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无痕
年难遇的洪水泛滥。这次洪水来势凶猛,淹及水位极高,楚后一地被毁良田、房屋数以万计,只有极少的房屋没被淹没。当义信出生后,水位才开始渐消退。当时家族有人就说义信这孩子是灾星转世,是不祥之兆,要求一雄杀死或者遗弃这孩子,但被楚后一雄断然拒绝,一雄说:“天灾人祸,怎么能瞎扯到我孩子身上。”
第二子义正出生更是离奇,据说一雄夫妇在义信出生三个月后去永阳城西的大观音寺拜观音。夫妇俩虔诚的点起十二盏明灯,诵念二十八品经,祈祷道:“(上天)哀悯此愿,授给男子一人,此子成人后得取天下威名。”如是不断,只念了三遍,忽然,天降异象,十二明灯的光中突然有明珠飞降,投入一雄妻子沈氏的怀中。夫妇俩大愿得偿,欢喜地回家去了。十五个月以后,一雄的妻子才生下一个比普通幼儿大且赤红的孩子,因为是十二盏灯影中出现的明珠之子,取名义明。
三子义正生下来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异象。只是在他出生后的第七天时,忽然从戒备森严的领主府内神秘失踪了。在一雄和他的家将拼命寻找之下,终于在永阳城东的一座名叫天赐的山顶上找到。当时义正包着身体的衣物闪闪发光,有一群鹿围在旁边。当前去寻找的僧侣靠近的时候,鹿群居然和他们点头打招呼,然后离去。在数百里之外的亚德帝国京城——德京城中的皇帝也居然在梦里见到了义正,由此皇帝命令誉封义正为“天之子”。楚后一雄得知此事,族人皆大喜。
“啊!不!”在床榻上酣睡的楚后义信从噩梦中惊醒,此刻,他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又是那个梦。最近十几天来,义信总是在重复着同样的一个梦。“好奇怪的梦哦!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在梦里都会经历这样的生死别离。杰德,传说中的杰德这个人是不是真如我梦中那样恐怖呢?但愿不是,这样的人在世上,未免也太可怕了。”义信咕哝道,随即又躺下,再次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清晨。城内唯一一座武术馆——钊贤武术馆内的素洁宽敞的习武厅里,两年轻人正以木剑互搏,两人随着剑击声不断变换身形,稍显下风的一位早已汗水涔涔,险象环生。
“站位,义信,注意自己左边的保护。右刺,义明!他的左边根本就保护好,空挡露出来了!”不远处,一位教官模样的人大声吆喝指点着两人的击剑行动。这在旁吆喝的正是这间钊贤武术馆的馆主——成无己,他是个彪形大汉,身高足有一米八五,骨骼粗大,胸阔背厚,肤色黝黑,颧骨显露,方形有如铁铸的脸容,闪闪有神铜铃般的巨目,体内似充盈著无尽的力量,移动言谈间具有的威势和气度,一看就能让人明白他是一个厉害人物。
在这场中比试的两人正是义信和义明两兄弟,周围站着馆主成无己,三弟义正以及城中来此学武的富贵子弟。这时,义信故意卖了一个空挡,露出自己左面毫无防备,欲引义明来袭。
果然,义明中计,直刺义信左身上臂。义信一挡,格挡开对方的刺击,顺势斜劈,义明身体远较义信强壮,也不理会这一劈,只顾自的奋力一记横斩。不仅斩开了义信的斜劈,而且还正好击中义信的胸口。而义信在这一简练又猛烈的反击之下承力不住,坐倒在地。
“起来!义信!你真么没用!”成无己朝义信凶厉的吼道。说完他又转过去对义明说道:“做得不错!不愧是样样优秀的楚后家的好儿男啊!”
“谢谢老师的夸奖,这都有赖于成老师指点,我才能取得如此佳绩。”义信一边擦汗一边微笑道,他看都没有看那个被他击倒在地的大哥一眼。
“回家好好休息!”成无己关怀的轻拍着义明的肩膀,关切的轻声说道。
“好了,今天的课业就上到这里。大家解散!”随着成无己一声令下,全馆学生全都一哄而散。
很快,这个硕大的习武厅内就只剩下下那个被击倒在地的义信——楚后义信了。他被人遗忘了。
正午,开饭了,根据亚德的传统,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必须到齐,不得无故缺席。永阳城的领主府内,领主楚后一雄坐于用餐大厅的正中,家里众人分居左右依次而列坐,分别是:一雄的老婆沈氏,二公子楚后义明,三公子楚后义正。然而,今日楚后一雄面色阴霾,似有不快。原因只有一个,他的长子楚后信义还没有回来,放学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都还没有回来。
他回来了,义信终于回来了。他鼻青脸肿,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一身酒气,鲜血缓缓地从他的鼻子里流出,头发凌乱沾满了灰尘,总之看上去义信很是糟糕。
一雄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震愤的动作,然后猛地一下子从座席上挺直并站了起来,“来人啊!把这不求上进,一天到晚只知道到处鬼混的不肖子给我关起来。”
“是!主公!”两个侍卫轰然领命。
义信什么也没说,他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任由两个侍卫将他带了下去。他被父亲关禁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可以说他是习惯了,也可以说他已经麻木了。
黑漆漆的环境了,到处都是黑暗,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这,就是关押义信的禁闭室,是领主府内一处偏僻得让人遗忘的角落。
“哎哟!好痛!”义信在角落里坐了下来,等他的眼睛渐渐习惯于黑暗,他摸着自己头上肿起的一个大包,啊唷叫道。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在这寂静地环境里,人总是容易回忆起往事,此刻义信不禁回想起自己这身狼狈的由来。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被遗忘在了习武大厅角落里的义信,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钊贤武术馆。在回家的路上,热闹的市集人头涌涌,义信也很有兴致的观看起路边杂摊百货。忽然,义信感觉到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几名大汉,正围着一位年轻女子出言轻薄,那群恶汉淫邪的样子令人作呕,义信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是那永阳城的黑社会“白龙会”在调戏良家妇女了!
“住手!”义信斥喝道。斥喝声实在太响了,这正是义信的一大特长,拥有与他纤细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奇大无比的声音,骂人时不用说如晴天霹雳,就连在书堂上所说的悄悄话,也是全班皆能听见。
“谁敢坏本少爷的好事!”一个和义信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从那几名大汉身后跳了出来。见到此人,四周看热闹的不少人都开始起哄了,在永阳城没人不知道他,他叫王玉璞,外号“白太岁”,是本城专做兵器生意的王家公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拉起一帮社会上的不良少年,不干正经事,一天到晚横街霸市,还成立了一个叫做“白龙会”的黑社会组织。
义信是认识他的,其实他们两人相互都认识,只是平时从不打招呼,王玉璞是很看不惯义信,总想找机会教训他一下。这次他看见义信想和自己做对,自是不会放过机会。“原来是你啊!永阳城最大的废物!”王玉璞讥讽义信。
“你们怎么能当众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了!”义信义正严词的说道。
“关你屁事!你又不是领主,也不是什么大官,凭什么管我们干什么?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你这个永阳城最大的废物!”王玉璞不快道。
义信冷冷道:“只要有我在,就不许你们欺负这个女孩子。”
“去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你这废物也敢来英雄救美啊!哈哈,笑死认了,大家快来看啊!永阳城的大废物也学人家英雄救美啊!”王玉璞和他的手下叫嚷了起来。
义信再也忍不住怒火。“这是你自找的!”伴随着义信冷冷的一句话,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王玉璞的脸上。
“啊!”王玉璞捂着自己被扇肿了的脸,朝他手下的打手们说道:“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废物狠狠的修理一下!”
几个大汉接到老大的命令,都呼啸着冲了上去。义信自知自己身体瘦弱,对付这几个大汉是讨不了好的。当下左突右闪,想与这几个大汉游斗周旋,好待那个被他们围住的女子离去后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义信见一个大汉挥舞的拳头离自己的脸只有一尺,于是整个人往后便倒,同时猛然飞起一腿,正踹中那大汉的小腹。被踹中小腹的那大汉当即一声惨叫。
义信刚迅速的从地上站起来,这时又一个大汉一声大喝,闪电般地抢上前来,一个进步矮身,双拳虎虎生风照义信的背部击去。义信听到风声,倏地向前一跳,正好避过敌拳。
义信这下早落在一直在旁观看的王玉璞的算计中,他不待义信站稳,上身一闪,脚下一拌,义信的身躯就呼啸飞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地上了。
“给我打!往死里打!”王玉璞狠狠的说道。他的手下自是不遗余力的狠狠的,你一脚我一腿,踢踏着此刻摔倒在地的义信。至于那发号施令的王玉璞更是心狠,专踢义信的头部。这还不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提来一壶酒,拿起酒就义信的头上浇。
众人正踢得兴起的时候,忽觉人影晃动,簌簌几声,一个个身体向后飞去,重重的落在五米外的地上,“啊唷!啊哟!”众人疼得呻吟起来。
王玉璞被摔在地上,正欲开口骂究竟是谁家的人这么大胆的敢动自己。他一看那人,当即傻眼了,其实不止是他,他的那些手下,还有义信,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都傻眼了。
是那个女子,准确说是那个被王玉璞一伙人围住轻言调戏的女子。义信一开始就只看见那女子背影,此时此刻才看清楚她的全貌。她是一位身材曼妙且非常漂亮白种女子,橘黄色的长发飘逸芳香,穿着一身紧身的枣红色的皮衣,性感身材曝露无疑,白皙的脸上透露出的是一种肃杀的冷酷表情。
“好酷哦!好性感哦!”这是义信在看见这个漂亮白种女子后的两个突出印象。
众大汉见这个刚才正被自己调戏的女子如此厉害,个个浑然色变,当中不知是谁大叫道:“好家伙,原来这妞是有点本事的,老大,这个妞带劲吧!来啊!兄弟们,一起齐心合力把她拿下!我们还没尝过这么带劲的妞呢!”众人闻言,先前的惧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各自眼中的淫邪欲火。
“上啊!”众人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
那漂亮的白种女子,依旧那么是那么冷酷的表情,站在原地也不挪动。只等那众汉子来,一脚一个,全都踢在那来袭者的下阴处。
战斗结束,所有大汉全都倒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哀嚎,而王玉璞了,一个人看到情形不对,连忙扔下那些他的爪牙独自跑了。
义信站了起来,他感到自己现在浑身酸痛,显然是刚才被那几个大汉揍得不轻。看着倒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失去战斗力的大汉。本想踏他们几脚,但想到这样有点胜之不武,于是心叹算了。
义信走到那女子面前,说道:“多谢小姐!”
那女子却不答话,表情还是那样酷酷的,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义信头部肿起的一个大包,问道:“痛吗?回去好好休息,服点活血化淤的药就没事了。”
“好痛!”义信心中这么叫道,不过他嘴巴并没有说出来,在这么漂亮的、性感的、酷酷的女孩子面前他怎么能示弱呢!当即说道:“不痛!谢谢!请问小姐,芳名何许?还望赐教。”
“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何必知晓姓名,知晓姓名也又有什么用呢!”那女子说着话的时候极低的一声轻叹。
轻叹声音虽然极低,可是义信还是听到了,听得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的一声叹息,义信不知怎地心神震动不已。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挺义而出!”那女子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义信听到这句说话,全身热血如沸,眼见那女子要离去,也不知道这人海浮尘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她,连忙大声问道:“小姐,我们还能再见吗?”他这句问话,不像是在问人家,倒像是在问上天,问命运两人是否有缘再见面。
那女子听闻没有减缓她远去的步伐,只是转过头来看了义信一眼,不过她的表情自义信见她的第一眼起都是一样的——酷酷的。
义信见那女子人远去,但倩影犹在眼前,心下一阵惆怅,竟呆呆的瞧着她背影隐没处。好半响,义信才想起时间早已过了自己该回家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一路狂奔,到了家,于是就发生了父亲震怒,关他禁闭一事。
应该夜深了吧!幽深的禁闭室里听到了那夜晚巡查人员的整齐的踏步声。在禁闭室里一般是听不见什么声音的,只有听惯了蜘蛛在夜的静寂里织网,凝聚在室内屋顶上的水珠间歇的滴声的人的耳朵才能听得出来。义信看来来这里的次数不少,听力竟练得如此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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