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研究社
左思右想,凌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对不起,我想我不能带你去,那种地方太危险,我怕照顾不了你。”
“哼!谁要你照顾啦,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叶蝶脸色不好看起来。
“不是那个问题,我们是以演员的身分来这里的,电影还没拍完呢!加上我们的时间有限,要是我们中谁出了点意外,那不就要拖慢拍摄进度了。”
凌羽不得不摆出大局来说服叶蝶,相信叶蝶如果有演员的职业精神的话,八成是会妥协的。
“所以至少要等拍摄完成后我们再去吧。”
“好吧。”叶蝶很不情愿地回答,而凌羽只希望她的记性不要那么好。
回去的路上,叶蝶对讲机响起。
“啊,我都忘了,等一下有我的戏,导演叫我现在马上过去。”叶蝶收起对讲机后跟凌羽说道。
“那我送你去吧。”
想到要跟叶蝶分开,凌羽的心中居然涌起了不舍的感觉,那种感觉,如同摇晃密封容器里头装着的液体,蠢蠢欲动。
快到拍摄地点时,凌羽跟叶蝶互道再见,等叶蝶走远后,凌羽打算回小学去看水镜。
经过操场的时候,他发现在离教室门口不远的一棵大树后边,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蹲在那里朝着教室探头探脑。
凌羽有些奇怪,就朝小男孩身后走了过去。
小男孩的听觉很敏锐,凌羽离他还有五、六米时,他就察觉了。他转过身来,看见一张善意的笑脸。
用糖果和饼干来对付乡下孩子,屡试不爽,于是凌羽把口袋里的饼干掏出来递给小男孩:“小弟弟,给你吃。”
小男孩露出十分犹豫的表情,但最终抵不过那五颜六色饼干包装袋的诱惑,他接了过去,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凌羽见这个孩子这么懂礼貌,顿生好感,蹲下来摸了摸他头发稀少的脑袋,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蛋。”
“狗蛋?”凌羽忍俊不禁。
“好玩的名字,狗也会生蛋吗?”凌羽不是西北人,自然不知道西北农村人给孩子起小名的时候都喜欢用“动物十蛋”这种组合,不仅有“狗蛋”,还有“猫蛋”、“牛蛋”和“小王八蛋”等。
狗蛋答不上凌羽这个刁钻问题,他脸色涨红,两手有些不安地去抓后脑勺的头发。
“狗蛋,你喜欢读书吗?”
狗蛋两只眼睛顿时一瞪,然后小鸡啄米般点头:“喜欢。”
“那你为什么逃课出来玩?”
“我没有……我没报名……我妈妈……”狗蛋结结巴巴地说。
“你是说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凌羽猜出了大概,有些惊讶地问:“希望小学不是免费入学的吗?你为什么不报名?你妈妈不让吗?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狗蛋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泪汪汪地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才十岁,又没上过学,表达能力十分有限。
“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想办法。”凌羽赶紧哄道,他可不想被人看见这一幕后,被安上欺负小孩的罪名。
“咚——咚——咚——”
就在这时,学校的铜钟被敲响,下课时间一到,教室里的小孩子纷纷涌到操场上来。
狗蛋像是怕人看到似的,其它孩子一靠近,他就马上窜起来,朝远离学校的方向跑掉了。
“怎么跑了?”凌羽追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水镜从教室里出来。
“阿羽。”水镜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但是眼神依然明亮动人。
“很累吗?”因为周围有一双双纯真的眼睛在看着他们俩,凌羽不好跟水镜太亲热,只好引着水镜回他们住的地方。
“有一点,不过还算顺利,乡下孩子上课的时候都很听话,几乎没有人违反纪律。要是城里的孩子,我就要头痛了。”
凌羽舔了舔嘴唇,道:“我好期待跟你演对手戏啊,都快等不及了。”
“急什么,我们的对手戏过两天不就有了吗?”水镜打量了一下凌羽的裤子,上边黏了一些狗尾草,她不由得皱起眉头,说:“刚才我上课的时候,好像没看见你。”
“我……”凌羽的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对水镜说实话:“我刚才陪叶蝶随便走了走,你不要介意好吗?”
这时,水镜停下了脚步,凌羽只好也驻足。不过水镜只是沉默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去。凌羽从水镜的反应中完全看不出端倪,怀着诚惶诚恐的心,等待着水镜的发落。其实水镜说什么他都不怕,他就怕水镜什么都不说。
“阿羽,我相信你。”水镜柔声说着,轻轻挽住凌羽的胳膊。
“水镜……”
凌羽感动想得把水镜拖到某个阴暗个屋檐下,狠狠地亲吻,不过另外一方面,他又察觉到了水镜的反常,水镜以前那么喜欢吃醋,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开了吧。
又走了几步后,凌羽忽然哇的大叫一声。
——在手臂上留下的瘀青,表明凌羽的怀疑不是没道理的。
第一天。第一场拍摄的是黑帮女杀手血蝶,出现在胡子镇附近。
血蝶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色女式披风,脚上穿着靴子,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背包,头发高高束起。
她是第一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执行任务,据说,这次要杀的目标就是砍断老大左手的那个叛徒,外号菜头飞。
菜头飞是个狠角色,血蝶一点也不敢疏忽。
菜头飞大概以为没人知道他的老家在哪里,但是事实上,从他当上帮会的小头目那天起,老大就派人彻底查过了菜头飞的底细,从曾经跟菜头飞接触过的一个同乡口中得知,菜头飞的老家就在S省的胡子镇。
菜头飞既然要逃亡,八成会逃回老家躲起来,所以老大就把她给派到这地方,来收拾叛徒。
北方的冬天,寒冷得连她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都难以忍受,不过她没半句怨言,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带着酬劳,去温暖的南海小岛度假。
血蝶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她不知道该走哪边,于是停下来等人过来。
这时,有一个推着独轮车的汉子过来。
“胡子镇哪边走?”血蝶直截了当地问,语气冰冷。
“哦,这位小姐,你要去胡子镇是吧,你从左边一直走,看见山路直接上去就对了。”那汉子回答。
血蝶闷不吭声地走到汉子面前,正当汉子纳闷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她一手挥出,指尖的刀片已经将汉子的喉咙给割断,为了避免颈动脉的血喷到身上,她另一只手从披风里头掏出一条白毛巾,以迅疾的手法缠到了那汉子的脖子上。
杀死汉子后,血蝶把汉子的尸体弄到独轮车上,然后推着独轮车,连同尸体一起丢到山沟里。
拍完这一幕,天已经黑了。
第二天,拍的是代课女教师田兰兰上课和生活的情形。
在拍摄前,赵甲元让水镜跟那些孩子沟通,孩子们最听老师的话,所以水镜要孩子在上课的时候只看老师和黑板,他们便全部努力做到了。
因为孩子们的配合,所以课堂拍摄的部分很顺利就完成了,接着又在操场上拍了几个镜头。
电影中的田兰兰是个穷苦的女孩,父亲早死,家里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她读完书,回来镇里当了小学教师。
每个月那几百块的工资,根本维持不了母女俩的生活,所以她空闲的时候还会做点手工活,编制箩筐和簸箕之类,然后托经常去县城赶集的乡亲卖掉,贴补一下家用。
这天,田兰兰去挑水回来,在家门口碰到了镇长的老婆,她跟田兰兰是亲戚关系。
“兰兰。”
“哎,姨姑,有事吗?”田兰兰把两个装满水的水桶放到地上。
“有点事,我们进去说、进去说。”镇长老婆笑得满脸春风。
进了一间只有二十平方米大的草房里,在木门斜对面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瘦干的老妇人,见到镇长老婆进来,她出声招呼,夹着一阵咳嗽。
“金妹子,你醒着就好。今儿个,我有个事儿要当着你的面跟兰兰说。”镇长老婆坐到床边,握起了老妇人的一只手。
“鹃姐,什么事呀?”老妇人费力地抬起头。
“咔!咔!咔!”赵甲元用力地拍手上的两块塑料板。
“导演,我演得不对吗?”老妇人坐起来,神情局促地看着赵甲元。
“你刚才的表情太过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是认识镇长老婆的,所以你可以想到她来你们家是为了什么事,你应该表现出一种舍不得女儿,又怕自己拖累女儿的复杂心情,而不是不知所措?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导演。”老妇人怯生生地点头。
“休息一下,我们等一下再补拍这个镜头。”赵甲元打了手势让剧组人员暂时休息,嘴里还嘀咕着:“临时演员素质就是低,说了那么多遍还是给我演砸了。”
这次的临时演员,赵甲元找的都是当地人,也是经过两天的交涉才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些临时演员的表现不是很好,把原定一天拍好的场次拖到了三天之长,因此赵甲元才显得那么没耐性。
十分钟后,经过重新的整理,再次开拍。
“鹃姐,什么事呀?”这次老妇人的表情已经很到位了。
“你也知道阿鹃我现在做了媒婆,我当然是给你们家兰兰说亲来了。”镇长老婆笑吟吟地说。
“哦,是哪家的男子想娶兰兰?”
“哎哟,金妹子,你不知道,想娶兰兰的人啊,这方圆百里内,排队都能排满两个山头哩!”
媒婆看了看兰兰又说:“你看你生了个多水灵的女儿,人又孝顺懂事,哪个后生不想娶回家好好疼爱。我今儿个是来问问你们母女,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也好跟那些等消息的人说。”
老妇人露出犹豫的神色,转头望了一眼正在厨房烧饭的女儿,小声地说:“这事还是要看兰兰怎么说,她也长大了,女儿家有自己的心思。”
“我现在还不想嫁人。”田兰兰语气冷淡,面无表情,说罢就在炉灶里生火,好像根本不把这事放在眼里。
“兰兰,女儿家早点嫁人早点有了依靠,以后就不用挨那么多辛苦,你妈多个人照顾,也会慢慢好起来……”
“我说了,我还不想嫁人。”田兰兰的语气强硬,近乎坚决。
媒婆脸色一变,仍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老妇人知道女儿的脾气,怕闹得太僵,就赶紧劝媒婆离开,让她过些时候再来。
“兰兰,什么时候你想找婆家,随时可以来找姨姑,姨姑把你的事挂心上了。”临走的时候,媒婆留下这么一句话。
田兰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跟往常一样,把做好的粥端到母亲的床边,然后扶母亲坐起来,老妇人接过碗勺,却没有吃。
“兰兰,告诉妈,你不想嫁人是不是因为妈?”老妇人颤声说道,带着哭腔。
“妈,别想那些事,我只是觉得自己还年轻,不想那么早进别人家门,我还想多当几年女孩子哩!”田兰兰笑了笑,却有些牵强。
“……你刚才没听姨姑说,想娶你女儿的人多着呢!还怕你女儿嫁不出去吗?”
田兰兰真想跟母亲一直相依为命下去,可是,才过了几天老妇人就死了。她趁女儿不在的时候,爬到厨房里,然后吞下了一包老鼠药。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田兰兰安葬了母亲。她知道母亲之所以选择自杀,是不想拖累她,希望她能够放开身心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头七过后,她来到了母亲的墓前,悲伤而坚强地说:“妈,我以后会多为自己着想的。”
第六天,要拍菜头飞回到家乡后的镜头。
事实上,菜头飞回胡子镇的时间肯定比血蝶赶来的时间要早,可是拍电影毕竟不同于讲故事,只要拍下所需的镜头,杀青后把镜头按编号剪接起来,就能够合成一部完整的电影,所以血蝶出现的镜头可以先拍。
而在剧情里的安排里,在菜头飞回来三天后,血蝶才追到这里。
菜头飞回家后才知道,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抚育他长大的奶奶,已经在四个月前去世了。
从家里出来,菜头飞朝墓地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到了中午,在田里干活的人们纷纷回来,而那些人都看到了菜头飞。
很多人都是看着菜头飞长大的,虽然菜头飞十四岁就离开了家乡、出外谋生,但是大家还是把他给认了出来。
面对乡亲们友好的关心,菜头飞却只能用谎言回应。
在外边当流氓、惹了麻烦才逃回家乡避难,这种事情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来到墓地后,菜头飞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形姣好的少女跪在一个新坟前边。他没有多想,走到他记忆中父母的坟墓前,奶奶的坟果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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