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by踏歌而行
戚少商扯出一抹苦笑,他的惜朝果真一点亏都不吃啊…
●04
接下来的侦讯中,戚少商就只是抿着嘴,任凭ICAC的人怎么问,不吭声就是不吭声,直到他委任的辩护律师-郝连春水到场之后,在与郝连春水大律师一阵切切私语的咬耳朵之后,他便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与自己无关、喝茶看戏的悠闲模样,观赏着眼前,郝连大律师与ICAC调查人员之间激烈的攻防大戏。
与郝连春水客套地打过招呼,简单地说明戚少商被控的罪名、目前ICAC调查所得的证据之后,顾惜朝便将主要的侦讯工作交给在侦讯室内的另一位ICAC的调查人员,自己则是安静地坐在一边,记录着双方谈话的内容。
不算大的侦讯室内,双方你来我往的激辩,很热闹。
“戚先生涉嫌收受京城集团的贿款,滥用自己身为案件调查负责人的职权,为京城集团开脱犯罪事实。”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大道凛然地陈述着戚少商的罪状。
郝连春水随意拨弄着照片看着,“照片上我看不出我当事人与另外那位李龄先生有任何的互动。”
“戚先生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与李龄有三次以上的接触,说是偶遇,未免太过凑巧。”
当那位ICAC调查人员正在说话的同时,喝着茶的戚少商,眼神不经意地飘到顾惜朝丰润的唇上…嗯…看起来还是有那么点红肿…
发现到有道过火的视线盯着自己,顾惜朝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戚少商的眼,蹙起眉头,鹰眼凌厉地瞪回去,你就不能安份点吗?
“根据社会学者Georg Simmel有关现代都市生活方面的理论,就有专章谈及到都市生活中,有关熟悉陌生人的吊诡。明明可能双方都是在同一的地铁站、同一的时间上下班,两人天天见面,却彼此不认识,这是都市生活中非常常见的现象。”
郝连春水顿口气继续说,“何况香港就这么小,又是极高度发展的都市生活形态,彼此不认识的人,不要说两个月,就是一个礼拜之外,天天擦身而过,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怎么可以以这样就判定我当事人与这位李先生是互相认识的?”
听到郝连春水这番长篇大论,顾惜朝原本疾笔振振的手为之一顿,抬起眼来,看着郝连春水,表情有点僵硬…
戚少商则是老大不客气的,差点一口茶,全往郝连春水的亚曼尼西装上喷过去,一张想笑又不能笑的脸,憋到满脸涨红,只能不断地用咳嗽声来掩饰笑声。
郝连春水在闪过戚少商的茶水攻击之后,斜眼瞪着戚少商,那家伙到底搞不搞得清楚啊,我是在为谁努力…笑,再笑就送你进牢房,去让你笑个够!
可怜的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则是无视于目前现场诡异的气氛,继续努力着「伸张正义」,“在戚先生瑞士账户多了三十万美金之后,他也立即中止了对京城集团案件的调查。这一切的证据,都让我们合理的怀疑,戚先生涉嫌收贿及滥权。”
听到瑞士银行内的三十万美金,郝连春水转过头来睁大眼看着戚少商,怪声惊呼,“你啥时有这么多钱的?”戚少商双手一摊,摇摇头,“我都不知道我原来有个瑞士银行账户的说。”
调查人员将银行协助调查账户的清单递到郝连春水面前,“根据我们的查证,这汇款的,确定是由李龄的私人账户转过去。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郝连春水仔细一条一条看着这清单上的数据,越看眼神越来越冷冽,贴在戚少商耳边,低语了几句,戚少商也在郝连春水耳边,回了几句。两人耳语过后,郝连春水抬起头来,对顾惜朝及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开口,“我们怀疑这账户是冒名开户,要求鉴定开户人的笔迹。”郝连春水眼神一凛,“另外,我们也希望能与李龄当面对质。”
听到郝连春水提出的要求,那位ICAC调查人员求助似地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蹙起眉头沉思,片刻,才缓缓地开口,“郝连先生,你们第一个要求,没问题,ICAC查案向来是勿枉勿纵,如果你们对证物有所存疑,我们当然会证明证物的正确性。”停顿了一口气,顾惜朝继续回答,“至于,第二个的要求…我们也很希望能安排戚先生跟李龄当面对质,不过…目前在执行上有所困难…”
顾惜朝抬眼,直视着戚少商,“我们也正在找李龄…”,轻叹了口气,“他失踪了。”
●05
整洁有序、条理分明的办公室中,坐在椅子上的顾惜朝,身体斜靠在椅背,长腿交叉翘着二郎腿,修长的双手重迭覆在翘腿的膝盖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随意敲打着。明明是慵懒的坐姿,却因为撑直的背脊、挺立的双肩,以及专注的眼神…盯着自己黑亮的皮鞋…反倒显得是正襟危坐。
办公桌对面的黄Sir,香港廉政公署调查三科A组的组长,顾惜朝的直属上司,黄金鳞正翻阅着,顾惜朝刚送上来,有关戚少商案子侦讯的书面记录。越往下看,脸色越来越差。「啪!」一声,黄金鳞阖上了手上的活页夹,同一时间,顾惜朝的视线由自己的皮鞋上,瞬间移到黄金鳞手上的数据夹。
“有办法让戚少商定罪吗?”将视线由文件中抬起头来,黄金鳞开口询问顾惜朝。
顾惜朝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只要证据够,自然是有办法。”
“足够的证据啊…”,彷佛在自言自语的黄金鳞,突然玻鹧劬Γ⒆叛矍暗墓讼С盎蛐怼也挥Ω萌媚愀涸鹫飧霭缸印保玖丝谄氨暇梗愀萆偕淌蔷墒丁!?br />
“呵…”,顾惜朝轻笑一声,淡然地说,“黄Sir不相信我?如果黄Sir对我有所疑虑,所谓疑人不用,我可以不管这个案子。”
黄金鳞连忙摇摇手,“不…我怎么会不相信我手下最优秀的一位调查员呢?我若是对你有所疑虑,就不会在一开始时就把这案子交给你侦办。”,放下手来,黄金鳞看着顾惜朝,“我只是怕你不好做人…毕竟,你跟戚少商曾经又是同学又是同事。”
“来ICAC,我就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做人的。该抓的人,我就抓,一切依法行事。”,顾惜朝双手十指交叉,手肘立在前方的办公桌上,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上司,顾惜朝散发出来的气势,丝毫没少一分。随及话锋一转,冷陌地说,“我跟戚少商不过是警官学校的同期同学,在警界时正好同事过,我跟他,私底下并没有多大的交情。”
黄金鳞凌厉的眼神一闪而没,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平静语气,淡淡地笑着说,“好说你们都认识要十年了,又是警官受训同小队的同期、又是飞虎队以前的同组搭档,说没交情,还真难让人信服。”
顾惜朝冷冷一笑,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是啊…我跟戚少商是认识很久了…”,压低的音调更寒几分,“有一类人,旗鼓相当的人相识十年,两个人会成为生死相交、默契十足的知己;也有一类人,认识再久、经历再多事,都抹灭不了他们彼此竞争、相互争锋的对立,反而成了一辈子的敌手。”身体微倾向前,顾惜朝微玻ё叛畚驶平鹆郏盎芐ir,你说,我跟戚少商是那一类呢?”
黄金鳞玻鹧劬Γ⒆叛矍暗墓讼С坏阋坏愕厣笫幼潘成系拿恳淮绲纳袂椋氪又锌闯鏊档幕埃降子屑阜挚尚拧V皇牵讼С牧成希欢恋贸鲆黄寥唬浒林姓叛锏目裢?br />
看不出顾惜朝到底在想什么,黄金鳞也只有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不是很好看的笑容。语重心长地对顾惜朝说,“Sid,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希望你不要选错了方向、走岔了路,毁了自己的前途。”,最后「毁了自己的前途」几个字,黄金鳞刻意地加重语气。
顾惜朝笑了,身体又斜靠回椅背上,轻松自在地开口,“黄Sir不用担心我,我向来很清楚,我要往那里走。”
“那就好”,黄金鳞将手上的活页夹递给顾惜朝,“这一阵子你也辛苦了,趁着明天休假,好好休息下吧!”
顾惜朝起身,顺手接过黄金鳞手上的活页夹,“这是我份内该做的。多谢黄Sir的关心,我会好好休息的。”
就在顾惜朝接过活页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黄金鳞的声音蓦然响起,“没想到你跟戚少商住得那么近,竟然是在同一栋大楼内。”
黄金鳞突来的这一句话,让顾惜朝转身的动作为之一僵,片刻,顾惜朝转头看向黄金鳞,表情一片冷然,“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晚晴为我挑的房子…我也没想到,戚少商住在同一栋中。”
乍听到晚晴的名字,黄金鳞身体微微一震,不再开口。静默中,只听到关门的一声「喀。」,顾惜朝已经离开黄金鳞的办公室。
●06
办好保释的手续,戚少商与郝连春水步出廉政公署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我送你回去吧。”,郝连春水开口。一想到自己的车还丢在西九龙警局中,戚少商也不客气地坐上郝连春水的银色保时捷跑车内。
好车的性能就是不一样,即便它深夜在香港马路上疾驶,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外面风声呼呼、引擎声轰轰,车子里面却是十分安静,安静…无声。戚少商直接闭紧眼睛,靠卧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都不说。
郝连春水突然觉得自己很闷,正准备去吃午餐时,十万火急地被戚少商召唤到ICAC,错过了自己应该可以吃顿好的午餐,以及家里亲爱老婆亲手做的温馨晚餐,就为了旁边正呼呼大睡的家伙。还来不及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得挽起袖子,跟那些ICAC的调查人员周旋一番;好不容易把人领出了ICAC,这家伙就跟只坏掉的蚌壳一样,连句道谢的客套话都没有。现在,他人在一旁睡得倒安稳,可怜自己还要充当司机送他回家!
郝连春水一口气堵在胸口,孰可忍孰不可忍,车子随意往路边一停,揪起旁边正闭着眼睡觉的戚少商,恶狠狠地摇晃,“戚少商,你现在是把我这堂堂的郝连大律师当司机是吗?不准睡!给我起来说清楚,你的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睁开双眼的戚少商,大眼中渗着缕缕血丝,口气极度不爽,“我也想知道啊!莫名其妙地被栽了个这样的罪名,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郝连春水叹了口气,放开了戚少商,放下保险杆、打档、转动方向盘,车子又重新上路。用眼角余光偷看了旁边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郝连春水知道现在的戚少商,一肚子的气,少惹为妙。
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作祟,郝连春水试探性、小心翼翼地问,“Sean,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火了你家那个,搞这么大的阵仗整治你。”戚少商还没开口,郝连春水就突然一声怪叫惊呼,“该不会你又兽性大发,继那次你让他三天下不了床之后,你这次又让他摊在床上几天?气得他这一次下这么大成本报复你啊!”身为戚少商从中学就混在一起的死党,郝连春水是少数几个知道他跟顾惜朝之间关系的人之一。
听到郝连春水的胡言乱语,戚少商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往郝连春水脑袋上招呼过去,“你这小妖,嘴巴放干净点!”
郝连春水的头被戚少商巴这一下,手上的方向盘没抓稳,整辆车差点打滑出去,还好现在大半夜的,后面没有车追撞,算是有惊无险地在路上打滑了一下。重新稳住车子方向的郝连春水,喘着大气,“你嫌命太长,也别拖着我一起死!我家里可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等我回家!”
刚刚那一下的惊吓,让两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郝连春水依然是打死不退、继续努力地追问,“说吧…你到底惹到你家女王什么事?你们两个人耍花枪也不是这样耍的,玩到那么大。”
戚少商斜眼看着正开着车的郝连春水,心里盘算着,若不是那小妖手上掌握着方向盘,他一定先动手K他一顿!一张嘴,没一句中厅的话。戚少商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惜朝到底想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从车子后照镜中看到戚少商一脸无力的表情,郝连春水不禁在心里为他默哀三秒钟,怪不得他被顾惜朝吃得死死的…谁先爱上,谁就认份点吧。也不知道自己这兄弟是脑袋那根筋没接好,那么多软绵绵的女孩子不抱,还抛弃个大美人,就巴着顾惜朝不放。不过也还好他抛弃那位大美人,才能让他把红泪娶回家当自己的亲亲老婆。
戚少商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气,看着郝连春水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收贿,就这么相信我,一点都不怀疑我?”
“三八兄弟!”,郝连春水啐了一口,“跟你当兄弟几年了,你有多少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你如果懂得收贿,你这会就不是还待在那分区警局中,当一个组的组长而已。”
听到郝连春水这句话,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戚少商看着郝连春水,嗯,第一次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