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
“这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倩仪对此十分清楚,“不过,你不是说景瀚也不想让尹朔成为国戚吗?”
话一出口,倩仪就知道说错话了——这个时候,谢清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齐朗的名字,自己居然又提了出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出乎意料地,谢清没有动怒,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只是摇头叹息,“我根本不是担心她会当不上皇后!”
倩仪不由惊讶,皱眉思索,毕竟是夫妻,稍稍深思一下,她便反应过来:“你是担心……她是否有皇后的器度?”想到这里,倩仪也无法轻松了。
谢纹一家有世族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接受过世族应有教育,尽管入宫前,倩仪给她恶补过,,但是,器度与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幸好谢纹有种沉静的气质,这让她身上能够表现出世族所固有的矜持,不过,倩仪也很清楚,那种沉静所显出的矜持在很多世族眼中是一种拘谨,一种不够大气的表现,并不值得称道。
“倩仪,一个得不到皇帝真心垂怜的皇后对谢氏而言,根本没有价值。”谢清的话语十分冷酷。
“太后娘娘是不会管寝殿之内的事情的……你是这个意思吗?”倩仪看着他,沉吟着道出自己的想法。
谢清默然,也是默认。
倩仪苦笑:“景瀚,也许那并不是坏事。”能够拥有一位皇帝的生母,对任何一个家族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可是,对所有的世族来说,那可能也是家族灭亡的开始——那份荣耀太大了,以至于很多家族根本无法承受!——即便是永宁王府也不得不小心计算介入的时机。
“更不是好事!”谢氏需要一个皇子,在谢氏子弟无法入仕的情况下,有一个皇子才能让谢氏不至衰退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个皇子将会是谢氏家族最好的挡箭牌。
“倩仪,你下次入宫见太后,也去看看宜婕妤,问清楚她与皇上的情况,还有宫中的情势。”谢清吩咐妻子,“齐朗与太后都是喜欢后发制人的主!”
倩仪应了一声,却又担忧的问他:“随阳,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不满齐朗位在你之上?”
同样是世族从小培养的人才,谢清并不比齐朗逊色,可是,现在、往后,他都不得不居于齐朗之下,自小就高傲的他心中不会毫无芥蒂吧?
轻抚着妻子的发鬓,谢清抱以微笑:“我和景瀚一样,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后悔自己的决定是最无意义的。”
“我问的不是后悔与否。”倩仪并没有被他晃过,眼中仍有担忧之色。
谢清的手微微一顿,笑容却没有变化,只是放开拥着倩仪的手,坐起身,倩仪也第一时间站起,不想继续维持这个太过亲密的姿态。
“倩仪,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齐朗与太后的事情,你也很清楚祖父曾经的作为,你认为我是否不满?”谢清微笑着看向妻子,眼神更加复杂,“不满?我也很想啊!不过,景瀚怎么可能让我有不满的心思!”
“说到底,我们一起长大,从来都是守望相助。既然议政首席与我无缘,我又何必拦着景瀚的前程呢?”谢清淡然地说出心里话,目光却放在手中端着的茶杯之中。
“可是,你方才提到吏部……”倩仪婉转地表达疑问。
谢清托着茶杯,笑道:“对啊,吏部!继三司之后,景瀚肯定要重整吏部。”
“我被你弄糊涂了!”倩仪发现自己一点也摸不透谢清的心思,有些着急,更多的是不安。
“糊涂一点也无妨!”谢清搁下茶杯,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反正,我希望在皇帝亲政前,宜婕妤能生下皇子。”
“这……这也太……”倩仪目瞪口呆。
谢清没有看妻子,目光凝在廊下的锦簇繁花上。
“皇上对宜婕妤并无特别的好感,早做计较才能万无一失。”谢清淡漠地感叹。
“皇上尚且年幼,于男女之情上,应该还没有好恶之感吧!虽然说现在更亲近慧昭仪,可是,那只是小孩子的感觉,做不得准的!”倩仪还是觉得他太多虑了。
听完她的话,谢清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倩仪,似乎对她的话十分震惊,让倩仪也不自在地皱眉,努力思忖自己有没有错误。
过了一会儿,谢清叹了口气,开口对她说:“我记得你听说景瀚准备迎娶夏承思的妹妹时,你说了一句话。”
“对,我说的是‘景瀚怎么会选她?’,怎么了?”倩仪皱眉。
“你很肯定景瀚不会喜欢她的,也的确如此,不是吗?”谢清笑道。
倩仪失笑:“那是自然,我们与景瀚相交甚深,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清笑了笑:“其实,不仅是景瀚,世族之中,鲜少有人会喜欢性情柔弱的女子,景瀚如此,你以为皇上会例外吗?我就是担心当皇上心性长成之后,对宜婕妤没有一丝兴趣。”
“我明白了!”倩仪点头。
“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的!没想到你居然才明白!”谢清走近妻子,话中的调笑意味显而易见,倩仪没好气地躲开他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他拥入怀中,只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笑低语。
“夫人,为夫今日在宫中受惊不小,你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
“你……”倩仪手足无措,平素的伶俐半分不剩,直到被他拥阒倒到锦帐之内,才稍稍回复些清明,但转瞬便被谢清带入纵情的欢愉之中,再也不复有他念。
第二天醒来,谢清已经不在,倩仪刚坐下,就听到自己的侍女出声问候,梳洗时,心腹便禀告:“一早,齐相府就来人请少爷过府议事。”
倩仪点头表示知晓,随后便给长辈请安,陪着用了早膳,回房的路上才想起昨夜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没说全!”
倩仪脚步一顿,心中凛然,随即便恢复常态。
齐朗一早找谢清自然是有急事,而目前最大的事情自然是军械一案与南疆战事。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不是说不加刑、不夜审吗?”看着手上的一纸供词,谢清是哭笑不得。本来两人就不打算牵涉太多人,对这件案子的定罪量刑,也就以证据为重,从经手人顺藤摸瓜,清理兵部人员,对于所有下狱官员,除了禁止与外间联系,都是好生伺候,已经定罪的也多是止及本人,不曾株连,因此,到昨天为至,涉案人员多是查出来的,并没官员攀扯他人,可是现在,这纸供词便是。
齐朗也有些头痛:“这人是军械司的六品主事,本来干系不大,只是渎职而已,大理寺都要判刑了,都察司的一个文书小吏却发现前后十一批军械,全都曾由他经手,自然就要重审,怎么着都是籍没满门的罪名,他刚得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不大,眼看着儿女一生尽毁,才想将功折罪,至少保全儿女,所以昨天夜里,他哭着喊着要见主审官,提审的是江楠,一听他的供词就慌了,天没亮就亲自据供词送来,我这边打发他走,那边就请你过来了。”
谢清听了只能摇头,心道天意弄人。
这位六品主事是个寒门子弟,家境殷实,祖上至今,他是官阶最高的一个,是个最谨小慎微的人,他供认的事情也不大,却直接扯上了户部。这人说,当时检验时就有资深检校吏说军械中混了旧兵器,他也报上去了,第二天上司找了过去,说了一通优先、合理的问题,旁边还有一个户部的五品官插话,说供应优先北疆,南疆到底没有大战,军械上只要没有不符规格,不必深究,他自然是唯唯诺诺。
说起来,六部之中,户部官员是最不舒心的一个,手里握着国库锁钥,又有审核、封驳预算计划的权力,可是,官场之中,谁愿意得罪人,这个人情,那个关系,上头还时不时下个旨,驳了便结怨,应了,三司盯得最紧的就是户部,太祖皇帝明言:“国库所入,民脂民膏,取之用之,天下相关。”书生之中永远不乏严正不阿的清流,户部的每一笔钱的使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弹劾便如雪片般飞到御前,因此,能在户部待上一年以上的官员,无不有过人之处,只是,户部与礼部一样,是最难建功立业的去处,有位户部尚书曾在信中对友人说道:“自入此部,虽绯衣在身,未敢有半分怠慢,不求见尺寸功勋,但求无分毫过错。”
“你以为如何?”弹了弹那菲薄的一纸供状,齐朗征求好友的意见。
谢清失笑:“你想查?”不见得吧?
齐朗笑着摇头:“不是时候,对吗?”
“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谢清闲适地端起香茗,漫不经心地回答,
齐朗也放下那张纸,端起手边清茶,饮了一口,才道:“我是不想查,只是,你能保证对户部如臂指使吗?”
谢清愣了愣,笑道:“兵部有永宁王府的威势顶着,各方势力不敢轻动,吏部与户部可没有这种好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用这个问题刁难我?”
“那么,就是你不想要这个机会!”齐朗扬眉。
“想要!怎么可能不想要?”谢清答得迅速,齐朗只是微笑,没有说话,显然知道他还有下文,谢清也无意卖关子,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说:“可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谢清再次强调。
“那就随你吧!”将那张薄薄的纸推前,看着谢清将之收入袖中,齐朗轻笑。
“还有事吗?”谢清觉着他的笑容有些刺眼,不由皱眉,“你赶着让我过来,只为这件事?”
“怎么可能?康焓上报,兆闽大军已经停战多日,询问是否主动出击。”齐朗轻扣桌面,敛起笑容,“你又要忙了!”
谢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口中嘟囔了一句:“真不是时候。”
齐朗再次扬起笑容,让谢清更觉刺眼,却也只能回他一个白眼。
“景瀚,我不记得你有幸灾乐祸的习惯!”被人从温柔乡中强迫离开的滋味绝对不痛快,谢清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
齐朗笑出声,再一次挑战他的底限,不过,跟着就说了一句让他歇火的话:“随阳,有兴趣掌管吏部吗?”
第十七章 载舟覆舟(中)
更新时间2006…8…2 18:02:00 字数:0
《元宁实录&;#8226;顺宗卷》
崇明六年六月二十五,周扬使臣入境求和,永宁王礼遇之,遣军卫护送至京。
崇明六年六月二十九,兆闽遣使递国书,仁宣太后违和,未受,命外政厅安抚。
崇明六年六月三十,帝奉母后北巡,尹朔、齐朗随驾,谢清留京。
这一次,兆闽的使臣就是出使康焓行在的尼拉尔&;#8226;苏迪,面对至略有礼的冷遇,他只能在心中苦笑,面上却是一派平静,似乎无动于衷,表现出完美的使臣风范。
“什么是外臣风范?你们都好好学学!不要平白的丢人现眼!”谢清听到外政厅的官员嘲笑兆闽的逞强时,冷冷地扔出这句话。
外政厅的官员自然不敢驳他的话,明知道谢清心情不好,做下属的哪敢再去招他,一个个溜得飞快。
其实,不能怪处政厅的官员如此失风度,兆闽实在是强横太久了,对待它国总是居高临下的轻慢之态,在外政厅待过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受过这样的气,此时聚到一起,自然会议论一番,发泄一下积了多年的怨气,当然,这些都是私下里的举动,明面上,外政厅的官员还是礼数周全的。
留在京中的权贵并非只有谢清,永宁王府这次并没有随驾北行,齐朗的母亲与夫人也留在京中,谢清自然不会怠慢这两处,尤其是齐府,他实在是对齐朗上次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感到无所适从,那天,齐朗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着问了一句,他却是愣在当场,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回府的车上了,之后便是一连串的公务,根本找不到机会与齐朗详谈,齐朗似乎也忘了说过这么一句话,见面也不提。
齐朗的夫人临盆在即,永宁王妃遣人朝夕问候,再加上这次没有随驾,哪还有不明白的人,这等殊荣连倩仪都感叹:“景瀚可真是厉害啊!”不过一个远支旁系之女生产,居然劳动永宁王妃如此在意,除了齐朗如今的权势,旁人也实在找不出其它理由。
谢清却明白:“这是为齐朗在世族中造势,有永宁王府的支持,齐朗才有绝对的资本领袖世族。”
谢清为妻子释惑,但是,他自己的疑惑仍然没有得到解释,除了外政厅的事务,他的心思便全放在那句话上。
对吏部,他当然有兴趣,可是,齐朗为什么问他呢?而且,很明显,齐朗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若说是试探,他自己先觉得好笑,除此,他只想到一个可能——齐朗无法继续掌管吏部了!——这似乎更加好笑。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谢清只能将疑问放在心里,毕竟,他还需要应付兆闽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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