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
明是送贺表,暗是告诫皇上南方世族对康焓此举的支持,加个嫌字都是给他们留面子了。
几个老人都成精了,听了这话,没一个变脸色的,反而笑得更舒坦了。
“世侄说笑了,老夫等怎会有那般不敬之心?平南大将军这一战让我南方上下从被兆闽两面夹击的危险中解脱出来,我等不送贺表,岂非寒了驻边将士的心?”
“倒是在下口拙了!”齐朗微笑,“世伯说得有理,既是南方上下的一片心意,齐家自然不敢落于人后,就随诸位世伯共进吧!”
“如此甚好!”
“世伯难得过来,就在舍下用顿便饭吧!正在孝服,只有清淡素斋,各位世伯勿怪。”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齐朗直接拦了话头,请他们用膳。
送走客人,齐朗便冷下笑容,对管家吩咐:“找个妥贴人到我书房来!”
管家明白地退下,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家人到书房,齐朗正在写字,写好之后才抬头:“你马上就走,到京中谢府,将这个交到谢相手里。”
“是!”那个家人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并不多问,应了一个字,接下齐朗亲自锁好的函匣,便低头离开书房。
“你是家里的老人了,规矩……”齐朗看着老管家,收住话头。
“老奴明白,直到少爷发话,老奴都不会离开这个小房间的。”
齐朗点头:“也不必那般,有一个月就行了!您老受委屈了!”那封信关系重大,不然,他不会让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受那份罪。
江南世族对阳氏的忠诚是有限的,圣清末年,大批衣冠高门举族南迁,他们一方面向大正皇朝表示臣服,一方面资助,甚至直接组织反抗活动,可以说是至略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些家门在元宁大军南征之后得到了世族待遇,但是,他们中有很多人都认为阳氏出身卑贱,不配为至略皇帝,这种心态下双方自然冲突不断,永宁贞王用血腥手段打击、分化南方世族,便建议世祖将一部分元勋家族迁至南方,虽然加强了朝廷对南方的控制,可是也使南方的情况更为错综复杂。
齐氏家族就是在那个时候迁来南方的,因此,南方世族对齐家的态度十分暧昧,从不会主动结交,像今天这种事也不会主动上门,毕竟,要联名上表只要问一声,得到齐朗的书面答得就可以了,何须那么多老头子亲自过来?
“看来南郡真的是块大饼!”齐朗默默在心里冷笑,对那些人的想法一清二楚。
第四章 四顾何茫茫(上)
更新时间2007…1…29 8:41:00 字数:0
《至略史&;#8226;元宁卷》第一篇
崇明九年三月,北战失利,周扬遣使议和,帝请之于太后,未果。
当一个国家失去了征战的锐气,也就失去震慑四方的倚恃,那种震慑并不需要真的拥有无敌的实力,只需要让所有的敌人明白它绝对不会在任何进犯面前退避,对方的任何行动都必然会付出血的代价。
周扬在这时已经失去锐气,而当后来,至略也变得畏战时,一个青年文人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举的例子正是此战的周扬。
元宁败了,但是,梁永恩不仅保住了大军主力,也将怀庆城毁于一旦,用的是永宁王调拨的十枚撼天雷,这使得胡兴岭外,周扬无边城可据,因此,梁永恩在元宁史册中的评价尚在水准之上,但是,对于元宁世族来说,这种毫无意义、又毫无所得的战争是无法容忍的。
至略人很早就形成了国土的概念,圣清圣祖时期的全盛版图就是至略人认可的国土——东至大海,西至格拉尔山,南至苍原,北至胡兴岭——也就是所谓的至略的全境。
不仅是世族,也包括普通平民百姓,都认为,在已经收回胡兴岭,而格桑高原与南境未复的情况下,与周扬开战是毫无意义的,当然,开疆拓土是没有人会反对的,可是,那是一场败仗!于是,固执行事的阳玄颢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庸君!
世族中已经有人开始酝酿上书弹劾皇帝了。
即使周扬对元宁降低姿态,也没有改变人们对阳玄颢的看法,而面对那众多的弹劾奏章,阳玄颢心志再坚定,也不免失去自信,更何况,他本就未受过挫折,心志远不比金石。
谢清在接到齐朗的密信时,再大胆也不免变了脸色,只是到底没有在信使面前表现,齐朗既然没吩咐要回信,那人也不停留,向谢清行了礼便离开谢府。
齐朗也并不在意谢清的想法,那封信固然是将江南世族的动向告知谢清,但是,那些并非需要谢清支持才能办的事情,而且,谢家本身的立场与他们并不对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谢清确定自己在朝中的立场。
齐家本也是南郡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借着齐朗在朝中的权势,齐家控制了南郡最好的三个港口,而谢家的船队一直是元宁规模最大的船队,两家本身就从南郡的利益中分去了最大一块。
作为从西格割让来的领土,元宁在南郡的一切都需要南疆大军的保护,这使得齐朗愿意在这个时候维护康焓。
这种支持还不足以影响朝廷的走向。
在军政大事的决断上对皇帝进行弹劾,即使是世族联合起来,也不可能轻易为之,南方世族这次的行动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作为世族领袖,谢清乃至于谢家的意向也许就是一个风向标。
元宁立国以来,弹劾皇帝失仪,甚至是用人失察,都并非罕见之事,但是,决断失当却是当年关中世族联合弹劾安闵王的罪名,也是安闵王废位的直接理由。
这一次,阳玄颢的行为绝对可以“决断失当”来形容,只是不知世族是否会用这个罪名。
齐朗很明显是要谢清来做这个决定。
谢清几乎是苦笑着自言自语:“你还真是轻闲。”
说是如此说,齐朗的用心,谢清倒也明白——无非是想成就他世族首领的地位。
当然,这并非难解之题——紫苏只此一子,永宁王府不可能同意弹劾一个足以引致废立之事的罪名,而没有永宁王府的支持,弹劾者只怕会被认定“诬蔑圣上”。
既要给阳玄颢一个深刻的教训,又要保全他——难办之处正在于此,所以谢清才有那么一句感叹。
京中的动向自是瞒不过永宁王府的耳目,夏承正接到王妃的传讯,不顾身在议事堂便大惊失色,幕僚、参军等都在谋划着如何调派军力,不禁被他唬了一跳。
“本王要回京!”夏承正心神稍定便脱口而出。
所有人尚不知缘由,又都是军中出身,想劝也不知如何劝,纳兰永却是经过那些上位争斗的,心思一转便笑道:“殿下回京与否并无不同,何必多此一举呢?”
周扬近百年来,朝堂上的倾轧之惨烈更胜边关战事,以纳兰永的身份地位,若是看不明白,哪里能有命离开家门逃至北疆?
夏承正被他这么一说,气势一滞,重新坐回原位,不再吭声,纳兰永见状向夏承正身边的首席幕僚以目光短浅示意,那人微微一笑,道:“殿下想来无心议事了,我等先出去吧!”
“不必!”夏承正被纳兰永一点,心中立明,冷笑一声,“那些事无需本王操心,北疆防务才是本王此时最关心的。”
所有人愣了一下,随即便又归位,继续方才的商议,于他们而言,永宁王既然如此说,他们照做即可。
纳兰永也收摄心神,他并不想重新卷入那金碧辉煌的高墙之内的是非。
在夏承正变色之前,紫苏已经因为同样的消息而动怒了。
“他们要叛乱吗?”谢清刚说完事情的原委,紫苏便厉声责问。
谢清沉默不语,紫苏却冷笑了:“只怕你与景瀚也想让皇帝受个教训吧?”
谢清仍然未回答,却已是默认了。
“随阳,”按捺下所有的情绪,紫苏淡淡地道,“我的儿子我自己调教!”
眼中的神采闪动了一下,谢清终于开口:“臣鞭长莫及。”
紫苏眼光一冷,随即便笑了:“哀家知道了,总不会怪到你身上就是了!”
谢清欲言又止,终是道:“太后娘娘,南方世族不足为惧的。”
紫苏闭上眼,轻叹:“表哥,我看得明白没有用啊!”
“太后,皇上才是元宁的主宰,您也明白的。”谢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您是不可能永远代替他作决断的,请您……”
“够了!”紫苏气急,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太后娘娘,臣的心意请您明鉴,请您不要阻止。”谢清跪倒在地,“请相信我!”
紫苏一愣,半天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摆手让他退下,谢清暗暗松了一口气,也默然退下。
紫苏的默许打开了最后一把锁,世族开始正式准备弹劾皇帝,但是,变数仍然出现了,周场遣使递交国书,要求议和。
尹朔与谢清同时为这个消息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起起去晋见皇帝。
阳玄颢最近很沮丧,见到两位宰相也只是不在意地问了一声:“两位爱卿有事?”
谢清看了尹朔一眼,上前将国书交给一边的典书尚仪,同时回答他:“永宁王殿下加急快报,周扬使节叩关递交国书。”
阳玄颢一愣,好一会儿才搁下紫毫,从尚仪手上接过那份以云帛书写的正式国书。
看了半天,阳玄颢只说一句话:“这是谁写的?”
尹朔与谢清对视一眼,答道:“应是周扬现任太宰纳兰越所做。”
“朕若是周扬皇帝,定杀此人!”阳玄颢冷言,“文过饰非,巧言令色,必是大奸之徒无疑。”
尹朔与谢清同时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阳玄颢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接着就听到阳玄颢吩咐:“谢相,你替朕拟道手谕给舅舅,请他密奏与周扬议和事,朕想知道他的意思。”
“是!”谢清领旨。
“还有事吗?”
“回陛下,臣等并无其它事。”两人同时躬身回答。
“那么你们退下吧!”阳玄颢最近都没有在议政之外见朝臣,此时见两人奏报完毕,便要两人退下,无意与他们交谈。
两人再次怔了一下,才行礼退下,回到议政厅,两人才有点回过神来,对视一眼,一起进了内间。
“陛下真是令人惊讶啊!”尹朔轻声叹道,谢清也是轻轻摇头,似乎想到什么,又出去,唤过一个当值的内官,询问:“陛下昨夜仍在太政宫就寝,未去别处?”
“回谢相,是的,陛下这些天都未出太政宫一步。”小内官见无他人,倒也不推托。
谢清点头,示意他出去,随手给他两个金锞。
阳玄颢今天的一席话让谢清对于之前的打算开始犹豫了,当然,也不能否认阳玄颢知道此事之后刻意为之的可能性,毕竟,弹劾之事他们是正大光明地在进行,只是,即使是刻意为之,也不可能面对那份国书直接说出那番话。
对谢清而言,教训皇帝一番是可以,阳玄颢过于不识深浅的行径也的确令很多老人担忧,但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让事情发展到过激的程度,可是,现在,他发现阳玄颢其实并非想之前他们所想的那样,反而有股格外的韧性,就不能不令人意外。
从请教永宁王来看,军事上阳玄颢已经有些失去信心了,但是,对帝王权责,他仍有很清醒的认识。
这让尹朔感叹,却让谢清惊讶,甚至怀疑紫苏是否提点过他了。
不过,很明显,紫苏近来都没有见阳玄颢,便是例行请安都被赵全与叶原秋拦在门外。
“随阳。”尹朔唤谢清,“你我可能都看错陛下了!”
谢清默然,只是微笑。
离弦的箭可能回头吗?
总要有人为错误承担些什么吧!
倩仪看到的谢清便是一副很奇怪、又很莫测高深的样子,迎上去的步子不由顿了一下,才又轻笑着上前。
“夫人,你认为我们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谢清拥住妻子,在她耳边低喃,所有服侍的家人全都带着笑悄然退下。
倩仪本是红了脸的,跟着就听到他的话语,一入耳,便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将他的意思反应过来,不禁皱着眉反问道:“我只认为他是个孩子,你是他的太傅,不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吗?”
谢清轻笑,拥着倩仪躺在榻上,一边把玩着妻子头上的玉簪,一边思索着道:“我总以为皇上的经历太过平顺,对很多事都失于轻率,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呵……”倩仪伏在他怀里轻笑。
“笑什么?”轻刮她的脸颊,谢清纵容地问道。
倩仪抬起头,望着丈夫,轻笑着道;“夫君啊,有几个世家子弟不是一生平顺的?又有几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皇上再如何,总也受了十多年的帝王教育,哪里就至于昏馈到你想的那般?”
说着边更笑了,谢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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