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
阳玄颢没能得到明确的答案,不过,心情并没受到影响,直到回到寝殿,看到叶原秋,他才皱了眉头,不解地询问:“叶尚宫怎么在朕这里?”
叶原秋先行礼参见阳玄颢,然后才回答:“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送两名宫女来伺候皇上。”话说得恭敬无比,其实,叶原秋这会儿觉得尴尬极了,说到底,她也不过二十出头,还从未涉及过男女之事,现在担当这个差使,却是不得不做——谁让她是慈和宫掌印尚宫呢?
阳玄颢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叶原秋已经离开,平常服侍的宫人也不在,偌大的寝殿里,只有两名身着宫女服饰的少女跪在自己面前,低头不语。
“你们……”阳玄颢听到自己很困难地发出声音,却只说了两个字就无法继续。
“奴婢奉旨伺候陛下!请陛下恕罪!”两名少女颤抖地回话,起身服侍阳玄颢更衣。
一直以来,至略对于子嗣都十分重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民间暂且不说,宫廷中,对于皇子的启蒙也有极为系统的规范,派遣宫女教导是最后一步,一般来说,此后,便是册封、赐婚、建府,皇帝年幼登基,也是如此,只是宫女数量与身份不同,圣清皇朝时,教导皇帝情事的宫女多达四人,元宁皇朝皆按世祖一朝的定例,选派两名宫女,身份上,圣清皇朝选派的多是世宦名门之女,侍寝之后,那四人至少有三位女御的封赏,元宁皇朝更重视名节,世族官宦之家的女子不可能如此,因此,教导的女子一般都是籍没入宫的官奴身份,被选中后,赐予宫女的身份侍寝,之后,她们会册为九品的采女,同时,她们的家族会得到赦免,不过,按照《内起居注》的记录,这些少女都会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过世。
同样,按照《内起居注》的记录,阳玄颢在那天并没有宠幸这两个少女,他拒绝了两人的侍寝,仅仅是将她们留在寝殿,但是,紫苏在第二天降旨赦免了两人的家族,并让两人司职昭信殿。
这件事对后宫女子的影响远没有她们家族认为的严重,紫苏也并非要两人侍寝,仅仅是以此表明姿态,但是,在那些家族看来,她是不希望后宫出现任何意外,以此断绝阳玄颢对后宫女子的亲近,避免后位的争夺。
尹韫欢的不满也是因此而来,在册封两名采女之后,阳玄颢虽然十分不自在,但是,仍然遵循宫中的惯例,回避与后宫妃嫔的见面,这种情形需要维持到册封皇后之后,很明显,这个时候,紫苏的立场已经倾向谢纹。
如果说影响,对于现在后宫中仅有的六名妃嫔而言,最切身的一件事是,回宫后,紫苏要求所有后宫按宫规每日定省,尽管紫苏本身并没有多少时间应付她们,但是,她们仍然必须每天按时请安一次,而且,是在谢纹的带领下,一起前往中和殿。
这件事之后,尹韫欢以病恙为由推拒请安,紫苏在三天后,后宫请安结束时,对谢纹问了一句:“慧淑媛的病怎么样了?”
由于没有叫住谢纹,谢纹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到紫苏看着她皱眉后,连忙回答:“慧淑媛一直不让臣妾等探望。”其他人也附和着点头。
“你代哀家去看看!赵全,去太医院问问,为什么哀家不见医案呈上!”紫苏淡淡地吩咐,随即就让她们退下。
尹韫欢被降为淑媛后并没有迁居,事实上,从昭仪到淑媛的等级,在后宫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出身良好、尚得帝宠的女子,都是可以独居一殿的身份。谢纹与尹韫欢的住处不在一宫,因此,谢纹用过早膳,再前往探望她,到尹韫欢的住所时已是日上三竿,而听到尚仪说:“淑媛娘娘尚未起身。”谢纹也就不能不皱眉了。
“本宫奉太后娘娘之命探望慧淑媛,未起身也无妨。”谢纹淡淡地道了一句,径自往你走,宫人再如何也不敢阻拦,再听到她语带关切地询问:“请过太医了吗?”不由怔住了。
“太后娘娘很关心淑媛的病情呢!”
“宜婕妤不必句句都言太后吧!”尹韫欢冷冷地出声,确实仍躺在床上。
谢纹走到床边,拢起一边的帐帘,见尹韫欢倚在床头,手边是一卷书册,并不看她,也只是微笑着在暖凳上坐下,淡淡地道:“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柳清和的诗文,没想到你还欣赏静康皇贵妃的诗词。”
“柳清和的文字清丽婉约,也凄苦悲凉,我尚是惜福之人。”尹韫欢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惜福必要知足。”谢纹不在意地笑言,“淑媛聪慧过人,此中深意不必他人言明吧!”
尹韫欢默然,谢纹伸手取过那卷《金玉词》,翻看了两页便搁下,对她言道:“我没有淑媛那么有才华,这些诗词的意思不是很明白,我所知道的是,静康皇贵妃是位很聪明的女人,她只会想要她可以得到的东西。”
“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文章学派,连礼仪规范都是入宫前,才由婶母教导学来的,我从不认为皇上会喜欢我!也许淑媛会觉得我矫情,可是,对我而言,尊荣富贵根本比不上一家人团圆和乐地生活在一起。”
“只是,我的意愿毫无用处,我必须按照他们为我铺好的道路走下去,别无选择。”
“不是抱怨,仅仅是想告诉你,很多时候,你我认为的‘应当’在很多人眼中是十分可笑的,而那些人才真正地左右着一切。”
“也许你我的目标并不同,可是,你我都可以从静康皇贵妃那里学学这一点。”
谢纹轻轻地说完这些话,便起身告辞了:“淑媛病着,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有个词叫讳疾忌医,淑媛总不会如此吧!”
尹韫欢看着她转身离开,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谢纹的身影从她眼中消失,她才垂下眼帘,看向床边的《金玉词》。
静康皇贵妃的诗词优雅工整,是宫阁词的代表,尹韫欢喜欢其中透出的雍容典雅的意境,却从没想到谢纹说的这些,也许这就是体味生活与否的区别吧!
永宁王府的郡主、世祖的宠妃,尹韫欢只看到了这些,却不知道这些理所当然的尊荣背后,静康皇贵妃付出了什么,谢纹有所体会,是因为她的经历——她被送入宫,幼弟被过继,家再也不能称为家!
——有些相似吧!
郡主又如何?对于永宁贞王而言,她仅仅是庶出的长姐,即使生母病重,她仍然必须入宫,因为那是夏家宗主的命令。宠妃又怎样?为了皇室安定,她的儿子甚至不能为她服孝三年,因为那时,他已是永宁王,而非皇子。
她是怎么才做到人前的雍容端庄的?即使金玉满堂,她就真的毫无怨尤吗?
尹韫欢从不认为谢纹有超越自己的长处,现在,她发现,至少人生的阅历、见识,她确实浅薄了许多。
她的想法也就仅此而已了,对于尹韫欢来说,同样不曾经历挫折的人生并没有教会她放弃的意义,这一点上,她与阳玄颢并没有不同。
其实,尹韫欢并不知道,谢纹的内心还是很羡慕她能够如此率性,毕竟,顺从命运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是,只有与命运对抗时,人生再会绽放更为夺目的光彩,只是,那片刻的绚烂之后,也许是浴火重生,也许就是万劫不复!——她没有那样的胆量与决心去尝试!
尹韫欢此时的光彩又绽放多久呢?——谢纹在心中默语:“无知者无畏!你选择改变,还是坚持呢?或者是……”
至略以龙凤为帝后之徽,传说中,龙是至强至尊的存在,而凤凰除了美丽还拥有重生、不死的特质,她们有着坚持、执着、百折不挠的品性,因此,生灵万特之中,唯有风凰可以伴着龙升腾九霄,翱翔于天穹。
(本卷完)
PS:说点题外话,这篇文到这里已经过去三分之二的进程了,一直以来,若不是有大家的支持,我想我也不会坚持到现在。最初写的时候,本人尚在大学,现在,我已是一个工作人员了,更新不算快,有一段时间甚至很慢,很感谢那时仍没有放弃我的朋友,最近将近年终,单位的事情很琐碎,更新再次放慢,我在此向大家道歉。
关于齐朗的问题,下一卷请大家关注吧!不过,我也许会在发下一卷之前,先发番外。
第一章 上有弦歌声(上)
更新时间2006…12…21 8:59:00 字数:0
元宁皇朝崇文重教,但凡家道殷实的大族,没有不设家学的,世族家门就更是如此了,知名书院,十之六七皆是世族所设立的私学,当然,元宁也有官学,而且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学术质量上,朝廷的太学都是当之无愧的最高学府,除了皇族宗室以外,所有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甄试才能进入太学就读,太学生不仅可以获得朝廷的补助,才华出众的还可以得到朝廷重臣的赏识,延为幕僚,再入仕途便是前程似锦了。
私学在学术上也许不及官学,但是,却有更加顺遂的锦绣前程,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家族的兴盛必须靠出色的人才来支撑,大多数私学都是家塾的模式,只有家族中人才能进入,一旦崭露头角,便会得到整个家族的栽培,这种栽培有时显得十分严酷,因为,被选中的人除非脱离家族,否则便不能拒绝家族的安排,而且,元宁皇朝对宗族的权威十分维护的,一旦被家族除籍,除非有官爵在身,就只能编入贱籍,但是,比较有名的私学却都是开放收人的,毕竟,太过狭隘的交流氛围肯定不可能有好的效果。
以私学来说,元宁皇朝有“北凤林,南岳陵”的说法,虽然并称,但是,两家书院的风气并不全然相同,靠近成越的凤林书院重视经世安民,位于祁江之滨的岳陵书院重视文化修养,当然,两大书院同样是世族建立的私学。
重视文化修养并不代表岳陵书院不重视朝廷的科举,凤林书院靠近京城,消息灵通,岳陵书院就逊色不少,只能通过人力来弥补,延请那些无官职在身的“前官员”授课便是对策之一,齐家也是岳陵书院的创建者之一,齐朗丁忧自然是逃不过这个差事,不过,因为有太傅的身份,他并不没正式在书院司教,仅仅是以客卿的身份定时到书院参与讨论,毕竟,名义上,太傅是不能在太学以外的学府任司教的。
凤林的学子向来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岳陵的学子却是谦恭温和、文质彬彬,但是,再如何温和执礼,年轻人总是会热血沸腾的,因此,当齐朗听到书院的山长由衷地感慨:“真是年少气盛!”时,也只是一笑置之。
自从三天前,朝廷的邸报传到书院,岳陵书院中就充斥着激越的辩论,原本的祥和之气荡然无存,读书人总是忧国忧民的,而这次皇帝的决定也的确有些冒险,据齐朗所知,不仅岳陵的学子如此,便是太学之中,也是同样的情况。
“有想法总是好事,山长何必一脸忧色。”齐朗并未在岳陵书院受过教,因此,纵是面对这位学识誉满天下的山长,也只是恭敬而已。
“齐相到底是执政之人,老朽却是目光短浅,只看到这围墙之内的人了。”老山长哪里不明白齐朗无意对此事作评论,这番话也只是应景而已。
“在下已不在相位。”齐朗微笑着提醒,“山长是贤达之士,称在下景瀚即可。”
“齐相居过相位,老朽的称呼并非逾礼。”
“山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齐朗觉得好笑,他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看不出山长尴尬的神色是因何而起,更何况,让一位老人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齐朗也无法孰视无睹,说笑一句便道:“朗素来敬重山长,无论何事,山长但讲无妨。”
“唉!老朽实在汗颜,不知从何说起才好……老朽实在担心……若是这些学生到了考场,还以这般的心态答卷……”山长从不曾做过这种事,说得十份艰难。
“山长是想……”
“不知齐相可否开导一下这些学生。”
齐朗不由苦笑,看着窗外那些学生慷慨激昂的样子,半晌才道:“恕朗无能为力!陛下此举实在不妥,朗自己尚有想法,如何开导他人?”
“……”山长一时只苦笑着沉默了。
阳玄颢亲政一年多,边境衅端不断,这半年更是全力对付周扬,一副开疆拓土、雄心壮志的架势,一个月前,居然又对青州下达征召令,举国哗然,朝廷官员的谏表早已不知上了多少,可是,阳玄颢一概不批、不发。
这些是那些学子议论的东西,齐朗其实想得更多、更深,尽管对周扬的战事顺利,但是,曾经持国执政的齐朗很清楚周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年前,他就与谢清等说谈论过,对付周扬只能用“磨”,细水长流的侵蚀才是上策,骤然进攻只会引来其朝野的一致对抗。
此时此刻,齐朗最担心的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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