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红叶
言九天冷哼一声,双臂一振,身体已经腾空而起,一跃数丈,双掌合十,轰向朴筑疆顶门。朴筑疆感到天空一暗,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天而降,心头一凛,连忙收剑一挡,随着一声脆响,朴筑疆的长剑断作几截、四散飞射。不过朴筑疆也颇了得,脚一蹬,已经跃离马背,挥舞双臂见射向自己的断剑击落。
沐月莲一直悠然静立、神色漠然地站在战团之外,似乎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此刻见朴筑疆凌空,方才微微一笑,双手在胸前一划,两道碧光从她袖口飞出,直击朴筑疆前胸后脑。朴筑疆身在空中,生出万念俱灰的感觉,眼睁睁看着死亡向自己袭来。骤然一声大喝,一道人影冲天而起,窜到朴筑疆身侧,绕着他一个旋转,将沐月莲的海天双环击飞。
朴筑疆定睛一看,喜道:“大哥!”
朴封疆护卫着弟弟从天而降,神威赫赫,有若天人,一落地便将一本小册子交给朴筑疆,头也不回地道:“带八弟走!”
朴筑疆心头一震,悲声道:“大哥!”
朴封疆淡然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你第一天打仗吗?还不走。”
朴筑疆猛一跺脚,将小册子往怀中一揣,脚尖一勾,挑起一柄被古风刺死的手下遗留的长剑,握在手中,飞身跃向朴守疆。
朴守疆上箭于弦,正欲调转马身接引朴筑疆,骤然心生警觉,将头一偏,一支形状独特的短箭擦面而过,回首怒道:“你干什么?”
毕轩和萧驹笑嘻嘻地策马上前,将其夹在中间。毕轩指着言九天笑道:“我们和他们乃是一伙的,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朴筑疆眼见便要跃至乃弟身边,忽然被毕、萧二人一插,既过不去也退不得,恨声道:“你们到底是谁?”
萧驹眯着双眼道:“在下柏九皋,那位是弓无弦,均是夏二小姐的家将。”
朴筑疆回头一看,也不知道夏二小姐指的是夏玉英还是沐月莲,却见自己兄长正被夏、言、沐三人围攻,陷入苦战,若非朴封疆使出被乃父警告、黑龙心功未至大成不得运用的黑龙灭魔斩,早已经支持不住,知道时间不多,暴喝道:“挡我者死!”人剑合一,向朴守疆所在之处冲出。
柏九皋收敛笑容,一夹马腹,迎上前去,右手一扬,三支毒镖呈品字形射向朴筑疆,乘他格挡之机,往马背一探,拿出五截尺许长的短棍,在马上一阵拼接,连成一根长棍,点向朴筑疆的剑尖。弓无弦则双手一扬,无弦箭有如狂风暴雨般向朴守疆袭去。朴守疆怒喝一声,一面将蓄力已久的利箭射向弓无弦胸口,一面拉缰勒马,令其人立而起,替他挡下弓无弦潮水般涌至的短箭。一轮箭雨过去,朴守疆的坐骑立即变成刺猬。朴守疆不待马尸倒地,双手平推,飘然落在三丈开外。
弓无弦哼了一声,身形一展,快愈奔马,闪过朴守疆所发的箭矢,疾冲到朴守疆面前,双掌一分,一击头颅,一击小腹。朴守疆见弓无弦猛扑的声势,心中一紧,右脚微微一退,双手持弓一立,啪啪两声,弓无弦的双掌均击在朴守疆的铁胎弓上。朴守疆只觉虎口一阵撕痛,连忙飞身后跃,企图摆脱弓无弦的追击。
弓无弦长声笑道:“想跑?哪有这么容易!”潜运毒功,双掌变得漆黑如墨,挟着阵阵腥风恶臭向朴守疆击至。
朴守疆闻到弓无弦的掌风,胸口一阵发闷,几欲呕吐,哪里还敢招架,只得一味闪躲,但是随着弓无弦双掌挥舞、毒气渐浓,朴守疆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终于忍耐不住,立意决一生死,心念到此,猛然一跃、冲天而起,跳出弓无弦的掌风范围之外,反手抽箭,搭于弦上,将铁胎弓拉成一弯初月,全力射出。
弓无弦抬头一声冷笑,腾身而起,迎着疾射而至的劲矢冲上,双掌一合,将其夹住,随即双手一错,截为两断,身形毫不受滞,径自向朴守疆扑到。朴守疆面露惧色,狂嘶一声,扔弓握拳,猛然出击,轰向自下冲上的弓无弦头顶。弓无弦双掌一抬,干净利落地与朴守疆双拳一碰。四手相交,发出清脆的声音,弓无弦身形一滞,翻了个筋斗,便往地面落去。朴守疆却吐出一口乌血,如陨星般坠落,轰然有声。
朴筑疆见状狂嘶一声:“八弟!”身形一展,硬挨了柏九皋一棍,吐出一口鲜血,却突破了柏九皋的阻拦,向朴守疆扑去。弓、柏二人均以为他想救助朴守疆,各自移动身形,以朴守疆为中心形成夹击之势,谁知朴筑疆还没有冲到朴守疆面前,便忽然转向,往旁边一窜,突破弓、柏二人的拦截网,飞遁而去,在树林中不住跳跃翻腾,一下子便失去了踪影。
朴封疆勉强运用黑龙灭魔斩,将夏、言、沐三人牵制住,早已经心力交瘁、无以为继,现在见朴筑疆逃脱,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芒,大喝一声,身体不停旋转,一股乌黑真气随刀而生,越来越浓,渐渐凝成一条乌龙,张牙舞爪地缠绕在朴封疆身外。
沐月莲沉声道:“小心。”身形一展,已经来到夏玉英身旁。
待黑龙成形、乌气内敛,朴筑疆暴喝一声:“杀!”一刀横扫,一道强猛如涛的刀劲顿时弥漫四周,向夏玉英等人汹涌而至。
夏玉英运足真气、正欲硬拼,忽然身体一轻,已经被沐月莲带起,堪堪躲过朴筑疆的刀气。夏玉英身在空中,只觉脚下黑气澎湃,激人衣衫,不觉暗暗心惊。
言九天一见朴筑疆运功的气势,便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待得沐月莲示警,更是立即纵身飞退,在朴筑疆挥刀前便已跃出丈余。但仍然慢了一步,尚未跳出战团,便已经被朴筑疆的刀气赶上,当下将牙一咬,双掌带着两道火光迎向朴筑疆的刀气,甫一接触,言九天便觉双臂疼痛欲断,连忙使出卸劲之法,借力后跃,轰的一声巨响,真气相交的地方形成一个空气旋涡,言九天像断线风筝般飘落远方,重重跌下。
第一部 年少结金兰,九州起风云 第五十二章 横兵守索道勇力伏群顽
黄通颇为不耐地蹲在龙首峰索道三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之上,凝望着索道对面,心中焦急万分,暗自把张衡、朴氏兄弟等人骂了个遍,也不见他们到来,渐渐失去耐心,正欲跳下树,回到自己住所查探一番。忽然索道对面一阵喧哗,走来一大队寨卒,领头的是孟岳麾下十二太岁中的七人,俱都行色匆匆,显然是因为见到信号箭后,急忙赶回山寨的。
黄通正在考虑是否要现身,便听身后亦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青衫少年提着一杆铁枪来到索道正中,拦住七太岁的去路。黄通从未见过那少年,正感奇怪,忽然心头一动,觉得那身青衫以及纯铁的枪杆甚是眼熟,不禁脱口道:“方长恨!”
七太岁中,站在最前面的窦光也正在思索面前的少年到底是谁,闻声抬头望去,大声道:“二寨主?!你在树上干什么?”
黄通一面飞身跃下,一面心念转动,徐徐笑道:“我在监视奸细。”说着指着青衫少年怒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冒充方长恨混入本寨意欲何为?”
青衫少年将枪一横,背对着黄通,以漫不经心地语气道:“在下蜀州古梦涯,特来取绝龙寨基业,你下地狱的时候记清楚了,别进枉死城。”说完再不理会站在自己背后的黄通,对着七太岁等人淡然道:“现在孟氏兄弟已死,诸位难道还要顽抗么?”
窦光将手中双钩一分,怒道:“真的?”
“千真万确!”随着一声暴喝,一个黑衣少年现出身来,疾如电掣,飞奔而来,一扬手,扔出两个人头,落在索道旁的树杈上,赫然是孟岳、孟山二人的头颅。
古梦涯回头一瞥,皱眉道:“老二,你不帮荼叔叔坐镇山寨,来这里干什么?”
黑衣少年道:“荼叔叔已经控制住局面,我们训练的官兵,一听潘公子已经派兵攻打此寨,而我们是潘公子安排的生间,便立刻归顺;黄通的手下一见张、贺二人人头,便胸无斗志,纷纷缴械,现在被缚于黄通屋外,由荼叔叔亲自带人看管,没有事的。至于孟岳、孟山的亲兵,只要我们守到夏玉英他们赶到,根本不足为惧,别忘了,荼叔叔久经沙场,又有大批官兵可用,固守一隅、拖延时间绝对没有问题。倒是这索道,我们俩得控制住,否则就麻烦了。”
古梦涯道:“好,我守这里。你解决后面的。”
黑衣少年苦笑道:“不行,我的伤还没有好完。黄通一人还无所谓,如果孟氏兄弟的死党赶到,我怕顾不过来。”
古梦涯瞪了他一眼:“自找的,谁叫你故意挨那刺客一剑。好吧,你守索道,我解决后面的人。”
黄通闻言不禁失声道:“你是糜豪?你没有死?”
黑衣少年嗤道:“糜豪是我随口编的名字,我的真名叫易锋寒。要杀我没有那么容易,你也太看得起你手下的刺客了。”说着反手抽出百锻刀,大踏步走上索道,对七太岁等人大喝道:“是战是降?!”
窦光等人见到孟岳首级,不禁暗自心怯,互相交头接耳,商量对策。骤然被易锋寒一喝,不由浑身一颤,望向易锋寒,不知如何是好。
古梦涯待易锋寒走到自己前面,方才转身,枪尖斜指黄通胸口,冷冷喝道:“来!”
黄通被古梦涯的轻蔑的态度气得微微颤抖,怒道:“放肆!”从背后拔出双刀,一展动,便是两片寒光,向古梦涯卷去。
古梦涯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铁枪高举过顶,猛然向下一砸,以枪为棍,直击黄通天灵。
黄通将双刀一错,架在头顶,硬接了古梦涯一记枪杆,只觉双臂一麻、双腿一软,已然单膝跪地。古梦涯得势不饶人,将枪一收,随即闪电般刺出,直奔黄通咽喉要害。黄通来不及起身,只得就地一滚,堪堪避过此劫。古梦涯身形展开,铁枪一抖,化作满天繁星向黄通不住扎下,黄通在地上不住翻滚,勉力求生,不时被枪尖擦到,血花四溅。黄通深知这样下去,迟早没命,当下心一横、牙一咬,暴喝一声,左手扔刀、向前一伸,任由古梦涯铁枪刺中其左臂,待枪头扎入手臂,黄通立即将左手一翻,扣住铁枪,往下一拉,同时大喝一声,挺身飞扑,右手一刀疾斩古梦涯面门。
古梦涯喝了一声:“好!”将手一推,铁枪劲射而出,将黄通身子向后一带,黄通的右手刀立告落空。黄通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再不敢恋战,托着深入左臂的铁枪,也不敢贸然拔出,转身便跑。
古梦涯纵身一跃,扑到黄通身后,一掌击向背心。黄通虽在仓惶之中,耳目犹健,闻得背后风声,身子连忙往左一侧,避过古梦涯的铁掌。古梦涯一击不中,右手顺势一扬,已抓住深插在黄通臂上的铁枪,用力一挑。黄通魁梧的身体被高高挑起,手臂上传来锥心刺痛、疼得他几欲昏倒,连忙将舌尖一咬,趁神志稍清,一刀斩在自己的左臂上,登时漫天飞血。
古梦涯振枪抖落上面附着的手臂,向黄通落地点冲去。黄通身在半空,感到自己浑身的力量似乎正随着左臂喷涌的血箭流逝,知道已经无力再战,勉强运起仅余的力量,猛然掷刀,一道长虹般寒光呼呼生风、疾射古梦涯前胸。
古梦涯见飞刀射至,也不闪避,骤然将身体一滞,手中铁枪抡出一道月弧,正中刀尖。枪刀相接,发出一声清远的鸣声,右手刀立即被挑飞,远远落下,古梦涯亦不好受,身体如受电殛,连退三步,方才立定,冷冷地看着黄通轰然落地。
易锋寒听得身后激战的声音,已经大致判断出战果,冷笑着对犹豫不决的窦光等人道:“你们还想负隅顽抗吗?”
窦光等人心胆俱寒,正要投降。忽然背后一声大喝:“诸位兄弟!大寨主待我们不薄,岂可背弃;而且我们乃是惯匪,投降官府,亦是死罪。”
易锋寒认出又赶到了四位太岁,开口说话的正是庞伯元,此人本是秀才出身,家逢剧变才落草为寇,在黄通上山前便是孟岳身边的军师,现在地位虽已远不及黄通,倒也仍得孟岳赏识,武功亦是孟岳亲传,不过他练武时年纪已大,没有练出什么本事。易锋寒知道他素来自私,说此话绝非忠于孟岳、不过是担心投降后惨死,当下大笑道:“谁叫你们投降官府了?在下有朋友想盘踞此地,正需要诸位多多协助,岂会妄动杀机?”
庞伯元狐疑道:“真的?”
易锋寒不耐烦道:“自然是真的!你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吗?黄通已经勾结外贼,欲图夺寨,若被他成功,还有你们活路?肖枚没有跟你们会合,恐怕凶多吉少。我朋友若非正在对付黄通的党羽,现在已经上山了。”
年丰道:“岂知肖枚不是你们杀的?”
易锋寒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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