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_派派小说
春夏时节,只要没有战事,元宁皇朝会让大批士卒返乡耕作、兴修水利,而桃花汛刚过,夏汛将至的时候,各处大营实在不愿为了不太可能的战事让将士奔波。
阳玄颢准了兵部的奏章,但是,同时,又命康焓提前轮调精锐入值禁军。
对于这份命康焓觉得困惑,随后赶到平南大将军行辕的康绪更是气喘吁吁地疾呼:“不能调兵!”
康绪一直在成越休养,自然清楚其中的问题,不敢写信,只能亲自跑一趟。
康焓没问弟弟为什么,只是弹了弹手里的公文:“兵部的调兵令,你告诉我如何不服从?”
元宁的军队调遣由兵部掌令,除非战时特旨,调兵令一下,限时到达,任何人都不得违背,否则即同叛逆。
“你就说有边乱!”康绪早想好了对策,“成越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康焓沉声询问,同在行辕的幕僚、将军也看向这位侯世子。
康绪张口,刚要回答,随即又想起什么,拉着康焓往后堂走。避开众人后,康绪才悄声道:“我看着两宫要出事。”
“太后?”康焓以为是太后要对付皇帝,想让自己表态。
康绪半点没有会错意,摇头,道:“是皇上想对付太后。”
“怎么对付?”康焓皱眉,“软禁?还是弑母?”
康绪被他的问题一哽,半天说不出话来。
“边乱这种事是不能乱说的!”康焓回到最初的问题,“你让我弄虚作假地圆这个谎吗?到时候,我还怎么节制诸将?”
摇了摇头,康焓让他先去休息:“放心,我有数了。”
回到大厅,康焓一脸平静:“本将责令康绪禁足反省了!调兵一事,还按我们议定的章程办。”
此事就此揭过。
五月二十八,平南大将军府行文兵部,南疆暴雨,山洪不断,道路塌毁,实难按期抵京,请宽时限。兵部无法驳回,只能同意。
于是,直到七月,南疆奉命轮调的军队才抵达成越。
而此时,周扬不断的侵扰令夏承正不得不再三上书请罪,并请求予以回击。
七月二十,阳玄颢责成外政厅通告至周扬,元宁将采取最有效的措施保证边境安全,在边境肃清之前,边贸暂停。
七月二十三,轮调的禁军至北疆,夏承正将大军沿寒关、漳关一线布开,越境出击,全面肃清边境。
到八月底,元宁的行动结束。周扬一再抗议,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这个时候,连最中规中矩的老实人石云都暗地里念叨:“这事儿可太不对劲了!”
感觉到不对劲的人很多,负责外政的谢清自然更不可能毫无察觉,不过,因为知道周扬的情况,他倒没太深思。
周扬朝廷上一番争斗之后,新君的地位稍稳,但是,二皇子却掌握了兵权,一时间,两派的争斗由明转暗,再加上古曼、至略,甚至还有吉萨、北伦,在其中一通运作,朝廷的局面更加诡谲,边境上几场小冲突自然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后来,谢清不得不承认,他太过想当然了,但是,当时,不仅他,便是齐朗与紫苏也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崇明十五的八月,他们都在关注皇帝的动作。
阳玄颢将南疆精锐轮调入禁军后,并没再作详细的安排,只是依着惯例,交给禁军大统领安置,苏恒安中规中矩,按照前例,将所有人打散,分到禁军各营各部。
这让紫苏等人都感到意外。
难道说,皇帝真的是为北疆那些事不高兴吗?
“既然北疆暂时无事,不如让大哥先回来吧!”紫苏在见永宁王妃时如此说。
永宁王妃回去后便给夏承正写了信。十几天后,夏承正的奏章送到成越,恳请回京。阳玄颢也照准了。
倩容这个时候已经明白紫苏的意思了,晋见请安时找了个没人在意的机会,悄悄问紫苏:“真的让殿下回来吗?”
紫苏想试试阳玄颢的反应,但是,阳玄颢的反应令她很困惑,自然也就难以做出决定,不过,倒也有了决定。
“等等看,回来也无妨。”紫苏倒真的想看看阳玄颢会不会让夏承正回来了。
曹芾对皇帝准许永宁王返京也颇有意见,阳玄颢不在意地道:“边关寒苦,正旦佳节,既无战事,舅舅想回来便回来吧!朕为何不准?”言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难道朕还要等你同意吗?”
曹芾这个时候才猛然想到,永宁王是皇帝的舅舅,更是先帝指定的顾命大臣。尽管永宁王很少涉足政务,但是,他若是提了请求,皇帝不太可能会驳回。
血浓于水在某些时候并不是一句空话,即使在皇家时也是这样。
曹芾忽然意识到,他是否猜错了皇帝的心意。
阳玄颢一连串的举动似乎都说明他打算对付太后了,但是,曹芾忽然意识到,他是否太过于想当然了。
事实上,阳玄颢与紫苏之间真的就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曹芾想来想去,忽然发觉,自己根本就不能认定皇帝与太后之间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冲突。
曹夫人自然察觉了丈夫的低落情绪,她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守着。刚响更鼓,她就见丈夫换了一身衣服,披了件斗蓬正要出去。
“夫君?”
“我出去一下,你先陪着孩子睡吧。”曹芾没有停下脚步,随口说了一句便径自出去了。
曹夫人愣了一下,无声无言地转身回房。
曹芾转了几圈,才在城东的一个角落停下,是一座青楼的后门。
“大人安好。”隔着门一个娇柔的声音,仿佛看到曹芾一样,他刚到,声音便响起了。
“永宁王要回京了,你家主子怎么说的?”曹芾问得直接,更加冷漠。
等了一会儿,那个娇柔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永宁王尚未抵京。”
曹芾冷笑:“你家主子还真肯定!”
“大人是否有什么误会?”
“我担心你家主子有所误会。”曹芾冷言,“你们始终在暗,风险都在我这儿,这种合作还有必要吗?”
那个娇柔的声音轻笑:“大人此时想退未免迟了。”
“迟吗?那是我的事了!”曹芾并不在壮士断腕,他敢赌也敢输。
“大人说得严重了。”那个娇柔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而冷凝,“大人的确有风险,可是,相比日后所得,的确值得。”
曹芾冷笑:“是吗?即便你家主子如愿,我能得到什么?”
“大人是否误会了?”娇柔的声音恢复原来的轻松,“请稍安勿躁。”
曹芾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门缝里塞出一张纸。曹芾取了那张纸转身便走。
就着路边店面的灯光,曹芾看了一眼纸条,眼中的惊愕许久未褪,但是,还是迅速地将纸片撕碎并吞进肚子里。
回到家里,曹芾一下坐到椅子上,一夜没合眼。
曹夫人一早起身,看到曹芾一愣,连忙关切地询问:“怎么坐在这儿?”
曹芾抬眼看向妻子,半晌才道:“我好像错了!错得离谱!”
“什么?”妻子不解,却见曹芾起身,边走边道:“你去请大夫,我去写告病的奏章。”
“夫君?”
“快去吧!再多的荣华富贵也要有命有心才能享受。”曹芾苦笑。
曹芾的这个决定在以后才显出不凡的明智。
很多时候,你的确不能左右局势,但是,你必须有所选择,至少,你可以选择退出。
十月二十三,永宁王的奏章抵京。周扬再次袭扰边境,永宁王暂时无法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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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春节要回老家,没办法上网,所以,不能更新了。请各位原谅。
第三十六章 暮云长风(下)
更新时间2008…2…13 13:00:00 字数:0
不分两次更新了,这是本章的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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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十六年的正旦平静得令很多人惊讶。
朝中各方面都没有什么变动。南疆的小冲突与北疆的战事都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北疆的几位将军显然被惹火了,失了分寸,追击时没有留一个俘虏。这一次周扬的反应大了许多,但是,硬被谢清拖延着压了下去。所以,正旦期间十分平静。
这种平静却不能令人轻松,很多人察觉了太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冷淡——针对皇帝的冷淡。
紫苏同样不是很开心。事实上,十月二十三那天,她的脸色十分可怕,那份震怒连齐朗都不由心惊。
“殿下只是暂时无法动身……未必……”齐朗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紫苏冷笑一声:“你自己相信了再对我说吧!”
齐朗苦笑,也稍稍定神,随后道:“殿下无法回来,但是,这并不能表明陛下的心意。以我的看法,陛下更多的是想表明,他可以控制宫廷。”
紫苏唇角微扬,并未说话。齐朗皱眉思索着,斟酌着用词,缓缓言道:“禁军是控制京城最有力的一块筹码,从调任禁军大统领开始,陛下的意图只在于增加自己对宫廷、乃至于京城的控制,至于最近的一切任命,撇开最恶意的猜测,陛下并未威胁你。”
紫苏不能否认,只能无语地移开目光。
“至于最坏的那一种可能,我们并不能当作不可能发生,可是,无论如何,在那种可能发生之前,我们不能有任何举动。”齐朗说得肯定,“这关系着君臣名份的大义,关系着元宁皇朝的制度,我不想开这样的头。”
“我明白。”紫苏点头,轻声赞同,“自保并不是一个可以滥用的理由,你不想让自己成为张侯那样的先例。很早以前,你就有这样的想法。”
有关张翊君的评价,所有负面的那些内容都是来自于他独揽大权、架空思宗的行为,尽管所有人都承认思宗连平庸的资质都谈不上,但是,以才智为凭、以自保为由,张翊君也打破了圣清最根本的制约制度,使得君主的权威再也得不到最神圣的尊重,为圣清皇朝的覆灭埋下了一根导火索。
“我想,你也不愿意。”齐朗看着她,轻轻言道。
紫苏轻笑,无声地叹息。
“再看看吧!”
“好!”紫苏答应,“我再看看!看看我的儿子能做到哪一步!看看那些人想做到哪一步!看看我能走到哪一步!”
紫苏不知道那些步步紧逼的安排是否来自于她的儿子,或者说,哪怕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那是自己的儿子的打算,她仍然不愿相信!
不相信,也就可以不去理会,不去针对。
她自己拼了命才有的儿子,她又如何能下得了手去打击、去伤害、去……毁灭?
儿女是父母的债!前世欠了太多,这一世,他们才会结下这样的缘份!
齐朗沉默退让的理由有很多,他说了很重要的一个,但是,仍然有很多理由无法说出口。
当曹芾的告假奏章呈到齐朗面前时,齐朗松了一口气,内心深处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对曹芾还是了解的,既然曹芾想抽身事外,就表示事情并非原来想像的那样了。
曹芾很聪明,告假之后就以休养为名离开了成越。齐朗并未在意,谢清听说后倒是说了一句十分接近事实的话:“连快要到手的权势都不要,恐怕是做了与虎谋皮的事情,总不会是与叛逆扯了关系吧?”
齐朗也是漫不经心,淡淡地道:“也许!他身后有那位的影子,那位与叛逆的关系也并非虚构。”
谢清却认真了:“景瀚,你觉得燕州那些世族真的彻底散了?”接下燕州的利益,谢清对此始终有些怀疑。
齐朗搁下笔,想了想,才道:“也许没有。自古以来,燕州世家从不缺忠臣烈士。”
“那位可曾是要当家的人。知道一些秘密并不是不可能的。”谢清看着齐朗说出自己的打算。
齐朗有些意外地抬头,皱眉道:“有必要如此忌讳她吗?”
谢清微笑:“也许没必要,但是,她在,始终是个麻烦!我现在觉得,麻烦虽然未必致命,却十分令人讨厌!”
齐朗没有附和,目光深沉地看了谢清一会儿,缓缓开口:“随阳,你该休息一阵儿了!”
“什么意思?”谢清诧异。
齐朗起身,走到一边花架旁,轻抚上面摆放的吊兰的细叶,语气平淡:“你在任性了!”
“那又如何?”谢清皱眉,他又不是才开始任性。
“这个时候,任性会影响你的判断!”齐朗松开手指,“而现在,判断错了,你、谢家,可能就会毁了!”
予取予求的大权会让人觉得可以操纵一切,而那只是错觉!
没有人可以操纵一切!
谢清的脸色立时一变,好一会儿,才点头:“你希望我休息?”
齐朗失笑:“到底没瞒过你!”
“自然!”谢清也笑了,“你的理由太差劲了!”
他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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