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的因素。但就目前来说他认为自己的这一番分析已足以说服自己的父亲了。
果然听了王罡这么一番分析之后,王霖生不禁叹服地点了点头。在心中自豪地夸赞起儿子的心思缜密来。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一变化流露出来。却见王霖生又试探着向儿子问道:“罡儿,听你这么一说,好象确是那么一回事。但新主难道就不怕底下起内讧,或是因为内斗而削弱自己的实力吗?”
“父亲,这正是新主的手腕高明所在。香江商会成立至今并没有因为内斗而削弱自身的实力。相反通过同行业的竞争,提高了商号之间的实力。那是因为香江商会内部有着一套完整而又严格的会规。底下的每一个行会也有各自行业的行规。所有的竞争都在会规行规圈定的范围内进行的。破坏会规行规的不法行为将会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相反则会得到相应的奖赏。如此种种的赏罚制度让行业间不会因为恶意争斗而伤及筋骨,又能防止一家垄断而威胁到新主的地位。父亲您不也一直对香江商会的制度赞不绝口吗。新主既然能如此成功地经营商会。那她一定会将其中的成功经验引入日后的治国中去的。说实话,我总觉得新主当初在商会中尝试的种种规则制度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的。”王罡满脸向往着说道。同其他年轻人一样王罡也有着自己的一份抱负。但作为一个出身在商贾世家的年轻人,财富的多寡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所追求的是受人尊敬的地位。这样的地位若是在以前商人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但如今不同了,天下间很快就会有一个商贾皇帝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同为商贾出身的孙露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敬感。
王霖生对于即将出现的商贾皇帝自然也是兴奋不已。但同他的儿子不同,他心中更多了一份感慨与不安。感慨着属于商贾的新时代现在才来临,不安着新时代可能带来的巨大冲击。眼看着儿子侃侃而言的模样,这种感慨与不安也随之加深了。王霖生突然发现自己老了许多,不禁暗自感叹自己或许真该将这个世界交给年轻人了。想到这儿,他略显疲惫的朝王罡摆了摆手道:“罡儿啊。为父老了,胆子也小了。你觉得怎么做适合就怎么做吧。不过为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切不可过于自负啊。”
“是,父亲的教诲,孩儿定当铭记在心。”王罡赶忙起身恭敬地朝父亲做了个揖邀请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请父亲到时候务必能赏光。”
“哦?你是要为父见什么人吧。”王霖生不假思索地反问道。
“正是。父亲您既然出了这么多钱给人家。总给人家一次当面道谢的机会吧。”王罡一抬头狡诘的一笑道。
第一部 第二百三十八节 东林钜子
虽说对于东林党的事王霖生心头依旧还在打着鼓。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扭过王罡请求,答应随其一同去前往南京城外的栖霞寺会见东林党人。时值初春,民间有俗曰“春牛首、秋栖霞”。此时的牛首山上正是山花绚烂,重绵叠翠之时。因此这时候喜好游历的南京人以及南来北往的游人们自然是纷纷游连于峰峦起伏,怪石嶙峋的牛首山了。反倒是衬得栖霞山冷冷清清的。不过此时的栖霞山上虽没有深秋时红叶如火,层林尽染的壮观。却也是一片山深林茂,泉清石峻,郁郁葱葱的醉人景色。拾阶而上的王霖生身处这“金陵第一明秀山”,再望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明净湖。心想此处既清静又不失诗意,这些东林党人还真会选地方。
在寺中僧人的一番指引后王霖生父子来到了一处幽静的禅房。然而禅房里头的东林党人并没有出来迎接这两位财大气粗的资助人。出来的只是一个约莫十五四岁的书童,眉宇之间亦透着股子书卷之气。却见那书童极有礼貌地朝二人做揖道:“王会长、王公子,我家主人已在房内恭候多时了。两位请进吧。”
王霖生父子听罢会意地点了点头。继而都不自觉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仿佛自己要去见的不是受资助人,而是出资人一般。虽说这几年来明帝国商人们的地位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士大夫阶级的许多特权也被逐渐废除,照在他们头上的光环亦在渐渐的退色。但在不可否认在这个时代就算东林党等士大夫再怎么不济,都很难改变他们在人们心中崇高的地位。因为他们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宗法与传统。而王霖生等商贾就算拥有再多的财富,也难以抹平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卑。因此就算是以出资人的身份拜访作为受资人的东林党,王霖生父子仍旧会觉得十分荣幸。
就这样怀揣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王霖生被引进了禅房。却见此时的禅房之中早就三个文士等在了那里。眼见着王霖生父子进了门,那三个文士这才欣然起身迎接道:“王会长、王公子,两位远道迩来,吾等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失敬啊。”
“啊,那里。老夫与犬子今日冒昧造访,倒是我等俗人打扰诸位大人的雅兴了。”王霖生以受宠若惊的口吻回礼道。因为在他面前的站着的这几个文士都算得上是他的老相识了。刚才上前打招呼的那个文士乃是礼部左侍郎陈子龙。而在他左手边站着的那个青衣文士,王霖生就更熟悉不过了。此人便是工部尚书沈廷扬。在这次的“庚寅事变”中陈子龙与沈廷扬因与孙露一党来往甚密。因此两人虽是东林党人却同陈邦彦等人一道被伪后下令逮捕投入天牢。如今孙露等人重掌大权,陈、沈二人自然也跟着官复原职了。在王霖生看来陈、沈二人既然深受新主的器重。那他二人完全可以脱离东林党,甚至就此加入复兴党。这对他们的仕途来说是个明智的选择。但现在陈、沈二人却在这里代表东林党来同自己会面。难道真象儿子所说的那样新主是象扶持一下东林党吗?
想到这儿,王霖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却见此时的王罡正恭敬地向另一个年轻的文士行礼。见此情形他面子上虽依旧客气,但心中已不由地埋怨起儿子不懂事来。放着一个尚书、一个侍郎不巴结,却向这么一个年轻的书生行礼,这未免也太过失礼了些吧。不过王罡的举动还是让王霖生忍不住多看了那青年文士两眼。那文士虽说在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颇为老成稳重,但王霖生依旧能一眼看出他的实际年纪并不大。只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身材消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凛然的英气。曾经相人无数的王霖生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此子气度不凡,他日必成大气。
正当王霖生暗自揣测那年轻文士是何来头之时,却听一旁的陈子龙郑重其事的介绍道:“王员外,这位是我东林新选的钜子。船山先生王夫之。”
东林钜子?难道说眼前这个年轻的文士就是新一届的东林党魁?!一脸惊愕的王霖生一下子就此楞在了那里。此话若不是出自陈子龙之口,估计他早就当这话是在开玩笑了。堂堂的东林党怎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书生做党魁。更何况是在如今这种危难的状态下。王霖生总觉得东林上下再不济也该找个德高望重之辈来主持大局才行。
眼看这一眼楞在那里的王霖生,王夫之倒也不介意。却见他极有风度地一个拱手自报家门道:“衡阳王夫之见过王会长。”
“幸会,幸会。”回过神来的王霖生连忙恭敬地回礼道。觉得王夫之这名字挺耳熟的他很快就在脑中找到了相关信息。于是他又紧跟着继续奉承道:“老夫早就听友人谈起过湖广有个王夫之议员,为人忠肝义胆。老夫记得王居士乃是崇祯十四年的举人,隆武初年当选议员的吧。没想到王居士竟还是东林党魁统领江南儒林,真是年轻有为啊!”
听王霖生这么一说,这下该论到陈子壮等人惊讶了。他们没想到王霖生仅凭脑中的记忆就能将一个下国会议员的身份如数家珍的报出来。就连他的儿子王罡亦不得不佩服父亲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王夫之本人倒并没有因为对方报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惊讶。却见他谦逊的回应道:“王会长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临危受命于此,不敢以党魁自居。只盼能尽点绵薄之力与东林上下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前日吾等受令公子重金资助,还未曾道谢。在此吾谨代表东林上下谢过两位的慷慨解囊。”
王夫之说罢便恭敬地朝王霖生父子深深做了个揖。这下反倒是让王霖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他赶忙跨前一步扶住王夫之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您是长辈,这礼于情于理都是该行的。”王夫之依旧固执的行礼道。
王霖生见状自然也不好再推脱,便欣然接受了王夫之行的大礼。毫无疑问王夫之的这个举动在瞬间就博得了王霖生的极大好感。就这样在场的一干人等在彼此一番寒暄之后便安主次就了坐。由于王罡与东林党人事先早就有过联系。因此双方的谈话很快就切入了正题。这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东林党现在急需江南缙绅的支持,以求恢复其在江南儒林的地位。而王霖生等商贾的钱财与人脉无疑是东林党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因为有了这些东林党才能在舆论中造势,以挽回其失去的名誉。而以王霖生为代表的江南财阀也希望能象闽粤财阀那般有一个能代表自己利益的政治势力做后台。现如今东林党虽已失势,但其在江南的根基依旧还在。如果投资东林党成功的话亦将给江南的财阀们带来巨大的利润。
当然这场交易也是有风险的。无论是王霖生也好,还是王夫之、陈子龙等人也罢。他们都清楚这种政治上的交易是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的。因此双方都没有将事情说死。在各自保留了一番余地后,双方决定将合作分几个步骤进行。并按照王霖生的提议,决定在东林党恢复元气之前,双方只试探着进行第一阶段和合作。
虽说在经过这次栖霞寺中的商谈后,王霖生并未同东林党人达成真正结盟的协议。但王夫之却在此次的会面中给王霖生留下了深刻的映象。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身为儒林的领军人物,却不似其他士大夫那般旨高气昂,对他们这些商贾不屑一顾。更不象其他同年龄的儒生那般要么自视甚高,要么放浪不羁,要么便两眼朝天一味的清谈。王夫之是王霖生遇到过的众多文士中少数几个既博学多才,又通晓商务的人。特别是他在会谈中所表现出的那种谦逊而又脚踏实地的作风,正是王霖生等商贾十分欣赏的品质。也由此更坚定了他同东林党合作的决心。
当王霖生一边下山,一边在心中暗附王夫之这个东林钜子确实是个可以谈谈的人物时。送走了大财神的东林党人也在谈论着刚才的会面。显然他们对这次会面的结果同样也很是满意。姑且不论日后王霖生等江南财阀会给予东林党什么样的资助。光是之前王罡捐助的那五万银圆就够东林党上下兴奋好一阵子的了。不过出于士大夫的偏见陈子龙还是不放心地向王夫之提醒道:“钜子,你看那王霖生真的会帮咱们吗?商贾向来都是见利忘义的,咱们可不能不防他一手啊。”
“商人自然都是逐利的,无利可图事他们便不会过问。无论是王霖生,还是他的儿子王罡都是如此。不同的事王霖生为人谨慎小心,而他儿子则胆大心细。不过江南的商贾们还是很讲信用的。”一旁的沈廷扬想了一下不以为然道。
面对陈、沈二人不同的结论,王夫之倒有他自己的一番看法。却见他沉吟了一声道:“优秀的商人确实是以诚信为本,但他们只认契约。没有契约为证的事,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反悔。这便是刚才王霖生只肯同我等达成口头协议的原因。他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准确的说他对我们并没抱太大的信心。因此这事的关键还是在我们这一边。若是我等能在短时间里挽回劣势的话,相信到时候不用我们开口,王霖生自己也会来找我们的。”
“哼,此事坏就坏在了钱谦益、夏允彝之流的身上!当初若不是他们贪图富贵,趋炎于妖后黄氏,我等东林党也不至于被陷如此不忠不义的境地!此二人实乃我东林的第一罪人!”一想到东林党如今困苦的境地,沈廷扬便忍不住一拍桌子骂道。
“沈大人请息怒。钱谦益已自尽,而夏允彝此刻也身陷大牢命不久已。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怨天尤人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陈子龙跟着打圆场道。不过一想起这些年东林党上层骨干的种种所作所为,他也不禁叹息道:“咳,遥想当年东林八君子抱着济世救民之心创立东林书院是何等的洁身自好。后又有左忠毅公等人为民生,斗阉党,不惜舍生取义。可是东林党这几年却深陷于争权夺利之中。甚至不惜通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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