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绘坊 by 筱禾
姜海想着姜苇达,陈克庸,肩膀曾经让他颤栗、恐怖的疼痛,姜海想起魏大勇。
当时已经很晚,姜海独自匆忙从渡假村往外走,被魏大勇用根木棒偷袭。姜海清醒时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渡假村正改建中的客房小楼内,魏大勇因为没能劫持到安忆而气愤,用椅子砸向自己,边砸边诉说,说他就是被有钱的老板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姜海求生地和魏大勇攀谈,在魏神经质的流泪谩骂中,得知魏当过兵,自己有也曾做过生意,失败后在都丽,已经工作三年,现在老婆跟了个包工的老板,儿子也带走了。
以后魏大勇拿出准备好的两颗手雷,又拿出一桶汽油把两人身上泼满,说先烧姜海,然后拉手雷同归于尽,就在魏大勇陶出打火机时,姜海在极度恐惧、绝望中,急中生智地痛哭起来,声泪俱下。
姜海告诉魏大勇他自己就如同魏的儿子那样的处境长大,被迫跟母亲离开困境中的父亲,来到老板家里。尽管继父为人处事有方法有水平,很讽刺地成为家里唯一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人,但他享受不到父子亲情,他羡慕甚至嫉妒安忆在克庸面前无所顾及地跟他争吵,惹他生气,作出叛逆的举动,对于自己想都不能想。。。。。。
姜海对魏大勇说现在继父家人已经准备把他告上法庭。姜海解释渡假村拖欠工资是由来已久的,他现在正改变现状,改善经营,他是从公司和员工两方面考虑,却被人说成他借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要独吞家财。
姜海说他马上就会离开都丽,因为他不过就是被人家养大,须知恩图报的继子。如今〃亲生〃父亲找来,他无法相认,即便是〃亲生〃,他无法原谅他把自己当物品扔到别人家多年不闻不问,他没法不给自己保留点自尊,但他知道姜苇达是诚恳、无保留的,能够原谅自己的〃冷漠无情〃,自己对他有强烈的亲近感。。。。。。这种夹缝中找不到定位的生活,姜海受够了。。。。。。
姜海是流着眼泪诉说,他真诚动情,却又保持一丝清醒观察魏大勇的反映。
那时魏大勇早已不去听姜海说什么,靠墙坐在地上又神经质般啜泣。
姜海告诉魏大勇,别让他的儿子永远失去父亲,他是当爹的,儿子如果过不好,想办法找回来,日子穷点苦点没什么,至少情感上简单、轻松。姜海还说如果自己能活着,他想认姜苇达,他想这辈子有个〃亲爹〃。
姜海被魏大勇放过,从医院出来后,他主动上门找到姜苇达。姜海给自己解释,既然这件事对于陈克庸是永远的秘密,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地猜疑,如果当时就那么被烧死,他会后悔没有原谅、接纳姜苇达。
姜海起初以为只要他诚心诚意地把姜苇达当父亲,那〃猜疑的阴影〃会慢慢消失,但渐渐,姜海发现这是自欺欺人,自己对姜苇达演变成另一种〃感恩〃,这感恩基于对苇达沉重的良心债,自己明明是他的奇耻大辱,却堂而皇之享受着他的亲情和财富。这样的欺骗,姜海维持不了。
姜海在最初被调换牢房,面对恶劣环境的恐惧中,他曾后悔自己主动进来,可熬到今天,姜海不再后悔,再想起姜苇达,姜海坦然了一些。
禁闭室的伙食在质量上和数量上都与外面有区别,但姜海并不在意,他根本没有胃口,身体很难受。但他依然强迫自己吃,他还要出去干掉张宏宇,他要让晓雪明白自己比张宏宇强,他要带儿子玩篮球,让这小子排座次时,能偶尔有一次把自己排在他妈妈前面。
姜海在进小号的第三天开始发烧,他叫管教,管教把医生找来,医生说姜海38度,低烧,他给了姜海感冒药和退烧药兼止痛药。那些药吃进去,姜海并没有感觉缓解,他想沉沉睡去,又害怕这样睡过去,他担心自己会醒不来,关在这里,醒不来怕也没人留意。
姜海继续〃用心思考〃。
没结婚前,姜海一直认为晓雪追求自己就是在炫耀她的优越感,太不把自己放眼里,想征服她征服不到的。但当晓雪玩笑着说看到姜海被抛弃,她为她自己高兴,她同意,她原意和他马上结婚时,姜海才明白自己可能想错了。
那天他们在登记之前第一次Zuo爱,给姜海的冲击实在太大。有近几个月的时间,姜海只要闲下来就想到妻子诱人的侗体,他到网上找了不少信息,都是关于如何让女性更这个那个之类的,他努力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他想让晓雪觉得他特懂。
姜海最喜欢晓雪对自己流露的迷恋,这迷恋一扫他过去貌不出众,学历不高,性格不好,不讨女人喜欢的自我认定,特别是经历了梅竹安忆的打击后。姜海刚结婚时一想到晓雪,就浑身洋溢着温暖。他以后完全能够原谅安忆他们,也体谅克庸,甚至宽容淑兰,对旭珍的态度也是真诚的。。。。。。
姜海从来认为自己的婚姻家庭是最令他满意自豪的,但却竟然要面对离婚。尽管晓雪否认张宏宇在他们之间的作用,但姜海是坚信的,只是姜海不想当面对晓雪坚持,他不想令她生气和尴尬。
姜海承认赵英子的忠告都对,但有一点,梅竹的问题是从他们结婚前就存在,为什么直到今天晓雪以此为理由提出离婚?。。。。。。姜海在疼痛和发烧中更加难受,他坚信张宏宇乱了晓雪的心,自己肯定没有张宏宇吸引女人。。。。。。背叛感和绝望让姜海怨恨起沈晓雪,他不想要她了。。。。。。姜海身体更加痛苦,他想自己不能这个时候病倒,让张宏宇有可乘之机,把晓雪推到那边,那是火炕万劫不复,他要把晓雪拉回来。。。。。。姜海迷糊起来。
当天晚上,姜海肩膀肿得一动不能动,并发起高烧,他〃清醒〃的意识里全部是小时候和母亲刘莹在一起,他无意地,偶尔喃喃短促沙哑低语:妈!
持续近一宿,直到被管教发现。
旭东按照成皓的吩咐,很快与张宏宇安排一起吃饭,旭东想张宏宇肯定不会去档次低的餐厅,那顿饭交不了公,吃了是自己的,不吃白不吃。
果然,宏宇把旭东约到五星酒店里的中餐厅,他们走进餐厅时,旭东发现周围几个女服务生都在看他们,旭东突发奇想,如果和这王八蛋进同志吧,那会怎样?。。。。。。结论是旭东一挥手:这个送给大家随便搞,兄弟们上啊。
旭东想着微微发笑,宏宇很细心地注意到,他看看那些花痴的服务生,明白旭东在笑什么。
宏宇:张警官没结婚,肯定有女朋友吧?
旭东一笑:刚吹一个。
宏宇笑得颇有魅力: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给你介绍两个吧,都是大学刚毕业的。
旭东看着张宏宇的笑容,他想这混蛋真够自我感觉良好,够自恋。
酒过三巡,宏宇不再叫张警官,而是旭东。旭东也不再叫张总,而是张哥。旭东问宏宇和姜海有什么仇,宏宇回答姜海在生意上做事太不仗义,太坑人,自己也是对姜海一忍再忍。以后他也不会对姜海怎么样,许你不仁,不能我不义。旭东看着宏宇满脸充满正义的无辜表情,就觉得他该死。
宏宇问旭东和姜海的远房亲属关系,旭东坦言,并且说他顶烦这门亲戚,但看在姐的面子上,也不能一点不管。旭东怕有后患,还主动告诉张宏宇自己也是通过这亲戚关系在梅丝捞过两天外快,但人姜海是大老板,根本不照顾自己,倒是现在让自己买起了人情。
张宏宇和姜海完全不同,自己说得每句话,张宏宇都随声附和或者有其他回应,不是姜海那样友好、沉默地倾听。旭东知道张宏宇这样的主儿更不会对自己的话轻信,旭东认为张宏宇的不信任是因为他作贼心虚,而姜海。。。。。。他是体谅别人,体会别人的心。。。。。。
旭东没有被停职检查,但还是得了一个通报批评。薛成皓告诉旭东他准备把小胡弄到后勤去,这里不留喜欢往上面打小报告的,旭东却笑了,他说自己刚毕业时也二着呢,历炼历炼就懂人事了。跟薛成皓吃饭回来,旭东想自己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旭东听案审中队提过姜海的人说一切都挺好,案子已经移送了。旭东忍着没去看守所,一来张宏宇已经认识自己,他也怕自己的行动通过别人传到张的耳朵里,二来毕竟被通报批评,就不顶风作案了。但看守所的哥们儿打电话告诉旭东,姜海因为差点把人打死而关禁闭,现在已经放回去,因为一直发烧。
155、
张旭珍这些天一直过得昏昏沉沉,自旭东告诉她那些事情,旭珍脑子里就没断过思考,但她不敢再和旭东多说什么,她担心自己忍不住责骂旭东,自己稍微态度严厉点,旭东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旭珍承认自己怕了旭东。而克庸自从去公安局看过姜海,变得也很古怪,有时一言不发,有时要求自己一刻不能离开他。
旭珍有些讨厌起克庸,感觉这老东西在折磨她。然而旭珍还是尽量满足克庸,一来克庸虽然古怪,但脑子并不很糊涂,甚至可以说清醒着呢,二来旭珍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感谢克庸,这么些年,克庸对自己算是宠爱,自己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说到底还是因为嫁给克庸。
旭珍找到都丽的人事经理,她授意他们把那个叫刘同安的解聘,旭珍心慌,她不能冒险让陈家人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同性恋,特别是陈安忆那个混球,她不能让自己在那个家里丢人、尴尬,她盘算如果有一天她接手都丽,重用旭东,她要给自己的这个可恨又让她心疼的弟弟留后路。
旭珍还想到姜海,如果姜海被判刑,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因此可以断了旭东的念想,还是让他们有更多接近的机会。。。。。。旭珍想应该找机会探探沈晓雪的口风,希望沈晓雪不了解这件事,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他们离婚。张旭珍只想帮助旭东。
姜海被叫出去提审,监室里众人闲聊。
广权:这在里头犯的事会不会也要算在案子里?
老四:我是真没想到他是能打架的,下手真他妈野,条子都进来也震不住他。
广权:谁让施齐又骂人。
良哥冷笑:不知道个深浅,还敢跟我动手呢。
老四:他是真的不知道深浅还是他妈的当经理太狂啊?
广权:不管怎么说,当时施齐咬良哥,姜海都揽过去,是个爷们儿。
良哥阴阳怪气地:是爷们儿就看得起你我了?
施齐悄悄回头。
广权:脸冲墙呆好了!
良哥对施齐看一眼。
施齐吓得,战战兢兢缩在墙角。
旭东早早去了看守所,并等在值班室。旭东已经抽了半包烟,他在等检察院他的朋友过来提审姜海,旭东作为初始的办案警察协助工作。因为姜海的案子已经移送,因为自己和张宏宇有了接触,因为等等因素,旭东不得不让自己冷静,沉住气,以这种方式见姜海。
旭东提审过病得相当严重的嫌疑人,他在想象姜海究竟病到什么地步。旭东先找到驻所医生,医生说姜海有可能是骨髓炎急性发作,他当时为姜海注射青霉素,红霉素静脉点滴,温度从近40度控制到38度左右,但姜海最好还是到医院接受穿刺排脓,好好检查确诊,旭东先拜托了医生,然后准备无论如何跟检察院的哥们请求帮忙。
姜海进提审室时,旭东觉得心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沉。姜海是和同监室的嫌疑人一起到门口,那个人好像是搀扶照顾姜海,但进来时是姜海自己走进来,他依然带手铐,总算是摘了脚镣,但步履缓慢,整个左臂完全不能活动。姜海低头,根本没看提审他的人,他坐下后完全靠在椅子里,呼吸急促,似乎先要休息一阵,依然没注意提审员。
公诉人哥们儿很不错,他先问姜海能不能坚持,如果非常难受就说话。姜海这才看看前面提审的人,他一眼看到旭东。旭东不知道自己当时给姜海什么表情,旭东只觉得他人生中没经历过这样的滋味,即使父母去世时,也不是这样压抑的痛苦,因为这痛苦不仅仅来源于眼见姜海现状,旭东此时不能当着别人表露,就是面对姜海,旭东也不能过分表现,因为他一直想要姜海明白,自己对他一厢情愿的同性感情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旭东僵直地坐在那里,连双目都定住,凝望姜海。
姜海的反映不是冷静,而是冷漠,但他就这么冷漠地看了旭东一会儿,然后回过神回答说可以坚持。公诉人很利索,问了一些问题,一点没纠缠地结束提审,然后他与别人出去,旭东和姜海留在提审室。
旭东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只是告诉姜海马上会安排去医院,他已经托了看守所的医生。。。。。。旭东还想告诉姜海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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