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眼看着众人颇有打算长住下去的意愿李定国真是又急又气。他们才刚过了剑阁,此地虽然偏僻可万一明军在此摸上来,仅凭这么一个土寨更本抵挡不住明军的进攻。可是无论李定国如何苦口婆心的向张献忠进言都始终不能动摇他留下来的决心。于是无奈之下李定国只好带着兵马开始修筑起这个豆腐干般大的山寨来。好在此地还算地势险峻,李定国又熟读兵法知道如何利用这些优势建筑防御工事。安营扎寨之后李定国和艾能奇等将领便开始整顿军务,操练兵马。半个月下来也算是初有成效。
这日李定国象往常一样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沿山寨附近的山路小道往返巡逻。眼见着天气一天天的转暖李定国在心中不禁盘算起下一步的打算来。在他看来如今之计就应该继续北上遁入秦岭的深山之中才能保存下大西最后的一点骨血。就不知道义父会不会同意自己的进言了。想到这儿李定国心中不由一阵长叹。不可否认在大哥孙可望叛逃后张献忠的脾气变得极其反复多疑。在许多事情上也更加独断专行起来,时常疑神疑鬼着说有人要出卖他。或许义父现在除了他自己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大哥啊,大哥,你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呢!
“将军不好了!出事了!”部将靳统武的呼喊声突然打断了李定国的思绪。只见他带着两名兵勇正匆匆的朝自己这儿赶来。眼见靳统武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李定国心猛地沉了一下连忙问道:“统武怎么了?你们发现什么了?”
“回将军,咱们在前边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十二具尸体,看服色是艾将军的人马。他们,他们都是被弩箭射杀的。那箭是官军的。”靳统武咽了口口水回答道。
弩箭?官军!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李定国连忙一扯缰绳命令道:“走!看看去。”
果然正如靳统武所言树林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尸体上残留的弩箭箭头窄小淬有巨毒是蜀中地区土人常用的箭头。而能直透铁制铠甲的杀伤力也只有官军的强弩可以做到。这群人走的时候连箭都没来得及带走看来应该就在附近了。李定国的脸色刹时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最但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然而就在他打算就此拨马回寨时,却听有人惊恐的喊道:“官军!是官军!”
李定国听罢连忙回头一看,却见树林间隐约闪过了一队骑兵。人数不多看样子是跑来侦察的轻骑兵。对方象是也发现了李定国等人似的慌忙放了几箭后转身就想逃跑。李定国当然不会放任这队骑兵回去报信。只见他果断拔出了佩剑命令道:“给我追!不留一个活口!”
说罢李定国便带着众人一马当先着追了上去。而对方见状亦不敢逗留,且战且退着向山林的深处逃窜起来。不知不觉中大西军竟然就此赶了约莫有十几里地。越追越远,越追越觉得不安的李定国恐城寨有失,打算提兵便回。可谁知只听得一声炮响,西周的树林中突然涌处了大量的官兵来。李定国这才失声大叫:“糟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可正当大西将士们想要拨马回撤时却从山寨方向传来了更为猛烈的爆炸声。李定国心中大骇连忙回望山寨。却见此时的山寨火光四起,炮声隆隆。当下再也顾不得自身安危的他决定拼死突围回山寨去。无奈明军已将其团团围困在了树林之中,几番冲击之下除徒曾伤亡外,都被挡了回来。对于心急如焚的李定国来说此时的山寨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
※ ※ ※
就在李定国被困于山林之中时,山寨中的战斗却已经逐渐接近了尾声。吴继善等寨中内应事先偷开了寨门,马祥麟乘机率领步卒一马当先着冲进了山寨。面对凭空冒出的明军整个大西军顿时乱做了一团,溃不成军。明军在内应的指点下顺势就占领的寨中数个险要。为了扰乱山上李定国部的心绪,马祥麟还特地命人故意炸部分望楼碉堡,并在寨中四处放火。然而真正的战斗却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从东寨门到张献忠的“王宫”的长街上,混乱堆积着阵亡者的尸体。乍一看大多都是头包布巾的大西士兵。至于“王宫”外更是堆满了尸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味道。这里是整个山寨中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也是大西军最后退守的地方。凭借着少量火铳、弓箭以及复杂的院落张献忠带领着残存的亲兵做着最后的殊死挣扎。
“天生万物养于人,人无一物回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满是尸体的内院中张献忠犹如中邪一般反复叨念着这几句话。鲜血沿着剑刃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干涸的黄土上。此刻的张献忠红着双眼,铠甲上粘满了血污,手中长剑更是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色。远远看去就想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鬼魅一般。然而他脸上、身上、手上、剑上所粘着的却不是敌人的鲜血而是他的妻妾子女的鲜血。是的!当得知明军攻破山寨后这位“八大王”的神经也就此彻底的崩溃了。张献忠觉得自己只剩下没落这一条路。于是他手持利刃冲进了“后宫”见人就砍。砍杀了皇后、砍杀了妃子、砍杀了儿女、砍杀了一切同他有关无关的人。
孙可望背叛了自己;那些平时阿谀奉承的文官给官兵做了内应;就连一直忠心耿耿的李定国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一刻张献忠觉得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带着众人一起下地狱去。于是在院外枪击声越来越近时后宫的深出也回旋起了张献忠诡异的狂笑声。
此刻站在“王宫”外的吴继善仿佛也听到了从庭院中传出的诡异笑声。顿觉毛骨悚然的他不禁暗自打了个寒战。好在看着院落外的明军士兵不慌不忙着在外面用利用现成的物体做掩体。另有数名战士正将一门沉重的火炮推到了门口。吴继善自知这次张献忠是插翅也难逃了,当下紧张的心又放松了下来。
“吴大人这次多亏有你的帮助我等才能顺利的追上张献忠,才能如此顺利的攻下这山寨。”眼看着一队队忙碌着的士兵游沛龙突然的向吴继善道谢道。
“游将军,过奖了。下官,下官其实什么也没做。这都是丘军爷的功劳。”吴继善谦逊的回答道。他口中的那个丘军爷当然就是他们家的马夫丘成。其真实身份为参谋部下属军情局少校。
“吴大人也别太过谦了。你的功劳相信丘少校会向朝廷奏明的。吴大人的家眷都被安置在了成都城中一切安好。相信只要结束这次的战斗大人就能回家同妻儿团圆了。”游沛龙摆了摆手道。
“这些都是下官将功赎罪该做的。游将军对下官家眷的照顾之恩继善永生难忘。”吴继善听罢连忙激动的道谢起来。能尽快摆脱这种人不象人,鬼不想鬼的生活回去同家人团聚当然是好。可一想起没有露面的李定国他不禁又担心的问道:“游将军那李定国可是个难缠的角色。将军可千万不能让他逃了,以免纵虎归山啊。”
“吴大人放心,估计李定国现在也象张献忠一般插翅难逃了。”赵至诚突然走来接口道。他说罢又向游沛龙敬礼报告道:“报告军长,二团已经顺利歼灭李定国部。击毙敌军157人,俘虏43人。”
“李定国呢?”
“回军长,李定国被炮火击成重伤,现在军医正在给他做急救。”赵至诚以略带失望的口吻回答道。没能遵照上次在重庆城头的约定与李定国在战场上对决让赵至诚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什么!你说大夫正在救那李定国!”吴继善惊讶的高声叫道:“游将军,这万万不可啊。所谓伏虎容易,纵虎难。况且李定国此人对张献忠极其忠诚,尝以关云长自诩。这样的人又怎会投效朝廷的。还是早日处斩了的好。”
“吴大人,李将军虽是在昏迷状态下被俘,那他就是我们的俘虏。军队有军队自己的纪律。至于最后的处置也要由首相大人决定。”赵至诚严肃的说。
面对赵至诚严厉的口吻吴继善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建议,点头哈腰着回道:“是,是。赵副官说的是。”
“报告军长。火炮已经准备完毕!”
“恩,知道了。”游沛龙听罢回头向吴继善问道:“吴大人有没有兴趣留下来看看这最后的进攻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继善做了个揖回答道。虽然他很不习惯火炮巨大的轰鸣声。但他仍然希望能亲眼看着张献忠覆灭,甚至希望能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吴继善心里清楚这样至少能使自己日后睡觉时安心些。这倒不是吴继善觉得自己亏欠了张献忠什么。而是这几年来张献忠在他心目中已经成了魔鬼的化身。他和大西投降的那些官员们实在怕那张魔头死后还会从地狱里爬回人间。
“好,难得吴大人有这样的兴致。”游沛龙拍手笑道:“传令,即可攻击!”
“是!”
得到指令的炮兵立刻就向院落发起了最后的攻击。炮弹呼啸着击碎了厚实的大门,击塌了院落中的房舍。训练有速的明军战士迅速从缺口处鱼贯而入。枪声在人们的期盼中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可就在此时院落身处突然冒起了滚滚的浓烟。游沛龙等人连忙朝浓烟升起的地方望去。转眼间一栋三层的楼阁已然被肆虐的火舌给吞噬了。正当众人面面相窥之时一个军官从院落中跑了出来报告道:“报告军长,刚才张献忠点燃楼阁自焚了。”
第一部 第一百七十四节 茶社杂谈
当明第三野战军剿灭张献忠部收复四川全境的消息传到南京之时整个隆武王朝都为之振奋了。虽然未能剿灭孙可望部让其逃入了云南,虽然解放的蜀中已不再是原来的天府之国,虽然北方诸省还在满清的铁蹄下。但都这不能影响老百姓欢欣鼓舞之情。因为张献忠的灭亡标志着肆虐中原大地18年的“流寇”之乱终于拉下了帷幕。捷报所到之处人们自发的组织庆典大肆庆祝。特别是士绅阶层更是将这次胜利看作是隆武朝中兴的一大标志。丢失的国土的可以重收,丧失的尊严可以重拾,毁坏的家园可以重建。这是隆武朝在这四年用实际行动向全国百姓昭示的决心。以孙露为首的隆武内阁在百姓中的威望无疑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更为来年第二届国会的召开打造了声势。毕竟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关心社稷的士绅都想看看孙首相在五年后会拿出一份怎样的答卷。
当然这些日子南京城中最为欣喜若狂的人群则当属符晓勤等四川籍的书生了。那日符晓勤在得知四川收复“张贼”被诛的消息后顿时就激动得喜极而泣。他和几个同乡书生连忙手持捷报一同朝西叩拜以告慰在家乡冤死的家人。之后一群人便在酒肆中狂饮庆祝了三天三夜。就连平时很少粘酒的符晓勤也醉卧在了酒家之中。而那老板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爽快人。知道符晓勤等人都是四川人当下就勉了他们三天的酒钱还奉送两坛上好的状元红。其实这样事情在南京城的酒馆之中可谓是屡见不鲜。前几天南京各酒楼酒庄的老板们还放出毫言说,等日后收复了北京全城酒楼酒庄奉送三天酒水。酒鬼们听到这消息更是满心期望着明军明天就能直捣黄龙收复北京。
符晓勤当然也希望朝廷的大军能尽早光复故土,不过现在的他对酒已经没有兴趣了。那三天的狂饮确实很兴奋很愉快,可喝完之后就没那么愉快了。并不适合酒精的符晓勤在房里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的几天他的头依然是混混沉沉的,无奈之下只得在房中又待了几日。好在吃了些解酒药,休息几天后也算是没什么大碍。于是这一日符晓勤又象往常一样走街窜巷着来到了东角门外的徐记茶馆。
在南京待了一段时间的符晓勤多多少少对这个城市开始熟悉了起来。也知道了那些地方是士人书生们经常聚集的场所。这些场所大多是些茶馆酒肆。来自各地的书生们在竞相交流着各自的看法。他们时而高谈阔论发表自己对时局的看法。时而同别人针锋相对辩驳起各自在学术上的不同观点。或是三五个知己一起引诗做对互比文才。最不济也要几个人凑在一起将当日的报纸杂志好好品析一番。由于隆武朝对言论与集社较为宽容。因此茶馆酒肆虽算不上是高雅的地方,但毫无疑问却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在茶馆酒肆中你的一句惊人之语或许仅用一天就能传遍整座南京城。同样的你也能在这小小的茶馆里得到最新的消息。
一来二去之后符晓勤发现自己还是习惯到东角门外的这座徐记茶馆来坐坐。一来是这里的气氛比较务实,来此交流的书生谈论的大多是当前的事实。而不是象某些风雅之所尽是些舞文弄墨的公子哥。二来是这家茶馆价格适中又靠近东角门消息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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