以及一点脆弱,这天朝的暴君,越发的显得说不出的矛盾。
深吸一口气,往前跨了一步,站在缪憬身边,并肩而立,心里的话到口边转了转,最后却只是说:〃可真是个好天气。〃
缪憬并不接话,便有些气氛尴尬,两人并立在阶前,一时无声。
便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步伐之声,离昴轻〃咦〃一声,转头看去,看见一个侍女沿着长廊奔来,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奔到近前,对着缪憬扑通跪倒,说道:〃陛下,凌妃娘娘她。。。。。。〃
〃怎么?〃缪憬问道,他虽然面上神色冷淡,身边离昴却看出他瞬时身体紧绷,似是极力压抑。
侍女道:〃凌妃娘娘不知从哪里得了利器,要寻短见。侍从们怕误伤了娘娘,劝阻不了。〃
缪憬终于还是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衣袖一挥,绕过那侍女便往外走去。
离昴看那跪地的侍女一眼,随口道:〃你起来罢。〃说着,迈开步伐,追向缪憬。
那侍女乍见离昴,因面目陌生,不免心中惊讶,但方才匆匆奔来时,见他无视礼数,与靖帝并肩而立,心中便猜测他地位特殊。这时见他开口,竟觉得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不由便应了声是,起身跟在两人后面。
一路走去,越行越偏,四周景色逐渐荒凉,见不远处有些颓败的院落,门前守着两个侍卫,离昴心知这大约便是冷宫了。
果然未近其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声音,厉声喊道:〃滚开!〃
听那声音,便是昨夜在缪憬寝殿中的凌妃,只是此时声音尖锐,哪有昨夜的半分温柔婉转。
但凌妃此时既然这般的中气十足,想来并未受什么重伤。
心中却有些暗暗好笑,心想:〃若是利器自裁,不过瞬息功夫,只怕那侍女未及奔到议政殿凌妃便已香消玉殒了,左右他们走的再快,也是无论如何赶不及的。却不知这凌妃,又要玩什么花样。〃
正想着,已随着缪憬走入冷宫,迅速扫视一眼,见这冷宫虽然不免萧瑟简陋,但尚且算得上干净整洁,非但有侍卫把守,还有几个侍女立在殿门前,看来缪憬毕竟还是不愿委屈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