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
帝王教育,哪里就至于昏馈到你想的那般?”
说着边更笑了,谢清也自嘲地摇头,却又淡淡地道:“倩仪,皇上哪儿能与世家子弟相比?世族家门,哪一个不是家法大如天?皇上却是……不同的……”
“所以,夫君是想告诉皇上,那龙座之上同样有一片天笼着?”倩仪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怕恼了太后?”
“随阳,太后近来身子不爽,心情不会好,何必非赶这个时候?”倩仪劝解谢清不必太着急。
紫苏很少对他们这些知交动怒,遇事总是念着他们的为难之处,只是她毕竟尊贵惯了,心情不好时,连齐朗与夏承正都可能被迁怒,何况谢清自己去惹她?
谢清抱着妻子,并没有再说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世族的弹劾还是如计划地递到尚书台。
尹朔震怒不已,冲着谢清就扔下一句话:“这个议政首臣你来当算了!”
尹朔不是不知道世族准备弹劾皇帝,可是,他已经暗示谢清暂停此事了,他是议政首臣,即使谢清不愿那么做,至少也应该和他说一声,可是,他直到弹劾表由尚书台转来议政厅才知道这事依然如故,如何不动怒?
谢清也翻看着那些奏表,对尹朔的震怒,他只是苦笑,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但是,世族各家在北疆一战中都损失不小,不说上交的战时赋金,开战之后,普兰便开始威胁海上商路,又是一大笔损失,再加大量家族人才被羁绊在北疆军中,谁都恼火,胜了便罢,如今又败得那么惨,谁肯放过固执己见的皇帝?
谢清在那天见过阳玄颢之后,也有些动摇,再加妻子的话,与各家大老周旋一番,也只换来此许让步——所有弹劾表章言辞都缓和许多,也没有用上过激的罪责。
“尹相,这些人都有弹劾君主的权力,您何必动怒?”搁下表章,谢清说得轻描淡写。
尹朔被他一句堵回所有责问,更觉得怒不可遏,指着谢清半天说不出一句,最后,拂袖而去:“这些奏表你送去御览吧!”
“尹相!”谢清也起身,冷冷地叫住他,“您还是议政首臣,弹劾君主的奏章按律是议政厅诸臣同呈御前,您不会忘了吧?”
尹朔停下脚步,瞪着谢清,谢清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以谢清的性子,既然已经如此,便必要做到极致,更何况,方才尹朔那句话已经惹恼他了,这会儿,他哪里还会去婉转,直接就和尹朔顶上了。
“好!都将事情搁下!所有辅臣跟本相与谢相去见陛下!”尹朔也恼了,他自然听得出谢清语气中的冷然。
议政厅里的官员都被尹朔愤然的声音一惊,回过神来,早已看到那堆不同寻常的奏表的诸人都低下头,小心地退了开去,被点到的辅臣则一一站出来,垂手等两位议政大臣先走。
这是谢清与尹朔的第一次正式冲突,也预示着两人之间再无转寰余地。
后世学者总喜欢将元宁的党争看作世族与寒族的斗争,不无道理,却也失于偏颇,至少在当时议政厅所有官员的眼中,尹朔与谢清的斗争纯粹是因为权力分配的问题。
阳玄颢亲政之后,户部由尹朔负责,吏部由谢清负责,谢清的权力一直在议政首臣之上,即使是户部,掌管多年的谢清也比尹朔更容易指挥,可以说,这两人无论如何都会有这么一场冲突。
陈观将之归咎于阳玄颢迟迟未将齐朗丁忧后的出缺补上,但是,他也不能否认“此缺难补”。
于是,元宁朝堂之上注定要有人牺牲了。
第五章 四顾何茫茫(中)
更新时间2007…2…13 9:30:00 字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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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宁实录&;#8226;顺宗卷》
崇明九年三月,关中、江南六十二家世族弹劾天子。
史官惶恐地记下这次的事件,臣劾君,天崩地裂无过于此。
弹劾皇帝是世族的权力,元宁太祖以《大诰》明颁天下,但是,元宁历史被大规模弹劾的皇帝屈指可数,至少在阳玄颢之前,皇帝被十家以上的世族弹劾的事情只发生过三次,其中还包括安闵王被废的那一次,另外两次是元宁正史中极力回避的事件,因为,两次都伴着血染山河的杀戮,因为,两次被弹劾的皇帝都以不容置疑的方式告诉世族什么是皇权。
阳氏的皇位的确是由各方的支持、妥协得来的,但是,能够在三十年之乱中支撑到最后,占领至略原国土的三分二,阳氏的皇位同样也是用铁血铸成的。
后世有史学家说那些世族选择阳氏最强硬的两个皇帝作挑衅对像,但是,元宁皇朝保留下来的史料告诉他那个观点错得有多离谱——任何一个世族在选择参与弹劾时,心态都是复杂,可是,其中绝对不包括挑衅,投机也罢,忧国忧民也好,没有一个世族会愿意挑衅皇帝,毕竟,如天的皇权不是人力所有抗衡,《大诰》同样明文规定:一旦参与,成败不论,那个家族的宗主都将被终生圈禁宗人府;而且,世祖皇帝的确是强硬不假,但是,执政手腕从容婉转的成宗皇帝远谈不上强硬。
陈观有一句诛心之言:“元宁弹劾重权在永宁王府。”
作为对夏氏历史最有研究的学者,陈观的话是很具权威的。
那两次几乎清洗了整个世族的弹劾事件都涉及永宁王府,更确切地说,都触犯了永宁王府的权威。
成宗朝的那次是因为皇帝幽禁嫡母,世祖朝的那次是因为皇帝出继皇子。
前所未有之事引来世族的恐慌,弹劾表章几乎淹没了尚书台,但是,永宁王府站在皇帝的一边,如果说成宗朝那次为维护圣烈大皇贵妃的尊荣,永宁王府尚留有分寸,那么,世祖出继五皇子为永宁王世子时,夏祈年完全是不留余地,斩尽杀绝。
“本王已经告诫过不可行此事,不听便是永宁王府的敌人。”世祖实录中,夏祈年便是如此对世祖说。
及至安闵王时,永宁王世子一句“可”,一句“嫡次子犹存”,便定废立大事。
如今,紫苏为太后,若说这次弹劾她不知道,没人会信,阳玄颢更不会信。
议政厅诸臣跪在钦明殿前,阳玄颢坐在殿内,脸色苍白,只说了一句:“母后娘娘要废朕吗?”
内官、宫女跪了一地,无一人敢应声。
从曙色初晓到日当正午,尹朔等人一动不动地跪着,殿门紧闭,禁军甲胄森寒,硬是让几位辅臣在这烟火三月感受了什么是冰寒透心。
紫苏是倚在榻上听赵全禀报这个消息的,长宁殿里只听见宫漏的声音,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皇后在做什么?”半晌,紫苏却转头问叶原秋一句不相干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叶原秋回过神,看到赵全的眼色,忙对紫苏道:“慧妃娘娘微恙,皇后娘娘召了太医询问情况,此时应该在长和宫。”
紫苏抚着枕上的流苏,淡淡地道:“那么,让宣政厅去个人通报此事。”
“是。”叶原秋应声出去。
看着紫苏的眼色,赵全挥手示意宫人退下,扶着紫苏起身,到书案前坐下,在一旁研墨,紫苏提着笔却不落字。
“太后……”赵全轻声唤道。
“你先出去。”紫苏看着素笺,头也不抬地回了赵全。
赵全退了出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只是风雨欲来的惶恐仍压在心头,半分不退,叶原秋回来时,就见他垂手立在殿门前,怔怔地出神。
“赵公公?”
“噢……叶尚宫!”赵全回过神来,随口问道,“皇后娘娘如何?”
“还不清楚……”叶原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赵全讪讪地一笑,知道自己漫不经心过头了。
谢纹接到宣政厅的通报,愣了半晌才回神,正在回话的太医也晃了一下,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照你方才所说,慧妃并非有喜?”谢纹开口第一句话仍是问方才的事情,太医连忙躬身行礼,点头回答:“是,依慧妃娘娘的脉像,臣确定并非喜脉。”
“你退下吧!”
看着太医恭敬地退下,谢纹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疲惫地靠在扶手上,长和宫的两位尚宫看着年少的皇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等皇后做出决定。
“摆驾启祥宫。”谢纹端坐起来,平静地吩咐,却让两位尚宫同时一惊,连忙劝阻:“皇后娘娘,没有您去见慧妃的理儿!”
“本宫要去钦明殿,顺路去看看慧妃也好!”谢纹不容反驳地做了决定,宫人只能听从。
皇后銮驾到启祥宫,只要还能动就得迎接,尹韫欢本就只是微恙,此时当然都出宫门迎候,谢纹下了凤舆,便扶起尹韫欢,携她进殿之后才开口:“慧妃知道皇上遭弹劾了吗?”
尹韫欢正不舒服,胸口只觉闷得很,一听她的问话,怔忡之后便是一阵头晕,谢纹连忙扶住她。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仪了。”尹韫欢立稳之后连忙请罪,待谢纹阻止之后,便连忙问道:“皇后娘娘可知道有多少家世族进了弹劾表?”
“共有六十二家世族,关中世族二十三家,江南世族三十九家。”谢纹说得详细。
“只有关中与江南的世族……”尹韫欢沉吟着,“云、燕、易三州的世族都没有上表?”
“没有。”谢纹很肯定。
尹韫欢松了一口气,随即看了谢纹一眼,扶着桌子坐下,低头不语。
“慧妃好好休息,若是好些,也去见见皇上吧!”谢纹似乎确认了什么,起身离开,同时按住尹韫欢,“不必送了,你还病着,不用拘礼了。”
“娘娘!”尚仪扶着尹韫欢到床上躺下,心中为她抱屈,“皇后娘娘来这一趟,兴师动众的,说两句又走了……”
“皇后是谨慎之人呢!”尹韫欢轻笑,“她只是想知道本宫是否知道此事……”如此笑着,说着,她却也实在疲惫,;连眼都没睁。
凤舆之中,谢纹的手握紧又松开,如此数次,才在钦明殿前,下舆时,保持了皇后应有的体面,没有一脸气愤不平地与议政厅诸臣见面。
“臣等躬请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千岁!”所有人向谢纹参拜大礼,谢纹虚抬了一下手,自有尚仪出面道:“诸臣免礼。”
谢纹并没与朝臣说话,直接闯进钦明殿,而没有让宫人通禀,得到允许后再进入。
阳玄颢默默地坐在御案前,颓丧得陷在椅子中,对谢纹的闯入也没有任何表示。
“臣妾参见皇上!”谢纹向阳玄颢见礼,身后的宫人早已跪下,阳玄颢仍没有表示。
“皇上……”谢纹起身,见阳玄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皱眉,“所有人都出去!”
阳玄颢抬眼看向谢纹,却是不作声,宫人见状,便一一退了出去。
“皇上……”
“卿来作什么?”阳玄颢的语速很慢,仿佛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异常艰难。
谢纹静静地看着阳玄颢,并不回答。
“你来做什么?说话啊!”阳玄颢催促。
“臣妾此时应当在您的身边!”谢纹平静地回答。
这就是至略礼法中的“夫妻一体,帝后同尊。”
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即使天下人都仇视、厌恶他,身为妻子,仍然必须生死相随,就如安闵王妃,即使天下人都认为她的夫君无可救药,她仍为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应当啊!”阳玄颢苦笑着重复,“朕身边可有不是因为应当而在的人?”
“皇上……”谢纹惊呼。
“朕没有事,你退下吧!”阳玄颢闭上眼,拒绝之色明显,“让慧妃也不用来了!朕不想见你们!”
谢纹默然行礼,顺从地退下。
及至门口,她再次开口:“陛下纵然伤神,也请顾惜朝臣的忠心。”
看着谢纹打开殿门,毫不犹豫地离开,纤弱的身影几乎被刺目的日光掩去,阳玄颢苦笑,知道自己深深地伤了谢纹。
“朕也被伤得……”这些有人在意吗?
“请尹相与谢相进来。”阳玄颢终于开口。
“太后娘娘口谕,请皇后娘娘见驾!”谢纹的銮驾刚出太政宫,就见叶原秋领着两个宫女站在道边,行礼之后便传紫苏的召见。
紫苏没有在长宁殿见谢纹,而是在康宁殿,意味着这是一次十分正式的召见,是一定要记入《内起居注》的。
谢纹进殿行礼,一举一动都一丝不苛,紫苏坐在上位,同样是端庄郑重。
“太后娘娘宣召可是有事吩咐臣妾?”谢纹恭敬地低头。
紫苏对谢纹的心思看得不是很透,一开始,只认为她是个很柔弱乖巧的女孩,后来却发现,她沉默却也敏锐,更极有主见,随波逐流却不放任自己,气质十分独特。
以皇后之位来说,谢纹没有高贵傲然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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