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眼见着父亲终于点头了,杨绍清自然是兴奋得难以言喻。却见他激动的探身问道:“父亲,您这是同意了吗?是不是啊,父亲。”
“你小子在登极大典前还是给我先安分一些。”杨开泰瞪了儿子一眼警告道。继而他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去后堂安慰你娘去吧。”
“是,父亲。谢谢父亲。谢谢娘子。谢谢诸位叔伯。”杨绍清激动地向众人一一道谢后,当下便要起身。但由于他之前跪得时间实在太长了,双腿早已发麻。他刚要起身便一个踉跄又摔倒在了地上。一旁的仆人见状,赶忙上前将他扶回了后堂。
眼看着儿子那笨拙的模样,杨开泰额头上的皱纹烙得更深了。却见他猛抽了口水烟后,低着头向孙露开口道:“首相大人,小儿向来莽撞。这次出使欧洲又该劳烦大人费心了。”
“父亲请放心。绍清的事我会妥善安排的。”孙露颔首答应道。不管此刻众人各自怀着怎样的心思。杨绍清去欧洲的事项已然摆上了朝廷的日程。
第一部 第二百四十四节 忙碌的四月
虽说杨绍清欧洲之行的计划让杨家上下遭受了一番不小的震动。但比起发生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也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就在杨家召开宗族会议过后三天,以陈邦彦、史可法、沈犹龙等一干内阁尚书为首的大臣们联名上表请奏显德帝为孙露请封。身为过渡皇帝的显德帝自然是不会附逆群臣们的进柬的。于是他当下便爽快地下诏册封孙露为中华王,加九锡。并着令史可法为其草拟九锡文,向天下褒奖孙露的勋劳。九锡乃是古代帝王赐予诸侯大臣的最高礼遇,属嘉礼。分别是指衣服朱户、纳陛、舆马、乐则、牙贲之士、鈇钺、弓矢、秬鬯等九种器物及待遇,多授予对国家有大功的权臣。事实上,自汉献帝封丞相曹操为魏王、杨坚等,在掌握军政大权后,莫不仿其故事,以求为之后的改朝换代作准备。因此显德帝的九锡文一经公布,无疑就是向全天下敲响了朱明王朝的晚钟。
因此随着孙露被受封中华王,加封九锡,朝野上下的声音也渐渐地统一了起来。上至官宦大夫,下到贩夫走卒,均意识到南京城里的中华女王登极已成不可阻挡之势。不仅是百姓,就连“老天”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的强劲。在短短数个月内,从岭南到辽东,几乎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都出现了各种吉祥和瑞的征兆。而那些书写着祥瑞征兆的奏章被刻在青藤纸上不断地送达中华王府中。其中的内容读来也是颇有趣味,像母鸡司晨,桃花冬放之类内容已算不上新奇。至于各地献上的灵芝、如意、奇石等等吉祥之物更是堆满了王府的库房。特别是那些奇石上头,往往还篆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之类的文字。
对于这些所谓吉祥之兆,已然成为中华王的孙露往往只是一笑了之。她知道当年武则天登基前天下也曾出现过众多的“吉兆”。武则天甚至还为此嘉奖过不少人。虽然说这些纷涌迭现“祥瑞之兆”,多多少少都是代表着朝廷内外改朝换代的民意已然蓬勃滋长。但孙露决不会就此当真,更不会拿这些无稽之谈来大做文章。因为她坚信所谓的“祥瑞之兆”不过是强权底下的一个衍生物罢了。是“祥瑞之兆”还是“妖孽作祟”,决定权不在老天爷手里,而是在握枪杆子的手上。没有足够的实力做后盾,再多的吉兆也是枉然。
虽然孙露本人对这些“祥瑞之兆”并不感兴趣。但各地省城的主要报纸还是将这些吉兆大肆渲染了一番。通过媒介的作用在短短两个多月间朝野上下改朝换代的呼声就被抄得高涨起来。迫于朝野间的压力,显德皇帝识相地连续两次下禅国诏,令汤来贺等人奉诏玺,引百官至首相府献纳。孙露当然是一次又一次地婉言谢绝玺绶,并作表谦辞。
至此孙露受禅前所需要做的准备已然完成得差不多了。无论是在民意上,还是礼数上均已达到了陈子壮等人理想中的状态。在他们看来现在已是万事具备,只歉东风了。然而此刻的孙露却并不忙着让显德帝下这最后一道禅国诏。因为她的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农历四月二十六日,才刚刚结束不到半年的国会再一次被召开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国会的议员们并不是来此地提交他们的请愿书。而是来审议一份对后世发展产生极大影响的法律文件——《中华帝国弘武宪诰》。当然此刻的《宪诰》还未被灌上新名字。但与会的人都知晓这将是下一个新朝代颁布的第一份《宪诰》。
由国会来审议《宪诰》这样重要的律法,这在隆武朝时期是不曾发生过的。之前隆武国会的职权只限于审核内阁交付的预算以及征税提案。并通过国会议员各自代表的地方议会来控制地方上缴给中央的税收,从而使国会得以左右朝廷的财政权。其实从崇祯末年起,明朝中央政府对地方税收的控制就已经陷入了瘫痪。弘光帝在位时,南京朝廷对赋税的征收范围更是缩小到了江浙一带。两广、湖广、福建诸省虽毗邻京畿,却始终抱着袖手旁观的态度。这种情况直到孙露掌权的隆武时期才得以缓解。虽说从那时起南京朝廷有了关税、私掠金等其他收入方式。但地方上缴的钱粮依旧是中央财政的主要来源。而地方议会的议员们,恰恰就是各地缴税的大户。
在隆武朝时期,各地方议会通过选举产生国会议员,并由国会议员代表该地区进京参加国会。由于国会是每五年一届,因此期间会由内阁向国会公布之后五年的计划。并以该五年计划为蓝本制定朝廷的五年预算案。再由这五年预算案来决定各省份在之后五年内所需向中央上缴的税收份额。而省一级的地方议会则能决定其所属范围内各州的税收份额。至于朝廷每一年的预算和结算,则由常任的上国会来进行监督调整。这样一来帝国的纳税人便能通过国会、议会为平台来决定自己缴纳的钱该怎么用。
起先还有不少官僚士大夫担心过给予国会财政权影响中央的税收。甚至还有人认为缴税的缙绅会以此来刁难朝廷。但通过将近六年的实验证明,由国会控制财政税收不但不会影响到国家的财政收入。相反还能极大的提高税赋的使用效率。因为同不事生产的官僚们比起来,议员们更关心的是税收使用的实际效率。他们是决不会象官僚那般,拿自己的血汗钱去慷他人之慨。也不会同意花大把的银子去做些华而不实的事情。当然在这种制度下,就朝廷来说,要想随便增加赋税项目或是提高税赋额度,确实会比从前困难得多。
而如今孙露让国会来审议《宪诰》,无疑是又给予了国会一项新权利——立法权。虽说新的《宪诰》是由内阁和司法部制订的,国会这次的审议也有走过场的味道。但从制度和程序上来说,国会确实是拥有了一定的立法权。当然此时此刻的国会议员们对于这个新权利还未完全适应。但比起当初拥有财政权时来,议员们则更多了几分的自信与好奇。
这一日,国会虽还未召开,议员们却已早早地来到休息大厅等候了。虽然众人数个月前才刚碰过面,但这期间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却让他们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干议员在相互寒暄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唏嘘一番现实的局势。而在这种私下的交流中,各方的派系也越发明显起来。
岭南、江南、川湘、晋豫,人们依据各自所处地域划分着各自的派系。当然这种派系也不是渭泾分明的。至少复兴党的得势让各方势力均巴结起了岭南的财阀们。不过王霖生等江南一系的财阀们,这次倒是一反常态地显得异常冷静。他们虽客气的向众人打着招呼,却并没有象其他人那般屁颠屁颠地巴结粤党。而是颇有风度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国会的召开。
“王会长,王公子,二位来得可真早啊。”满面红光的贾敏则高声唱了个诺道。
“原来是贾会长啊。罡儿啊,还不快来见过你贾伯父。”王霖生客气的回了个礼,回头向儿子嘱咐道。
“侄儿见过贾伯父。”王罡恭敬地朝着贾敏则作了个揖。神色之中比起那日在太湖山庄时多了几分自信,少了几分轻狂。虽说他的父亲乃是上国会议员又是江南商会的领军人物。但王罡能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出任国会议员依旧是件难得的事。这其中亦少不了他自身的努力与魅力。
“噢哟哟,王闲侄如今也是国会议员了吧。真是虎父无犬子啊。王会长您能有这么一个孩儿,真是羡煞老夫咯。”贾敏则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罡后,打着哈哈赞赏道。
“那里,那里。贾会长您真是过奖了。犬子尚且年轻,日后还须诸位长辈多多提点才是。”王霖生谦逊的客气道。
“咳,那里还谈得上提点啊。现在的世道是年轻人的天下,我等都是老骨头了。”贾敏则撇了一眼对面被众人包围着的几个年轻议员,摇着头说道。
顺着贾敏则目光,王罡打量起了那两个宠儿道:“廖富麟,二十八岁,台湾高雄人,隆武四年当选议员。其父廖添丁为台南米行魁首。陈同泰,三十一岁,广州府人,隆武初年当选议员。据说是新安陈家的远亲。”
“王闲侄可真用心啊。恩,不错,他们都是粤党,哦,不,应该是复兴党人。”贾敏则跟着长叹一声道:“这也难怪,天下都让人家打下来了啊。”
“贾伯父,准确的说这天下应该是中华王殿下打下来的。”王罡微笑着纠正道。而就在此时偌大个大厅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王家父子与贾敏则均不由自主地回过了头。却见身着一身青色儒服的王夫之在几个东林一系的议员陪同下也来到了大厅。
毫不在意周围异样目光的王夫之,一望见王家父子,便客气地上前行礼道:“王会长,王公子。”
“哦,是王居士啊。”王霖生父子跟着回礼道。继而他又向一旁的贾敏则介绍道:“贾会长,这位是湖广来的王夫之王居士。王居士,这位是松江商会会长贾敏则。”
“贾会长,幸会,幸会。”王夫之听罢又向贾敏则作了个揖。
“哦,王居士客气了。客气了。”贾敏则一边客气的回着礼,一边仔细的观察起对方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王霖生在与东林党接触。也听说了东林党的新钜子是一个叫王夫之的年轻人。但此刻一见,他依旧得在心中感叹眼前这个书生的年轻。不过他对王夫之等人的出现亦是颇感纳闷。觉得东林党这时候怎么还有脸面来参加国会?
其实不止是贾敏则,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问。而王夫之也能从周围人那种藐视的目光中感受到这种疑问。不过王夫之本人依旧显得镇定自若。今日的国会对东林党人来说至关重要。这是也是东林党重回政坛所要迈出的第一步。因此就算明知会受人白眼,王夫之还是毅然决定出席。
正当众人略带生疏的寒暄之时,大厅里再此响起了骚动。不过与前一次不同的是,人群中的声响显然带着敬慕与尊重。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国会的议长陈子壮。而在他身旁陪同着的则是新《宪诰》编撰负责人黄宗羲。虽然在场的议员纷纷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但陈子壮却只是颔首点头后,便径直地走到王霖生等人这边主动打招呼道:“王会长,贾会长,你们都到了啊。”
“啊,陈议长,您老也来了啊。”王霖生与贾敏则双双回礼道。
“今日可是审议《宪诰》的大事。老夫身为议长,怎能不到场呢。”陈子壮爽朗的一笑道。继而他又望了望一旁的王夫之道:“这位想必就是衡阳来的王居士吧。”
“晚生王夫之见过陈议长,见过各位大人。”王夫之连忙拱手行礼道。
“王居士不必多礼。老夫久闻王居士的才名,如今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这次国会召开得较为仓促,却也能召集到如此众多的有识之士,老夫这个做议长的也很是甚感欣慰啊。”陈子壮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王夫之道。而他身旁的黄宗羲却只是礼节性的拱了拱手并没搭理对方。
“陈议长,过奖了。吾等身为议员代表民意。朝廷要订立新法,征询民意。吾等自当前来履行自己的职责。”王夫之谦逊的回答道。
“好一个代表民意!这正是朝廷召开此次国会的本意。如果到场的议员均能本着王居士这样的想法来参加此次国会,那就是朝廷之福了。”陈子壮微微颔首点头道。正当他想同众人进一步寒暄之时,身后的侍从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于是陈子壮当下便歉然地向众人告辞道:“诸位,请自便。老夫得先行入场准备了。”
说罢陈子壮便同一行人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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