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
燕州的环境相对艰苦,也相对单纯,因此,最初晴淑媛将太后的讯息透露给云沐雪时,云沐雪并不敢相信,但是,现在,她相信至少七成把握,那是真的。
确认又如何呢?
云沐雪隐隐觉得头痛,既然连风家都能知道这个消息,京中那些世族名门没有道理不知道,但是,云沐雪能感觉得出,所有人对此都有保持着缄默,甚至于,连太后的权威都没有受到一丝置疑!
不管是因为紫苏的手段太厉害,还是因为这件事远不似她们所认为的重要,至少,云沐雪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件可以碰触的事情!
更何况,云沐雪从方才阳玄颢谈论太后时不愿提及齐朗的表现中知道,阳玄颢对于这件事也是相当忌讳的!
忌讳!——云沐雪知道那是皇帝的忌讳,就是说,一旦提及,当事人未必倒霉,提及的人肯定倒霉!就看方才,她已经很漫不经心地离题万里了,阳玄颢仍然敏感得察觉到了她的本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一瞬间的冷淡与僵硬已经说明皇帝对此没有多少宽容!
云沐雪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份忌讳是因为太后,还是因为齐相?
云沐雪记得以前阳玄颢谈论齐朗时都称之为“太傅”,而不是简单而更有君臣之别的“齐相”!
如果是后者,就意味着无论如何,阳玄颢总会认可齐朗的决定,对她的打算,困难就更大了。
阳玄颢没有赵全那样的下属,但是,身为皇帝,对手下重臣保持一定的关注是应该的,更何况,元宁皇朝对情报素来有重视的传统。因此,云沐雪有一点没有料到——阳玄颢之所以如此敏感,很关键的一点就是,今天早上,他刚看到关于齐家的报告。
大朝会形同仪式,阳玄颢大部分的脑筋都用在是否要为此召见齐朗上了,因此,才会对她的话那么敏感,只不过云沐雪的话确实不着边际,阳玄颢才硬压着自己没有深想。
回到钦明殿,想了又想,阳玄颢还是决定暂时放下此事,毕竟,报告上也说明,有来历不明者参与此事,他多少能猜到,事情不那么简单。
齐朗却没有那想思考的时间。夏茵直接命人将那只礼盒放到他的书房,然后淡漠地在书房外等着,齐朗不可能让妻子在书房外与他说话,自然让她跟了进来,看到桌上东西,也就问了一声:“什么东西?”
“宫里赐的!”夏茵径自回答,并示意下人退下。
齐朗略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皱眉打量了一下,却没碰:“你打开过了?”
“是!”夏茵依旧平静地回答。
“是什么?”齐朗没有走到书桌前坐下,而是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和椒散!”夏茵咬了咬唇,冷冷地回答。
只看齐朗霍地大变的脸色,夏茵便笑了。
若是听到这个名字,齐朗还不明白意思,他就与紫苏白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脸色大变后,齐朗却很快平静下来,反问了一个问题:“你不会已经服用了吧?”
夏茵摇头,脸色有些发白,那位太后赐正气东西,她还没有放心到随意用的地步。
“谁送来的?”齐朗示意妻子坐下。
夏茵却没有坐下,有些怔忡地道:“赵公公!”
齐朗想了想,扬声唤人:“来人!”
“大人?”
“把盒子里的东西处理了!瓶子什么的都留下!”齐朗指了一下书桌上的礼盒,心腹明白地拿了东西退下。
齐朗前几天已经收到紫苏的告知,知道发生了什么,收到这份礼物,虽然难免惊讶,倒也不算太出乎意料,只不过,如何做,他仍在犹豫。
紫苏是提醒他何种方式最好,但是,这并不代表,齐朗一定会照做。
看了看仍然站着的妻子,齐朗指了一下身边位置:“坐!”
夏茵这才坐下,却因为齐朗淡漠的神色而感到紧张,在湖州时,她见过齐朗处置宗族事务的冷漠,看似温和的丈夫其实也有着根本不容置疑的强硬手段,因此,夏茵对齐朗总是隐约有一种恐惧感。
“长老是不是也给你写信了?”齐朗放缓了语气,因为此事与夏茵有关系,却不能怪她。
“是的!”夏茵为此有此难堪。
齐朗抚过冷硬的黄梨木,淡淡地道:“如果你仍然不想我进房,那么,有何意见?”夏茵在知道女儿的婚事无可挽回后,便拒绝让齐朗进入寝室,齐朗没有争执,但是,在齐府内,这不算秘密。
夏茵的手一下子攥紧,指尖刺破了掌心,但是,她只想笑——他的丈夫用这种语气与自己谈论闺门之内的事情!如何不可笑?
“那么,你是希望抚养幼子,还是,只维持礼法上的关系?”齐朗见她不语,便再次开口,却见夏茵猛地站起,一字一字地反问:“你真的不在乎没有自己的子嗣吗?”
齐朗的话再清楚不过的说明,他更愿意过继一个孩子到嫡系,而不是纳妾。
齐朗轻笑:“我应该在乎吗?更何况,已经有书莞了!”即使有自己的儿子,齐朗也未必一定会让他继承家门,世族宗主的位置并不是血统尊崇就可以的。
夏茵却笑了,掌心的痛直逼心头,她很温和地道:“不!夫君,妾身还是尽齐氏主母的义务比较好!免得齐氏长老让你休妻,那样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齐朗再次皱眉:“谁告诉你的?”休妻?长老不可能对夏茵说这件事!
夏茵优雅地行礼:“夫君大人,妾身同样有一些很好的朋友!”
“是吗?”齐朗沉吟了一下,却没有再追问。
这件事就此定论。
第十三章 风雨飘荡(上)
更新时间2007…10…8 8:22:00 字数:0
《元宁实录&;#8226;顺宗卷》
崇明十二年五月,燕、易、青三州皆报旱情。
燕、易、青三州承担着北疆七成以上的军粮储备,所以,当年,青州的农事遭受影响时,北疆军费会增加一笔庞大的开支。
那是战时。即使是休战时期,为了保证边境的安全,维持边境守军仍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尽管近几年,与古曼交界的边境尚算安全,永宁王削减了一部分兵力,对军费而言,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从崇明九年,夺情起复,出使古曼回国后,齐朗便一直规划北方的直道建设,永宁王的幕僚给他算过帐,若能有更快更好的运输条件,军费可以节约近十分之一。
南方纵横的水道让南疆大军的军资运输十分方便,成本也低廉,北疆却没有这个条件。
永宁王一再敦促北方的官员修路,也是不得不为之的。
想法是没错,期望也是美好的,但是,进展却很缓慢,尤其是燕州出事,大量的人员、辎重向燕州倾斜,直道的建设只能停下。
夏承正的奏表就一句话:“保证军资,稳定军心!”因果一目了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去年年尾考绩时,谢清借机清查了各地官仓的储备,至少可以确定,调粮赈灾的问题不大,再加上,北疆原有储备,虽然花费不小,但是,尚可周转。
每逢大灾,御史必弹劾一批官员,或者说,必定有一批官员的不法行径会被发觉,这一次也不例外。
旱情刚露个先兆,夏承正就派了大批亲信去三州清查储备,连云海大营的储备都查了一通。
青州太守是循制之人,才干谈不上出色,但是,有一点——守规矩!加上青州的财源其实在贸易上,粮食储备都在规定的范围之内;易州是夏家的势力范围,上下谁敢乱来?燕州却是麻烦。
权力交接本就混乱,齐朗他们选派的官员再有能力,也是初来乍到,再说,谁愿意把权力交出来?不使绊子都算高风亮节了!夏承思接了转运使的差使,多少原来有一些人脉,却也只能保证一半的储备物资。别人?就不用提!
处理政务的官员施展不开,负责监督的按察御使就有事做了。阳玄颢的案头迅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参奏与弹劾。
“朕不想追究是继任者能力不足,还是前任贪渎,朕现在只想知道燕州这个缺有多大!”当着三司长官与议政大臣的面,阳玄颢直言不讳,也警告他们收敛一下打击对手的行为,毕竟,谁都不想看到动荡!
这个问题只有谢清能回答:“陛下,初步估算,应该在七百万以上!这是指粮食!至于钱,臣没有让下属急于计算。”
“轻重缓急,理应如此!”阳玄颢淡淡地评价,心中为那个庞大的数字而咋舌,不过,他更清楚,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诸位以为呢?永宁王提了个主意——戒严!全面的配给制!”阳玄颢有些犹豫地询问,心中却已经有五成同意了。
燕州的这个空缺太大,说实话,就是难以弥补!既然难以弥补,就只能将影响降到最低,永宁王要考虑的是北疆防线的平稳,提的主意自然是釜底抽薪的那种。
齐朗此时却最不想要“平稳”二字,因此,他直接拒绝了:“在燕州戒严?那只会让燕州民众觉得回到了以前!”
弄了半天,还是以前的样子啊!——民众一旦有这种想法,谁还会想有什么改变?反正,一出事,还是回到以往!
阳玄颢侧着头,问齐朗:“那么,太傅有何良策?”
齐朗极认真地道:“燕州有粮!”
“什么?”议事的众人同时讶然。
“没有粮的只是燕州的官仓,燕州历来丰产,欠收的年份也鲜少向朝廷伸手,陛下认为,那些年份,燕州世族就看着同胞饿死吗?”齐朗冷笑。
“可是,朝廷总不能抄查那些世族的家底吧?更何况,储粮在哪里也是个问题!”王素问得现实,任议政大臣后,那些理想化的东西很难不被渐渐抛弃。
齐朗的答案很简单:“朝廷自然是依法行事!”
阳玄颢及其他人都是惊讶不解,只听齐朗很简单地道:“陛下,臣记得您面前的那些奏章中不少都是参东海郡官员贪墨的吧?”
阳玄颢一愣,其他人却懂了——基本上与敲诈勒索没有区别!就是逼着燕州世族为了保下自己的子弟,奉上朝廷要的东西!
不过,就像齐朗说的——确实是依法行事啊!
王素是最不喜欢这个主意的!太功利!太奇诡!朝廷行事不应如此!可是,阳玄颢却同意了,也做了些改变:“舅舅若是查实了这些人的罪名,自要治罪的!”
北疆的军政事务,永宁王终究有更实际的权力,阳玄颢的意思却让齐朗与谢清稍稍惊讶了一下——朝廷不当恶人?!
两人惊讶之后倒没有什么异议,毕竟永宁王也不会在乎担这个责任,而且,终究得利是北疆。
至于谁当恶人,谁当和事佬,朝廷决定了,永宁王也不能违背。
夏承正却根本不愿接燕州的事情,朝廷命令彻查燕州事务的旨意刚到,他便大笔一挥,让夏承思全权负责!
“我就说承正表哥根本不可能答应!”谢清弹着永宁王的奏本,轻笑地对齐朗道。
齐朗只能苦笑:“殿下看出来,朝廷对燕州是志在必得的!所以早抽身早好!”
“朝廷?”谢清却笑他,“是你一定要吧?”
“有区别吗?”齐朗没好气地反问。他又不是为齐家争的!
谢清一笑置之,随后便道:“那夏承思做得如何?”能不能达到他们期望的效果呢?
齐朗微笑:“你忘了,夏承思原来可是燕州太守!再说,燕州世族中,会做事的……真的太罕见了!”大权在握,也就随心所欲惯了,全然忘了元宁还有律法!也许不是忘了,只不过,以前朝廷很少用律法要求他们,他们也就视为理所当然了!全然忘了,他们总是元宁人!
特权……真的是双刃剑!
这一切都是端午节之后的事了。
端午庆典事项繁琐,身子沉重的皇后精神略有些不济,紫苏的兴致却很好,从早上的龙舟寒一直到晚上的歌舞大宴,竟一项都不落,皇后得了口谕,不需陪着,其它妃嫔却没这个运气,等宴会开始,都累得够呛,也就没有精力如往常一般争上一争。
皇后开席时主持了敬酒仪式,给太后与皇帝敬了酒,又赏了些玩意给皇族、宗室、勋臣名门的幼子,便显出乏态,等尹韫欢上前敬酒时,紫苏便吩咐:“陪我转了一天,皇后想必累了,接下来也没有要紧的事情了,回宫歇着吧!”
谢纹自然推托了一番,最后在紫苏的坚持下才不得不回长和宫。
尹韫欢敬过酒,便安坐一旁,看着年年皆相似的歌舞。再精美绝伦看多了也没兴趣,可是,现在,她只能如此。也可以交谈的,但是,与她同席的却是安妃,因为出身低微,这种场合,安妃素来战战兢兢,就怕出错,如今尹韫欢又掌权,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依次敬过酒,伴在皇帝身侧的后宫都异常安静,没有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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