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红叶
年丰道:“岂知肖枚不是你们杀的?”
易锋寒翻了个白眼,将刀高举过顶,寒声道:“多说无益,你们信,便投降;不信,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没有索道奇险,你们根本守不住山寨。”
此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孟岳、孟山的亲信纷纷冲出,向索道跑了过来。孟山手下见到古梦涯,俱都红了眼,叫嚷着加速冲上,相比之下,孟岳的手下奔跑速度渐缓,纷纷招呼索道另一端的十一太岁,显然持观望之态。
古梦涯冷哼一声,长枪幻出数十道枪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悍匪挑飞,登时将群凶震慑当场,令他们停下脚步。不过孟山手下亡命甚多,虽然一时心怯,不一会儿便重提勇气。一个秃顶汉子一声呐喊,指挥着党羽四散开来,缓缓向古梦涯合围而至。古梦涯认出那汉子乃是孟山亲信江礅,自己训练孟山手下时,他便负责领兵,心中不由一阵苦笑,若非经过自己与易锋寒的训练,这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成气候,现在他们居然用自己教的阵法来对付自己,真是绝妙的讽刺。
索道上,十一太岁见古梦涯被围,立时起了变化。暴喝声中,四道人影冲天而起,跃过其他诸人,向易锋寒扑去,口中喊着:“弟兄们,杀!”
龙首峰上持观望态度的孟岳手下,顿时一阵骚动,虽然大部分人依然站在战团之外,但都握紧兵刃,蓄力待发;更有二十余名喽罗闻声响应,挥舞刀枪加入江礅一党。
易锋寒闭目凝神,感受着自己脉搏的跳动与气血的运行,进入灵台空明的境界,真切地感受到四道气机向自己急速靠近,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的运动轨迹,待他们快要落下时,大喝一声,一道刚猛凄厉的刀光猛然劈出,划出一道弯月形寒光,激起漫天血雨。
索道之上,那四名太岁的手下刚刚拨开不愿贸然出手的人,冲到前面,此时呆愣愣地望着八段尸体带着四散飞溅的血花落下深谷,心中大惧,再没有反抗的勇气,纷纷弃械跪地,大呼投降。
易锋寒徐徐嘘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强忍着肋下的痛楚,心中暗呼一声侥幸,知道自己全力一击,已经将绝龙寨徒镇住,当下冷冷望向对面仍然站着的人:“你们是否也要试试?”
庞伯元素来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适才本来也想动手,只是轻功较差,慢了半拍,现在目睹此状,早已经转变主意,抢先道:“无知蠢物,居然敢跟大侠动手。”一面说,一面跪倒:“在下庞伯元愿意归顺。”
窦光、年丰诸人面面相觑,心中大是动摇,但是眼见对岸古梦涯陷入苦战,胜负似乎仍未明了,却也不愿就此投降。
庞伯元见没有人响应,转头怒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多谢易大侠接纳之恩。”说话间朝身后诸人挤了挤双眼。
窦光等人素知庞伯元诡计多端,虽然不太明白他挤眼的用意,还是听从他的话,跪倒请降。易锋寒叫他们把兵器扔掉,转身解下背后一人的腰带、将其捆缚起来。然后亲自将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喽罗捆好,押着他们来到绝龙岭一端的索道头,等候夏玉英等人的到来。
绝龙寨中,古梦涯却暗自叫苦,绝龙寨的小喽罗们在江礅的指挥下,一拨一拨地向他发起猛攻,这些喽罗虽然武功不高,但是都有点蛮力,一动手便是三、四个人同时出手,使得古梦涯应接不暇;待得古梦涯准备还手时,敌人已告远逸,又换上另一轮攻击,如此循环往复,古梦涯渐告不支,徐徐向索道移去。
江礅冷眼旁观,看出古梦涯的意图,狞笑一声,大喝道:“弟兄们,小兔崽子撑不主了,大家加把劲!别让他跑了!”众喽罗闻言精神大振,攻击愈加猛烈,古梦涯顿时显得更加吃紧,连在一旁观战的寨卒亦看出来了,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悄然潜进。
古梦涯虽然身处险境,仍然眼观六路,一见此状便知道大事不妙,一旦让孟岳的手下也加入围攻,自己绝撑不了多久,更糟的是,如果绝龙寨大部分人选择反抗而非投降,夏玉英夺下此寨亦没有足够人手守护。古梦涯心中念动如飞,终于下定决心,冒险一博,使出乃父古炎所创的百战三诀,手随心转,将臂一抡,强劲的枪气逼得靠近他的绝龙寨卒直欲窒息,攻势一缓。古梦涯趁隙枪势一变,枪头伸缩不定,扎向近身诸匪小腿,枪尖迭闪,冲在前面的匪徒纷纷中枪,惨叫着滚倒在地。前面的人一倒,顿时将众匪阵脚打乱,后面本应紧随而至的人被脚下的同伴阻碍,再不能形成循环不息的攻击,古梦涯登时感到身外压力大减,连忙后退三步,同时深吸一口气,调整内息,将体内真气提升至极至,大喝声中,往前一冲,枪出如风,铁枪看似散乱无章地刺向身形受阻的群匪,立时杀出一条血路。孟岳的手下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加上望见对面五太岁等人已经受缚,再提不起勇气抵抗,纷纷请降。孟山的亲信却豪无退意,继续扑上,但是阵形已乱,再不复适才的威力。
古梦涯初次使用百战三诀,便获成功,心下信心大增,冷笑一声,缓缓走出,铁枪犹如灵蛇吐信,每一击都挑翻一个敌人。江礅看得暗自心惊,不禁后退一步,正瞥见一旁向古梦涯请降的寨卒,不由怒从心头起,抓起一个喽罗便扔向古梦涯,一面怒吼道:“你们反了!给老子上!”
古梦涯一侧身,左臂一托,将迎面摔至的寨卒接住,手腕一翻,使个巧劲,将他推到一旁。江礅双手不停,又接连扔出两个喽罗,均被古梦涯安然接下,待到江礅抓向第四个人时,其他寨卒终于暴怒,纷纷大喝着群涌而上,将其围在中央,一时枪戟并举、刀斧齐下,江礅招架不了几个回合,便被众人砍倒在地。待古梦涯将孟山余党一一击倒,走过去一看,江礅已经变成一地支离破碎的肉块。
古梦涯指挥着投降的寨卒将场中的尸体清理掉,然后命令他们聚集在一起,也不捆绑他们,横枪屹立在他们面前,静待夏玉英等人上山。
时近正午,绝龙岭上传来阵阵蹄声,夏玉英率领着柏九皋、弓无弦当先奔至。易锋寒一见大喜,连忙招呼:“你们终于来了!”
夏玉英两腿一夹,座下骏马猛然加速,冲到易锋寒面前,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呼的一拳打在易锋寒肩窝上:“好小子,有你的,居然不等我来,便已经解决了。”
易锋寒被他一拳牵动肋下伤口,疼得冷汗直冒,咧嘴道:“大小姐!我可是伤员,你能不能轻点?”
夏玉英一愣,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嘿,我是听廖三哥说你受伤了,不过看到你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便给忘了。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易锋寒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没有好气地道:“还好,死不了。”忽然觉得不对劲:“其他人呢?”
夏玉英脸色一黯:“言九天受了重伤,月莲妹子和古风、古道护送他回古府了。廖三哥在协助官兵追击黄通一党残余的人马。我怕你们人手不够,所以带着弓大哥和柏二哥先来这里支援。”
易锋寒闻言惊道:“什么?言九天重伤?是谁干的?”
夏玉英道:“就是黄通召来的党羽,好像叫朴封疆。”
易锋寒皱眉道:“知不知道他练的什么武功?”
夏玉英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能够重创言九天,练的武功应该有点来头。你想知道,可以回去问问易叔叔或者古七叔,他们见多识广,一定能看出来历。”
易锋寒叹气道:“言九天性命无忧吧?”
夏玉英嗯了一声:“言九天反应甚快,而且没有硬拼,所以倒无性命危险。只是他现在双臂折断、内腑亦被震伤,免不了要卧床一月。”
古梦涯在索道另一边,看见夏、易二人说个不停,大感不耐,扬声道:“夏世妹!有话过来再说!”
夏玉英答应一声,命柏、弓二人押着庞伯元等人殿后,自己拉着易锋寒疾步走过索道,来到古梦涯身边。
易锋寒看着古梦涯面前战战兢兢的寨卒,笑道:“老三,什么时候这么本事?连我都被你瞒了,吓得我白担心一场。”
夏玉英瞥了旁边那一堆尸体,亦笑道:“古世兄不愧将门虎子,古世叔如果见到,亦当含笑九泉。”
古梦涯双眼一红,沉声道:“夏世妹。”
夏玉英自知失言,干咳一声,眼光瞟向易锋寒,向他求助。易锋寒亦不想古梦涯沉溺于悲伤中,连忙道:“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古梦涯低沉着声音道:“是我父亲创立的百战三诀。”说着仰望天空,双目中泪光迷蒙:“我以前完全体会不到父亲创此枪法的用意,还以为此枪法拙劣不堪、错漏百出,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
易锋寒道:“唔,说起来,刚才我在对面山头见你施展此枪法,似乎破绽甚多。”
古梦涯将目闭了闭,正对着易锋寒,睁开眼睛:“不错,我以前亦是如此认为,所以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我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使过,就是怕被你们嘲笑。”
易锋寒沉吟道:“但是刚才你用它对付那些寨卒,的确很奏效。”
古梦涯道:“当年我父亲传我此法之时,曾告诉我此枪法用于战阵,威力惊人,我心中颇不以为然,若非适才情势危急,我别无他法,我还不会使出来。我也是用了之后,才体会到父亲的真知灼见。”
易锋寒缓缓点头,微笑道:“我明白了。”
夏玉英不解道:“明白什么?”
易锋寒看了她一眼,徐徐道:“我们自幼习武,但是没有经历战争。对武技的看法终究有失偏颇、不够透彻。高手相搏,对招式的要求当然是越完善越好,稍有破绽,便会被对方乘虚而入、导致败局;可是战场却不一样,两军相争,人数虽众而总体技能偏低,就算露出破绽,对手也未必能够抓住机会,过于追求招式的完美,不仅杀敌效率会降低,而且会消耗掉大量不必要的体力与真气,所以动手时要根据对手的虚实,调整自己的战术,否则不但白白浪费力量,还有败亡之忧。”
古梦涯鼓掌笑道:“好眼力,你说得不错,的确道出了我刚才施展百战三诀的体会。”说着声音一顿,接着道:“不过你还是漏了一点。”
易锋寒道:“哦?哪点?”
古梦涯将枪扛在肩上,道:“敌人势重,便要集中力量,打乱他们的阵脚,以雷霆之威震骇敌人,待他们心生怯意、各自为政,便是得胜之兆。嘿,如果这些人拧成一条心,还有我的活路吗?”
易锋寒笑道:“一条心?哈哈,谈何容易,人只要心中浮现出失败的阴影,便会心生恐惧,而且会不由自主地将恐惧无限扩大,只要有一个人退缩,整支军队就完了。如果有军队能作到临危不乱,天下哪里有什么以寡击众的好事?”
古梦涯跃上一棵大树,遥望对面山岭,扬声道:“羌叔叔他们什么时候来?”
夏玉英闻言一愣,随即道:“羌三叔他们在帮我招兵买马,没有跟来。廖三哥和鲜于冲他们应该快来了吧。”
古梦涯跃下树来,道:“这里有你们四个守着,应该没有问题了,我先去荼叔叔那边看看。”说着一摆手,飞也似地跑得无影无踪。
易锋寒望向夏玉英,指着庞伯元等人道:“绝龙寨三位寨主均已殒命;黄通与孟山的亲信亦已伏诛;孟岳手下十二太岁,被我宰了四个,还有一个没有回来,其余七个都在这里。”接着对庞伯元等人道:“这位夏小姐便是你们的新寨主。”
夏玉英瞥了庞伯元等人一眼,嗤道:“什么十二太岁?居然被你一人就宰了四个、俘虏七个,本领也太差了吧。”
窦光等人凶悍成性,听说寨主要由女人接任便已经按奈不住,闻言更是大怒,纷纷怒喝,表示不服。
庞伯元眼睛骨碌一转,上前一步,来到夏玉英面前,大声道:“我们绝龙寨的弟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绝对不会听命于女子!”回首对着站在一堆的绝龙寨众喽罗道:“你们说是不是?!”
绝龙寨诸人闻言虽然没人反抗,但俱都露出愤懑不满的神情。易锋寒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冷笑,来到庞伯元面前:“你待怎样?”
庞伯元嘿嘿道:“绝龙寨只重英雄好汉,要我们心服,便拿出真本事来。”
夏玉英冷笑道:“什么本事?”
窦光大声道:“有种便放开我!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拥护你当寨主。”年丰等人亦一阵附和之声。
夏玉英翻了个白眼,道:“好!易锋寒,去把他们的捆绑都去了。”
易锋寒笑吟吟地走过去,正欲解开捆缚窦光的腰带,庞伯元喝道:“慢着!”
易锋寒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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