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狂澜
隽恕!?br /> “公孙,替我细细查一查我府中人物。”待庞震等出去后,柳光惟独留下了公孙明,“特别是那些服侍的下人丫环,那几日我准备去护国寺,难免会有下人丫环知道,消息十之八九是他们露出去的。”
公孙明皱了皱眉:“这些下人丫环的底细都查过了,倒没有什么可疑的,都是忠厚老实人家。”
“有一件事。”柳光慢慢道,“我不曾提过,那个在土中的刺客,施展的似乎是传说中幽冥宗的土遁之术。淮国凌琦与幽冥宗关系极密,幽冥宗乃其国教,而莲法宗本为幽冥宗一支,你查一查这些丫环下人中,有谁家中信奉幽冥宗的。”
公孙明微吸了口气,这幽冥宗神神秘秘,虽然不曾进入三教之中,但这千余年来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令人咂舌的大事,据说四海汗之死,便与他们的刺杀有关。只不过随着三教在神洲根深蒂固,幽冥宗因其教旨偏激,渐渐式微,但仍能在数年前挑起陈国的莲法宗举事。若是他们刺杀柳光,是不是意味着是凌琦指使他们如此去做的?
“听说你最近组织了两次暗杀?”
凌琦玉脂般的脸上浮着一层怒意,但他的眼睛却深如暗夜虚空。手执长杖的白袍人悄悄抬头望了他一眼,心中越发觉得,他脸上的怒意是摆出来给自己看的,而他真正的心思,却如他那双眼睛一般,让人无法猜测后面是什么。
“正是,若是能举手将李均与柳光杀死,岂不省却陛下不少事情?”
凌琦即便是坐在椅子中,腰背也不会偷懒放松,他在任何时侯的姿势,都可以作为宫庭礼仪的标准。他双眸中闪出冷电一般的光,即便是那白袍人心中也禁不住喷涌出寒意,以为他那朱红的双唇轻轻一启,便要处自己于死地。
“朕说过,这政事用不着你插手。”凌琦眼中的杀气一瞬间便消失,他缓缓道:“左平林,你如此妄为,是不是不将朕放在眼中?”
他最后几字说得很慢,也并不重,却透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虽然任何人只须在高位呆久,便自然而然会培养出威仪来,但凌琦的威严却与旁人不同,似乎这种威严乃是天生的一般。
左平林克制住心中跪下求饶的念头,微微缩了一步,以避开凌琦身上的气势。他道:“陛下似乎忘了,当年将柳光逼走之时,臣曾有言,天下越乱越好。”
“朕当然记得。”凌琦淡淡地道,“杀戮与血腥,原本便是神宗教义。但你这番胡作非为,会坏了朕之大计,你明白么?”
“如何会坏了陛下的大计?”左平林抗声道:“陛下早已平定南神洲九国,这数年来却一直按兵不动,坐视柳光与李均得到喘息之机。如今二人休养已足,用兵征伐,陛下却依旧不动声色。莫非陛下已经安享太平,没有一统神洲之志了么?”
凌琦扫了他一眼,左平林可以感觉出这一眼是充满不屑的,果然,凌琦微启双唇,道:“一统神洲?用暗杀这手段能一统神洲么?”
“如何不能?强如四海汗者,也中了我神宗慢性毒药,变得残暴多疑,逼走了孙楼,最终功败垂成!”左平林双眸中掠过一丝疯狂,显得对当年的功业极为仰慕,他嘶声道:“神洲乃神宗之神洲,对于不信奉神宗者,用任何手段都可以!”
凌琦脸上慢慢浮出笑来:“听说你为这次刺杀取了个名字,何不说来听听?”
“陛下喜爱兵法,当知兵法中有云‘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左平林脸色已然恢复平静,似乎方才说那番激烈的话者并不是他,“柳光与李均,两人有一共同弱点,那便是二人皆为乱世枭雄,虽然其兴勃勃,但却根基浮浅,只要除去二人,他们部下必然会为争权夺利而互相厮杀,那时神洲便会较之如今更乱,也是我神宗与陛下进军天下的良机。正如杀人砍头最为快捷一般,故此,我为这次刺杀取名为‘斩首’!”
“你说的那个弱点,似乎朕也有。”凌琦慢慢道,“柳光且不提,李均已有子嗣,而朕却与柳光一般膝下无子,若是朕也被‘斩首’,这若大淮国,不知会落入谁手中。”
左平林垂下头,以掩饰目光中的惊悸与热切,他道:“陛下天下无敌,有谁能刺杀陛下?”
“天下无敌又如何?四海汗也天下无敌,不是中了神宗的慢性之毒,暴虐多疑而死了么?”凌琦一字一句,却面无表情。
“陛下……陛下与四海汗不同……”左平林心中深深懊悔,方才他欲做出狂热的样子,却不料真的说漏了嘴,凌琦心思之密,当世难有彼敌者,若是他有意追查下去,便是教宗,只怕也护不住自己。
“唔。”凌琦不置可否,过了一会,他道:“此次斩首,教宗事先可知?”
“这……事后臣向教宗禀报了。”
凌琦摇了摇头,道:“左平林,不是朕教训你,你既不曾同教宗商议,又不曾经朕允许,你便做出这等妄自尊大之事,虽然这些年来你与朕一直合作得很好,朕也助你除去了神宗中的对手,但只要教宗还在一日,你就得小心谨慎一日,须知,教宗能立你为传宗人,也可以换他人。”
左平林眼中光闪了几闪,若不是教宗牵制,他岂止做出这等事情!不过凌琦的话提醒了他,最近教宗对自己似乎有些生疏了,若不能及早继位,只怕会有变故。
“臣对神宗忠心耿耿,一意只为了将神宗发扬光大,教宗智深若海,对此定然明白。”他嘴中慢慢道,心里却开始策划下一次行动起来。
“还有,日后象斩首这般莽行,还是不要做的好。”凌琦似笑非笑,端起一只自西广俄洲传来的琉璃高脚杯,将鲜血的酒汁注了进去,他喜欢看到那些如鲜血一般的液体在这透明的杯中翻滚,激起细细水泡波纹。
“此次即使偶然失利,下次若有机会,臣还是要派人下手的。”左平林道。
“看来朕话不说透,你是不明白的了。”凌琦道,“你看,这酒是一杯一杯喝来得干脆,还是就着壶口一饮而尽来得痛快?”
“自然是后者了。 ”左平林道,“只是如此有些不雅吧。”
“如今神洲便是这一壶酒,但被许多小杯子装着,朕若要去喝,还得一个接着一个寻找杯子。”凌琦道,“现在有人替朕将酒倒在一起,朕为何不乐观其成呢?”
左平林道:“只是这样喝酒,一来万一倒酒的先将酒喝了该怎么办?二来猛然间喝下这许多酒,陛下不怕醉么?”
凌琦猛然将杯中的酒倾入自己口中,站了起来,傲然道:“他们出手能比朕快么?区区神洲,又能醉得了朕么?”
左平林蠕动了几下唇,终于不再说什么,如今他最重要的,是去稳住因为自己“斩首”冒险而有些动摇的教中地位,而这个,是极需要眼前这位年轻的充满自信与霸气的君主支持的。
“真的是为了一口将酒喝尽么?”
待得左平林退出去后,凌琦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抿着酒,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下,掩蔽着某种心思。
“血腥与杀戮——若是用于非常之时,自然不无不可,但若是时时刻刻都在血腥与杀戮,那么这王朝还能长久么?只破坏不建设,永远不会是王者之道,左平林啊左平林,这王者之道,这养民之术,岂是你这喜好玩弄阴谋暗杀者能懂的?”
而退出殿外的左平林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森冷的笑意:“若不将战火南引,谁知你几时才肯北进?你若一直不北进,我的机会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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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九章 浊流(一)
李均摆动了一下肩膀,长长吁了口气,道:“多谢雷兄了。”
雷魂脸上密密麻麻渗出许多汗珠来,为给李均疗伤,他耗去不少灵力。他将手中的银针放回小盒之中,慢慢道:“幽冥宗。”
“雷兄确信是幽冥宗?”李均皱起了眉,幽冥宗为淮国国教,这已是举世皆知之事,而淮国凌琦,分明与自己达成某种秘密同盟,难道凌琦不愿坐视自己壮大,要借自己大意之机将自己先除去?
雷魂道:“七情剑,伤你的那是幽冥宗秘制七情剑,可以将人的七情六欲转化为灵力伤人。”
“原来如此。”李均再次向雷魂道了谢,听说他遇刺的伤势后,雷魂以最快的速度从狂澜城赶了过来,对于这个亦师亦友的三教之圣,李均颇为敬重。关于三教之圣与幽冥宗绵延千载的恩怨,他略有耳闻,据说当年四海汗本接受了幽冥宗,所到之处损毁三教神主,驱杀三教教众,三教便协力培养出一人,称之为三教之圣,让其随在四海汗身侧,逐渐感化四海汗。四海汗果然悔悟,终于与幽冥宗决裂,但此刻幽冥宗势力已强,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有鉴于此,三教之圣便一直传承下来,只要幽冥宗蠢蠢欲动,三教之圣便得入世阻止。
经过雷魂治疗,李均身体渐有起色,虽然尚不能在两军阵前争锋决斗,但指挥作战已无大妨碍。和平军推进得极速,此刻已经抵达南安关。这南安关扼在南安河冲积出的平原,四周是环状的连绵一起高岗,地势并不险要,但却是和平军向北进入柳河流域的必经之地,苏国早在此屯积数万人马,以备和平军北侵。而一路抢掠过来的伍鹏领的十万岚国将士,距南安关也不足十日路程。
“南安虽然险隘,但城坚兵众,不可小视。”魏展轻轻摇了摇纸扇,双眉拧在一起:“统领,我有一计,不知统领以为如何?”
李均颔首道:“魏先生请讲。”
“敌军虽然困守于南安,不敢出来与我军交战,但因为内有储备外有援军,死守之心必坚。要破敌军,先破敌心,我军何不佯作急攻南安,另遣一军于半途截击岚国援军,岚国援军失利,城中守敌便会破胆。”
“我以为不可。”随军参谋石全却道,“我军兵少,宜聚不宜散。南安城中守敌只比我军少万余人,而岚国部队两倍于我,分兵作战,只怕反而让敌军各个击破。”
望着面前由沙土堆成的南安关附近地形图,李均脑中飞快思索,魏展所说分兵之策,不失为一条好计,但石全所担忧的也有道理,若不能策划周密,则反会为敌所乘。
“依你之计呢?”魏展睨了石全一眼,这人不过三十出头,却老成执重得象七十岁的老头儿,平日里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以为不可”,虽然魏展深知这般老成执重者对于李均的重要性,但或者是天性相斥,他对于石全颇有些不屑。
“依我看来,慎之又慎,方为上策。”石全朴实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于魏展露出的不屑神色似乎没有反应。他停了停,慢吞吞地道:“不如暂且在此驻军,等董成与屠龙子云的消息。”
“坐等功成,岂是大丈夫所为?”魏展毫不客气地驳道,“一举攻下苏国,这般的伟业功勋,我们就坐在这看董成与屠龙子云浴血奋战不成?”
石全摇头道:“怎么说是坐等功成,我军在此引住敌军主力与岚国援军,董成与屠龙子云两路必定空虚,他们进兵顺利,自然也有我们一份功劳。统领何人,岂要同部下争夺功勋?”
魏展没料到平时讷于言辞的石全,此刻竟然如此咄咄逼人,不由怔了怔,李均将这籍籍无名者拔起置于行军参谋这样的高位,他本来颇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李均识人之明,确实在自己之上。
“二位不必争执了。”李均道:“我有一策,二位看看还须如何改进。”
见二人注意力集中过来,李均又道:“如今坐守于此,则徒耗粮草士气,况且我不动则敌不动,敌不动则无破绽可寻,战是必战。南安关地势不险,城池坚固,正面强攻,非一日所能下,若是待敌军援军入城,则我军只得退军,若是我军正在攻城而敌援军忽至,则我背腹受敌,只有大败一途。因此,只有集中力量先击破敌军援军才成。”
“我以为不可。”石全插言道:“若是我军弃城不顾,寻敌援军作战,且不谈敌军援军远多于我军,若是此刻南安关里守军出击,我军同样背腹受敌。”
“关键便在此,要让城内的敌军无法出来。方才魏先生说以部分兵力佯攻,这一则分了我军兵力,二则若是敌军识破此计当如何是好。因此,我想,你看这南安河。”
魏展与石全顺着李均手指望去,沙土堆成的地图上,一条绿色丝带代表着南安河,自南安关里许处流过。
“以水灌城?”魏展眼前一亮,但旋即恢复镇静,道:“南安关处于高处,若是我军以水灌城,只怕水未进城,先灌了我军营寨了。”
“正是,此策更为冒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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