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多尔衮在逼死豪格、贬谪济尔哈朗的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不久顺治便封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并为他“建碑纪绩”。多尔衮得以以叔父的身份同顺治皇帝福临平起平坐。在朝见时不再向顺治跪拜。并且从改称“王上”。为了将大权收归于自己手中。多尔衮把更多的权力赋于了多由汉人担任大学士的内院。多尔衮在大学士洪承畴、冯铨的建议,首先改变了内院过去对一些重大事务不得与闻的地位。这次又进一步下令,“凡条陈政事,或外国机密,或奇物谋略,此等本章,俱赴内院转奏”。使内院成了参与国家重大决策的重要机构。多尔衮还让大学士“于国家事务,当不时条奏为是”。这些大学士日随多尔衮左右,应对顾问,处理政务,颇得重用。
在范文程、洪承畴等汉官的建议下满清为了进一步拉拢控制区中的汉族士大夫以达到以汉制汉的目的。便尊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先师”。同年八月,多尔衮亲“谒先师孔子庙,行礼”。同时把儒家著作四书五经奉为经典,列为士子必读之书,科举考试的八股文即取它命题。又提倡忠孝节义,把关羽作为忠君的最高典范来崇拜。并规定自顺治二年起,每年五月十三日即“遣官祭关圣帝君”。
在内政方面除了照搬明朝原有的制度和法令。多尔衮在税收上革除了三饷及正税之外的一切加派。同时,他要求“各该抚按即行所属各道府州县军卫衙门,大张榜示,晓谕通知。如有官吏朦胧混征暗派者,察实纠参,必杀无赦。倘纵容不举即与同坐。各巡抚御史作速叱驭登途,亲自问民疾苦”。并对明末广行贿赂的恶劣作风也严加斥责。责令:“今内外官吏,如尽洗从前婪肺肠,殚忠效力,则俸禄充给,永享富贵;如或仍前不悛,行贿营私,国法俱在,必不轻处,定行枭首。”借鉴明朝的教训,为了打击太监势力。多尔衮批准礼部的奏请,规定上朝时“内监人员概不许朝参,亦不必排列伺候”。而在《剃发令》问题上多尔衮终于也做出了让步。北方各地的反清起义让他意识到“剃头之举,民皆愤怒”。于是,多尔衮改变了先前的命令,宣布:“自兹以后,天下臣民照旧束发,悉从其便”。极大的缓解了北方汉族的仇恨情绪。在历法方面,多尔衮根据法国传教士汤若望的建议。不用中原当时流行的《大统历》和《回回历》。而是改用欧洲的《时宪历》。使西历顺利进入了清庭。当时的不少汉官都认为:“王上(多尔衮)新政比明季多善,如蠲免钱粮,严禁贿赂,皆是服人心处。”
多尔衮的这种做法当然引起了包括两黄旗的索尼、鳌拜以及正白旗苏克萨哈在内的满州贵族的不满。这些人虽是敢怒不敢言却也就此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但他的一系列政治措施在当时看来无疑是务实的。后世的史学家对多尔衮的这些举措十分感兴趣。经常将其同孙露在1645的一系列政策做比较。双方在对待腐败、税收、科举方面的政策可以说是大同小异。就连历法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西历。但其本质目的又是如此的大乡径庭。如果说多尔衮是致力于“集权”的话,那么孙露就是致力于“分权”。讽刺的是无论是“集权”还是“分权”两人都是用异常极端的手段来完成的。
第一部 第一百一十六节 暗战
1645年六月酷热的已经席卷了南京城。人们不约而同的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装。大街小巷到处是小贩贩卖酸梅汤的吆喝声。空气中隐约飘荡着阵阵的栀子花香。虽然南京城的军管还没解除。但酷热依然使不少市民在傍晚左右出来纳凉。两个月前的血腥记忆已经在人们脑中被渐渐淡忘了。如今的南京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再加上良好的治安,这里的百姓甚至认为太平日子已经降临,到处弥漫着庸懒的气息。此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几个身着华丽的中年人却丝毫没有这种惬意的表情。相反的他们的脸上满是焦虑和不安。
“大人,不能再放任那女人这么搞下去了。在这样下去我等都没活路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带着哭腔说道。
“是啊,那妖女仗着帮武夫给她撑腰简直无法无天!不但干政议政,还同闽粤的奸商狼狈为奸。竟然取消了盐铁官营。还让这些个刁民来决定官府是否收税。这、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君臣之分吗!三纲何在!如此下去朝廷定会落入这些奸佞小人之手。”一个精瘦的男子涨红着脸呵斥道。
“何止啊,她不但以兵部尚书的身份统帅大明的军队。还搞什么‘军管’。这分明是要吞了咱们的人马!”旁边一个留小胡子的男子拍着桌子附和道。
“哼,该死的粤党比当年的阉党还要可恶。一群惟利是图的佞臣!朝廷的清流们都到哪儿去了!”
“清流?都到那个所谓的‘市民议会’大放厥词去了吧!东林党和复社的那些人不是一直叫嚷着要‘公论付之言官’。这下他们可满意了个个都成了‘言官’,可以天天发表他们的高论。要不就象我们的钱尚书那样立于高堂之上。”坐在窗口旁的男子以嘲弄的语气说道。
“就别提那些个酸儒了。那女人抛了根骨头给他们,他们就高兴得直摇尾巴。大概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变着法儿的给那女人歌功颂德。都快把她吹上天了。还说她是什么岳武穆转世。我看她是曹孟德转世才差不多。整个就是辖天子以令诸侯!唐王监国都快两个月了却还没登基。成何体统!”
“怎么?苏大人很希望唐王快点登基吗?别说是那些酸儒,就连你苏大学士也不是被沈犹龙给架出了绍兴城。连反抗都不敢!”
“黄大人,你也很英勇啊。不是也被‘请’到了南京?彼此彼此啊。”苏观生冷哼道。自从被请到南京后他依然在翰林院里拥有了一个职位。但对他来说这虚职没什么意思。况且在南京他还要天天提心吊胆着过日子。生怕粤党就此发难来翻他的老帐。
“你!”黄道周脸涨得通红不禁站起身来就要反驳。这些日子作为户部尚书的他已经受够了窝囊气。虽然他在名义上还是户部尚书。但现在户部的事宜都由新来的户部左侍郎罗胜管。想起这个广东蛮子黄道周就一肚子的火。想想自己多少年的寒窗苦读才拥有现在的地位。可一个没有功名,连官话也说不利索的乡巴老竟然也能青云直上做户部侍郎。而且还当着自己的面指手画脚的。这都怪那女人搞的什么新税制。自己读的是圣贤书哪懂得这些东西啊。结果只好眼睁睁的被人架空了。听苏观生这么讽刺自己黄道周立刻就想是只被激怒的公鸡一般跳了起来。
“两位大人息怒,息怒。两位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哪象小人这般没权没势。”刚才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连忙劝解道。续而又叹息着说道:“这次朝廷颁布的新税法可把我们这些个小民给害惨了。虽说是取消了人头税。可是朝廷却要按照田地的多少和优劣来收税。可怜小民的那几亩薄田竟然也被划为了‘一等优田’。更可气的是那帮泥腿子还跟着后面一起起哄。这些穷鬼本来就没田地,又去了人头税。倒是便宜了他们。”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咒骂起税官营私舞弊将他们的“薄田”划成优田或是将他们田地的数目多报。当然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田究竟是薄田还是优田。
“周员外,朝廷不是宣布地主的土地税可以转嫁一部分给佃农吗?”黄道周不解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啊。那女人规定朝廷只认押租制和永佃制。其他的租佃方法都被认为有逃税的嫌疑。被查出来的话可是要受重罚的。这不是摆明了要我等被商会吞并嘛。那松江商会已经吞了不少农庄了。再这么下去的话就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而是普天之下莫非商土了。大人可要为小民们做主啊。”说完那周员外带头跪了下来。“是啊,大人一定要为小民们做主啊。”其他地主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
“荒唐,荒唐。怪不得那女人要把广东的亲信招到南京来原来为的就是这事!老夫可不管了。无论如何都要参这女人一本。就算最后毫无结果。老夫也要让天下人瞧瞧这女人的真面目!”听这些地主这么一说黄道周愤然道。
“说的好!黄大人有此决心。观生定当支持。不如我再找几个老友一起联名上书吧。”苏观生立刻提起了精神。联名上书是文官们最喜欢的活动。就算扳不倒对方也能向天下人表示自己是多么的忠君爱国。
“是啊,既然那女人断了大家的生路。我们也不能给她好日子过。”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总兵李栖凤。但他现在也只是空顶着一个总兵头衔而已。他麾下的4000人马早就被拉到松江整编去了。不过贴身的亲信倒还是有一些的。
“李将军的意思是?”苏观生听李栖凤恶狠狠的语气不由的吓了一跳。心想这莽夫不会是想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毕竟是个书生说是一回事真要他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争论了。”从屋子的角落中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由于光线荤暗人们并不能看清他的面目。但只要这个声音一响起房间里就立刻安静了下来。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对付孙露那女人我自有办法。”
※ ※ ※
此刻在孙露自己的官邸中她正仔细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书。这是户部刚交上来的材料。由于战乱致使人户逃亡,田园荒芜,户籍地籍混乱,赋税来源不清。孙露在进入南京后便开始着手整顿江南的户籍和地籍。在史可法的建议下孙露最后还是决定按照明朝本身的制度重新登记《黄册》和《鱼鳞册》,以便扩大和稳定了税源。其中《黄册》的作用是清查户口,掌握纳税户。而《鱼鳞册》则是通过土地丈量、质量评定掌握地籍情况。由于五月内阁这次废除了“人头税”。因此《黄册》的登记目前进展得异常顺利。倒是《鱼鳞册》由于“土地税”的缘故刮了不少人的逆鳞。
五月内阁在农历五月二十七日颁布了新税制。新的税制以土地税为正税;关税、市税、课税为辅税。此四项为基本税既所谓的“一正三辅”。超出这“基本税”范围的税赋一律要通过议会表决才能通过才能实施。其中“土地税”是在对各地区土地的肥沃程度进行勘探后订立固定的税额,此后便不再变更。并且改用米、麦同现金相结合的缴纳方式。这么做有利于调动百姓开垦荒地的积极性又能有效的降低官府的收税成本。在“关税”方面五月内阁颁布了关税条例。由于目前明还处于战争时期,因此规定粮食等重要的战略物资一律不准向外出口。“市税”是指营业税。从汉代便开始有了。由于以前实行重农抑商政策,故税收皆以卖方为主缴纳,以示抑制。当今明朝不再抑商,故税收改以买方缴纳,以示对卖方商业行为的鼓励。“课税”是指对盐、铁、酒、烟草四大类的特定税。五月内阁解除盐铁专卖不代表这两项不抽重税。中国历史上亦有不少朝代是只抽税不专卖的。
新的税制中三个辅税几乎都是针对工商业的。却并没有引起商贾们的不满。相比明朝以前的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反而是减轻了他们的负担。倒是“土地税”让不少人头痛不已。因为在明初,经过黄册和鱼鳞册的创制,整顿了户籍和地籍,使赋税收入有了保证。但行之既久,流弊显现。豪强逃避赋役,官吏受贿浮征,杂派徒增,赋役失率,税收减少。原定黄册10年一造,但到期改造即被任意窜改;田亩与丁口失实;官田与私田相混淆;私田卖田不卖税;丁口与资产,生没增减,含混不清。对上述流弊稽查十分困难。因此要实行土地税就必须查清楚各地户籍和地籍实际情况。江北和湖广地区由于连年的征战无主之地很多。查实起来并不困难。问题就在于江南。这么做必然会触动江南大地主的利益。
看完报告孙露顺手合上了材料。她面前坐着的这个肤色黝黑年纪稍大的男子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与恭敬的年轻人正是新税制的缔造者。新任户部左侍郎罗胜。也是广东政务院的财政部长,香江商会的大掌柜、孙露的私人管家。不过私下里他还有一个有趣的绰号——“会长的忠犬”。对于别人将自己称为狗罗胜并没显出多大的不满。在他看来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因为在罗胜心目中无论孙露是庄主,会长还是尚书大人。她都是自己的东家。自己必须无条件的忠于东家。这是作为一个帐房的职业操守。在孙露北上勤王的一年多时间里罗胜兢兢业业的为自己东家打点着商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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