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情人续







  我不是故意的,尔哲,不是故意的…


  「我也许无法懂得你的心情,但是我现在希望你能平静点也是为了你的宝贝,也就是这个孩子好,你现在知道了他已经怀孕,那么你就必须再知道一个事实,就是现在的他非常的脆弱,如果可以,其实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接触到任何人,直到他达成他的愿望为止,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但很糟,而且他的心情还会影响到他体内的状况,要是一个不好……」


  接下来我听不太清楚魏医生到底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哭得太厉害,也许是因为心太痛,我开始觉得耳边一直嗡嗡作响,然后原本就因为眼泪而模糊的视线变得开始白茫茫,抽泣时纱布下的伤口越来越痛,痛得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心里的痛,还是身体的痛……


  『匡当』地一声,在我手无力挘パ劾岽孤涫保孟翊虻搅舜脖呤裁炊髀湎拢诘厣戏⒊龊么蟮纳欤腥硕纪V沽苏郏防纯醋盼摇?br />

  「天啊!该死!尔白!小东西!振作点,你别昏到过去!」


  我没昏……我还醒着……好痛……好痛……


  「尔白!」


  「尔白!」


  最后记得的,是尔哲惊恐的声音,那里头,不再有那令我喘不过气来的怒意。


  尔哲……对不起……我睡一下…醒来…一定一定不再欺骗你……


  对不起……


  ***


  王尔哲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连续经历两次只能在手术室外等待的痛苦,尤其这一次还是自己引起的,尔白难过痛苦的表情历历在目,昏过去前,还抓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对不起……


  他早该想到的。


  他的尔白是那样的单纯善良,即使很不懂事,却从来不会做坏事,他会瞒着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有他的原因。


  只是他太担心,担心得失去了自制而做出这等愚蠢至极的事。


  就像他对魏梧笙所说的,这一辈子在认识尔白以前,他曾经坚强的以为没有事情可以让他感到恐惧,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直到遇到了尔白,知道小东西的纯真美好,沉溺在尔白如此单纯爱着自己的幸福快乐中,他才知道这世界的确是有他害怕的事,他害怕失去尔白……


  真的、真的很怕……


  才不过快三年的时间,他已经开始无法想象没有尔白的日子他该怎么过,他好爱每天早上躲在棉被里跟他说早安的惺忪睡眼,爱心情一高兴就满屋子乱跳,最后总会跳到他身上玩亲亲的小东西,还爱那个只要想起,总不忘灿烂一张笑脸对他说爱你的宝贝……


  不怕别人笑他不坚强,也不怕别人会认为他懦弱,因为他可以跟所有人说:他的坚强与懦弱都是因为懂得爱一个人的喜与痛。


  「他会没事的,飞丞已经赶到在帮他急救了。」


  「为什么会这样?尔白他到底要求你们做了什么?」


  想起他们所做的,也许应该感到惶恐或是严重,但是想到那小东西心中满满的希望,他竟然笑了。


  在这种时候竟然笑了?也许其实自己早已经陷入歇斯底里。


  「他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帮他,帮他怀一个属于你们的孩子。」


  王尔哲睁大双眼,虽然他已经从斐耀光口中知道尔白怀孕的事实,但是像这样从魏医生的口中听到,用这样的话语,却有另外一番的感受。


  「我们的孩子?」


  「是的,你们的孩子,尔白说,他知道你其实喜欢孩子,虽然不说,也不曾见过你有任何的表示,但是他就是知道,他觉得这些相处的日子来,你给了他很多,像是快乐,像是……爱……但是,他虽然爱你,却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可以给你,于是他想起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一件事,那就是生个宝宝,生个可以让一个家变成一个完整的圆的孩子。」


  「我不需要孩子,我有尔白就够了。」傻尔白,小傻瓜!


  他的确是喜欢孩子,虽然他从来不说,也觉得只要能有尔白其实没孩子也没关系,但是……到底尔白是从哪里知道?


  到底小东西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确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他跟尔白的孩子。


  「我想是因为他很爱你吧!」


  魏梧笙的回答,让王尔哲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问出了疑问。


  「很爱我?」


  「是啊!」


  搔搔头,魏梧笙想了一下才决定怎么接下去说。「我这个人不太懂得爱,但是跟尔白相处这些日子来,我竟然想起以前学生时代单纯的日子,我想那时候,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相同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也许非常的微弱,也许会被一些雄心壮志或是表面的风光所掩盖,但是也知道每个男人都一定想过 ── 


  有一天可以有一个家,一个用自己的手所创造的家,那个家会有爱自己的女人,还有崇拜自的孩子。


  「因为尔白很爱你,所以他会很想要有跟你的孩子,那就像有生物以来,上帝给予的一个枷锁一样,只要深深的爱一个人,就会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想要有个孩子将自己和最爱的人的血脉就就这样延续下去,也许我们的生命没办法永远,但借着这样的方法,彷佛是一种存续。」


  「尔白很爱你,也知道你很爱他,所以他潜意识里明白,你跟他必然会有同样的感受,只是他太单纯,不懂得想这么多,不懂得去解释给自己或是别人听。」所以他干脆用做的,直接用行动来表达。


  「那又如何?」尔哲看着手术室外头亮着的灯。


  「虽然我希望可以有个孩子,但却是必须建立在尔白可以健康平安的条件上,能让尔白陪我到老,是我最大的希望,如今拥有一个孩子的希望,却威胁到了这一个梦,我只要尔白平安,其它我不在乎。」


  「那尔白的希望呢?」


  「我会跟尔白说我只要有他就好。」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付出必须双方同等的,你在享受尔白付出的快乐,那尔白呢?他觉得这是他可以为你做的,你难道想阻止他去享受为你付出的快乐吗?」魏梧笙没想到自己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小东西的感染能力实在太强,强到在这样短短的日子里,他竟然开始学会了理解与体谅,过去冷淡的自己,只会觉得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很愚蠢吧!


  看看因为自己的话而茫然的男子,和商场上的模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却无法嘲笑,甚到感到羡慕。


  这世上,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如果可以找到那一个人,会很幸福吧……


  ***


  再度从手术房出来,已经是凌晨,在病房里尔哲只开了个小灯,让床上的人儿可以更加安心的休息,病床旁的葵花是刚刚插上的,大大的花朵跟花萼,在雪白色的病房里显得非常突兀,但倒是让气氛温和了不少。


  会摆放葵花的原因,仅在于尔白在知道这种花可以长出他最爱的葵瓜子之后,就老喜欢傻傻的买来盯着看,活像是每天看半个小时,就可以多长一堆瓜子出来一样。


  小傻瓜总是那么单纯……


  花朵旁的尔白原本就缺乏血色脸蛋更加地苍白,小小的脸蛋掩盖在雪白的枕被之中,有种会被淹没的感觉,看起来好憔悴,憔悴得彷佛一碰即碎的玻璃陶瓷娃娃。


  那让他想起第一次瞧见尔白的时候,生命微弱得令人害怕。


  「现在尔白的情况怎样?」


  「幸好,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血压太高,过去这样的情况其实还算正常,不会有太多影响,但是为了让肚子里的人工子宫能够正常供给体内婴儿该有的营养,我在腹部动脉的地方开了一条新的人工血管连接,一般正常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若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血管内血液流动过快,很容易就会造成像现在的情形,所以就算你现在很生气,也请尽量对他温和一些,除非你不怕刚手术完成的人工器官有什么问题的话。」


  尔哲静默,他知道由这个人口中说出的话都是事实,但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甚至是带点『一切都是你活该』的意味,叫人很想抽出拳头给他一记。


  至于伍飞丞,他根本就不在乎尔哲对他的看法,双手插在白袍外套上,淡淡地看着病床上的病人,一双眼睛好似在研究着什么一样。


  「为什么你会答应尔白做这件事?你明明知道尔白的身体状况,而且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成为你的实验体,你清楚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所以,为什么?回答我,为什么?」


  这是他冷静过后所想到的疑问,两人是如何接洽甚至安排好所有事宜,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人完成了尔白的手术之后,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是不是会伤害到尔白?


  「因为这小东西说服了我,而且这是我可以光明正大观察最后一次实验后的结果,那次实验若不是因为你们的破坏,会更完整……也许我这么说你无法相信,但事实就是这么简单,现在的我没有什么雄厚的背景可以支持我继续实验,而且在令弟伟大的情操之下,短时间内我也很难有一个身份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既然现在我有空闲,那进行一个实验后的观察,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何必傻得去拒绝?」


  王尔哲看着他的双眼,心里有一部份已经开始相信他的说词。


  他是一个商人,一个人讲话中有几分真实他大概可以猜测出来,对这一个人来说,以他现在的状况,对尔白进行不利的举动,不过是一种自我毁灭,这个现实的男人不可能做出这种损人又损己的事。


  「你还想知道什么?」


  刚刚手术时间虽然不久,不过一直站着也是很累,伍飞丞拖了旁边的一张椅子过来坐下,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为了病床上的这个孩子,这个男人会成为最高大的一座山,用尽全力来捍卫、保护他的家人。


  既然他答应了小家伙要完成他的愿望,那他现在就只能在这里让他询问到满意为止。


  他的缺点也许一堆,不过不负责任却不在其中。


  王尔哲也在尔白一旁的病床坐下来,眼角瞧见小小额头上汗湿的额发,尔哲细心地伸手为他轻轻抹去,深怕给他带来任何负担一样,那种温柔教一旁的伍飞丞有些动容。


  虽然他曾笑说爱上一只老鼠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看着小家伙对这男人的真心,还有这男人为小家伙所做的一切,他不禁觉得世间也许真爱果然够克服一切。


  「我想知道,可以把尔白体内的东西取出吗?」


  「当然可以,但是你觉得小家伙他会肯吗?你会无视他的意愿而强制执行吗?」


  「这些你不用管,移除是不是同样会有危险。」


  「自然,事实上我也可以跟你说移除的危险性决对不会比植入还要来得低,一个不好造成腹腔动脉大出血的话,连我都没有把握可以把人给救回来。」


  「……如果让尔白继续怀这个孩子呢?」


  「如果小东西的肚子可以长到一定的程度,那还需要大概八个月左右的时间照顾,如果不行,毕竟他身体太娇小,那大概再六、七个月的时间,就必须先将孩子连同植入的器官从体内先取出,免得压迫到尔白的内脏及血管,孩子在成长的过程有少数机会可能会成为畸形儿或死胎,也有机会会因为母体过于虚弱,而造成母体的死亡。」


  这些他之前都已经跟尔白说过,现在不过是再加强一点,他把以前还记得的数据写成简单的表格,递给尔哲。面前这个男人可不像面小家伙那么简单,若是没有完整的数据,说什么都不可能说服他完成尔白的心愿。


  「你会跟他讨论吧?」下巴朝病床上的尔白一指。


  「我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两人一起走过的。


  「会考虑他的意见?你要知道他为了这个心愿受了多少的苦,如果你漠视他的意愿,我想那可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很奇怪的,他其实也搞不太懂自己心里的想法,嘴巴竟然会不自觉的帮小东西说起话来。


  感到奇怪的可不只他一人,尔哲可没忘记当初逮捕他时所发生的事,这个人脸上似乎除了对实验的狂热之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感,根本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而这个冷血的人,现在却帮尔白说话?


  说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